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休息室
萬家成做夢都沒想到，他第一次進局子和第二次進局子相距的時間竟然這麽短，他掰着指頭數了數，滿打滿算也就是一個小時的功夫。
一個小時之前，閨女在警察面前也就是個長得好看的小姑娘，一個小時之後，就成了小英雄了。
他默默的看着之前的那個女同志樂呵呵的給她沖了一杯糖水，又往她兜裏塞了一把糖，扭頭對着隔壁窗外那個女人/販子的時候，秒秒鐘兇神惡煞。
而比這位女警官兇神惡煞更甚的，是人/販子旁邊的一群大媽。
圍住女拐子的大媽嫌棄警察出動的效率太慢了，于是揪住拐子的頭發準備親自送她進去，而周圍熱心的大媽們一個抱起了那個被拐的孩子，其餘的則是把拐子團團包圍，跟着領頭的大媽一起來了派出所。
一路上有說有笑的，心情不好了就回頭威吓拐子幾句，不知道的，還以為一群大媽趕着去搶購打折商品呢。
萬家成木着臉把閨女從女警官手裏搶了回來，“警察同志，你看這裏也沒我們什麽事兒了，我們能走了嗎？”
女警官可惜的看了一眼萌萌噠的李曌，挽留道：“再等會兒吧，妞妞還沒喝完糖水呢。”
李曌捧着手裏的搪瓷缸子，舔了舔嘴唇，無辜的看了看萬家成。唔，這是自清醒過來之後，她第一次喝糖水呢。
萬家成被李曌小鹿般的眼神一瞧，心頓時軟化下來，他嘆了口氣，捂着臉羞愧道：“那就再等會兒吧。還拿糖水招待妞妞，您真是客氣了。”
女警官捂着嘴笑了笑，“哎呦，妞妞這麽乖，誰不喜歡啊，客氣什麽的就不必了，我是真喜歡這孩子。”
哥哥家裏差不多大的小侄子調皮搗蛋，鬧得家裏雞飛狗跳的，要是沒見到妞妞，她還以為小孩子都這樣兒呢。就為孩子的事兒，她差點都不想生了，今個兒見了妞妞，回去她跟愛人商量一下，還是生一個乖巧可愛的小女兒吧。
至于說能不能生出女兒這事兒，女警官沒多想，或者說還在新婚期的女警官已經幻想着她将來女兒的模樣了--一定和妞妞一樣的乖巧和可愛。
女警察這麽想着，忍不住又摸了摸妞妞毛茸茸的小腦袋，扭頭嚴肅着一張臉和同事審訊拐子去了。
大媽們非常熱情的跟了上去，一時間，休息室裏只剩下萬家成爺倆和那個昏迷的孩子。
萬家成瞅了瞅李曌手裏的糖水，不動聲色的問：“妞妞喜歡喝糖水嗎？”之前買的水果糖沒見妞妞怎麽吃，怎麽倒是願意喝起了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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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李曌點了點頭，相比于糖塊，她更能接受糖水，畢竟是從小喝慣了的東西。
萬家成撓了撓頭發，笑呵呵道：“那等會咱們就去買點兒。”反正不是紅糖，不要票的。
就在這時，旁邊裏傳來一聲嘤咛，萬家成扭頭往休息室裏唯一的一張單人床瞧了過去，就見之前被拐昏睡的那個孩子醒了過來。
這孩子大概是城裏的孩子，生的白白淨淨的，身上穿的是一身小號的列寧裝，床下放着一雙被脫下的小皮鞋。這會兒跟個小貓似的，迷迷糊糊的撓了撓頭，睜開了他的眼睛。
司少商坐起身，差點就被眼前的兩個一大一小兩個毛茸茸的腦袋吓了一跳。
他捏了捏身上蓋的毯子，不着痕跡的往後退了退。待他想起昏迷前發生的事，眼神倏地變得兇惡起來，惡狠狠的說：“你們最好把我給放了，不然我要你好看。”
李曌猛地扭頭看了看那放狠話的熊孩子一眼，眼珠轉了轉，嘴角勾起了一抹壞笑。熟悉她的人就知道，這是她要捉弄人的先兆。
萬家成聽他這話就知道這小孩是誤會他了，他忙不疊的擺擺手，解釋道：“拐你的可不是我。你放心，那拐子已經被抓了，這裏是派出所，你現在安全了。”
司少商扭頭，臉悄然變紅了，別別扭扭的小聲道：“對……對不起，是我誤會你了。”
萬家成怎麽會跟一個小孩子計較這些，他大度的晃了晃手，爽朗道：“沒事兒，你也是小心嘛。诶對了，警察說如果你醒了就告訴一聲，你先在這裏等會兒，我去把警察叫來。”
司少商點了點小腦袋。
等萬家成推開門離開了休息室，李曌嘴角勾起一個惡劣的笑，用一種譏諷的語氣挖苦道：“小孩兒，你口氣不小啊。既然你這麽厲害，怎麽還會被拐子給拐走了。”
司少商的臉驀地又紅了，他扭頭正對着李曌，眼睛因為生氣變得水汪汪的，氣急敗壞的說：“我當然厲害了，要不是那人手上有迷藥，誰吃虧還不一定呢？”一頓，又道：“還有，誰是小孩兒啊，你才是小孩兒呢。我看你比我還小呢。”
李曌問；“你今年幾歲了？”
司少商挺了挺小胸脯，驕傲的說：“我今年八歲了，都要上小學了。”
李曌面不改色的胡謅：“哦，我今年九歲了，開學就上二年級了，算起來還是你的前輩，叫你小孩兒不算過分吧。”
司少商啞了火，不知道話題為什麽拐到這上面去了。
李曌繼續道：“吶，先不提這個，我主要想說的是，那拐子是我發現的，還是我在火車站抓住的。要不是我救了你，這會兒你早就被賣到犄角旮旯裏，給一個生不出兒子的邋遢男人當傻兒子了。
司少商愣了愣，有點不明白李曌想表達個什麽意思。
“我…”李曌用手指了指自己，又用手指了指對面懵逼的小男孩，“是你的救命恩人，這點沒錯吧。”
司少商想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那…”李曌雙手抱胸，微微擡了擡下巴，“對待自己的救命恩人，你難道不想表現一下嘛，比如說鞠個躬，道個謝之類的。”
李曌明确的表達了自己的目的，司少商瞅了瞅她的表情，确定她不是在說笑，想了想，忽然反應過來，這女孩大概是因為剛剛他對她父親的态度不好，因此遷怒他了。
但是他不能否認，李曌說的有道理。
司少商掀開蓋在身上的毯子，在床上跪坐好，對着李曌點頭道：“謝謝你救了我，”想了想，憋屈的又加上一句，“前輩。”
從身體年齡上來講，眼前這個确實是他的前輩。可惡，便宜這小孩兒了！
李曌嘴角勾了勾，大度的擺了擺手，“行了，甭客氣。”
司少商松了口氣，心裏暗道總算是把這小姑娘給哄好了，他拽了拽毯子，重新又躺回了床上--唔，腦袋還有些暈乎乎的。
李曌見這男孩和她對話條紋有理、井井有條，對他怎麽被拐更好奇了，于是在男孩閉上眼睛之前，她直接問道：“喂，你是怎麽被人/販子給拐騙的？”
司少商撓了撓頭發，努力集中自己的注意力，回道：“我就坐在那裏等我爸，忽然身後忽然伸出一只手捂住了我的鼻子和嘴，那手上的帕子沾着迷藥，我自然就暈了。”
李曌心道：這也太簡單粗暴了。轉念又一想，難道是因為沒有騙到她那拐子惱羞成怒，狗急跳牆，準備臨走了做上一票挽回損失，所以才這麽直接。
李曌莫名心虛，覺得好像一不小心坑了別人似的，默默的扭開了自己的臉，若無其事的問：“那你是在什麽時間，什麽地點被拐的？”
司少商還沒回話，房間的門突然被打開，年輕溫柔的女警官走了進來，笑眯眯道：“哎呦，我們妞妞在扮演警官呢。”裝的還真像是那麽回事兒呢。
司少商警惕的從床上爬了起來，見來人穿着一身警服，心裏松了一口氣，急聲道：“小姐姐，我知道我爸單位的電話號碼，我可以給他打個電話，讓他來接我嗎？”
“小姐姐？”女警官心裏樂開了花，“哎呦我都結婚了，早可不小了。”她上前揉了揉司少商柔軟的頭發，溫聲道，“待會兒咱們就去打電話。以後可不能這麽不小心了，出門玩要盡量在人多的地方，知道嗎。”
司少商乖乖的點頭。之前是他大意了，他以為這世道是很太平的，沒想到拐子竟然這麽猖狂，光天化日的就敢直接動手了。
女警官蹲下身，替司少商穿好了鞋子，抱着他準備去打個電話。
司少商待在女警官的懷裏，突然回頭瞅了李曌一眼，問：“你小名叫妞妞，那你大名是什麽？”
上學的人都有學名，這一點李曌是知道的。
李曌覺得自己好像搬起石頭砸到了自己的腳，為了大男孩一歲，她被自己上了二年級。而事實卻是，目前她還沒上學，也就沒有學名。
學名都是由自己的長輩來取，可為了不矮男孩一頭，李曌莫名的升起了一股豪氣。她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脯，下巴上擡三十度，用一種自豪的語氣脫口而出，“我叫萬歲。”
司少商瞪眼，“是皇上的那個萬歲嗎？”
李曌點頭。
司少商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了李曌一眼，“你父母，額，挺厲害的啊。”
李曌再次矜持的點頭。
司少商欲言又止的看了李曌一眼，想要提醒一下這名字怕是不妥，以後會有麻煩。可以想到如今自己只有八歲，頓時洩了氣。他清了清自己的嗓音，脆生道：“你記住了，我的名字叫司少商。我把我家的地址留給你，以後你要是有事兒，就給我寫信，我會幫你的。”
李曌，不對，萬歲點頭，心裏卻是不以為然，她以後能有什麽事兒要去麻煩一個小屁孩呢。
不過這也算是她醒來後交到的第一個朋友，叫司少商是嗎，她記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雪，好冷，暖氣沒開，蠢作者的手都要凍僵了o(╥﹏╥)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