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說親/民生多艱
第章 說親/民生多艱
第二十七章
林烨對賈琏的到來十分意外,看着他們這一行人風塵仆仆的樣子,暫時壓下好奇心,讓他們先喘口氣。
賈琏解下水囊,喝了一口水,然後又取出帕子,打濕水後抹了一把臉,抹完臉後的帕子從白色變成了黃色,由此可見這一路吃的塵沙。
“表弟,你這一路走的也太快了!”
他怕錯開,追不上,這一路不敢休息,幸好在這個必經之路的茶攤上追到人了。
林烨讓店家按賈琏他們的人頭上熱湯和餅,讓跟來的人也休息下,填填肚子,他才和賈琏說話,“你怎麽突然來了?”
有些話在長輩面前不好說,在同輩人跟前就不一樣了,賈琏有些不快,“家裏要給我定親了。”
林烨挑眉:“這不是好事?”
賈琏看了一下周圍的人,不想讓別人聽見,就拉着他來到茶攤後面的空地說話,“你怎麽不問給我說的哪戶人家?”
他這麽說了,林烨從善如流:“打算給你說哪戶人家?”
賈琏嘆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複雜,有些不太情願,又有些願意,很是糾結:“家裏打算給我說太太的侄女王熙鳳,你也是見過的。”
林烨點頭:“小時候見過。”
賈琏:“對,你們小時候見過,你還記得她的樣子吧。”平心而論,王熙鳳的長相挺符合賈琏的審美,她的性格爽利,賈琏也喜歡,但王家的女兒L有個問題,那就是不識字。
賈珠的妻子是國子監祭酒的女兒L,看書識字不在話下,他的妻子卻大字不識?
這差距也太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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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琏有些不甘心,他日後要下場,怎麽說也是個讀書人,他對紅袖添香有不小的期盼。
林烨:“已經定下來了?”
賈琏搖頭:“還沒有,快了。”他就算不情願也輪不到他說話,甚至賈琏也明白原因。
如今賈家和王家,是王家占上風。
如果他不定王家女兒L,他不一定能定到更好的人家,就算王子騰有如今賈家有出力又如何?
他是京營節度使,負責京畿地區的衛戍,位高權重。
賈家呢?
大老爺身上有爵位,沒有實職,二老爺有實職,卻位低。
他們兩家的關系本來就很親密,這是進一步綁定兩家的關系。
林烨明白了,要是賈琏堅定的反對這門親事還可以勸一勸,但他自己本來反對的就不堅決,所以林烨沉默了一會兒L之後,表示:“未來嫂子不認識字也沒有關系,她進門也才十幾歲,年紀還小,你可以教她讀書認字,這也是紅袖添香,還可以增進你們的夫妻感情。”
聽到林烨這樣說,賈琏的表情有些驚喜,“對啊,我怎麽沒想到,我可以教她!”想到了以後,賈琏身上一下子就變得輕松了起來,開始和林烨抱怨,“你這一路走這麽快幹什麽?我按照姑媽給的路線一路追上來沒有看到你們的身影,真怕我跟你們走錯了,我的屁股都麻了,你怎麽不坐馬車?”騎馬太累了。
林烨他們有馬車,必要的時候也會進去裏面休息,林烨搖了搖頭:“你是不是沒有長時間坐過馬車趕路,你試一下就知道了。”
各有各的辛苦,各有各的不容易。
“你在出發之前沒有想過路上的這些問題?你過來家裏面怎麽說?”
賈琏:“大老爺知道我來找你,他同意的,對了,我的功課就要麻煩你指點一二了,夫子給我布置了功課,回去我要交文章給他。”說到這個賈琏的表情就有些苦澀,他夫子布置的功課太多,想起來就頭疼。
林烨不由得感慨:“大舅舅沒說什麽?你才十四歲,就放心讓你自己出遠門,外祖母也沒攔着?”
賈琏無語:“你說的這是什麽話,你去年才十三歲就到處跑了,老太太是攔過我,後來還是答應了。”
林烨搖了搖頭,他自己那是因為他內芯早就成年,而且多年習武,但賈琏是個過完年才十四歲的少年郎。
這一路從北到南,一般成年人都不會走的太順利。
賈琏:“你擔心什麽,我帶了人。”他帶的要麽是府中祖父親兵,要麽是親兵一手帶出來的護衛,個個都是好手,不用擔心他的安全。
“本來我還帶了兩個丫鬟照顧起居,這不是怕追不上你,她們我就沒帶。”放在揚州林府了。
林烨:“确定跟我走?”
賈琏不滿:“我人都來了,
你還想趕我走?”
林烨給他打預防針,“我就說一次,這一路不好走,你要做好心理準備,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賈琏不在意:“你怎麽跟姑媽說一樣的話,你別忘了我比你還大一個月。”雖然還不滿一個月,但賈琏一直都當做一個月來算的。
林烨點頭:“我記住了,你要是後悔了,別怪我沒有提前勸你就好。”說着,他就笑了起來。
他自己都時常因為路上的問題後悔煩躁,更別提賈琏了,不過他如今正在興頭上,他這些掃興的話是聽不進去的。
賈琏拍了拍單薄的胸脯:“我肯定沒問題!我餓了,店家,有什麽好吃的,都給我上一份!”
然後當天晚上,他們就在破敗的土地廟裏過夜了。
因為下午下了一場大雨,耽擱了他們的行程,沒有及時趕到城裏,就只好在路邊的破廟過夜。
這破廟或許時常有人在這邊過夜,大殿有人修補過,沒漏水,他們就在這裏打地鋪了。
賈琏沒有在破廟裏面住過,在京城的時候不用說,他什麽時候吃過苦?
這一次南下已經是他吃過最多苦的時候了,但在船上一切都有人照顧,也還好,現在是真的苦。
荒郊野外,破廟的都是破的,外面各種蟲鳴鳥叫,就着搖曳的火堆看着外面晃動的樹影,很容易讓人不安。
要是有野獸來了,根本擋不住。
他頻頻看着大門的方向,林烨就示意他看旁邊的廢舊桌子:“等下把桌子挪過去,晚上還有人守夜。”
真有野獸也不擔心,他們加起來三四十號人。
雖然住的條件很差,吃的方面倒是可以,吃着香噴噴的炒面、熏肉,再加上附近挖的野菜煮的湯,味道不錯,賈琏吃了個肚圓。
到入睡的時候賈琏就知道了為什麽姑媽讓他帶上這些東西,這個簡易睡袋确實方便。
就算這樣,晚上賈琏依舊會時不時驚醒,看看旁邊的林烨,再看看在守夜的人才能繼續安睡。
然後沒多久,賈琏就被迫“成長”了,在破廟裏過夜确實不算什麽。
他們在途中遇到了狼群,和狼群對峙,對方用那冰冷的眼神打量着這夥人,判斷不好得手後,自發退去
了,免去了一場硬戰。
這也讓賈琏吓出一身冷汗,那可是狼群!一看那眼神就知道是吃過人的。
除了狼群之外,賈琏還在溪邊喂馬喝水的時候遇到了一條幾米長的大蛇,把他吓得一蹦三尺高,對水邊都有了心理陰影。
山多,路遠,自然少不了山賊,不過那些山賊很識趣,看到這麽多人發現打不過,轉身就跑了,有驚無險。
在渡過一條河的時候也出問題了,因為上游下大雨,河流的水位暴漲,他們過不去了,被困在那裏停留了幾天,等到水位下去了再過河,過完河他們就迷路了。
兜兜轉轉了幾天,才回到正軌。
這出一次遠門真的是太麻煩、太辛苦了,一路上賈琏後悔兩個字在喉嚨裏醞釀了無數次,看着林烨,一個字都沒吐出來,硬是堅持到了目的地。
看着這座名叫雲常的小城,賈琏差點流出淚來,仰天看了好一會兒L,把淚憋了回去:“表弟,我們到了!我們終于到了!”
林烨也松了一口氣:“是啊,到了。”
當周正防接人的時候,就看到了一夥風塵仆仆、散發着異味的人,看起來這一路上受了不少苦,他頓時就笑了起來:“你們的速度比我預想的快,一路上辛苦了,要不要先去洗漱一番?”
“要!”
周正防作為雲常縣的縣太爺,就住在後衙,林烨和賈琏分別洗漱一番,換了衣服,才算是能見人了。
至于他們帶來的這些人後衙是住不下的,太小了,周正防一家帶着幾個仆人已經住滿了。
周正防早就在附近找好了房子,現在多了賈琏他們,擠一擠勉強塞下。
“你們就住那邊吧,我都收拾妥當了,今天就能入住,我這邊太小,兩個人還能擠一擠,人多了擠不下。”
周正防并不避諱後衙破敗、小的事實。
賈琏掃視一圈,這要是不說,他絕對不會聯想到縣衙,他們榮國府後面體面些的仆人住的都比這裏好。
而且他這裏的人手也是一只手數的過來。
一個馬夫、廚娘、跑腿的小厮、雜役、門子。
就這五個。
而周正防帶來的家眷人數都比這多。
周正防
笑了:“閑着也是閑着,忙不過來就自己親力親為。”
沒辦法,他窮,這個縣也窮,能湊合就湊合。
所以在知道林烨他們要來以後,周正防那叫一個高興,這是什麽?
這是免費的勞力啊!
賈琏不知道周正防的想法,還在呆愣中。
一地的父母官居然就住這?
是不是太慘了點,他有點戚戚然,這可是正經的二甲進士,外派為一地父母官,就這待遇?
辛辛苦苦讀書幾十年換來這樣的環境,真的值得嗎?
然後賈琏就看到了面不改色,好似這一切很平常的林烨,賈琏回過神來了,他剛剛犯傻了。
這只是因為周大人的名次不高,又出生普通耕讀人家,祖上沒有支持,沒有人脈,他才會被分配到這麽一個下等的縣裏來當縣令,如果是他中進士了,應該不會這樣。
安頓下來之後,他們兩個就走馬上任成為了周正防的半個師爺,什麽都讓他們跑腿,游學哪裏有做事能學到更多,他這是讓他們提前知道未來當一縣父母官要面臨什麽,提前積累經驗。
這個經驗是林如海無法手把手教他們的,因為他一開始就是京官,外派的時候一去就是揚州知府了,他沒有做過縣令。
兩人做的事多了,就知道為什麽這縣衙這麽破舊了,這地方是真的窮。
雲常縣在山裏,路不好走,沒有什麽資源,土壤也不怎麽肥沃,種出來的東西沒有什麽特色,唯一能夠說優點的,就是他們這裏有一條小何,不太缺水,但這條小河比較湍急,無法利用它水運。
而且要是上游下大雨,他們這裏很容易就會被淹,要是幹旱了,他們這地方也會跟着缺水。
去年就發了一場水,淹了兩邊平整的田地,讓不少百姓失去房屋和一年的收成,成為了居無定所的流民,周正防好不容易才安置好他們,要是他們兩人早幾個月過來,就可以在城裏看到衣衫褴褛、坐在角落裏乞讨的流民了。
因為窮,他們這裏的差役人手才不到十人,這還是周正防來了之後自掏腰包,把之前欠下的銀子給補上,他們才重新回來。
賈琏不敢置信:“怎麽有這麽窮的地方,是不是上任縣令刮地皮太厲害了才會這
樣?”
他去雲常城最繁華的那條街裏都沒看到幾家像樣的店鋪。
當地最好的酒樓要是換做京城,他壓根不會看第二眼。
裏面的飯菜也是一言難盡。
周正防搖頭:“不是,上一任信奉無為而治。”
上任基本把事放手給下面的人,宅在府中吟詩作對,不管縣裏的大小事務,自然也沒有刮地皮。
他這樣的縣令算是不錯的了,他沒有管,讓下面的人秉公執法,大面上過得去,他走的時候還有不少人挽留,擔心換一個貪得無厭的父母官來,那樣他們有些人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賈琏:“……”
可能他想刮也刮不了?
這裏就沒幾戶大戶,而且說是“大戶”,換到別的地方就是普通小地主,其他人大部分都掙紮在生存線上。
在之前賈琏根本沒想過,一個縣居然一個舉人都沒有,功名最高的是兩個老秀才。
除了手停口停的城裏人,村民日子過得更慘,他們大部分都住在茅草屋,衣衫褴褛,一家人總共就那麽幾套可以出門見人的衣服。
為了節省布料,很多在外玩的小兒L都是不穿衣服的,只有女娃有一條褲子。
要是沒有這條褲子的話,就在家裏不出門了。
不是他們不想,是條件做不到。
他們一年的支出局限在買鹽上,其他的基本自食其力,要是生病了,找點土方,沒用的話就在家等死,不會來城裏找醫館的大夫,花銷太高了。
野菜、各種豆子是他們餐桌最常見的食物,他們雖然有種大米,但這些大米不會端上他們的餐桌,拿一斤大米可以換好幾斤別的。
住在城裏的普通民衆比村民日子好過許多,但一年的支出普遍一到三兩銀。
一直嫌棄自己那二兩月銀不當用的賈琏:“……”
了解的更多,賈琏就越茫然,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什麽有大志向的人,沒有什麽濟世救人的偉大目标,但看到這麽多人這樣努力的活着,一旦有個什麽意外就要賣房賣地賣人,一貫心大的他都覺得有點喘不過氣來。
他們活得太辛苦了。
但能說他們不努力嗎?
他們白天
天亮就出門幹活了,天黑看不見東西才回去,但是田地的産出就這麽點,還要交各種稅,一旦有天災人禍,完全無法抵擋。
這個時候再去看他之前做的文章,夫子說的沒錯,他的文章确實太懸浮了,說懸浮還是夫子客氣了,應該說何不食肉糜。
他的狀态周正防和林烨看在眼裏,都沒有說什麽,讓他自己慢慢思考。
周正防有這兩個免費勞力那是一點沒客氣,比如林烨拿出了紅薯、南瓜種子之後,周正防就專門劃出一塊官田讓他們種上,另外讓他們整理戶籍冊、跟着差役下鄉去收稅、監督勞役修路狀況,甚至哪裏有矛盾、哪裏有火災、哪裏有命案……哪裏就有他們的身影。
他們忙成這樣,帶來的人也被支使的團團轉,對周正防來說,就是多了幾十號不要銀子的勞力,還是聽話的、跟當地沒有關系的勞力,大賺。
他也沒白使喚人,跟他們說為什麽要這麽做,誰誰誰跟府城有牽扯……
就算是貧窮的縣,也有縣令、縣丞、主簿等人,他雖然官職最大,卻不是他的一言堂。
尤其是本地紮根許久的下官,架空縣令的不是一個兩個。
在賈琏覺得事情瑣碎的時候,周正防:“日子就是這些瑣碎的事組建而成,要是我們把這些小事忽略,很容易從瑣碎小事變成大事。”
賈琏:“好吧。”看周正防每日必定去官田看紅薯和南瓜的生長情況,他也跟着上心了。
如果南瓜和紅薯的産量真有林烨說的那麽高,又不挑地方,那傳播開來,當地百姓就不用老是靠野菜糊弄肚子了。
“這樣的好東西,我之前錯過了。”一說到這個周正防就嘆氣,他以前是聽別人提過一嘴的,但當時他聽的是別人的質疑,他沒有當真,錯過了。
賈琏插了一嘴:“這樣的好東西,應該由朝廷出面大力推廣,之前耽誤了。”
林烨搖頭:“淮南為橘,淮北為枳,紅薯在南方可以,在這裏不一定,總是要親自确認沒問題,才好跟上面禀報。”
萬一在這裏長不出果子呢,或者能長,但是收獲一般呢?
亦或者一開始好好的,種兩年後傷地呢?
官府不能上來就直接推廣,而且很多官員是奉行“多
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
晚上賈琏失眠了,輾轉反側還是睡不着,跑到隔壁林烨的房間敲門:“表弟,你睡了嗎?”
林烨:“進來。”
他還沒睡,在寫東西。
賈琏自我反省,“表弟,我之前是不是很讨人厭?”
林烨放下筆,疑惑:“怎麽突然這麽說?”
賈琏:“你不覺得我之前說的話很天真嗎?”
林烨懂了:“你只是一直生活在蜜罐裏,沒有看到蜜罐之外的世界,現在你不是走到蜜罐外面來看了嗎?”
賈琏:“我這是有緣故的,如果不是你的話,我不會出門來到這裏。”雖然辛苦,但周大人教導他們不留餘力,他學到了很多。
而且表弟也生活在蜜罐裏,為什麽表弟就能看到蜜罐之外的世界?
表弟他幹起活來一點架子都沒有,撸起袖子、脫了鞋就下田下地幫忙幹活,甚至他還會指導別人如何堆肥,那味道沖的他眼睛都睜不開了,表弟卻面色平常,好像什麽都聞不到,也看不到,沒有架子到了這種地步,賈琏是真的很受震撼。
再一次深刻意識到了兩人的差距。
為什麽?
因為林烨上輩子是個普通人,他的三觀已經定型。
“我覺得最重要的是跟自己比,你在進步,不是嗎?這是好事。”
此言有理。
賈琏想通了,感覺到了困意,打了個哈欠:“我回去睡了,你也別太晚。”今天跟着去驗收修補的石橋,他跑了一天,早就累了。
*
他們在這邊幹了幾個月的活,兩個人都抽條長個子了,也變瘦、曬黑了,雲常縣的事也告一段落,他們才提出離開,要回京城。
賈琏對上一次趕路的經歷心有餘悸,問林烨:“我們這一回不趕時間,慢慢走吧?”
确實得慢慢走,因為還有“兼職”。
作為最後一點微小的幫助,林烨現場組建商隊,采購當地的特産,就算沒有特産,看價格合适也收一些,一路走一路買賣,速度快不到哪去。
賈琏覺得有趣,也摻合進來了,他着實長見識了,他拿出了兩千兩的壓箱底作為投入,最後到達京城把這些東西出手之
後,兩千兩變成了四千兩,直接翻倍!
辛苦是真的辛苦,有賺頭也是真的有賺頭。
林烨看他這欣喜的樣子給他潑冷水:“一般商戶賺不了這麽多。”
他們不是真的商戶,他們不用打點沿路的關系,他們人多,也沒有不長眼的匪徒敢來襲擊,要是把這些算上去,還是有賺頭,但不多,除非他們賣的是那些高價值的稀罕物,那樣可以賺多一些。
但這些稀罕物的生意不是那麽好好的,沒有關系,進貨都進不了。
這倒也是,但他手裏現在有四千兩啊!
賈琏身為一個未婚的少爺,他每個月固定的月銀壓根不夠他花,時不時要跟長輩“化緣”,這次要不是出遠門,這兩千兩他想都別想。
現在回來,銀子要是被要回去,他也還有兩千兩的私房錢!
歡樂的回了賈府,先去榮慶堂。
史氏看到黑了一層的林烨和賈琏,心疼的拉着他們的手:“你們兩個辛苦了,現在回來就好,在家裏好好休息,把身體養回來。”
她注意到賈琏原本白嫩的手有了繭子,吸了一口氣,但賈琏這樣看起來像是個大人了,這讓她又有些欣慰。
賈寶玉看到賈琏這樣子一時不敢接近,二哥哥變化有點大。
他變醜了。
賈赦則是盯着賈琏看了三秒,微微點頭:“不錯。”
就兩個字,賈琏卻感覺鼻子一酸,差點沒哭出來。
他這幾個月是真的辛苦,不知道多少回想要臨時退場,但他都堅持下來了,現在聽到他的這兩個字,賈琏突然覺得值得,渾身就跟打了雞血一般。
賈珠看到這樣有些後悔,有些羨慕。
他那時候聽到二弟的想法也想去,但想到他要參加下一次的秋闱,忍住了。
王二太太也是笑着的,在她看來這是兩人自讨苦吃,白白耽誤功課。
不過當賈琏的文章送去給夫子看的時候,他夫子滿意的點了點頭,“你進步很大,明年就回金陵一試吧。”
賈琏一蹦三尺高,夫子說他可以下場了!
啊啊啊!
他激動的在原地蹦跶了三個來回,林烨看到眼裏,離開夫子所在的院子後,林烨看周圍無人:“我覺得你可以先不要說這件事,等到明年對外說自己想去試一試,探探底。”
賈琏茫然:“為什麽?”
林烨:“因為有人可能不想看到這一幕。”
“怎麽可能?!”賈琏幹笑了兩聲,“你是在跟我說笑吧。”
林烨沒有笑,賈琏頓時笑不出來了,沉默了下來。
誰會這麽做?
他不敢相信,但又覺得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萬一呢?
萬一表弟猜中了呢?
他是個會胡言的人嗎?
賈琏心情複雜,在原地發呆了好一會兒L,才點頭,掉頭回去找夫子,讓他先不要對別人說他可以下場的話。
他本以為夫子會問為什麽,結果夫子沒問,一口答應了,還欣慰點頭:“這一次出門,你是真的長大了。”
賈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