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013章 第十三章
大家都在樓道裏邊說話邊做飯，十分熱鬧，而與之相比隔壁李燕家就顯得格外冷清，在大家做飯的時候，李燕家的房門卻始終都沒有打開過，直到李燕回家了，她家的房門這才被打開，而做飯的也是上了一天班才回來的李燕。
大家互相對視了一眼，都撇了撇嘴，大家實在看不上高秀香的做法，誰家婆婆來了不是幫着孩子們洗洗涮涮的，這位可倒好，來了直接把托管所的孫子接回來，日日摟着孫子親相，其他的什麽也不管。
怎麽好意思舔着那張老臉來吃白飯，果真是鄉下人，而對李燕大家都是同情得多，老一輩的人覺得被婆婆壓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只能熬着，而年輕些的例如餘敏，那真是一千個一萬個看不上，只覺得李燕太不争氣，要是她早就大耳刮子呼上去了，還想在她頭上作威作福，簡直做夢！
這都是大家私下裏議論的，樓裏日常就是說東家長西家短的，誰家要是發生一點事，不出一天這閑言碎語就滿天飛了，但背後議論高秀香的這些話卻是一點風也沒露出來。
溫念姝也是在很久之後偶然間聽梁嬸子提起這事，這事情瞞得這麽緊她總是好奇想多問問，但沒想到能瞞得這麽緊，也是因為城高秀香是鄉下人，大家怕跟她牽扯多了染上鄉下的土氣……
……
而現在的李燕并沒有察覺到周圍人同情的目光，她今天很累，明明幹的還是和之前一樣的活，洗洗涮涮的，可是今天卻格外的累，還有些頭昏腦漲的感覺，她搖了搖頭，讓腦袋更清醒了點，就又繼續去接水準備做飯了。
李燕晚飯做得有有點慢，比往日晚了快半個小時，李燕的男人孫剛早就餓得肚子直叫喚了，他幹了一天的體力活，也累得要命，等做上了桌整個人拉着臉，對李燕沒什麽好臉色。
李燕看着他的臉色不敢說話，安靜地盛飯，給孫剛和婆婆的多一些，剩下給自己和孩子的少一些。
飯桌上，高秀香吃着沒滋沒味的飯菜，咂巴了兩下嘴，“剛子，你明天往家裏發個電報，叫你弟弟趕緊過來，還是得早點把隔壁那個死丫頭弄進咱家來，再晚點那手裏錢怕是得被她造敗光，大手大腳的，敗家娘兒們，不會過日子。”
一直低頭吃飯的李燕，咬唇猶豫了下，還是說，“媽現在不是以前，現在不興包辦婚姻那一套了……啊。”
她話沒說完就被高秀珍一雙筷子砸到頭上，“家裏哪有你說話的份，就算沒有包辦婚姻，我也有的是辦法叫她進咱們孫家家門。”
小孫子孫陽被這一系列的動作吓壞了，直接哇哇哭，李燕被打罵了，不敢還嘴，抱起孩子到一邊哄去了。
孫剛看到這些并沒什麽反應，反倒端着碗繼續吃飯，順便應着老娘的話，“好，媽，我明天早上就去發電報。”
高秀香這才滿意，轉頭又看那邊哄孩子的李燕，“幹什麽呢？哄個孩子用這麽長時間，去給我盛點飯來。”
“家裏沒有糧食了。”
聽到沒有糧食了，高秀香瞪着眼，“沒有糧食了，我兒子辛辛苦苦幹活掙的錢都哪去了？你是不是拿去貼補你娘家了？”
高秀香說着直接站起來到李燕身邊對着她又掐又打的，完全不顧她還抱着孩子。
李燕怕孩子看到這些，将孩子的腦袋死死摁在自己胸口，對于高秀香的行為，也是死死咬牙忍着，不發出一點動靜。
但心裏卻是委屈的，明明家裏的錢大部分都被孫剛寄到鄉下給高秀香她們養着小叔子了，婆婆卻還這麽冤枉自己，她想着往孫剛那邊看，孫剛卻是完全沒聽到一樣，還在自顧自地吃飯，哪怕已經想到會這樣，李燕還是控制不住地流下眼淚，哽咽着說，“我沒有，拿糧食回，回娘家，這個月的糧食還沒去，去買。”
高秀香聽着，又死死掐了塊肉才停手，又直接從她懷裏抱走小孫子，冷着一張臉，“這點小事都辦不好，今晚的飯就別吃了，留着給我孫子吃。”
等下看向小孫子時又換了副慈祥的面孔，“乖孫，奶奶抱你吃飯去，你媽心狠不給飯吃，奶奶給飯吃。”
李燕的身子一頓，但到底沒說話沒眼看着婆婆抱着孫子去桌前吃飯了。
但沒想到婆婆抱上孫子就不撒手，到了晚上睡覺時，最後是人家祖孫三代睡在床上，李豔豔打了地鋪睡在地上。
現在是初秋，地上歐了一層薄毯，算不上冷，屋子裏也是悶熱，但李燕卻覺得四處透風，渾身都有些冷。
……
第二天一早 ，溫念姝醒得有點早，早上不想動，打算去食堂吃頓飯，她這個月就近在食堂內部直接買的飯票，便宜了不少錢，錢都花了可不能白扔了。
今天的穿的還是海魂衫，但這次她穿了一套的藍色工裝，仔細地紮了個馬尾，又塗了個豆沙色的口紅，塗了口紅後又找了衛生紙抿了抿嘴，口紅淡了許多，完美，可以出門了。
出門正好看着餘敏打水回來，看到她上下打量，“嗯，今天打扮得不錯，看着像個人樣，往後就這麽打扮，小姑娘精神些好看。”
再一次聽到她帶着殺傷力的話，溫念姝已經可以面不改色地應對了。
“嗯嗯，往後都這麽打扮，嫂子我這先去上班了，嫂子再見。”
這邊話說完，人還沒走出去，樓梯拐角就上來了個人，溫念姝剛準備邁出去的腳又落了回來，看着來人嘴角掩不住的笑意。
餘敏被她的笑容晃了眼也朝那邊看過去，“在這看什麽呢？笑得嘴都快咧到天上去了。”
“我對象來了。”溫念姝脫口而出。
“說什麽呢？”她剛想說那背個布袋子像個鄉下來的人，怎麽可能是他對象，可這人越走越近，這不是廠長家的兒子嗎？
她轉頭又看了看溫念姝，倒真是個悶聲幹大事的。
裴晏琛走近，“念姝，我來給你送東西了。”
幾個人說話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讓樓道裏的人聽清楚，大家在看到裴晏琛拎着一袋子的東西，紛紛上前湊熱鬧想看看這袋子裏裝着什麽。
有那好奇的人直接問，“* 小溫啊，你這是什麽時候相的親啊？這怎麽一點動靜也沒有。”
說話的是住在梁嬸子家隔壁的，溫念姝和對方都不熟，應該說原主和周圍人都不怎麽熟悉，就是遇到了會主動打個招呼的關系，溫念姝來了之後都是需要一點點交往的。
這個說話的人溫念姝還沒來得及和人交往，所以她也只是敷衍地回應，“有段時間了，我們也接觸了一段時間。”說完她有些腼腆地笑了笑。
接着直接開了房門領着裴晏琛進屋了，人進了屋子她順手将房門關了，擋住外面打量的視線。
裴晏琛将東西放到地上，問她，“這東西放哪？”
溫念姝直接上前，“我來放”說話間就去拎袋子，可沒想到這袋子是實心的，她這一下根本沒拎起來，自己還差點倒了。
她擡起頭難以置信地看着裴晏琛，“這怎麽這麽沉，你往裏面裝了什麽啊？”不是說好了另一半糧食，剩下的做做樣子嗎？
裴晏琛在她快倒的時候伸手虛扶了一下，見人站好又快速收回手，“裝了些見面禮，等下班後再拆吧。”
“也行，那就在牆角放着吧。”溫念姝随手給他指了個地方。
裴晏琛輕松拎起來，在牆角放好，兩個人沒在屋子裏多待，放完東西就出去了。
上班日，樓裏的人也沒怎麽再聊天，都回去吃飯準備上班了，溫念姝帶着人和樓道內剩下的幾個人打了招呼後，就直接下樓了。
高秀香看着兩個人離開的背影，甩了門簾子直接進了屋，嘴裏還罵罵咧咧，“小賤人，不守婦道，這才多長時間就給自己找好下家了，我呸！
還找了個小白臉，這小白臉一看就是騙錢的，這錢給別人還不如給我們家利子，我們家利子不比這小白臉出息，什麽東西，等我兒子來了，看我怎麽收拾你……”
她心裏不得勁了，進屋看李燕在那磨磨蹭蹭的，當即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磨蹭什麽呢？還不不趕緊做飯？難不成讓家裏男人餓着肚子上班？怎麽有你這麽懶的媳婦，呸，早知道你這麽懶當時就不該讓你進我們孫家家門。”
李燕這兩天睡在地上，總覺得身體裏透着寒氣，今天早上來肚子陣陣的疼，根本提不起勁，她原本想着叫丈夫去食堂吃一口的，可眼下看婆婆生氣的樣子，實在有些不敢，就拖着身體去準備早飯了。
……
那邊溫念姝兩個人出了家屬樓，今天的時間有點早，溫念姝提議，“咱們一起去食堂吃個早飯？”
“好”
兩個人一起往食堂走，路上遇到不少去食堂吃飯的人，裴晏琛本身就是副廠長的兒子，再加上現在下車間工作，路上遇到的人或多或少地都認識他，雖然大家都畏懼裴晏琛在外面的名聲，不會上來打招呼，但時不時望過來的視線還是叫溫念姝有些不适應。
她一路目不轉睛地看着路，直到進了食堂，才算是松了一口氣。
裴晏琛指了個沒人的位置，“你去占座，我去買飯。”
溫念姝也樂得輕松，拿了筷子占座去了。
今天早上食堂供應的窩窩頭，苞米面粥，再搭配兩碟鹹菜，早上一貫是粗糧，中午和晚上會配上大米白面這些細糧，白天出一天得力，總得吃點好的。
不過大米白面也就只夠這一周的了，她最近每次看到林師傅，對方都是皺着眉的模樣，劉主任也是一天三天天地往食堂跑，想來食堂的供應是遇到麻煩了。
她也不知道按自己現在的手藝，沒了做米飯的工作，自己能分到什麽，這樣想着她嘆了口氣。
裴晏琛擡眸看她，“怎麽了？工作不順利？”
溫念姝看了看周圍，小聲和他說，“也還好吧，不是什麽大事，就是做飯的活最近可能有變動，我再想辦法看能不能換個崗位。”
裴晏琛倒是有辦法給她調崗，不過他覺得自己最好還是不要自作主張，所以并沒有說，只是想了想給出了建議，“馬上就要國慶了，廠內領導班子都對這次的節日非常重視，圍繞國慶活動提換崗的事，應該會容易一些。”
溫念姝聽着腦子裏閃過許多想法，眼睛變得亮亮的，臉上也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嗯謝謝你，我知道該怎麽辦了。”
她穿過來也有小半個月了，雖然每日吃的不過是包子米粥，但架不住每日吃得多，再加上靈泉水的滋養，臉上漲了不少的肉，臉色也變得白皙許多，和之前病恹恹的的樣子比起來簡直像換了個人，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彎彎更叫人看了歡喜。
裴晏琛看着她眉眼彎彎的模樣，嘴角也不自覺地翹起。
食堂裏陸陸續續進人，找位置的時候視線不免要掃到溫念姝這桌，見到一對小年輕坐到一起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這是好上了。
不認識兩人的，看着兩人不錯的相貌，自然是覺得郎才女貌，但知道兩個人身份的，不免會小聲嘀咕幾句，什麽門不當戶不對，什麽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女方可能是被威脅了等等。
這些話是溫念姝時聽不到的，但裴晏琛因為精神異能的緣故聽得一清二楚，這些歸根結底誤會居多，解釋得再多也無濟于事，倒不如看他以後得實際行動，因此他也沒放在心上，聽過也就算了。
兩個人在食堂吃了頓早飯，就各自上班去了。
……
忙了一上午，溫念姝餓得肚子直叫，正打算去買午飯吃，還沒走到窗口就叫人拉住了，“蔣主任在外面找你，看樣子挺着急的，快去看看吧。”
一聽着急，溫念姝不敢磨蹭，拍了拍衣服就朝外走，出了門就看見蔣主任站在食堂門口不遠處，她直接跑了過去，“蔣阿姨，您吃飯了嗎？我帶您進去吃飯。”
說着挽着蔣娥的胳膊就要往食堂走。
蔣娥卻是就着她挽上來的胳膊直接拉着人走遠了，走到食堂門口不遠處的一棵樹下停了腳步。
目光有些嚴厲地看向她，“到底怎麽回事？我聽人說你和裴副廠長家的兒子走到一塊去了？你倆在談對象？”蔣娥對這些謠言是不相信的，但他們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她這才坐不住了來親自問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