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009章 第九章
躺在如此柔軟舒服的床上，溫念姝難免想到蔣阿姨今天說的有關房子的事情。
前世她家境優越，從小住的是別墅，生活都是由保姆打理，自打上學就是司機接送，上了大學後，也是在學校附近買的小公寓住，這裏也是日常由鐘點工打掃，從小到大她都沒有嘗試過集體生活，對此是有些好奇和向往的。
只是到時候自己能不能吃這個苦，她是沒法保證的。而且她現在有空間！
有了這樣的寶藏，給自己的生活帶來了許多便利，比如身下這些墊子，為了舒服自己每天晚上都會拿出來用，但到了早上怕被人發現還得收起來。
還有靈泉水，因為空間有靈泉水的存在，靈泉水可以洗髓美白強身健體，她喝水都是直接喝靈泉水的，偶爾還會拎出來一些洗個澡，要是集體生活，這些統統都不可以，那麽多物資，只能看不能用，光想想就覺得心痛！
不行不行！
一座金山看得見摸得着但卻不能用，太痛苦了，還是得結婚。
而且這個房子畢竟是原主一家的，裏面充滿了他們一家的回憶，自己占了原主的身體，還是要盡可能地留住這哥房子吧。
眼下看只有結婚這一條路了，和別人相比裴晏琛确實是個不錯的選擇，看之前的接觸，這個人算得上是一個正常的男人，而且自己已經掉馬了，以後再不用遮遮掩掩，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想想就美滋滋，只是自己還有事情沒驗證，再等等。
想法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她也就将此事先放下了，直接進了空間，吃了頓飯心滿意足地出來，刷牙洗臉睡覺。
第二天一早，她懷揣着一顆悲傷的心，拖着兩條酸痛的腿，和一雙春的嚴重的手出了房門，門口隔壁的李燕嫂子已經在等着了。
兩個人一起去了食堂，也是因為兩個人沒有排上早班，早上不用去得這麽早。這才能再現在一起搭伴去上班。
上午依舊是洗菜擇菜，今天食堂主要的菜就是蘿蔔，蘿蔔纓子都摘下來，這是一道菜，蘿蔔洗幹淨，炒一炒又是一道菜，再用蘿蔔絲打個湯又是一道菜，別看一菜三吃，在現在這也算是不錯的菜了。
溫念姝老實聽着安排，坐在椅子上摘蘿蔔纓子，摘一盆就得去洗一洗，十分忙碌，劉主任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她跟着李燕擡着一大盆蘿蔔去水池的背影。
劉主任看了兩眼沒說話，而是叫了平時跟在林師傅身邊的小徒弟，“告訴你師父一聲，中午一起吃頓飯。”
“诶，我這就和師傅說，主任慢走。”
……
又是忙忙活活一上午，溫念姝整個上午都是和李燕嫂子一起搭夥幹活，兩個人也終于混熟了，中午一起窩在食堂後面的院子裏吃飯，吃的也是食堂裏打的，她們在食堂吃飯也得用飯票，食堂裏的飯菜都是廠子裏的，那也就是公家的，不能占公家便宜！
吃過飯就得繼續幹活，溫念姝本想着像昨天一樣躲着去燒火，但沒想到屋子裏為數不多的幾個竈臺已經有人了，鄰近的幾個人還在說話，看樣子十分熟稔，這麽看自己昨天貌似是占了別人的位置，那人竟然沒來找自己，真是謝天謝地了。
屋子裏有人看見她了，招呼着，“小溫，找什麽呢？”
“啊，沒，沒找什麽，我就四處走走，四處走走。”
她話還沒說完，林師傅就從門口走了進來，目光在屋子裏轉了一圈最後落到了溫念姝的身上，“小溫，來，給你安排個任務，來做飯。”
林師傅話音剛落，屋子裏幾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溫念姝的身上，目光中有吃驚，更多的是羨慕。
做飯可是食堂裏為數不多的好活，不光輕松，還沒有那些油煙味。
溫念姝也知道這是碰上大好事了，忙不疊地跑到林師傅身邊，跟着人去了隔壁做飯的屋子。
林師傅見她自始至終态度都很不錯，又想到領導的話，親自走到了竈臺邊，“來我來教你做飯，這都是糧食可不能出一點錯。”
溫念姝站定，神情嚴肅地保證，“嗯，我一定認真學，保證完成組織給我的任務！”
現在做飯用的是增量做飯法，現在各地糧食都不夠吃，大家都想方設法增産增量，這個法子是從遼省那邊傳出來的，說是用此方法做飯，出飯量比平時多。
林師傅教的是從隔壁柳省傳來的方法，這是在遼省增量做飯法基礎上改良過的，先将米幹蒸半個小時後，分裝，再加上涼水，1斤米加4斤水，再用猛火蒸1個小時，這叫雙蒸法，用雙蒸法做做飯，能使每斤米出飯5斤，比原來增加了快一半！
據科學家說，這樣做出的米飯不光飯粒不爛，味道好，主要是營養價值高！但到底是不是真的，大家誰也不知道，反正對老百姓來說只要有口吃的，餓不死就行。
方法不難，溫念姝很快就學會了，這活可比洗菜好多了，不用怎麽碰冷水，淘米用大勺子攪一攪就行，唯一困難點的在于時間。每做一鍋米飯蒸半個小時就要出來加冷水，時間得掐準了。
廠子裏一共四五千人，體力勞動者占着一大半，只做一鍋飯根本不夠吃，但食堂的鍋都拿去煉鋼了，現在只留下三個，所以屋子裏三個人就只能一鍋接着一鍋做。
屋子裏只有一塊手表，另外兩個做飯的嬸子時不時就去看看時間，溫念姝也被她們的情緒感染，也一遍一遍地去看時間，這幾鍋米飯做下來，別的沒幹，光看時間去了。
……
雖然換了工作，但她依舊是準時下班，正準備去前面找燕嫂子一起回家的，但還沒到食堂正門就被人叫住了，這也是洗菜工，和溫念姝她們住在同一棟樓但卻不同層的辛嬸子
“小溫你先回去吧，李燕她下午就回了，她婆婆來了，說是要看孫子她下午就回去接孩子去了。”
“好，我知道了，謝謝嬸子。”
沒了小夥伴的溫念姝只好一個人往家走，現在是傍晚，還有職工陸陸續續下班，整個廠子裏都是人來人往的，倒也不必害怕。
溫念姝一邊走着一邊想事情，食堂的活不好幹，自己還是得找機會盡快換個崗位，沒等她想明白，身旁有了腳步聲，轉頭去看是裴晏琛。
“工作落實了？”
溫念姝點頭，又上下打量了兩眼，他這次穿的一身藍色車間的工裝，胸前位置還沾了兩點油污，“你這是？”
“我眼下在第一車間于師傅手底下當學徒，一個月八塊錢，主要是跟着學技術。”
溫念姝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好好幹，往後我在食堂混出頭了，來食堂吃飯我給你多點肉菜！”
“好，我先謝謝溫師傅。”
二人對視一眼齊齊笑出了聲。笑聲有些大，盡管兩個人呢站在樹蔭下，借着傍晚逐漸黑取得天，叫人看得不真實，但還是有人紛紛朝這個目光看。
兩個人在廠子裏也算有名有姓的名人，眼下也怕傳出什麽閑話，也就沒再多說什麽，分開各自回家去了。
臨走前裴晏琛特地囑咐了一句，“有事就去第一車間找我。”
溫念姝嘴上應着好，但卻并沒有把這話放在心裏，自己整日都在家屬樓和食堂兩點一線，哪裏有什麽事情要叫他，但沒想到過了不過四五日，就啪啪打臉了。
食堂的工作和車間的工作不一樣，車間每周日可以休息一天，但是食堂不行，就算是周日也會有工人來買飯，所以食堂每天都要有人在，因此食堂工人實行的是輪休制度，但溫念姝才來，林師傅照顧她，讓她第一個月先跟着工人們一樣周日休息，等下個月才開始輪休。
溫念姝感激涕零，明天就是周日，可算是能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溫念姝還在被窩裏賴着不想起床，房門卻被敲響了，開門一看是李燕，今天是李燕的班，但看她樣子不想失去上班的模樣，“燕嫂子怎麽了？有什麽事？”
李燕神情有些窘迫，但還是不得不開口，“念姝，你今天能幫我替個班嗎？我婆婆那裏有點事。”
溫念姝還想問問什麽事的，但擡眼望去看到她烏黑的眼圈就将話咽了下去，只說了聲好。自從婆婆來了，燕嫂子看着比往日憔悴多了，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自己還是別多嘴了，只是心中難□□淚，她的假期啊……
見她答應李燕也松了口氣，握住她的手，“謝謝你，你放心，過幾日我休假的時候也幫你替班。”
就這樣溫念姝換好了衣裳去替班了，好在燕嫂子是個說話算話的，三四天後，燕嫂子休假的時候就把這天讓給自己了，她又可以放假了！
休息這天已經是九月二號了，已經是月初了，該拿着糧本去買糧食了。按照國家規定她現在是工人，每個月供應糧食26斤，但是因為她是上個月月底入職，所以得從下個月才能按照工人标準領，這個月還是按照之前的城市居民每月23斤糧食領。
這23斤其中包括粗糧和細糧，按比例細糧也就有個七八斤的樣子，對于居民來說可以拿着糧本和錢到糧站按照自己對應的供應量買糧食，也可以不買糧食，讓糧站的人按照糧本上數給自己糧票。
選擇後者的少之又少，糧本上供應的糧食都不夠吃，怎麽可能換糧票，換了糧票再想買糧食就得去黑市，或者國營飯店換成饅頭米飯，哪裏都比不上糧站便宜。
但溫念姝卻是打算換成糧票，她現在手裏有的是糧食，還有其他東西，只是不好往外頭拿，她想着一點點來，先得了糧票再換其他票，這樣一點點往家裏添置東西不會惹人懷疑。
在家裏簡單地吃了兩個包子，刷了牙，拿着布袋打算出門，她打算先去糧站換了糧票，回來的路上再偷梁換柱往布袋裏裝上糧食，完美。
出門時間有些晚了，樓裏的鄰居都去上班了，只隔壁燕嫂子家門開着，李燕的婆婆坐在門口喂小孫子吃米粥。
婆婆高秀香見到溫念姝出來目光熱切地打招呼，“姝姝這是要出去啊，出去幹嗎去？”
溫念姝雖然不認識她，但礙于這是自己上班搭子的婆婆還是停了腳步，笑着問了聲好，“我出去買點東西。”
高秀芬聽到她這話眉頭皺了起來，一副不贊同的模樣，“家裏沒大人就是會大手大腳地花錢，沒個成算，你一個丫頭少吃點就行了，那錢少花點，都存起來，等你将來結婚生孩子了那錢都得給你男人和兒子花的，都花在自己身上你虧不虧心，還有你一個小姑娘別整日往外跑，不像個樣子，還有你穿的這是什麽，不正經，簡直不像樣子。”
話越說越離譜，溫念姝看了她一眼，簡直莫名其妙，她頭也不回地直接走了。
盡管她走了，高秀香也沒停住嘴，依舊在背後絮絮叨叨的，還是被小孫子拉住了袖子，這才停了嘴，又給小孫子喂了一碗米粥。嘴裏還說着，“你娘不舍得給你吃，奶奶給你吃，奶奶最疼乖孫了，奶奶比媽媽好。”
“好”小孩子呲着小牙迎合着。
這邊直到走出了家屬樓溫念姝心裏這口氣也沒壓下去，什麽人啊，管這麽多閑事，自己穿得怎麽不正經了？
上身裏面穿着海魂衫，怕早上涼又穿了個碎花外套，下面是一條藍色工裝褲子，褲子自上到下收緊了一厘米，看着沒那麽肥大，這可是花了四個雞蛋找對門的餘淑嫂子改的，餘淑嫂子雖然說話不好聽，但針線活做的特別好，針腳密實，比縫紉機做的差不了多少！
溫念姝一路往外走，出了鋼鐵廠大院，到了街上按照記憶七拐八拐地往糧站走，眼看着快到了，身後卻有人叫自己，她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停下腳步回頭去看。
“溫念姝，溫念姝。”
溫念姝順着聲音四處尋找，可算是找到了喊自己的人，她停在一旁等了一會，一對夫妻倆走到了她面前，夫妻倆面黃肌瘦，臉上還帶着點浮腫，一看就是餓狠了。
不過溫念姝也沒怎麽同情，因為這就是一直趴在原主父親身上吸血的溫家大伯。
人走到溫念姝面前，說句熱淚盈眶也不為過，“孩子啊，我是你大伯啊，孩子，我們在家都快要被餓死了，就等着你爸那點救命錢了，誰知道他們人卻沒了，你說說他們去享福了，卻留下我們過得不像個人樣啊；
孩子，我們都等着你爸那錢救命吶，你爸之前一直每個月給五十的，你就給四十吧，家裏都沒米了，老的小的都躺在炕上等我們拿錢回去買米呢。”
這是什麽話？人死了到他們嘴裏反倒成了享福去了，連句寬慰的話都沒有，上來就要錢，簡直無恥！
給錢？做夢吧
溫念姝可沒有原主父親的好脾氣，這樣的人不收拾一下對不住原主一家。
不過她面上還是做出一副老實人的模樣，“好，大伯，大伯母，我帶你們回家拿錢。”
“嗳，好孩子，你可比你爹娘孝順多了。”
溫念姝聽着他們“誇獎”的話，臉上露出腼腆的笑容，背地裏卻已經在磨牙了。
溫念姝領着兩個人在城裏亂走，她走在前面，溫家大伯夫妻倆走在她後面，兩個人雖然來了幾次城裏，但眼下還是有些畏畏縮縮的，這樣的組合實在有點顯眼，逐漸有人朝這個方向看過來。
溫念姝沒在意這些目光，她一直在想該怎麽處理這兩個人，領回去自然是不能領回去的，這兩人可沒有什麽好心眼，回去還不定鬧什麽幺蛾子，她得想個一勞永逸的辦法，叫這兩個人往後也不敢來找自己的麻煩，一路漫無目的瞎走，剛拐了個彎，走到了稍微熱鬧的街道，前面便多了個人。
“這是要去哪？我送你吧。”
溫念姝見是裴晏琛，笑眯了眼，但還是裝作腼腆道，“我大伯和大伯母來了，我要帶他們回家。”
裴晏琛一看就知道，這根本沒打算帶人回家呢，他也沒拆穿，只是挑了挑眉，“好”說罷回頭對二人微微颔首，便跟溫念姝并排往前走。
裴晏琛今天似乎是出門辦事，穿的格外精神，看着不像個工人，倒像是領導，溫家大伯夫妻倆見得最大的幹部就是公社主任，那還是到村子裏視察工作，離着遠處看的兩眼，根本湊不上去，眼下的城裏領導這麽近，緊張的厲害，根本不敢上前搭話，只能跟在兩個人的後面走着，這夫妻倆眼神不斷，這是心裏又有了別的算計。
一行人繼續往前走，走到人稍微多的地方，溫念姝往裴晏琛身邊湊了湊，用蚊子一般的聲音道，“找個沒人的地方，陪我幹一票！”
裴晏琛沉默了一瞬間，她的幹一票，是自己想的那個意思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