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風雪梁山路
風雪梁山路
“這都第五批了”小二為我們續了茶水,望着浩浩蕩蕩的剿寇大軍,搭着旁桌茶客們的議論,“這次也總會有點真章了吧!來來回回。。。。。。跟鬧着玩似的”。
說起來,我們離開大理已有兩個月了,一路上我們尋着哪裏有戰事就去那裏,就連村屯鄰裏糾紛我們都快去關注了,仿佛化身社區工作者,卻一無所獲,我們有時想,對“戰火”“重生”的概念是不是有什麽誤解。本想着先回京城,卻在路上遇到了朝廷派出的清剿水泊梁山的軍隊。雖然在我的印象裏,朝廷的軍隊幾乎沒有占到什麽便宜,而且将領們各自想着自己利益,雙方就幾乎沒有實質上的交鋒,可是畢竟還是心懷着一絲期望,萬一呢!
“其實他們也都挺喜歡出兵的吧”是夜,我和瑚兒在小船上,在白天聽了很多議論、故事之後,商量着(瑚兒做主)還是決定親自去梁山看看“那些世家子弟來回走走就算有軍功了,回去也好加個官爵”我一面搖着漿,一面和瑚兒聊着,如今的局面她以前也見識過得,其實倒也不奇怪了。
現在梁山與岸上的水路是不通的,我們好說歹說買了一艘小船,老船家簡單指導了下,我便趕鴨子上架的做了船工,船不大,和公園人工湖裏的船差不多,我和瑚兒在其中膝蓋相促,劃着沒有想象中費力。
月光很有分寸的投射在水面上,除了一輪倒影,便沒有一絲多餘的光,顯得四周漆黑冷寂,若是沒有我們彼此的聲音,沒有那前方燈火通明的梁山山寨做目标,也許就更為可怕了。乘舟水上的場景,我在來這個朝代之前便經歷過,不過那時只覺泛舟星海之間,美不勝收,如今真的體驗到的卻是凄凄冷冷。看來夢想與現實比起來,當真是不會一樣的!!
“有沒有覺得。。。。。。”瑚兒突然問道,伴随着船體微微搖晃“船,在震”好像是,而且越發嚴重,瑚兒一手抓住船身,一把拉住我,怕我因為拿着船槳而失去重心。
片刻後,震動消失。還沒等我們舒口氣,就覺得腳下涼涼的,伴随而來的是細細的水流聲,船底已然被鑿穿了一個兩指寬的洞,水自然而然的湧入。說時遲那時快,瑚兒一把拉下自己的帽子,塞入洞中,水暫時被堵塞了。随後又是一陣震動,船底就生出了更多的“小泉眼”,完了!真要涼涼了!
幾乎沒給我們棄船逃跑的時間,船就主動的沉入水底了。
“放心,我帶你游過去”我和瑚兒拉着手,腳踩着水,盡力維持浮在水面上,望着遠處的山寨,我是有些絕望的,望山跑死馬啊!這距離少說有三公裏,我一口氣能游百米就不錯了。縱然瑚兒水性極好,帶着我,加之。。。。。。此時我們面臨的怎麽只會是耐力這麽簡單的挑戰,船明顯是被人從水下鑿穿的,也就是說,我們将被抓了。
“來者何人?”未等我們回答,帶我們來的人忙答道“回哥哥,他們說是來投奔的”。在水裏我和瑚兒沒有過多掙紮,因為我們的目的地本也就是這水泊梁山。如今所在正是叫做“忠義廳”的地方,我們周身濕透,瑚兒因為失了帽巾,頭發已經散開,水不時往下滴。擔心她畏寒,我一直将她攬在懷裏,“我們确是來此投奔的!”我擡頭,座上人是位面色較深的漢子,想來是及時雨。我環視四周,未見到豹子頭、戴宗等有過一面之緣的好漢。
“穿的不像受苦人家的”“怎會在這個節骨眼上來投奔”,“原以為朝廷這次也是走走過場呢?”廳上的人讨論着,“怕是來了探子吧!”
“今兒,怎麽這般熱鬧?”一個略有醉意的聲音傳來,有些熟悉!“花和尚叔叔!”瑚兒喚道,來者竟是魯智深!“小娃娃,你們怎麽在這?”魯大師驚喜的笑開了眼。
“家裏,容不下我們了”瑚兒伴着哭腔說着,強要起身卻站不穩,靠着我,發絲濕潤微貼面頰,臉色蒼白,而唇更是沒有生機的顏色,瘦弱的身體被濕透的衣服顯得更加飄搖單薄。
“怎麽了呢?”花和尚忙上前幫我攙扶着瑚兒,同時對旁人說“快,帶他們換身幹爽衣服再說!”
“真是怪可憐的”孫二娘為瑚兒掖了掖散落的頭發,輕輕嘆息道。我和瑚兒挨坐在一起,待她講完“我們”的故事,我為她遞過碗溫酒,看着她抿進些許,我輕輕搓了搓她的手臂,“再喝點暖暖身子!”我們習以為常的相依為命,此刻已然是一衆好漢眼中的恩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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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正當大家沉浸在我們的愛情故事裏時,門外又被帶進來一個約是弱冠之年的男子,看着有些眼熟。未及人們發問,他便看向了我和瑚兒這邊。瑚兒小聲說了句“糟糕!”随即微微低了低頭,又喝點酒,希望用酒碗來遮擋下臉。
“我是來和談的”男子看着宋江說道,看看我們又接着說了句“也是來尋妻的!”
“在下向子房,任此軍前祭酒”他挺了挺身子,加大音量說道。“我正是那位姑娘的未婚夫婿!”
“放肆!”瑚兒一面說着一面将酒碗擲了過去,因為力弱,碗碎在了他腳邊,殘酒濺在他的官靴上,映着燈火閃着微光。
“哦,他除了是她姐夫。。。。。。。。她本也有婚約”好漢們又讨論起我們來了。“他們雖然可憐,也不能助長了不正之風啊”
“大家莫要瞎說”魯智深“曹兄弟和小娃娃他們确是早已真心相許,而且也是多番相助于我們,不信大家可以問問林賢弟”
“向子房,我父。。。親何時有過将我許配給你的旨。。。。事?”瑚兒立目問道。
“哦!确實沒有指事,但是”向子房伸手從懷中取出一塊玉佩來,我記得那日我們科舉的宴會上,因為向子房也是了二榜進士出身,加之家室甚好,又與皇後家是遠親,皇上便在他作了一首詞後,賜予了他這塊翡翠。“也只差沒有過定禮,再者你我青梅竹馬,等的也只是你年歲再長些而已”向子房走過來微微笑笑。“反正都是故事,我配合你,你們也幫幫我嘛”在很近的距離,他輕輕說道。“你也識相點”瑚兒壓低聲音回敬道。
奇怪的劇情又增加了,而且好漢們似乎也頗有觀賞的興致。
“罷了,一時也斷不清,既然也是仗義之人,又是舊相識”,宋江看着魯智深又對着大家說“不如今日就此散了!待他們安頓好了在從長計議吧!”,說着又和吳用說道“對了,也不可怠慢了向大人”當然也有人嚷嚷着該殺了這狗官等等的,但是也被宋江壓下來了。
“宋家妹子今晚打算如何休息?”顧大嫂和孫二娘拉着瑚兒問道。
“自是和我官人一起”瑚兒答道。
“你們雖私定了終身”顧大嫂輕輕拍了拍瑚兒,“可你這樣不怕他以為你認定了他,不金貴着待你?我的傻妹子!”雖然是背着我,可是我還是能聽的一清二楚呢!
“謝謝姐姐提點”瑚兒微微紅着臉,“可是沒有他我睡不着”。其實這是一句客觀的實話,我的作用和被子差不多,如果她不臉紅的話,我估計沒有人會想歪的。現在。。。。。。恐怕所有人覺得是。。。。。。( ω )
“咱們是不是該有點聲音”瑚兒抱着我躺在梁山東北角的房間裏一張并不算差的床榻上。
“啥?”我心裏咯噔一下,但還是不置可否的問道“呼嚕聲嗎?”她懂着這些。。。。。。
“天如意領我去過青樓”瑚兒的呼吸和聲音輕輕拂過我的耳邊。酥麻得我打了一個冷戰。害人不淺的小天天,你倒是早登極樂了,可是給我們留下這麽多坑。
“要不你叫吧”瑚兒輕輕坐起來,用手指指外面,紙窗外人影依稀。沒準不只梁山上的人,還有那位向大人。
“我不得”我也坐了起來,卻被瑚兒拉住了耳朵,“~呀”疼,“我的聲音沒你好聽”我忙用手給瑚兒瘙癢,“恩~恩~讨厭~”甚是動聽!
“要不我給你做做足療?”趁着沖過來掐死我前,我忙攔腰抱住她,她沒有再攻擊我,我舒了口氣,雙手扶着她的肩膀,“相信我,很舒服、解乏”我的眼神中一定閃爍着超級真誠的光芒(求生欲max)!
伴着瑚兒拉長贊許的尾音,我有些力竭的躺回她身邊。我的力氣并不算大,但是從腳上的穴位反饋來說,瑚兒的身體狀況真的是不太好了!!!
“你不怕把他吓跑了嗎?”我恢複了些氣息,輕輕的問着。在京城的日子裏,我和瑚兒考驗、結交了一些青年才俊,但是對于這位向大人,我的印象卻不多,科舉之筵後,我依稀記得他到了軍前,但是卻也聽金奴說過,他們算是遠方表親,皇上也真的有意于讓他做瑚兒的驸馬!
“好歹是青梅竹馬!”我轉向瑚兒,“哪怕好好說清楚呢?犯不着讓他這樣誤會!”
“我渴了,小飛飛”瑚兒的嗓音微微有點沙啞。我起身為她倒了杯水,因為擔心她體寒,我便要了小火爐溫着。輕輕吹了吹,送到她手裏。她一飲而盡,随即又要了兩杯。這一晚上,講了大半夜的故事,又給足療配了半天音。嗓子不難受就怪了!!!
“如果和他過一輩子,會挺無聊的吧”再次躺好,瑚兒輕輕的說“五六歲就見過,沒事就往宮裏跑,而且今日看來他就那樣吧”回想起,剛剛他将計就計的要挾,看來也是個會搶戲的人。
“你們倆編故事倒是能編到一起去”我為瑚兒掖了掖被角,回身吹熄了燈。
“今晚講什麽故事啊,愛飛~”瑚兒問。
“你都講了半宿了”我把臉轉向瑚兒,“真是精彩至極啊”贊許到。都感動哭好幾個梁山好漢了!!
“故事都沒白聽吧”瑚兒有些開心的小驕傲。
“是啊,趙大編劇!”我笑着說。
“也不都是瞎編噠”瑚兒頗為認真的說道。
“哦~”回憶起剛剛瑚兒講述的故事,半分的梁祝;一分的金屋藏嬌;一分謙月芊尋的心心相印;還有半分的各種莎士比亞、電影、同人網文。。。。。。我給她講的睡前故事她居然都給串聯上了,當然還有六分半是我們真實的經歷。
“比如”瑚兒起了頭,我便調侃起來。
“比如,洛水邊初次相逢——一吻定情;擂臺上比武招镖——美人千裏護英雄;塞外遇險難——生死與共;契約婚姻——娥皇女英(姐妹倆嫁一個人)。。。。。。不顧世俗。。私定終身。。如今,又一同落草為寇。。。做一對雌雄。。。。雌雌大盜。。。”我巴拉巴拉的故作抑揚頓挫的總結着,瑚兒也笑了起來。“下次你來講!”
“還是喜歡聽你講故事”瑚兒微微摟緊了我。
“才不要!”怪不好意思的,我輕輕拍了拍瑚兒的背,“快睡吧,明天也不知道怎樣呢!”
“恩”真是累了!瑚兒,答應着,很快就睡着了。
閉着眼,聽着她漸漸均勻的呼吸,我卻沒能很快睡去。回想着我們的經歷,剛剛引我們入房的大嫂還特地囑咐我好生待瑚兒,萬不可辜負了她的癡心。我怎麽會不好好待她呢?她原本是無憂無慮的公主,被那麽多人捧在手心裏。又有誰舍得她這樣真誠無辜的人受傷。可是她這一身的寒疾、這奔波不停的境遇,我又該如何賠償呢!向子房對于她,會是怎麽樣的存在呢!她是否也可能是擔心自己身體不好,無法好好地做他人的妻子,而拒人于千裏之外呢!
剛剛她講故事時,在衆人羨慕的眼光裏,我竟然也有了當事人的悸動與欣喜。如果作為她故事裏的愛人,是幸福的。不知在衆人眼中,我們是良配嗎?
又是剛剛,向子房說他是你未婚夫時,我的心跳好像都漏了一拍。
我們在胡鬧嗎?
與向子房的一生會無聊嗎?那麽一次次險象環生的冒險,真的是你想要的嗎?如果我們沒有遇見。你會不會享受着平安喜樂的過這一輩子!我們的相遇,帶給你那麽多好奇、那麽多感嘆,卻也帶給你那麽多痛苦,這是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女孩該承受的嗎?
想到這裏,我不由得側臉貼近了瑚兒眉眼。她的額頭不是徹骨的冰涼,我竟然有些欣慰。
你的故事裏該有我嗎?如果從洛河開始,一切都沒有發生,你的故事裏,還會有我嗎?
回答我的,只有漸漸破曉的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