第44章
第44章
秋季的天氣總是陰沉沉的。
暴雨來的猝不及防, 烏雲轉眼間就鋪滿整個天空。
白茸正在給窮奇和自己做午飯,客廳裏的電視正在播報新聞。
別墅的廚房要比之前宿舍大上很多,中間還有一個方便操作的廚房中島臺。
物業每天會準時送來食材, 有葷有素, 說是蓐收小院送來的,讓白茸跟着一起吃,有助于成長。
白茸握着菜刀,研究一塊肉質肌理很像牛肉的食材。
上次做飯的時候,他就是将這塊肉當做牛肉,沒想到做出來的食材偏酸, 最後去問應非逐才知道, 這是一種人類沒見過的動物,目前只在蓐收小院那還在飼養。
白茸思考着今晚怎麽處理這塊肉的時候,坐在中島臺上的小窮奇不安分地跳了過來, 張嘴就想咬砧板上的肉。
“等等——”白茸拎起小窮奇的後頸, 柔聲教訓它, “還沒到吃飯時間呢,不許這樣。”
小窮奇嗷嗚嗷嗚地叫着,事實上, 就算猛獸有了小貓的外表,也不會像真的小貓那樣奶聲奶氣的喵喵叫。
白茸将窮奇放回身後的中島臺上,洗幹淨手後切了幾塊肉下來,回身喂給窮奇。
見窮奇安分下來, 白茸才正式着手準備做飯。
既然這個肉口感偏酸,白茸打算拿做個酸菜滑肉。
自從搬到別墅區之後, 應非逐經常過來,白茸每天都會做兩人份的飯, 所以他打算再炒兩個菜煮個湯。
等到最後一份湯剛剛煮好後,門鈴準時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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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茸去開門還不忘抱着想偷吃的窮奇,這都是他這幾天得出的生活經驗。
窮奇被白茸抱在懷裏,嗷嗚亂叫地望着廚房操作臺上的飯菜,嘴角分泌出可疑的液體。
疾風呼嘯,草木搖搖欲墜。
大雨斜斜地拍打在玻璃上,白茸剛打開門,迎面撞上被風吹來的水汽,足以見得今天的雨勢有多大。
白茸抱着窮奇站在門後,對于應非逐身上的幹爽毫無意外。
“應先生。”白茸尾音帶着雀躍,“晚飯已經好啦。”
應非逐熟練地換了鞋走進屋內,先拎起白茸身上的窮奇丢到地上,不爽道:“它有腿,別總是讓他賴在你身上。”
白茸好脾氣的揚起笑容:“他還小。”
應非逐脫下西裝外套,卷着襯衫袖口,露出肌肉健碩的小臂。
他将外套随手丢在沙發上,仿佛回到自己家一樣輕松。
聽到白茸的答複,應非逐斜睨了眼對他龇牙表示不滿的窮奇,吐槽道:“他的年齡比你的歷史書還要長。”
這個形容讓白茸靜默了一秒。
應非逐去廚房幫他将菜拿到餐桌上,白茸彎着腰将提前準備好的窮奇晚餐也拿了出來。
餐桌旁有個投影屏幕,白茸每次都會在吃飯的時候看電影之類的作品。
他在餐桌旁坐下,應非逐拿起操控器問白茸:“今天要看什麽。”
“嗯……”白茸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備忘錄,“看最近剛獲獎的那個文藝電影吧。”
應非逐挑選出電影投屏播放,回到白茸旁邊的位置準備坐下。
“叮咚。”門鈴聲再次響起。
白茸剛拿起筷子,聽到聲音後,有些茫然地朝門那邊看去。
他嘟囔了一句:“這會兒誰來了。”
這別墅區比之前的宿舍大樓還要安靜,前幾天天氣好的時候,白茸還在別墅區內轉了幾圈,結果一個人都沒看到。
這種堪稱死城的情況放在普通別墅區內,絕對是不正常的。
然而,白茸這半年不到的事件已經見到了各種奇怪的事情。
蛇妖、狐貍精都看了個遍,就連窮奇都養在身邊了,應該沒有什麽能讓他再感到奇怪的事情了。
白茸握拳,信誓旦旦。
這會兒來敲門的難道是物業?
白茸起身,帶着疑惑去開門。
胡河陽俊美的臉龐出現:“嗨~親愛的白小茸,我聞到你今天做了糖醋排骨,我來蹭個飯。”
白茸打開了大門:“好啊。”
“不好。”應非逐出現在白茸身後,堵住的進門的方向,他語氣惡劣,“你沒飯吃?”
胡河陽抱着門不想屈服應非逐的淫威:“這是白小茸的房子,他已經答應讓我蹭飯了。”
應非逐冷漠:“哦,我不答應。”
胡河陽掉轉對象:“白小茸,你一定不舍得拒絕還餓着肚子的我吧。”
胡河陽說着,眼神若有若無地令人心軟的憐意。
白茸被他看得恍惚,意識也逐漸模糊,張口回答:“我不——”
手腕被攥緊,應非逐壓着不悅将白茸拉到身後。
恍惚的意識逐漸清醒,白茸睜着迷茫的眼睛:“我剛剛說什麽了?”
應非逐握緊了白茸的手腕,一字一句道:“胡河陽,我說過不許對白茸動用法術。”
白茸後撤了一小步,扶着玄關處的鞋櫃站穩身體,臉上的表情越發迷茫:“什麽法術?”
胡河陽見應非逐真生氣了,摸着鼻子認錯超快:“錯了錯了,我就是想來蹭個飯。”
沒有得到回答的白茸:……
他完全處在狀況外,但見這氣氛已經逼近戰前狀況了,趕緊反手握住了應非逐的手腕。
白茸的本音偏軟,帶着請求意味說話的時候,像是在撒嬌:“應先生,只是吃飯。”
應非逐漸繃緊的唇角逐漸緩和。
胡河陽犯了錯,縮着脖子不敢說話。
應非逐拉着白茸轉身回廚房,沒有關上的門是向胡河陽無聲地回答。
因為多了一個人,白茸擔心飯菜不夠,打算再去炒一個簡單的西紅柿炒雞蛋。
胡河陽換鞋進屋後,坐在餐桌邊後,他又忘記剛剛的事情,嘀咕着抗議:“你能不能別對白小茸有這麽強的占有欲,他又不是你老婆。”
應非逐眼神冷飕飕地看着他:“不說話你會死嗎?”
胡河陽趕忙做了個封住嘴巴的動作。
兩人談話間,窮奇吃完屬于自己的晚飯,翹着尾巴走到餐桌邊,輕輕一躍,輕松跳上餐桌。
胡河陽看到他後,來了興趣。
“那天拍攝完節目回去的時候,看到白茸肩膀上的窮奇,我還吓了一跳。”胡河陽說道,“沒想到他流落到這種地步,連清醒的意識都保持不了。”
應非逐:“如果你再這樣放任自己,不出百年,你也會是這個下場。”
胡河陽逗着窮奇的手微不可見地停頓了一瞬,随後又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剛剛的動作。
應非逐見他這樣,有些煩躁:“胡河陽,你死的時候最好離我遠點。”
胡河陽笑了笑:“反正這也是妖族大勢所趨。”
應非逐每次見他這樣都會沒由來生氣,懶得再搭理他,起身去廚房幫白茸去了。
廚房的玻璃門打開又關上,胡河陽斂眸望着懷裏的窮奇,嘴角的苦澀笑容被他掩蓋。
窮奇被他摸得有些舒服,但擡頭看到胡河陽的臉時,又下意識覺得這個人好煩。
他想了想,決定遵循本心,擡爪一巴掌糊到胡河陽臉上。
胡河陽:……
晚飯過後,白茸趴在沙發上繼續吃飯時沒看完的電影。
胡河陽準備回去的時候,瞥見仍在廚房收拾殘局的應非逐,眼尾一挑。
“一起回去?”
應非逐從廚房出來,冷笑:“誰和你一起回去。”
胡河陽略帶誇張的說道:“你不會要睡在白小茸這邊吧。”
白茸從電影中擡頭回答:“外面還在下雨呢,應先生今天也住在這裏嗎?”
胡河陽頓時露出了然的表情。
“也?”
白茸點頭,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夜色。
大雨仍在噼裏啪啦地打在玻璃窗上,夜色黑得像打翻了濃墨。
白茸對胡河陽發出友好邀請:“胡哥今晚要住在這裏嗎?樓上有很多空房間。”
胡河陽:“行啊行啊,我……”
他說到一半,突然收獲到應非逐的警告視線,剩下的話丁點不剩全部咽回肚子裏。
“算了,我有點認床,還是回家吧。”
白茸說了句好吧,然後坐起身揮手和胡河陽告別。
別墅大門關上的那一剎那,胡河陽扯着嘴角哭笑不得。
他搖着腦袋感慨:“唉,小妖怪還是太單純,應非逐怎麽會怕這種下雨天。”
感慨完,胡河陽也沒拿放在門口的傘,直接擡腳踏入雨中。
他沒有撐開防護,任由強有力地雨水拍打在自己身上,全然沒有了在鏡頭前在意形象的模樣。
……
夜色太黑,白茸趴在窗戶旁看了半天,也沒看到胡河陽離開的身影。
應非逐正在坐在客廳地毯上,拎着窮奇的後腿将它倒拎起來訓斥。
“這雨不知道明天會不會停。”
白茸收回目光,轉身回沙發上繼續看電影。
路過應非逐身邊的時候,還不忘将不堪其辱的窮奇從應非逐手中救下來。
“應先生,不要欺負窮奇。”
應非逐松了手,任由小妖怪将窮奇從自己手中奪走。
白茸撫摸着窮奇的後背,不斷安撫氣得想咬人的窮奇。
“啧。”應非逐往後一靠,“膽子越來越大了。”
白茸曲着腿撸窮奇,聽到這句話後,這才想起自己剛剛說了什麽。
他心虛地低下頭,手指戳着窮奇的尾巴,不敢說話。
應非逐說的是事實。
白茸清楚,向來脾氣軟和得像橡皮泥容易拿捏的自己,敢對他說重話了,這全都得益于應非逐對自己的縱容。
他捏着窮奇尾巴尖上的那一撮尾鬃。
窮奇在他手上的時候總是任摸任抱,此時更是攤開四肢随便白茸撫摸,即使是最讨厭被觸碰的尾巴都被從禁區拖了出來。
玩了會兒後,白茸便将窮奇放回地上,看着他邁着四個小短肢離開了客廳。
一直播放的電影已經進入尾聲。
為了有看電影的氛圍,白茸将客廳的燈開得很暗。
他接着昏暗的亮光朝着應非逐望去,才發現他也在看着自己,眼眸黑沉得沒有一點光投進去。
白茸:“應先生……”
應非逐漫不經心地道:“回房間休息吧,快到你睡覺時間了。”
白茸垂眸,睫羽顫得像暴風雨中迷路的蝴蝶。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