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也不怪孟天嘉和他經紀人不看周圍環境就說這些私事。
實際上白茸離他們還是有一段距離的,他們兩人還特意壓低了聲音,正常人站在白茸這個位置幾乎聽不到這兩人在聊什麽。
可惜白茸不是正常人,他從小就耳聰目明。
白茸從小做過實驗,他的視力和聽覺都遠超正常人類,約摸着和他妖怪的身份有關。
他縮在牆角後,有些不知所措。
這件事情已經完全超越了白茸的處理能力,他唯一能說話的只有施淮一個人。
白茸感覺有些頭疼的時候,放在口袋裏的手機嗡嗡地響了起來。
幸好他向來開靜音震動,來電動靜并不大,不足以讓那邊的孟天嘉兩人注意過來。
白茸的聯系人備注沒幾個,而打來電話的也是個陌生電話。
白茸接起電話:“喂,你好,有什麽事情嗎?”
方駁深的聲音在電話另一端響起:“吃完飯人就不見了?”
“!!!”白茸趕緊說道,“我馬上來。”
方駁深的威力大于白茸在孟天嘉這件事情上的煩惱,挂斷電話後,白茸趕緊朝着拍攝場地走去。
早知道他就不跑這麽遠吃飯了!
白茸一路小跑一路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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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跑到劇組拍攝場地之後,已經靠在路邊不停喘氣了。
皮鞋踱步的聲音逐漸靠近,人形陰影覆蓋在他的身上,替他遮去了些日光的浮躁。
“身體太弱了。”熟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是應非逐的聲音。
白茸蹲在地上,擡頭呆呆地望向應非逐。
因為劇烈運動的緣故,他的臉頰漫上濃稠的紅色,不停地喘氣讓他眼中也有些濕潤。
“哭了?”應非逐的語氣有些疑惑。
白茸趕緊否認:“沒哭!”
這人怎麽回事,怎麽上來就污蔑他哭了呢。
白茸朝着原本的遮陽棚看去,因為接下來的戲在另一個場景的緣故,那裏的遮陽棚已經拆得差不多了,所有工作人員也換了位置。
“應總,你知道方導在哪嗎?”也不知道他趕過去的時候會不會挨罵。
白茸再一次為自己跑那麽遠吃飯而後悔。
應非逐點了下頭。
白茸眼睛一亮。
應非逐沒了動靜。
白茸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應非逐。
應非逐漆黑的雙眸注視着白茸,還是沒什麽反應。
白茸一時摸不清對方是沒理解他的意思還是單純不想告訴他,應該是前者吧……
他只好再問得更清楚一點:“應總,您能告訴我方導的位置嗎?”
這下應非逐應該不會理解錯了吧?
應非逐嘴角輕輕翹起:“我是知道,但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轟隆——
白茸如遭晴天霹靂。
見白茸臉上露出委屈和不敢置信,應非逐悶聲笑出了聲。
“不逗你了。”他轉過身,又回頭對白茸說,“跟我來,我是來找你的。”
見白茸偷偷摸摸觀察着自己,應非逐只好又解釋了一句:“這次不是跟你開玩笑,方駁深也在休息室裏。”
白茸立刻擡腳跟上應非逐。
他有些羞赧于自己的遲疑被應非逐看出來了,可轉念又想,這就是狼來了的故事。
應非逐領着白茸穿過劇組人群,最後去了之前白茸化妝待過的化妝棚,兼休息室。
應非逐顯然是沒什麽先敲門的禮貌行為的,他直接推門而入,随即将亦步亦趨跟在自己屁股後面的白茸拎出來。
真·拎出來。
白茸只是一晃神的功夫,就發現自己的衣領被從背後揪住,随即雙腳離地,驟然從應非逐的背後出現在應非逐前面。
白茸:……
他發誓,在自己被放回地面上的時候,還聽到了應非逐似乎笑了一聲。
這對于一個成年男性來說,還是有點恥辱的!
方駁深坐在最裏面,剛拍完戲的相瑤不知道什麽時候來了,也坐在休息室裏。
“茸茸啊。”相瑤不知道從哪學來了這個稱呼,彎着一雙美眸沖白茸說道,“來,看看你的新經紀人。”
說完,還對白茸指了指旁邊的陌生男人。
白茸懵了:“我的?”
方駁深習慣性地抽了根煙出來,剛把煙頭放進嘴裏,餘光瞥到白茸後,驀地又将嘴裏的煙拿了下來。
“對,應老板幫你選的,全公司最适合帶孩子的經紀人。”
白茸:??
他有些意識到事情不對勁了。
“我、我以後不能再當普通工作人員了嗎?”白茸渾圓的眼睛都睜大了許多,眸中流露出淡淡的沮喪。
他覺得還是普通工作更适合自己。
相瑤:“當明星對你們這種小崽子發展更好,你爸媽沒教過你嗎?”
方駁深:“他的背景比較複雜,回頭再跟你說。”
白茸低着頭,聽到這話也沒什麽反應了。
應非逐上前走了一步,前胸貼上白茸的後背。
棚頂的燈光閃爍着亮光,空調制冷呼呼不斷地往室內提供冷氣,陰影再度籠罩在白茸的身上。
“不用難過。”應非逐的聲音很沉,驚雷般在耳邊響起,“不用擔心其他的事情,所有工作對接的事情或者網絡上的影響,都會由公司和你的經紀人處理。”
應非逐的掌心落在白茸的發頂,不輕不重地揉捏了兩下。
“你們這些小崽子,只用負責吃飯工作就好了。”
白茸從混亂的思緒回過神,輕輕眨了下眼睛。
方駁深将自己面前擺放的合同拿起來,對白茸說:“看看上面的條件,有什麽不合适的我再讓應非逐處理。”
應非逐擰眉:“你去找谷離山。”
一副不愛幹工作的樣子,倒是讓白茸的視線稍稍偏移,往應非逐那個方向望去。
他突然覺得,應非逐也沒有其他人說的那麽恐怖。
雖說渾身氣勢威壓有些令人害怕了點,但的确是個好人。
相瑤把白茸喊過去,教他怎麽看合同。
看着合同上遠超過正常利益的分成,白茸即使反應再慢,也意識到,這對他是極其友好的一份合同。
或者說,更像是山海娛樂在定向扶貧——
而他就是那個貧。
白茸捏着合同,很誠實的說道:“這樣你們也太吃虧了。”
方駁深又重新咬着他那根沒點燃的煙,囫囵不清地說道:“虧什麽,你是不知道你們應老板有多少身家,山海娛樂在他的財産中都排不上號。”
這個說法,白茸之前就在網上看到過猜測。
山海娛樂的藝人基本上不受約束,從上到下面對資|本、強|權的态度都很強硬。
在山海娛樂創立之初,其他娛樂公司也聯合起來過圍剿山海娛樂的資源,但收效甚微。
山海娛樂的資金似乎相當龐大,看起來像是背靠什麽大公司,但無論怎麽查,都發現不了什麽其他公司在背後扶持的痕跡。
最後,網上有人猜測,山海娛樂的老板應非逐應該是個很有錢的人,他不在乎山海娛樂是否能盈利。
這個公司似乎知道對方,閑着無聊開着玩樂的。
山海娛樂的藝人在娛樂圈也是獨樹一幟的存在,個個都像是富二代來玩票,賺錢只是其次,玩開心了就行,反正絕對不受委屈。
最重要的是,山海娛樂的藝人遠高于娛樂圈平均水平,在這種情況下,粉絲們就更愛粉這種有個性長得還好看的明星。
在這樣一份合同上面,白茸反而不太好意思惋惜他之前的工作了。
他仰頭去看身旁的應非逐,小聲問:“其他人的合同也是這樣的嗎?”
應非逐沒回答,只是說:“每個人的合同都不一樣。”
當然不可能。
就算他不在乎山海娛樂所帶來的價值,但他又不是真的幹慈善的。
再說了,上古時期的妖怪們,哪個是慈眉善目的慈善家?無腦心善的人早就死在別的妖怪爪下了。
但這些事情不必要告訴這個年紀不大的小崽崽。
應非逐簡直是越看白茸越喜歡,也不知道這小崽子父母是誰,如果已經消散在天地間的話,那他是不是可以直接把這個合眼緣的崽薅回家養着?
不知道是不是周圍的善意實在太濃郁,白茸有些招架不住,暈暈乎乎地就簽了合同。
等他簽完合同後,白茸又突然清醒了過來。
他剛剛,是不是簽了個合同?
應非逐皺眉,拿起桌上的合同直接撕了,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白茸被他的動作驚訝到了,但他不知道是不是還處在恍惚中,居然也沒被應非逐突如其來的行為吓到。
“再去準備一份合同。”應非逐說。
一直坐在方駁深身邊沒有開口的男人點頭,起身去準備新的合同。
白茸沒明白自己怎麽一轉眼就簽了合同,更沒明白應非逐怎麽一轉眼就将簽好的合同撕了。
也沒多久的時間,新的合同就出現在白茸面前。
應非逐拉着白茸來到桌前,手中不知道何時多出了一支黑金鋼筆。
應非逐握着白茸的手,将筆放在他的掌心。
“不用急着簽,可以回去再想想。”
白茸看着自己手中的筆,有些怔愣:“不急着簽嗎?”
應非逐擡手去捏小妖怪的耳朵尖,看着上面粉白色的皮膚,有些漫不經心地出神。
“嗯,不着急,不過簽約的時候必須要用這支筆。”
白茸這才明白對方将筆塞給自己的意思。
應非逐:“出去玩吧,我和相瑤有些話要說。”
白茸茫然的抱着合同和鋼筆離開了休息室。
他一離開,相瑤就迅速起身後退了好幾步。
應非逐目光沉沉,眉宇間滿是不悅:“別在他身上用迷幻類的法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