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2019年
因為耍賴,被強行延長時間的擁抱最終還是因為肖超的突然出聲被迫終止。
“咳,老幺,戴老師找你。”
突然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正打算趁機拿下目标的吉喆吓了一跳,靳博彥趁她松手,順勢從軟綿綿的懷抱裏退出來,他看也不看吉喆,輕咳了一聲,若無其事地拉了拉衣服就往解剖室走,那樣子像足了拔什麽無情的渣男。
肖超看看走得潇潇灑灑的靳博彥,又瞄瞄嘟着嘴的“怨婦”,給怨婦道歉:“那個,吉學妹,不好意思啊,戴老師催得急我也沒辦法,你見諒啊。”
不等吉喆回話,肖超轉身往回走,走了兩步又回頭真誠地鼓勵她,“加油!”
吉喆好笑地看着肖超進了解剖室,在心裏安慰自己以後還有機會,鼓足氣後,轉到衛生間撿起自己的包就準備回宿舍,雖然她很喜歡靳博彥,但這并不表示她面對血腥的場面還能談笑自如,所以,她就不打擾他上課啦。
自從兩人擁抱後,吉喆就明白靳博彥并不像表面上那麽清冷,或許她再告白一次就能成功了,正當吉喆開始在心裏描繪對未來的藍圖時,事情卻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彎——靳博彥不搭理她了。
吉喆去蹭課,他就威脅肖超,說再幫她留座就不給作業抄;吉喆去男生宿舍樓下堵他,他遠遠地看見了直接繞道去圖書館,拒絕吉喆的電話短信,不接受任何的轉述,以實際行動表達自己的決心。
那段時間吉喆很郁悶,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男生,追了這麽久還是被拒絕,更郁悶的是,拒絕就拒絕吧,居然連當面跟她說清楚的機會都不給,吉喆有些心灰,而此時室友還在她耳邊說風涼話。
“有些人啊就是沒有自知之明,以為自己有點姿色就能得到所有人的喜歡,哼,被人拒絕,簡直活該!”
“你這話就不對了,人家的備胎多的是,一個不上鈎,還有千千萬萬個等着垂憐呢!”
“說得有道理,反正她又不會在一棵樹上吊死。”
......
“砰!”
幾人聊天聊的正高興,只聽宿舍中央傳來摔東西的聲音,大家定睛一看,白色的瓷磚上被畫了一條紅色的線,一只口紅被摔成了三部分,而幾人看清口紅的品牌後都默默閉了嘴。
而吉喆摔過東西後并沒有說什麽,更沒有生氣,畢竟這樣的話她真的聽得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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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喆從小就知道自己沒有女生緣,但上大學前她努力想改變這樣的情況,于是初次見面時送了宿舍每人一只限量口紅作為見面禮,四只口紅是一個系列的,還有一個現在想來極具諷刺意味的名字——我和我的閨蜜。
大學剛開始的半個月裏,四人真的是如閨蜜般相處,一起上課一起吃飯一起做作業,睡覺前聊聊學校裏的各種八卦...直到某個不認識的男生向吉喆表白,她又莫名其妙地當選了什麽系花後,她的三位室友開始孤立她,甚至冷嘲熱諷。
起初她還低聲下氣地問原因,企圖找到原因跟大家重歸于好,但她們似乎并不這麽想,根本不搭理她,再後來她才知道那個不認識的男生是韓林的暗戀對象,而杜美琪一早就為了系花頭銜在給自己拉票,至于服從多數的陳思思,吉喆也不想再深究。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知道真相後的吉喆反而淡定了,既然努力後沒有結果,她也不再強求,即使知道她們三人有一個專屬的微信群,即使知道她們塗着她送的口紅卻用鮮豔的紅唇吐槽她,她也生不出一丁點的氣,今天摔了這口紅,她只當她從來沒有買過。
後來趁沒人的時候陳思思跟她道歉,吉喆風輕雲淡地對她說“沒關系”,這話不是賭氣,而是真的沒關系,因為她早打算等裝修的氣味都散去後就搬到新家去。
接連被靳博彥躲了一周後,吉喆也沒再上趕着熱臉貼冷屁股,也不再去蹭臨八的課,更不會再主動聯系他,一個人獨自上課,獨自吃飯,就像從前一樣。
這事吉喆其實也挺習慣,畢竟很多事情強留不來,但在別人眼中,這就是受了打擊的狀态,甚至學校論壇裏,有人拍了她的照片發到網上,她的現狀引起了很多人的同情,這同情的人中有兩個最心疼她,一個是戴仁老師。
有一次吉喆在食堂偶遇了戴老師,戴仁看着吉喆瘦削的臉直嘆氣,還安慰她:“天涯何處無芳草啊,你這是何必啊。”
吉喆聽了這話簡直哭笑不得,追不到也沒事,反正自己努力了兩個月沒效果,也就當及時止損,過段時間就好了。
戴仁看着吉喆“勉強”的笑,更心疼了,“你別傷心,我跟你說,我兒子長得比靳博彥還要帥,而且明年他就考過來了,到時候我讓他追你!”
......
除了戴仁,就屬一直在給吉喆牽線搭橋的肖超最生氣了,自從知道靳博彥拒絕了吉喆,他就對靳博彥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此刻坐在電腦前的他就有些忍不住了。
四人間的宿舍,因為吃飯時間目前除了肖超就只剩下靳博彥,而此時靳博彥面前擺着一本打開的《系統解剖學》,他本人正面帶微笑地看書,心情顯然不錯,但這種“不錯”卻徹底點燃了肖超的怒火,他用力推開凳子就走過去靠在靳博彥的桌上。
“喲,看書在呢?真努力!不過努力也是對的,以你這種冰山體質,遲早是孤獨終老的命。所以你好好讀啊,畢竟你以後可是要娶工作做老婆的人,一定要讀個‘好老婆’出來!”
靳博彥擡頭看向肖超,沒等開口,肖超繼續。
“甭TM又拿不給作業抄威脅我,老子今兒個還真不吃這套了!”
說完這些,仍然不解氣,肖超又加了一句:“靳博彥,我告訴你,你TM就是個渣渣!”
肖超發了一通火後,狠狠地踹了門一腳就出去了。
說起來肖超還是在靳博彥之前認識的吉喆,他和吉喆都是H市人,吉喆爸媽送她來學校的高鐵上,肖超坐吉喆爸爸身邊,一來二去聊上了才知道肖超和吉喆不僅是同一個大學的,兩家還七拉八扯地沾了一點兒親,吉爸也就順勢拜托肖超照顧女兒了,肖超熱心腸,立刻就拍胸脯表示吉喆就是他妹妹了,之後也确實對吉喆都挺照顧的,而他的好妹妹現在卻被人“欺負”,肖超不炸才怪。
靳博彥蹙眉看着被摔上的門,轉頭又看看肖超的書桌,此時書桌上筆記本正打開,上面只有一張圖片——空曠曠的操場上,只看得到背影的女生正撐在欄杆上看落日,她很瘦,看着比以前更單薄了,風吹起她的發絲,仿佛也吹皺了誰的心湖。
而吉喆最近挺心煩的,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她追靳博彥失敗的事好像全校都知道了,走到哪裏都會接受到同情或者幸災樂禍的目光,甚至還有男生流裏流氣地過來拉她,說願意跟她交朋友,吉喆不勝其擾,最後只好找空教室自習。
這天下午,吉喆獨自在教室看書時,身邊突然坐下的人吓了她一跳,待轉頭看清對方是誰後,吉喆的眼睛瞪到銅鈴大。
“要不要喝,我多買了一杯?”
吉喆的眼睛也不看擺在面前的奶茶,還是一動不動。
“咳,我今天來,是專程來還你書的。”
靳博彥将包裏的《系統解剖學》遞給吉喆,這本書是上次吉喆蹭課時落下的,那天從大教室轉戰解剖室,靳博彥鬼使神差地将書揣在自己的書包裏,但此時書的主人根本不接。
“沒事的話,那我先走了。”
不說話的吉喆讓靳博彥很尴尬,他放下書就起身準備走。
見靳博彥要走,醒過神的吉喆連忙伸出兩個指頭小心地勾住他的衣角,問道:“為什麽?”
為什麽突然來見她?只是因為還書這個牽強的理由嗎?
靳博彥背對吉喆站着,這次換作他不做聲了。
“你不說話,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其實你有一點點喜歡我?”
靳博彥仍然不說話,兩個人仿佛說好在玩一個叫“我說話時你閉嘴,你說話時我沉默”的游戲,非常有默契。
說出這個可能,吉喆又苦笑着否認:“但是我以前死乞白賴地纏着你,你都不給我好臉色,甚至躲着我,煩都來不及,怎麽可能喜歡我呢?”
此時靳博彥感覺來自衣角的阻力消失了,他試圖張嘴說些什麽,但最後只是喉結上下滾動了動,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吉喆看了靳博彥一眼,“這段時間一定給你帶來很多困擾吧,我很抱歉,但你放心,我保證以後一定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了。”
靳博彥聽到這裏,心裏有些難受。
“不是...”
他想說不是這樣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這樣,但喉嚨裏好像被石頭堵住了,說出這兩字後他竟不知道該怎麽繼續。
“不是什麽?你想說什麽?”
靳博彥這段時間想了很多,他承認自己在感情面前後知後覺,也不夠勇敢,但讓他把心裏想的都說出來,他又覺得有點不知怎麽開口。
而此時正在自我鬥争的靳博彥卻發現垂在一邊的手被拉住了,他低頭就看見吉喆正把自己的手團在了他的手心裏。
吉喆仰頭盯着靳博彥的眼睛,“現在我給你三秒時間,如果你一點都不喜歡我,你就在這三秒內離開,如果我數完後你還在原地,那你以後真沒後悔的機會了。”
沒等靳博彥答應,吉喆閉着眼開始數數。
“一!”
吉喆在心裏暗暗數了三個數後繼續,“二!”
靳博彥側身看着那張潔白的臉,又看看自己手心裏微微顫抖的小拳頭,以及死死拽住他衣角不放的另一個小拳頭,然後笑了,他以為自己挺聰明的,能掌控一切,但實際上,他一直被她掌控着,而這一刻,他漂浮多年的心終于找到了港灣。
“三!”
吉喆睜開眼,笑吟吟地看着靳博彥對他說道:“男朋友,你能親我一下嗎?”
作者有話要說:
肖超:笑什麽笑,書上有你老婆啊,笑得那麽浪!
靳博彥:書上沒我老婆,但有我老婆畫的插圖,單身狗的你是不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