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立威
第8章 立威
齊紹麟脫了鞋爬到床上去,疑惑的與姜栾對視:
“娘子?”
“你坐好。”姜栾道。
小傻子聞言聽話的跪坐在床上,腰板筆直,雙手擱在膝上,側頭看着姜栾。
齊紹麟身姿筆挺,臉龐俊秀,不說話的時候任誰也看不出這是個傻子,倒像是個習武的讀書人。
但姜栾看他就跟看自家孩子一樣,抱着被子懶洋洋的靠在齊紹麟懷裏。
齊紹麟:“!!”
“躺了一天身子都要散架了,借我靠一下。”姜栾道。
明明抱過許多次了,姜栾主動靠過來,齊紹麟還是僵了一下,緩緩地将手搭在姜栾身上。
興許是煤炭的原因,屋裏的爐子并不暖和,進出的人來來去去,把空氣都帶寒了。
姜栾這破身子骨本就畏寒,躺了許久被窩裏還是涼的,但靠在齊紹麟懷裏就不一樣了。
這小子也不知道怎麽長的,簡直就是火爐轉世,自上次祠堂裏抱過一次後,就被姜栾惦記上了。
一來齊紹麟不通人事,逼得原主出去找漢子,所以姜栾倒不怕避嫌;二來姜栾心理上并不認可自己哥兒的身份,把齊紹麟當兄弟對待,不覺得兩個男的抱在一起有什麽。
齊紹麟不敢亂動,任由姜栾靠着。
待姜栾暖和過來之後,才開始動腦子,問齊紹麟,“麟哥,方才的燕兒是你親妹嗎?怎麽從來不見她與我們一同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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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紹麟雖然傻,但也有五六歲孩童的認知水平,不至于自己家裏人都不認識。
他想了想道,“燕兒是父君帶來的孩子,不是父親的。父君仿佛并不太喜歡她,很少讓她出門露面。”
姜栾原本心裏有數,此刻不過是再确認一下。
夙平郡王既是皇室成員,怎麽着也不該這麽low,嫁到百姓家裏做添房。
先前姜栾在齊家族譜上了解到,齊玉恒這一支原本是皇室的家生奴,坐大後才漸漸成為本家主脈。
主子進了奴才家門,還要對家主畢恭畢敬,怎麽想都有點奇怪。
看來這夙平郡王搞不好不止是二婚,還有可能是未婚産子被皇室趕出來的。
姜栾又問,“那你叔母和你父君關系如何,知道嗎?”
齊紹麟老實的說,“叔母一家住在別苑,日常除了三餐很少出來走動,甚少見他們交談。”
“哦。”
姜栾心道,這兩撥人不是一夥的就行。
其實夙平郡王針對他也很好理解。
齊紹麟雖是傻子,卻也是家中的嫡長孫,如今娶了媳婦兒,若是生下小崽,齊家家産必然是交到他們手裏。
夙平郡王被皇室趕出,除了個頭銜本就一無所有,如今只能揪住齊家這棵大樹,恰好他又生了男丁,勢必想的是怎會争不過一個傻子?
而齊紹燕作為他人生中的污點,不為他所喜,如果小姑娘心思單純,拉攏一下倒也不錯。
姜栾正想着,此時門被毫無征兆的推開,左朗捧着藥碗進來,見兩人在床上抱着,頓時無語。
左朗:“……”
“小左,你腳程還挺快。”
姜栾絲毫沒有害臊的樣子,依舊靠着齊紹麟,懶洋洋的說。
“姜少爺,喝藥。”
左朗也不叫姜栾“少夫人”,堅持喊着“姜少爺”。
他冷着張臉把藥碗奉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來的殺手捧着碗毒藥要塞進主子嘴裏。
“擱那吧。”姜栾吩咐道,“小左,你先幫我檢查下夙平郡王送來的那些東西,有沒有什麽不妥的地方。”
左朗聞言放下藥碗,扒拉了一下送進屋的東西,“仿佛并無不妥。”
姜栾更費解了,“這是什麽意思,難道夙平郡王是想跟我和解?”
“不要對窦蔻抱有期待。”左朗兀然說了一句。
姜栾:“??”
窦蔻是夙平郡王的大名,左朗提起這個人便一臉厭惡。
見姜栾一臉疑惑,左朗想了想,話鋒一轉,“你生病的事,是我說出去的。”
姜栾:“……”
“見你之前我先去了窦蔻那邊,将昨日的事都說了。”左朗淡淡的說,一張沒長開的小臉上無甚表情,“他命我繼續留在你身邊,随時彙報。你懂得是為了什麽。”
姜栾眨了眨眼,反應過來後一拍大腿,直呼好家夥,“好小子,雙面間諜啊你!”
齊紹麟在一旁懵懵懂懂的聽着,此時委屈的看着姜栾,“娘子你拍我幹嘛?”
“抱歉麟哥,拍順手了。”
“……”左朗無視兩人的膩歪,繼續說自己的,“只有全盤托出,窦蔻才會信我。況且我娘還在他府上,他不覺得我會背叛他。”
“小左,你做的很好。”姜栾也不問左朗為什麽選擇站邊自己,點頭道,“我院裏的事,你可以酌情對他說,全憑你自己。”
“明白。”左朗道。
他見姜栾沒有其他交代,很有眼力勁的離開,順便把東西也都帶走。
料想夙平郡王送來的東西,姜栾也不敢用。
“娘子,該喝藥了。”
齊紹麟聽了一會兒,見礙眼的人終于走了,伸手去夠那藥碗,可惜胳膊不夠長。
倆人靠的很近,齊紹麟說話間鼻息全噴在姜栾脖頸上,有點癢。
姜栾撓了撓脖子,跟個大爺似的欠了欠身子,讓齊紹麟去端那藥碗。
但齊紹麟跪坐的久了,起身後一個趔趄,差點兒沒摔了,被姜栾穩穩扶住。
“腳麻了吧?”
姜栾“哈哈”大笑起來,自己去捧那藥喝。
……
……
次日清晨,姜栾病情大好,只是鼻子還有點塞。
小大夫醫術屬實不錯。
姜栾見床另一半依舊是空的,料想齊紹麟又去後山玩了,便自己起身洗漱。
先前伺候的丫鬟沒有來,姜栾取了根發帶,将頭發胡亂的紮了一通,又去衣櫃裏尋找利落的衣物,準備出門鍛煉身體。
衣櫃裏花裏胡哨的,姜栾一看這些就是原主的風格。
他挑了半天,連件樸素的短打都沒找到,便合了衣櫃,幹脆從小傻子那取一件。
一打開齊紹麟的衣櫃,姜栾頓時驚呆了。
齊家這麽一個大家族的嫡親繼承人,櫃子裏居然總共沒有幾件衣服,并且大多是穿舊了的單衣。
姜栾随手翻了一下,也沒見有冬天禦寒的厚實衣物,怪不得齊紹麟大冷天的穿着單薄跑進跑出,合着根本就沒有衣服穿啊!
但是就沒人管嗎?
姜栾知道原主嫁進來不久,不會上趕着去管他;齊紹麟的叔父叔母一家夠嗆,後母則巴不得他凍死在外面。
那齊家老太爺呢?也不管自己的孫子嗎?
這麽多年,這小子自己一個人是怎麽過來的?
姜栾合上衣櫃,心裏有些說不出的煩躁。
他随意找了件衣服穿上,披着厚實的毛絨鬥篷,上外面找人去。
這一出門,姜栾就看到路邊上站着倆熟悉的身影,守着筐煤炭跟人起了争執。
“少爺,真不是小人不想給您,”對面站着兩個奴才,其中一人一臉的不耐煩。
“過幾日便是老太爺大壽,物資緊俏,各院的新炭都被收走了,這筐也是。我看您吶,還是先湊合着用那舊炭吧!”
“可是我娘子還病着,舊炭燒不暖。”齊紹麟道,“我們就要這一筐。”
“真沒辦法給您,您也別讓小人們難做,”奴才翻了個白眼,“您還是一邊玩去吧,別打擾小的們幹活了。”
兩個奴才也不屑理睬齊紹麟,擡起筐子就要走。
齊紹麟身邊還跟着個左朗,見狀沖了過去,悶不吭聲的,擡手就要搶。
“嘿嘿,你幹嘛呢!”一個奴才頓時怒了。
東廂的奴才們向來跋扈慣了,平時連傻子少爺都不放在眼裏,更何況少爺身邊跟的小厮?
那人當即擡手,狠狠的推了左朗一把。
這倆奴才雖是中等體型,但架不住左朗年紀小,又長期營養不良,身子單薄,一下子就被推到地上。
齊紹麟也急了,上前邁了一步。
“嘿嘿,你們幹嘛呢?”姜栾學着那奴才的語調,捧着手爐走上來,故作驚訝的說,“左朗,你怎麽坐在地上?來來來,讓我看看……”
左朗:“……”
左朗剛想起身,就被姜栾按着肩膀壓下去。
姜栾啧啧稱奇,“你這屁股蹲兒摔得夠嚴重啊,摔骨折了吧,都站不起來了?”
左朗:“??”
兩個奴才在旁邊一臉懵逼的看着,不知這又是哪出。
雖然平時欺負少爺傻,冷待慣了,但新夫人的臉面還是要給的。
推左朗的奴才腆着個臉上前,滿臉堆笑道,“少夫人,是這樣的,方才……”
姜栾擡頭看他,臉色陡然一變,冷冷的呵斥道:
“大膽刁奴,膽敢觸犯家規,還不快給我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