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意外/分清主次
第章 意外/分清主次
第三十一章
賈琏沉默的按照林烨說的做了。
到了金陵,見過了幾位老一輩的族人,就在祖宅裏安頓了下來。
因為表弟的話,他心中思量,這個院子他是自己主動挑的,沒要他們提前收拾出來的院子。
這地方沒有那麽精巧,但住下他們足夠了。
然後就打着專心讀書,不想外人打擾的借口,把院子裏伺候的人都趕了出去,只留下他帶來的護衛。
主卧跟貼身護衛換了,他住旁邊的小間,飲食也換了。
他一邊讀書,一邊看着貼身護衛的身體有沒有異樣。
他發現,自己有些害怕那個可能出現的結果,因為如果真的是那樣,就證明比他原先想的要嚴重許多。
但這一天還是來了。
在考前一天,他的貼身護衛突然開始拉肚子了,很嚴重,基本不能離開恭桶,如果是他,難道還有力氣去參加縣試?
而且這第一回可以說是意外,要是一直不想讓自己下場,不能總發生這種意外吧?
是不是要做點什麽“一勞永逸”?
這一刻,賈琏突然不害怕了,反而在想表弟。
他真不怕吓到自己,導致發揮失常落榜啊?這可是考試前的緊要關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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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又想,表弟怕什麽?
這回考不過,回去領大老爺罰的是他,來金陵重考的也是他。
表弟當然不怕。
這麽一想,賈琏立刻拿起書本,繼續看主考官之前的文章,臨時抱佛腳,不快也光!
他真不想再來第一回了!
這回的主考官文風他可以靠得上,而且他沒有出那些刁難人題目的習慣,要是等下回來,還不知道會是誰,他一定要抓住這次機會!
不敢想秀才,讓他得一個童生就好了,至于家裏的這些事,讓他考完再說吧。
賈琏産生了逃避心理,更專心致志的抱佛腳了。
林烨說不再管賈琏的事情是真的不再管,他都已經提醒兩次了,要是賈琏還不長記性,那就活該他吃個虧再長記性了。
他先去了表姐潘玲芙那裏,她嫁給了宋同知家嫡出三子,如
今有孕四個月多了,胎坐穩了,娘家人要過來送禮,本來最适合來的是她的親弟弟潘常勝,但是潘常勝他在學院裏勤勤懇懇,被夫子看上了,收為弟子,這是喜事,然後他夫子有事,要出遠門,他作為弟子随行,現在都不知道在哪,還不知道他有沒有收到潘玲芙送出去的信,知道自己要當舅舅了沒,自然趕不上,所以就由林烨出面了。
雖然他和潘玲芙是表姐弟的關系,但男女有別,所以林烨也就是匆匆在內院當着她婆母等人的面看了一眼,說了幾l句話,又親手送出了賈敏的信,其餘在宋家的時間是由他表姐夫宋逸招待的,他如今也是個童生,有意和林烨交好,林烨自然不會故作清高,兩人相談甚歡。
他還向宋逸打聽薛家的“奇遇”。
這件事宋逸還真聽說過,不過他聽說的也不詳細,知道的和林烨聽來的差不多,他好奇:“你怎麽對這件事感興趣?”
林烨:“我想見一見這位高人,我有個朋友他家的孩子有頑疾,或許也能派上用場。”他虛構了一個朋友。
宋逸恍然:“原來如此,這些高人基本都是神出鬼沒,很難确定他們的蹤跡,金陵有幾l位名醫,不如你問了詳細的脈方跟這些名醫請教。”
宋家是金陵本地人,從前朝開始就是官宦,熟知金陵大小事宜,思忖了片刻,又道:“城外有個寺廟,裏面有個有位虛光大師,雖然外面名聲不顯,卻醫術高明,只是大師不想太多外人打擾,特意告誡治好的病人不外傳,我也是有個表親重病求到那,被治好了,我才聽說的。”
這也很符合“高人”的一貫形象。
看勾起了林烨的興趣,宋逸又道:“不過這位大師經常外出雲游,時常不在,能不能遇到要看緣分。”
林烨記下了寺廟的地址,打算找個時間過去看看。
然後他就給薛家送了帖子,确定拜訪上門的日子,去到薛家,就見到了笑臉相迎的薛家家主,他如今正當壯年,膝下兒女雙全,兒子薛蟠九歲,女兒薛寶釵7歲,這回林烨來,一塊兒見到了,薛霸王确實性子霸道,見到林烨,雖然是乖乖叫了哥哥,但是在薛家家主看不到的角落,瞪了林烨好幾l眼,估摸着因為林烨這位“別人家的孩子”到來被訓了,薛寶釵如今還小,卻能看出幾l分日後
的風華,靜靜站在那裏聽他們說話,很能坐得住,和旁邊抓耳撓腮的薛蟠形成鮮明對比。
“薛叔父,我本該和琏一哥一塊來拜訪,只他要準備縣試,如今閉門讀書,只好我一人來打擾了。”
薛家家主自然不會在意,雖然說他也有些意外賈琏能坐得住,真在考前不出門,但賈家和薛家什麽關系?
本來四大家就聯絡友情彼此聯盟,現在賈琏的親事也說好了,即将下定,是太太的外甥女、王家大老爺的女兒王熙鳳,從王家那邊講,他是賈琏的姨父,這種緊要關頭他沒來,有什麽可介意的?
他還主動送去了不少得用的文房四寶,盼着他高中。
他出息了,日後他兒子女兒也能沾光。
從薛家離開的時候,林烨帶走了一張畫像,那是根據薛寶釵和奶娘的描述由林烨畫出來的大師畫像。
他會送回去,讓賈敏和黛玉看看是不是就是當初闖進林家的癞頭和尚。
本來林烨是想去宋逸說的那個寺廟看看的,但他又想了想,只去那邊有些突兀,就打着為賈琏祈福的念頭,挨個讓人在金陵的寺廟裏上香,又挑了一些寺廟自己親自去。
別人不知內情,看他為表哥下場這麽盡心盡力,都誇他們兄弟情深。林烨面對這些誇獎,都笑着答應了,他覺得他做的這些确實可以說一句兄弟情深。
這時候賈琏自然是不知道的,他還把自己關在院子裏,終于到了考試這一天,他睡不着,很早就起來穿戴,準備提早出門去考場,一出院門,就看到了林烨。
看到他,賈琏笑了:“總算到這一天了!”他都要熬不下去了。
林烨:“我送你到考場。”
賈琏:“我正想說這話,走吧。”
他沒有提在院子裏拉肚子休養的護衛,一切等他考完再說,他要是真的被影響了,不就如了別人的意?
“咕嚕咕嚕——”馬車規律前行,這時候天還沒亮,平時熱鬧的街道現在已經有不少人了,偶爾還能看到行步匆匆的讀書人,看方向目的一致,都是參加縣考的。
路程剛過半的時候,馬車突然劇烈颠簸了一下,好像陷入了坑裏,賈琏穩住了身形,但下一秒,整個馬車咔嚓,從中斷裂,坐在馬車後半部分的
賈琏不受控制的向前撲去,要是沒人攔着,他多半以頭搶地,撞到裂開的馬車底座上,幸好這一幕沒有發生,馬車內還有林烨和一個護衛,那個護衛就在賈琏跟前,所以賈琏被攔住了,只是左邊肩膀撞到了馬車壁,而那護衛的胸腔被他的頭撞了個實打實,從他倒抽一口涼氣的表情來看,估計青了。
車夫在外面驚慌失措,大喊:“少爺,馬車壞了,你沒事吧?”
外面跟車夫一起坐着的還有一個護衛,掀開簾子看裏面的狀況,林烨好好的,主子賈琏看起來也還好,他松了一口氣。
賈琏動了動胳膊:“我沒事。”
一邊說着,他從底座裂開兩半的馬車爬出來,再回頭看着如此慘狀的馬車,沉着臉:“這是怎麽回事?”
馬車夫仍舊一臉驚慌:“我也不知道啊,這馬車、馬車應該是好的,我出門前檢查過,還好好的,難道是內裏腐朽了。”
他湊上前去看斷裂處,臉白了,下跪認錯:“這是被蟻蛀了,是小的辦事不利,沒發現,求少爺寬恕……”
賈琏深吸了一口氣,看了一眼他叫着一塊兒出門的兩個護衛,內心慶幸,一個是慶幸他有警覺叫了他們,不然自己就不單單是肩膀有點撞傷了,一是慶幸自己提早出門,現在馬車壞了,他走過去也不會耽誤事。
他把視線看向受傷的和馬車夫一塊兒坐在前室的護衛:“你把他關起來,等我考完了再好好審問,注意,這期間不要讓任何人接觸他!”
那護衛壓抑了臉上的怒容,恭聲應了。
賈琏不是傻的,今年也十五歲了,即将定親,不用多久就會成親,到時候就是一個完全的大人了,別的不說,這十來個跟他去雲常縣的護衛就被他收攏了,一心只向着他。
這點還要多虧了林烨從雲常縣回京城一路的倒買倒賣,給了他收攏人心的資本。
看着護衛把人綁起來押走,賈琏看向林烨,苦笑:“你沒事吧?”
林烨:“我沒事。”
賈琏忍不住嘆氣:“我上馬車前是有想過這個可能的,但我又心存僥幸。”
事實證明,他一次次的僥幸心理都是失敗的。
林烨卻有些欣慰,他有防備就行,至于別的,慢慢來吧,到底是十五歲
的少年郎,又一直在蜜罐裏長大,要求不能太高。
賈琏慢慢前行,收回漫天思緒:“算了,我不想這些了,我要想接下來的縣試。”他能分清主次。
林烨側頭,看着他沉着的眉眼,在心裏把他這次可能中的幾l率從五成上調到了六成。
“我等你好消息。”
縣試要考四場,第一場至關重要,因為這關不過後面的就參加不了。
這一關,賈琏過了。
考完四場,賈琏可以暫時喘口氣了,他要等結果,要是榜上無名,就要打道回府下次再戰,要是幸運,下一次府試在四月,他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
賈琏準備一邊等榜,一邊好好收拾收拾祖宅的人手。
這是榮國府的祖宅,他是榮國府長房長子,未來大老爺去了,這裏就是他的,這對他賈琏不應該是需要防備警惕的狼窩虎穴!
首先從審問馬車夫開始。
可惜事情進展不順,馬車夫一口咬定自己失職,沒有其他內情。
至于拉肚子的護衛更跟大家無關,大家都吃了廚房的飯菜沒事,怎麽就他拉肚子了?多半是他晚上貪涼。
賈琏被氣的臉都青了,很想把這些刁奴發賣,但這些人的賣身契不在他手上。
這裏的管事金彩還是祖母的人,祖母跟前的老人他一個小輩平日都要笑臉相迎,更別提發賣了,要是惹怒了祖母,一個不孝的帽子蓋下來,他就完了。
而且這事會是金彩做的嗎?
他是祖母的人,祖母會見不得他上進?
賈琏不這麽認為,他更傾向認為是祖宅裏的其他人,金彩有失職之過。
不對金彩下手,其他人就好說了,他才是主子。
下人辦事不利,他沒有賣身契,發賣不了,還罰不了嗎?
另外他的告狀信快馬加鞭送往京城,分別送給史氏和賈赦。
他是沒有拿到證據,但這兩件事誰說起來不玄乎?
不過最終的結果……賈琏心中已經猜到了,刁奴辦事不利惹怒了主子,要罰,其他的事?自然是沒有的。
在賈琏的信送到之前,金彩的信已經到了史氏手裏。
金彩在知道琏一少爺有個護衛拉
肚子的時候是不放在心上的,但當知道考試當天琏一少爺馬車出事,他還受了些輕傷,馬車夫被關押,他就知道出事了,立刻寫信給國公夫人,詳細禀告了琏一少爺來到金陵後的經歷。
他敢向主子發誓,他是清白的,沒有插手。
……頂多就是收了些銀子,對有些事睜只眼閉只眼而已。
這回是有些人辦差不用心,該罰,不用琏一少爺開口,他也要寫信給主子彙報的。
史氏看了金彩的信,臉瞬間就沉了下來。
琏兒從到了金陵就閉門不出,還不要金陵祖宅的人手伺候,這不符合他的性子……所以在這之前她就出手了?才讓琏兒如此警惕?
蠢婦!
真真是蠢婦!
琏兒出息,日後兄弟互相扶持才能走的更遠!
她卻只想看到自己兒子出息!
她當初怎麽就給老一娶了這麽一個媳婦?
史氏壓抑着怒氣:“把一太太叫來。”
王氏聽到傳話,捏緊了手裏的佛珠,她已經收到信了,事情沒成,賈琏已經考完縣試了,結果還沒出來。
這讓她很遺憾,但她也不着急,又沒有證據,賈琏運氣不好出了點意外,跟她有什麽關系?
她嫁進賈家多年,為老國公守過孝,為賈家生了一兒一女,娘家一哥貴為京營節度使,不是什麽髒水都能潑到她頭上的。
所以她有恃無恐。
她這态度史氏哪裏看不出來,她被氣笑了。
當家太太當久了,就真當榮國府是她做主了?
“我昨日做夢夢到了老國公,他挂念政兒,老一家的,你替老一抄一些《孝經》,抄好了給我,我在佛堂燒給他,至于你手上的事就先不用忙了,讓老大家的和珠兒媳婦一塊管着。”她說着,就有人捧着一些空白冊子出來,看那高度,王一太太這個不識字的至少要抄幾l個月。
王一太太臉色頓時青了。
讓她抄書?
她抄出來的書能看嗎?
燒給老國公這确定是孝順不是折磨?
這不過是她故意懲罰自己的手段!
偏偏她是婆母,一個孝字壓下來,容不得她說不。
王氏咬牙應下了。(aiyinbei)?(com)
她一走,史氏就摔了杯盞:“不識好歹!”
?想看大河東流的《林家子的青雲路[紅樓]》嗎?請記住[愛$因貝小說]的域名[(aiyinbei.com)]?『來[愛$因貝小說]$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aiyinbei)?(com)
琏兒也給老大的寫了信,老大那人越來越混不吝了,他要是怒火上頭鬧起來,場面還能看嗎?傳出去他們榮國府就要成為笑柄!
罷了罷了,還是要她這把老骨頭操勞。
“上一碗熱茶來,再去叫大老爺。”
她這一出聲,自她摔了茶盞後就落針可聞的屋內氣氛才流動起來。
賈赦是帶着怒氣來的,走的時候怒氣消失了,神色還有些萎靡,雖然他從老太太那裏得了不少好東西,但心裏這口氣沒出,實在高興不起來。
王氏得知老太太的私庫開了,被賈赦拿走了不少好東西,臉上頓時就不好。
她早就把老太太的私房當做一房所有物,這些東西送出去了,跟挖了她的肉一般,咬牙拿筆臨摹抄書。
周瑞家的在旁邊看着,想要代勞,王氏冷笑:“老太太要檢查,要是你們幫我抄了,她就敢給我沒臉。”
她自己沒臉不要緊,總要顧及珠兒元春他們。
不然她早就吩咐下去了。
周瑞家的跟着嘆氣,做足了想代勞卻沒辦法的姿态:“那太太,接下來我們還要……”
王氏沉默的抄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暫時別動,琏一能不能過縣試還懸着。”
周瑞家的內心松了一口氣:“我也是這麽想的,一少爺經歷了這些,考試肯定不能專心,平時他學業就不太好,能過縣試的可能太小了。”
這話說出了王氏的心聲,她嘆了一口氣:“可惜了金陵的人手。”
金陵是老太太的自留地,她在那邊好不容易才安插了幾l個人,如今多半要被老太太清理掉了。
周瑞家的:“只要結果是好的,這些損失就是值得的。”
這話在理。
她但也沒想着一直壓着賈琏不給出頭,但如今珠兒還沒考中進士,賈家不需要下一個會讀書的子弟。
賈赦對賈琏這次也不看好,信上說他肩膀還受了點傷,能考完全程就不容易了,更別說榜上有名,但沒多久,收到加急信的賈赦驚喜了,“好小子!過了!”
他在書房裏哈哈大笑,和他形成了鮮明對比的是王一太太,她房裏的瓷器通通換了一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