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采果
采果
林晚夏眨巴眨巴眼睛,瞬間記起了方才發生的一切。
她旋即反應過來,應當是賀弋及時将自己喚醒,否則自己的意識恐怕會永遠“沉睡”在那片神秘的黑暗之中。
想到黑暗中那焦急的呼喊,林晚夏的心頭泛起一陣酥酥麻麻的癢感,猶如一根羽毛輕輕拂過嬌嫩的肌膚,心底仿佛有某種情感即将噴薄而出。
與此同時,随着她的清醒,身上的異常也瞬間恢複如初,那些滲出的血液,又神奇地回流到了身體裏。
“賀弋,我剛夢到自己變成了另一個人。”林晚夏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
“什麽?你變成誰了?”賀弋眉頭緊皺,問道。
“我夢到自己變成了【碟仙】,親身經歷了她的遭遇。”林晚夏神情複雜地說:“在這個過程中,我知曉了槐山村隐藏的真相。”
“你沒事吧?”賀弋似有隐憂地瞥了她一眼。
林晚夏神情複雜道:“差點就涼涼了。”
接着,她将昨夜發生的一切以及【碟仙】的悲劇,有條不紊地告知了賀弋。
聽完這一切,賀弋沉默了好一會兒。
雖說不能确定【碟仙】構造的夢境是否全部屬實。但從村長、黃仙姑等人對他們的态度以及找到的線索來看,的确充滿了濃濃的惡意,恨不得想盡辦法将他們置于死地。
恐怕是礙于這個世界的某種規則限制,村長暫時無法直接将他們這群外來者置于死地,但随着【山神祭】的一日日臨近,更大的危機正在步步緊逼!
“雖然我們揭開了槐山村的秘密,但暫時還是無法離開此地。”賀弋平靜地說道。
“确實,《槐山村》的拍攝才進行到一半,接下來的任務還有采果、伐樹、賜福以及最後一天的祭祀。”林晚夏打了個哈欠,随意地說了一句,“我們還得完成剩下的拍攝,或許到時就能離開這裏了。”
賀弋瞥了她一眼:“先睡吧!”
林晚夏微微點頭:“唔,睡好才有精神‘幹活’!”
······
翌日清晨,細雨停歇,天空放晴。
槐山村的某個房間裏。
林晚夏呈“大”字型,躺在床上的正中央,睡姿極為豪放,而身材高大的賀弋則被她擠到了床角,顯得頗為可憐。
“啊啾!”賀弋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雙眼睜開,準時醒了過來。
而林晚夏則緊閉雙眼,嘴裏輕聲嘟囔着:“烤豬蹄好香啊!”
對于這個自稱“睡覺很老實”的女孩,不僅睡姿霸道,強搶被子,還說夢話!
“快起床了,小饞貓。”賀弋的食指微微用力戳了戳林晚夏的額頭。
誰知這一戳不僅沒把她戳醒,反而讓她手腳一搭,把自己當成了抱枕。
賀弋無語地推了推她的肩膀:“大懶豬!快醒醒!”
然而,緊接着。
“我要吃肉肉!”林晚夏喃喃一句,臉上露出蜜汁微笑,一把抓住賀弋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他的手腕。
“啊!”一聲驚呼響起。
“你在幹什麽!”賀弋瞪大了眼睛,用力甩了甩手,急切道:“林晚夏,你快松口啊!”
林晚夏的眉毛緊緊擰起,“唰”地一下睜開雙眼,一副被打擾了美夢而不爽的模樣:“你幹嘛呀?一大早就吵吵嚷嚷的!”
賀弋指着手腕上兩排圓弧形的牙印,怒道:“看看你幹的好事!”
林晚夏有點懵:“這是我咬的?”
賀弋氣結道:“不是你難道是鬼啊!”
林晚夏皺眉:“好好的我幹嘛咬你?”
“你說呢?”賀弋深吸一口氣,咬牙切齒道:“某個貪吃鬼,快擦擦嘴角的口水吧!”
“哦。”林晚夏淡定地用手背擦了擦嘴角,道,“怪不得我覺得這豬蹄臭臭的!”
賀弋:“······”做個人吧!!!
“咚、咚、咚!”紀淮面無表情地說道,“房間裏的兩位,十分鐘後到大廳集合了。”
這下子,賀弋顧不得和林晚夏争執,沒好氣地甩下一句:“快點起來了——好香公主!”
好香公主是什麽鬼喲!
林晚夏沉默了三秒,本着理虧的心态,懶得和這家夥鬥嘴了。
大約十分鐘後。
林晚夏便看到,化名為曾二牛的曾高明,帶着村長的女兒王盼男早早地來到二樓大廳,等待他們這些考生現身。
紀淮問:“曾兄弟,今天也是由你帶隊進山嗎?”
曾二牛憨厚一笑,應道:“今天還是由俺帶着大家去山裏采果。”
紀淮又看了一眼桌子上,籃子裏放着的一堆白饅頭,微微轉頭看向小女孩:“這小姑娘是來給我們送吃的?”
“劉嫂子給大家準備了一些饅頭,讓盼男送了上來。”曾二牛點點頭,說:“另外,由盼男把大家昨天采摘的槐花,送到其他的村民家去,好做成槐花糕。”
紀淮笑了笑:“真是麻煩村子裏的各位了。”
“遠方來的客人都是朋友!”曾二牛說:“時間不早了,大家吃過早餐就上山吧!”
林晚夏微微眯了眯眼,若不是在幻境中識破了曾二牛的真面目,定然會被他這副憨厚質樸的表象所蒙騙。
時間一晃便到了早上九、十點鐘。
遲來的朝陽緩緩升起,驅散了山中的濃霧和陰寒。
一行七人爬過熟悉的山路,來到了昨日的槐樹林。
只見昨天還開滿白色花朵的槐樹林,此刻已挂滿了大片綠油油的槐樹果,其果實形狀類似豌豆。
微風拂過,果實上的水滴簌簌落下。
放眼望去,又仿佛像是密密麻麻的蠕動着的毛毛蟲,在抖動着身上的粘液。
這一幕讓人細思極恐,頭皮陣陣發麻。
林晚夏不禁想到昨夜“碟仙”提示的危險蟲子,這兩者之間會不會存在某種關聯。
“這些槐果是我們槐山村重要的農作物,具有很高的藥用價值,能夠清熱解毒,涼血斂瘡,是俺們村裏的特産。”
曾二牛指着樹上的槐果,不緊不慢地說道,“今天還得勞煩各位貴客随俺一同尋找這林子裏,唯一一棵千年的槐樹神。每年俺們村的村民只有采摘,生長得最為豐碩的果實,才能作為貢品獻給山神。”
“曾兄弟可知那棵槐樹生長在何處?”紀淮問道。
“俺也不知。不過槐樹喜陽喜濕,我們只要順着陽光最充足的方向去找,就能找到那棵槐樹神。”曾二牛答道。
“既然貴村每年的祭祀活動,都會采摘那棵神樹上的槐果。曾兄怎會不知其生長的位置,難道那棵槐樹,還會位置變化不成?”紀淮眯了眯眼,敏銳地察覺到對方話語中的一絲怪異之處。
“村裏有句俗話說,萬物皆有靈,草木亦有心。更何況百年樹人,千年樹精。那千年神樹早已通了靈性,生出慧根,能夠自行挪動位置。”曾二牛解釋道。
此話一出,衆人心裏頓時一沉,不由得暗自腹诽。
這真的還是樹嗎?
倒不如說是山裏的精怪更為貼切!
還是千年成精的樹怪!
想要從這千年的樹怪上摘果子,無異于虎口拔牙,膽大妄為,不知死活!
他們這些人自然不是傻子,卻在【考試】的逼迫下,不得不冒險去尋樹采果!
果然沒有哪一次任務,是輕松簡單的!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許多大小不一的光斑。
一行人走在這繁茂陰翳的槐樹林中,卻感受不到絲毫溫暖。
“噠、噠噠、噠。”
沉重的腳步,踏在泥濘、濕潤的土地上,留下一個個清晰的腳印。
隊伍裏的每個人突然産生一種怪異的感覺,這黏糊糊的土裏似乎藏着什麽東西。
那東西仿佛無數根蠕動的恐怖觸手,想要将人硬生生拖入冰冷的地底,與那蛆蟲腐葉一同長眠,直至化為白骨。
“你有沒有覺得這條路很熟悉,好像昨天我們來過。”林晚夏偷偷攥了攥賀弋的衣角,輕聲說道。
“這條路就是通往【人臉蜂怪】栖息的懸崖!”賀弋輕聲回答道。
“那我們豈不是很容易碰到那堆毒蜂!”林晚夏頓時面露苦色,想起那群窮追不舍的毒蜂和恐怖的蜂後,小聲嘟囔道:“也不知道那怪物還活着沒有。”
想到怪物那張和蘇夢嬌一樣的臉,林晚夏一時間心情複雜。
它雖然狂躁暴怒,卻又似乎還殘留着短暫的記憶,在殘暴的本能和殘缺的人性之間苦苦掙紮。
“應該是死了吧,都被女鬼給掏心了。”賀弋随意地說道,“不過,這鬼地方誰知道呢,什麽都有可能發生。”
“希望我們這次別再碰到它了。”林晚夏嘟囔了一句。
就在一行人,随着曾二牛帶路,沉默着艱難前行的時候。
不知不覺間,山林裏升起了一層薄霧。
“林晚夏,你跟緊點。”賀弋皺起眉頭,側頭說道。
林晚夏神色一凜,微微點頭:“好。”
“山裏起霧了,大家盡量靠緊一些,小心別掉隊了!”曾二牛高聲大喊了一句。
“要不我們牽個手?” 林晚夏假裝不在意地,用胳膊肘碰了碰身旁的賀弋,欲蓋彌彰地說,“免得走散了!”
望着林晚夏那雙清澈的眼睛,賀弋喉結滾動,眼眸變得幽深,輕聲應道:“好。”
兩人視線交彙了不到一秒,心慌意亂,又迅速雙雙別過頭去,下意識避開了彼此的目光。
清涼的山風拂過臉龐,兩人的臉頰微微泛紅,耳尖也熱了起來。
在悄然無聲中,不知是誰先主動,只見兩人的雙手如琴弦般輕輕相扣,奏響了一首靜谧的樂章。
掌心傳來的溫熱氣息,讓人感到溫暖和安心,似乎連這陰寒的山氣也一并被驅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