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進城
那一天，楊靈芝永遠都不會忘記，三觀碎掉的蛋/疼和被迫迷信的憂傷。
這是平常的一天，平常到李曌在茅房裏經歷了一番撕心裂肺的戰鬥之後，臉跟茅房裏的某物類似。李曌夾着屁股，擡着軟綿綿的腿，別別扭扭的進了屋，慢吞吞的對楊靈芝提議道：“媽，我覺得咱們應該準備一點廁紙。當然，如果條件允許的話，希望能多準備些。”
楊靈芝是如此回答李曌的：“如果長大了你來了女人每月必來的那兩天，在那幾天內，我保證你用的紙要比現在廁所裏的那些要舒服。”
至于說平日裏的廁紙是什麽，額，晾洗幹淨的苞米皮算是的話。
話雖如此，楊靈芝還是進了裏屋，從最上面的箱子裏翻出一卷紅色的衛生紙，從上面撕下一個巴掌的長度，遞給李曌道：“給，等過兩天你和爸爸進城的時候有錢就多買點兒，現在還是省着點兒用吧。”
李曌接過雖然軟軟的，但是比過去用的絹布明顯粗糙很多的衛生紙，竟然莫名的想要流淚--唔，她終于不用擔心自己會在不久的将來得痔/瘡了。
待反應過來自己都想了些什麽之後，李曌捂住臉，心裏的小人瘋狂尖叫--她已經堕落到這種程度了嘛。
竟然因為有了幹淨的衛生紙用就感動了！
鬼知道她在感動些什麽！
為了防止自己繼續堕落下去，在當天的晚飯上，李曌對萬家成提出了盡早進城采購的要求。
萬家成吸溜的一聲喝掉碗裏剩餘的粥，抹了一把嘴道：“正好今天村裏的活剛幹完，明天咱們就去吧。”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李曌沒等萬家成洗漱完畢來伺候她，早早的就自己收拾幹淨等着了。
萬家成用一個打着補丁的破麻袋把大米裝好，經過這幾天的積累，大米已經很多了，全家人經過商量，本着撐死膽大的想法，決定在黑市賣出。當然了，李曌覺得他們只是找不到糧食合理來源的理由罷了。
雖然李曌不是很明白為什麽這麽點糧食都要賣進黑市，但感覺很厲害的樣子？
萬家成把糧食五花大綁在了自行車後座上，然後朝李曌一伸手，“過來，我抱你上去。”
李曌乖乖的平舉雙臂，被萬家成掐着腋下抱上了自行車的大梁。李曌扭了扭小屁股，覺得有些咯人，可是為了進城，這點兒可以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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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忍就忍了一路，李曌下自行車的時候，感覺自己的屁股已經成了四半，腿腳也有些麻麻的，剛被萬家成抱下來的時候，腿一軟，差點兒跌到地上。
萬家成眼明手快的提溜住了李曌的衣裳，戲谑道：“叫你非要跟來，這下嘗到苦頭了吧。”
李曌跺了跺腳，緩解了一下雙腿的麻痹，木着臉道：“知道了。”嗯，以後還是少進城吧，反正這一路上她發現現在的建築跟以前差不多，就是由木質結構變成了混凝土，樓層也變得高了一些。
對，沒錯，她才沒有被市中心的那座高樓大廈給震驚到呢！至于說那四個輪子會跑的鐵皮車，據說叫做公交車的家夥，有時間倒是可以嘗試一下，感覺會很有趣的樣子呢。
李曌亦步亦趨的跟在萬家成的左手邊，就見他推着自行車七拐八拐，在一條偏僻的小巷前停了下來。
萬家成對李曌叮囑道：“我去賣大米，你老老實實的在這兒等着，千萬別随便跟陌生人走，陌生人給的東西更不能吃，連陌生人的話也不要搭理……總是就是千萬不要離開這裏知道嗎？”
萬家成總算知道為什麽媳婦不準妞妞跟過來了。來的時候還沒注意到，等到地方了，萬家成才知道獨自留一個小孩子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到底有多不妥。
可他接下來要幹的事兒更不能帶着妞妞。兩相比較，萬家成覺得妞妞很乖很聽話，還是留在這裏比較好。
李曌知道接下來萬家成要做什麽，乖乖的點頭答應，萬家成這才推着自行車，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不過萬家成擔心的事兒還是很有依據的，幾乎他前腳剛離開，李曌坐上街邊的那塊石墩屁股還沒熱呢，後腳一個穿着清涼的中年女人就出現在了她面前。
這中年女人看起來四十歲左右，描着眉畫着眼，穿着一件淺色的茉莉花無袖連衣裙，頭發呈不規則的波浪形，腳上瞪着一雙在李曌看來非常不穩定的小皮鞋，提着包扭着腰，在經過李曌面前的時候，用一種打量貨物的眼神盯了片刻後，停了下來。
李曌在女人用那種眼神看過來的時候就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常年身處高位，已經很久沒有人敢用這種眼神看她了。上一世敢用這種眼神看她的人，墳頭草早就兩丈高了。
李曌不想惹事，眼不見為淨的扭開了頭。
女人卻是徑自走了過來，在李曌身前蹲下身，從包裏摸出一顆裹着綠色包裝紙的糖，對李曌誘哄道：“小朋友，想不想吃糖啊？”
李曌撇了撇嘴，嗤笑道：“阿姨，勸你善良！這招都用爛了，八百年前就沒人信了好嘛。”小鼻子一皺，又接着道，“勸你最好別把包裏的髒東西用在我身上，”小指頭往不遠處的男人一指，“那是我爸，只要我叫一聲，保證你走了不了。”
不遠處的男人還在不緊不慢的朝這裏靠近，雖然女人不确定男人到底是不是女孩的父親，但是她還沒膽子敢在人前幹這事兒，惡狠狠的剜了李曌一眼，灰溜溜的走了。
李曌悄悄的松了口氣，沖走到眼前的男人露出一個笑，“先生，你要買大米嗎？”
等男人蹑手蹑腳的根據李曌的指示進了那條小巷，李曌眯了眯眼睛，盯着女人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
如果剛剛沒有聞錯味道的話，那個女人包裏的一條手帕上滿滿的都是迷/藥。自從在父皇的宮宴上喝了一碗鶴頂紅，李曌對于這些下三濫的東西就警惕到了極點，甚至在事後康複的時候還專門針對這些東西訓練過。
李曌耳目聰明，嗅覺敏銳，她不認為剛才自己聞錯了。尤其是後來女人的反應，更讓李曌确定，那女人手上絕對有能夠威脅到她的東西。
如果是前世，李曌少不得懲治那個女人一番。可如今她只是一個三頭身的小豆丁，自身尚且難保，又談何伸張正義。
李曌暗暗記下了女人的樣貌，希望找到公差的時候，這裏的人能通過她的描述抓到她。至于其他的，就恕她愛莫能助了。
萬家成出來的時候，就見妞妞雙手捧着臉蛋，若有所思的盯着一個方向出神。他朝李曌招了招手，悄聲道：“妞妞快過來，咱們要走了。”
李曌小跑過去，以防萬一職數的變化，問萬家成：“爸，咱們這裏抓壞人的人叫什麽啊？”
“怎麽突然問這個？”萬家成也是個心大的，根本就沒有多想，回道，“當然是警察啦。有事兒找警察，警察同志就是專門抓壞人的。”
“這樣兒啊，”李曌點了點小腦袋，心道：“有道是‘捉奸捉雙，捉賊拿贓’。自己根本就沒有證據，怎麽讓別人信自己一個小孩子說的，那衣着光鮮的女人其實是個人/販子呢。”
想到這裏，李曌指着女人離開的方向道：“爸，那裏是去哪兒的啊？”
萬家成把李曌抱上自行車的前梁坐好，一蹬自行車，歡快道：“那裏啊就是給妞妞買書包的地方--供銷大廈。在旁邊還有一座火車站，運氣好的話，還能看見火車呢。”
“火車”？又是一種交通工具嗎？難道那女人不是本地人，想要離開？
李曌大腦轉個不停，一直想些有的沒的，皺着小眉頭，小臉繃得緊緊的，可把萬家成給心疼壞了。
萬家成忽然福至心靈，氣急敗壞的問：“難道剛剛還真有人給你吃的啦？！”
李曌一愣，下意識的添油加醋，“是有個女人給我糖，但是我沒要。她還問我要不要跟她走，她那裏還有很多好吃的。正好旁邊經過一個男人，那女人就急匆匆的走了。”
“該死的拐子！”萬家成恨恨的罵了一聲，“她往這邊走了？”
“嗯。”
“那咱快點兒。要是她不止拐你一個怎麽辦？”想到那些失去孩子的父母，萬家成蹬的更起勁兒了，“還記得那女人的樣子嗎？”
“記得。”
萬家成突然一個急剎車，自行車停了下來，李曌狠狠的往前一貫，又被萬家成一只手給揪了回來，就聽他拍着額頭懊惱說：“我也是蠢。都教你有事兒找警察了自己竟然給忘了。”
自行車轉了一個方向，他又接着道：“聽着妞妞，咱們先去派出所，書包等會兒再買。待會兒警察叔叔問你話的時候，你機靈着點兒，千萬別提大米的事兒，知道嗎。”
李曌斜了他一眼，悶聲道：“知道了。”
她看起來有那麽不靠譜嘛？！明明屬下們都說在她身邊最有安全感了。
萬家成一路疾馳，在幾間磚瓦房門前停了下來。
李曌盯着大門旁邊豎着的那塊匾牌，瞪大了眼睛失聲道：“爸，上面寫的三個字就是‘派出所’！”
“嗯，”萬家成随口應了一聲，把李曌放到地上，着急忙慌的推着自行車進了院子，怕李曌認為他不認真，又解釋了一句，“等妞妞上學了就認識了。”
李曌則是愣在原地，恨不得在那塊牌匾上盯出兩個窟窿。
醒來的第七天，女皇李曌，被史上譽為千古一帝的歷史名人，被迫發現，目前的她很可能是個文盲！
“妞妞，快跟上。”
“哦。”
作者有話要說：
李曌：我覺得自己挺靠譜的
屬下：确實，您不犯二的時候挺靠譜
李曌：屬下們都說在我身邊有安全感
屬下：确實，您都一槍捅死第一英雄了，誰還能傷害您身邊的人啊
李曌：我覺得自己可能成了文盲
萬家成：妞妞別鬧，你還沒上學當然是文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