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這大概是蘇沅最期盼的一次月考了，每個月末，三中都會進行一次綜合測試，再按照排名重新安排座位。
AADDD,BBCCC……
蘇沅胡亂塗着答題卡，餘光瞥見隔壁奮筆疾書的人。
考試的座位是按全級的排名安排的，姜焱因為沒有成績，所以被分配到最後一個班，剛好在蘇沅的右邊。
蘇沅看他的同時，姜焱正擰着眉，對着數學最後一道大題冥思苦想。
白色的草稿紙上塗滿了圈圈叉叉，混着各種公式。
蘇沅百無聊賴地趴在桌上，盯着窗外的大榕樹出神。
上輩子她處心積慮才成為姜焱的同桌，沒想到這一次她什麽都沒做對方就坐在了自己隔壁。
雖然姜焱這一世沒做什麽對不起她的事，可蘇沅看見他那張熟悉的臉，總會想起兩人曾經的一切，包括父親的事。
這種月考老師是不許提前交卷的。
蘇沅無聊地撐着腮，握着手中的筆在草稿紙上打圈，天馬行空地想着周末去哪裏玩。
時間一分一秒地走着，隔壁終于傳來翻頁的聲音，蘇沅側身，正好看見姜焱把答題卡放在桌子左上角。
從她這個方向看分外清楚。
裝模作樣。
以前自己求着讓他把選擇題的答題卡放在桌角，他沒有一次答應，甚至做完還順手把答題卡反過來倒扣在桌上。
差點沒把蘇沅氣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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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蘇沅鼻間發出微不可聞的一聲冷哼，別過臉不去看他，她巴不得分數越低越好呢，這樣就不用再繼續和他做同桌了。
雖然知道姜焱的成績和自己差不多的概率微乎其乎，蘇沅還是沒由來的擔心。
姜焱應該不會為了和自己同桌交白卷吧。
直到看見自己試卷上顯眼的“10分”和隔壁的“140分”，她才發覺自己真的自作多情。
上輩子自己死纏爛打才追上人，現在怎麽可能無緣無故看上自己。
還未将羞恥的分數遮住，就聽見前面傳來一陣哄笑聲。
“哈哈哈哈哈嗝！”
沈皓一回頭，就看見後桌兩人的分數。
“你們這是互補啊！”
他挑起蘇沅的試卷，又探頭看了眼姜焱的分數，“蘇沅，你還不如把你這十分送給你同桌得了，正好給他湊個滿分，反正你這分數四舍五入也差不多等于零了。”
“滾滾滾！”蘇沅剜了他一眼，擡手抽走他手裏的試卷。
雖然自己已經習慣了這種事，可這樣的分數被人大聲嚷嚷着她還是覺得莫名的羞恥。
“什麽時候10四舍五入成0了，你數學是體育老師教的吧。”
蘇沅将試卷塞到抽屜裏，沒好氣地瞪着眼前的沈皓。
他們兩個半斤八兩的，不過就比她多了十分，有什麽好嘚瑟的。
好歹上輩子，自己也是一個數學曾經及格的人。
“那還不是你們女生，每次看到幾十幾百的東西，都嚷嚷着四舍五入不用錢。”
沈皓沒再逗她，雙手支腮搭在蘇沅桌上：“晚上的家長會你來嗎？”
剛好到了期中，學校也會安排開家長會。
三中的家長會要求學生和家長都要參加，蘇文中是學校的大股東，這種要求自然不包括他。
蘇沅和沈皓一向是班上墊底的，兩家的父親也對此習以為常，在學習上沒對他們有太多的約束。
“不來，”蘇沅撇撇嘴，這種變相的優等生表彰大會不适合她這樣的差生出席。
驕陽似火，頭頂上火辣辣的太陽晃得人眼睛疼。
窗外的風景一閃而過，明明是六月的天氣，蘇沅後背卻直冒冷汗。
黏糊糊的沾在衣服上。
“司機，麻煩您開快點！”
坐在後座的蘇沅焦急地湊到司機的椅背旁，雙手止不住地顫抖。
【蘇氏董事長蘇文中引咎辭職，并于下午三點在公司天臺，意欲跳樓逃脫牢獄之災。】
手機屏幕上醒目的大字似一把尖銳的匕首，一刀一刀割着自己的心。
公司旁邊附近的路都被封了，蘇沅匆忙地将手中幾張紅票塞到司機手裏，亟不可待地往公司的大門跑去。
公司門口已經被圍得水洩不通，裏三層外三層的。
蘇沅焦急地扒開人群，好不容易擠到最前面，這才看清天臺上的一個小圓點。
雖然看不清，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是父親的背影。
“怎麽還不跳，我都站累了。”
“就是，都過去幾個小時了，消防隊都來了。”
“作秀的吧。”
“這蘇家的人，沒一個好東西，死了才好。”
……
周遭的人七嘴八舌地議論着，聒噪得蘇沅耳朵疼。
“閉嘴！”
蘇沅忍無可忍，出聲怒吼道。
真相大白之前，她永遠相信自己的父親是清白的。
“你是誰啊，多管閑事。”站在蘇沅身邊的一個大媽白了她一眼，忿忿不平道。
“就是就是！”
……
槽多無口，蘇沅一個人根本對付不了這種局面。
“你是那個董事長的女兒吧，之前被人扒過的那個。”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一波激起千層浪，衆人盯着蘇沅的目光瞬間變了樣。
“怪不得呢，原來是為她父親說話。”
“這樣的人就應該陪着她父親去死，好還死去的工人一個公道。”
……
周遭的人開始對蘇沅指指點點，對着她評頭論足。
推搡間，前面的人突然傳來一聲驚呼，緊接着是一團黑影從天而降。
“爸！！！”
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後，蘇沅猛地睜開眼，目光所及是自己房間粉白色的牆紙。
又做噩夢了。
蘇沅擡手撫着胸口，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劇烈的心跳聲。
眼角全是淚水，打濕了半個枕頭。
重生之後她時不時會做這樣的噩夢，雖然看了醫生，可惜效果甚微。
蘇沅側身，目光落在床邊藍色的鬧鐘上。
8:20。
難得可以睡懶覺，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她長嘆一聲，掀開被子下了床。
“林媽，林媽！”
蘇沅打着哈欠，趿着棉鞋從樓梯下來。
原木做的樓梯，被她踩得“噠噠”響。
“我艹，”蘇沅錯愕地盯着客廳不請自來的人，雙目圓睜，不可思議地瞪着對方。
加上上輩子，這是姜焱第三次聽她說髒話了。
“你你你，”蘇沅顫抖地指着姜焱，結結巴巴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說着，她擡頭四處打量，檀木雕花的樓梯，意大利式水晶吊燈，是她家沒錯。
米色沙發上，姜焱穿着一件黑色的棒球服，整個人沐浴在陽光裏，仿佛随時會随風而去。
“誰讓你來的！”
一看見姜焱，夢中那種無力感再一次湧上心頭，蘇沅不客氣地朝他吼道，将火全撒在他身上。
“蘇沅，不許無禮！”
蘇文中剛從餐廳出來，就聽見女兒發火的聲音。
他緩步走到姜焱面前，語重心長對蘇沅道：“姜焱是我請來的客人，小姜成績好，你好好聽人家講課，別再考個倒數第一。”
昨晚他去了女兒的家長會，原本還能同沈家那老頭同病相憐，沒想到去了之後才發現女兒竟然有了新同桌。
對方也是一個人，不過是學生，家長沒去。
蘇文中剛開始還懷疑這是女兒的小男朋友，問清楚後才知道姜焱是剛轉學過來的。
他試探着和姜焱聊天，沒想到對方小小年紀，卻談吐有度。
蘇文中當機立斷，立馬把姜焱請過來做女兒的補習老師。
成績提高多少倒是無所謂，只要不是倒數第一就行了，正好可以挫挫沈家那老頭的士氣。
省得他一天到晚老誇自己的兒子。
“爸～”蘇沅不滿地拉長了聲音，跺着腳，朝父親撒嬌道，“我不要補習，我都和人約好了今天要出去！”
“不許去！都高三了還不知道收心！”蘇文中沉着臉，“你要是敢從大門出去，下個月的零花錢就沒了。”
蘇沅：“……”
她爸這是被人下了蠱吧，一個從不對自己學習上心的人，現在居然逼着自己補習。
而且---
蘇沅狐疑地瞟了一眼姜焱，上輩子她軟磨硬泡求着他給自己補習，補習費都開到500一小時了，姜焱還不為所動。
後來自己答應考進班裏前四十名，姜焱才答應。
這次是怎麽了？
居然肯為金錢折腰了。
“對了，”臨出門前蘇文中還不忘補上一刀，“我和你們班主說過了，這次考試過後你的座位不變，還是和小姜一起。”
蘇沅：“……”
作者有話要說： 解釋一下，這個夢境是假的，上輩子沒有發生過。
我們姜姜開始行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