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
第 20 章
第二天早上,伏修醒來時郁攸還沒有醒,鬧鐘都沒有把她吵醒。
她們還保持着伏修睡着前的姿勢,親昵地抱着對方,但沒有更多的動作。
伏修忘了自己是什麽時候睡着的,這一覺睡得格外安穩,連夢都沒有做,睡醒感覺很舒服,渾身上下充滿力氣。
她小心翼翼起床,郁攸趴着睡,就連睡姿也很像小狗。
伏修偷偷摸了摸她的臉,沒有把她吵醒,好奇怪的觸感。
到了實驗室,邵餘雪也在,她沒再喊學姐,打招呼時喊邵姐,人吓了一跳,問她怎麽不叫學姐了。
她說學姐有些不正式,還是規規矩矩的稱呼比較好。
不過邵餘雪好像還是更喜歡她喊自己學姐,清清脆脆的少女聲音,喊得她心都軟了。
她後來也和伏修說了好幾次,伏修堅持不喊學姐,她之後放棄。
那天中午伏修回宿舍,郁攸已經離開,走前和她發了消息,說要先回家一趟。
再過了一天,郁攸來找她玩,她在忙新的項目,郁攸等她下班,在校園裏逛了又逛,覺得無聊,就自己出去玩了。
整個國慶假期,伏修過得很簡單,無止境的工作學習,傍晚和郁攸一起在校園裏散步,坐在林蔭下吃六塊錢一個的巧克力冰淇淋。
晚上休息,她們睡在同一張床上,卻只是睡覺,別的什麽都不做。
郁攸在假期結束最後一天離開,伏修送她到機場,她很難過,一直拉着伏修的手不願意放開,說下一次見面不知道是什麽時候。
馬上就要進安檢,她哭唧唧地喊學姐,伏修見她眼圈紅紅,好像要哭,有點慌張地喊她。
Advertisement
“郁攸。”
“嗯?”郁攸耷拉着腦袋,好像要學姐抱抱。
“你要哭了嗎?”
“才沒有。”
伏修伸手來摸她的臉,摸到溫溫熱熱的眼淚,不知道應該怎麽辦,只好将她抱住,溫柔地和她說:“你不要哭,以後還會見面的,我們每天都可以在網上聊天呀,晚上有空的話,也可以打視頻,每天都可以見面的。”
郁攸把臉埋進她的頭發裏,蹭蹭她的脖子,眼淚滴進她的衣領裏,好奇怪的感覺。
“學姐,你會不會突然不喜歡我?然後再也不理我了?”
伏修問:“你在想什麽,為什麽會突然不喜歡你?”
“會不會嘛?”
伏修說:“不會的,你這麽乖,不會不喜歡你的。”
郁攸哼哼,安檢沒有人排隊,飛機還有十分鐘開始登機,伏修把她推到安檢門口,叫她趕緊進去,不要趕不上飛機。
機場郁攸已經很熟悉,這次的登機口離安檢很近,不用五分鐘就能到。
她還想和學姐再待最後五分鐘,學姐卻把她推開,叫她進去,不要總是這樣,遲到就不好了。
郁攸兩步一回頭地走掉,伏修站在原地,隔着玻璃門,看着郁攸過了安檢,離得遠遠的,跳起來和她說再見。
伏修沒有近視,視力很好,就連她臉上的淚痕都看得很清楚。
為什麽這樣簡單的離別哭得這麽難過,她們明明還會再見面,她在北京讀書,往後就在北京工作,畢業以後,她們待在同一個城市,如果想的話,她們每天都能見面。
伏修坐在機場的椅子上,等郁攸上了飛機,飛機起飛才離開。
她回到學校,吃了個午飯,剛到實驗室收到郁攸的消息,說已經到了,飛機在半空中颠簸,窗外陽光很刺眼,她坐在翅膀旁邊,擋住窗外一大半的天空。
她說她還在天上看到了彩虹,可惜離得太遠,拍不出來,要是學姐就坐在身邊就好了,彩虹真的很漂亮,她很想要和學姐一起看到。
伏修說以後還有機會,她們約好一起出去玩,等以後不那麽忙,她們可以去很多地方玩。
郁攸從來都不忙,每次伏修喊她,她總是能第一時間回應,忙的人只有伏修,每天忙忙碌碌,像一只嚴肅認真的小蜜蜂。
郁攸對伏修有奇怪的濾鏡,其實她身邊大多數人都覺得伏修像高中嚴厲班主任,有着不怒自威的氣場,讓人不敢靠近。
唯獨郁攸覺得學姐可愛,那樣認真地皺着眉,抿着唇,壓低聲音,氣得臉白白的,也很可愛。
她的朋友常常說她是變态,居然喜歡這一款,家境貧寒,刻苦努力,和她完全是相反的一類人。
伏修不在的日子裏,郁攸其實過得依舊快樂,每次伏修問到她,她幾乎都在外面玩。
學習她完全不管,只在期末突擊一下,能過就過,不過補考,補考老師撈人撈得猛,基本上都能過。
伏修問她這樣将來怎麽畢業。
郁攸家裏人也在替她擔憂,打聽到學校有個正在籌備的聯合培養計劃,送去國外讀兩年,給錢就行,畢業不成問題。
郁攸在寒假開始前一周得知這個消息,和家裏人反抗,反抗失敗,屈辱地算了算,發現自己還能在國內待半年。
她和伏修說起這件事,當場哭了起來,汪汪地幹嚎,伏修隔着手機給她順毛。
“誰叫你不好好學習,這是沒辦法的決定,大家都為你好。”
“可是出國以後,就連放假,都很難見到學姐了。”
“你現在也不怎麽能見到我呀,這有什麽。”
“這不一樣嘛,沒有和學姐在同一個國家,我心裏面好難過。”
伏修安慰她,和她說以後還可以在一起,只是兩年,時間過得很快的。
郁攸不停地給她發大哭表情,已經傷心到語無倫次,第二天就飛到北京,伏修來機場接她,她們隔着出口欄杆相望。
伏修笑容清淺,眉頭隐約皺着,郁攸沒有注意到,一見面就撲進學姐懷裏,嗚嗚地哭。
“學姐,學姐,我好想你。”
伏修問:“有多想?”
“很多很多,很多很多想。”
伏修抱着她,忽然問她:“郁攸,你是不是長高了?”
郁攸軟軟地“嗯?”了一聲,“有嗎?”
“感覺比我高好多了。”
郁攸撒嬌地哼哼。
“好了,不要抱了,這樣好奇怪。”
郁攸說:“要嘛要嘛,再抱一會會兒,好想學姐呀。”
“我們就兩個多月沒見。”
“兩個多月已經很久了!”
“那再抱一會兒吧。”
身邊有人路過,郁攸完全不在乎,埋在伏修發絲間,嗅着那股熟悉的,細細的香味,學姐的味道。
傍晚伏修帶她去吃東北燒烤,上個月導師帶她外出幹活吃過一次,她和郁攸說過,還說下次帶她來吃。
她竟然一直記着,郁攸也還記着,說果然好吃,好久沒有吃過這樣好吃的燒烤。
她們在吃飯時,喝了橙子味的汽水,用啤酒一樣的玻璃瓶裝着,郁攸不用起子就能打開,賣烤肉的老板娘調侃她是個高手。
伏修問她一個月喝多少酒,她不說實話,就說三四次,哪裏會有人每天喝酒,她很乖的,自從學姐離開,就很少像以前那樣夜不歸宿了。
“為什麽我在的時候你不乖?”伏修給她夾了一筷子韭菜。
她其實不吃韭菜,平常吃飯的時候不吃,吃燒烤也從來不願意嘗試。
可這是學姐夾的菜,她開開心心吃了,沒有猶豫半秒,發現原來烤韭菜味道還不錯,比肥肉太多的油膩五花肉好吃。
伏修問:“是不是好吃?”
郁攸點頭。
“我以前在燒烤攤穿串串,韭菜是菜串串裏賣得最多的。”
郁攸忽然望着她傻笑。
“怎麽了?”
“學姐說疊詞,好可愛。”
“我說什麽疊詞了嗎?”她想了想,“串串?”
“可愛。”
“笑鏟鏟。”
“罵人也可愛。”
“先人板板?”
“這個髒話最可愛了!”
伏修往她碗裏一個勁夾菜,懲罰她似的,想用她最不愛吃的菜撐死她。
燒烤吃完,她們在不認識的街道上漫無目的地散步,路燈每一個都亮堂堂,伏修想起以前她們在學校,學校裏的路燈走兩步總是會滅一個,壞了幾個月也不修,一直壞着,直到大家習慣,才忽然修好亮起來,把所有人都吓一跳,原來以前這裏還有一個壞掉的燈。
她和郁攸說起這事,郁攸說因為這裏是首都,學校是很老的校區,幾十年前的東西,就像步履蹒跚的老公公。
伏修忽然伸腳,踩她的影子,踩她的手,踩她的腳,踩她的腦袋,最後踩在她的心髒上。
“我踩中你的心了。”
“哇,學姐踩中了我的心。”
伏修問:“郁攸的心裏有什麽?”
郁攸說:“有學姐。”
“有學姐的影子。”伏修糾正道。
郁攸說:“不止影子。”
伏修踩着她的心,扭頭看她,“不止影子,還有什麽?”
郁攸說:“還有很多很多,學姐別的東西。”
伏修還是看着她,喊她一聲“郁攸”,問她:“要不要牽牽手?”
郁攸受寵若驚,伸出兩只手,伏修只牽了一只,拉着她走在前頭。
“現在輪到你踩我的影子了。”
郁攸小步跑着追她,不像她那樣東踩西踩,只伸出還空着的另一只手,張開抱住她的影子。
“不踩,我要抱抱學姐。”
伏修停下腳步,扭頭看她,頭頂正是一盞明亮的路燈,左右兩邊挂着廣告牌,自上而下的燈光讓她的表情有些難以辨認,郁攸懷疑自己看到了淚光,可是學姐怎麽會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