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
第 22 章
兩個人送報紙比一個人送報紙快多了, 奈何工資就這麽一份,姜敏坐在車後座, 之前辛苦了好些日子,難得這麽輕松,還讓她有些不太習慣。
身體上的忙碌雖然會讓人感到疲憊,體力活卻不會讓人胡思亂想,相反幹了一天體力活,晚上都睡得香。
現在的她忍不住胡思亂想, 她環住張骁的腰,好奇道:“你給我介紹的到底是什麽工作?工作不好我可不幹哦。”
張骁安撫她:“你放心,包你滿意。”
等他們倆快要到軍大院時,姜敏說要下車,兩人分開進去, 張骁沒法子,只能答應她, 心裏卻在犯嘀咕:那麽不想跟我在一起?
兩人進去後會合,姜敏故技重施, 又翻出了之前的面巾, 張骁眼角抽抽得看着她,“有必要嗎?”
“我跟你在一起影響不好。”
張骁單手撐在自行車上:“有什麽影響不好的?你那麽喜歡送報紙,等你以後嫁給我, 我天天陪你送報紙也成啊。”
姜敏翻了個白眼, 什麽叫她喜歡送報紙?這臭小子,“你可真沒出息!”
張骁厚着臉皮:“這不好嗎?”
“好好好……”姜敏總覺得他倆的對話有些不太對勁, 卻像是男女之間調換了身份。
好像是一對未婚的年輕男女, 女的嬌羞依靠在男的懷裏,說嫁雞随雞嫁狗随狗, 我不介意你去送報紙,将來你送報紙……我也陪着你送報紙。
把張曉俊俏的臉蛋兒貼在女的身上,把她的臉釘在男的臉上,這一副畫面讓姜敏冷不丁打了個寒顫,感到一陣惡寒。
然而想想,又有點兒帶勁兒,她推了推張骁,暗搓搓道:“我說,如果我真嫁給你,你還能天天在家給我洗衣服做飯嗎?”
“能啊,為什麽不能?反正我也閑着沒事幹。”張骁的回答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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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敏:“……”這混小子說話怎麽還怪賢惠的?
也許他們就是錯生了性別,如果張骁是女的,她是男的,這會兒她豈不是變成了被大領導女兒瞧上眼的鳳凰男?
女兒瞧上個送報員,也許都還不如瞧上個司務長……姜敏吐了吐舌頭,估計要被棒打鴛鴦喽。
她摸着臉上的面巾:“我戴這面巾被巡邏的看見是不是不好啊?”
“我教你怎麽躲他們。”
張骁帶着姜敏去送報紙,精準地避開了所有人,姜敏倍感神奇,“你怎麽知道哪裏有人,哪裏沒人?”
明明隔着老遠,張骁卻能指出那邊有人過來,令姜敏震驚不已。
張骁眨了下眼睛:“直覺,一個狙擊手的直覺。”
姜敏斜斜地看他一眼,用眼神說一個“切”字。
“我從小到大眼神兒好。”張骁笑着指了指自己。
兩人送完了報紙,姜敏又破費一把,請張骁在飯店裏吃了兩個小炒,中午吃了飯,張骁去買了兩瓶北冰洋汽水,遞給她一瓶。
“我們現在是要去工作的地方嗎?”
張骁點點頭,騎着自行車把她又帶回了軍大院,來到了自己家,一進院子,他先招呼姜敏坐着,自己出去喂狗。
姜敏滿是疑惑,難不成這家夥在家裏約了人見面?
張骁喂完了大狗子,回到屋裏,給姜敏端來了一盤點心糕餅,拉開櫃子,問她:“要喝茶嗎?你們女孩子喝花茶好,你要茉莉還是玫瑰花?”
“算了,不問你了,我給你調一個。”
姜敏坐在茶桌前,目瞪口呆看着他手腳幹淨利落給她服務泡茶,這股麻利勁兒,不得不令人嘆服,讓人感到賓至如歸。
張骁給她端來的茶裏,放了好幾樣東西,玫瑰花、紅枸杞、大紅棗……顏色很漂亮,一股玫瑰花的香氣濃郁宜人,喝起來甜甜的,放了冰糖。
宋清越也曾這麽殷勤地追求過他,不過他的殷勤更多停留在表面,後來也只在人前表演。
張骁這樣的……渾身上下毫無表演的痕跡,這裏也沒外人啊。
姜敏吃了點心,喝完了一杯花茶,不知怎麽的,她有些局促不安,總覺得自己似乎掉進了什麽陷阱。
張家的房門很大,外面是院子,沒有其他人,屋內只有張骁和她,僅剩下兩個人的時候,姜敏才感覺到張骁這一米八的大個頭多麽具有威懾力。
……他如果真想對她做點什麽,恐怕她也反抗不了。
她已經後知後覺地發現,張骁可能在騙她,那所謂的工作根本就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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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被利益沖昏了頭腦,才被他騙到了自己家,姜敏懊惱不已,重活一回,她還是年輕了些,對張骁也沒有防備。
而他這樣的子弟,怎麽可能真如她想象的那般簡單,他此時真做出什麽混賬事,也不足為奇。
“你怎麽了啊?”張骁見她那副心如死灰的樣子,沒了玩笑的心思,小聲問她。
姜敏內心痛罵自己,一雙眼睛紅彤彤的,蓄起來的眼淚一顆顆往下掉,她掉眼淚的時候沒有嗚咽聲,就是這麽雙眼迷蒙着煙雨,鼻尖微紅,豆大的淚珠子順着臉頰滑落。
張骁見了她的眼淚,怔在了那。
姜敏咬了咬唇,她知道眼淚也是自己的武器,就不知道對張骁管不管用,上次這家夥說她哭得醜,這次就好好哭給他看一回。
他要是敢對她用強的,她就給他演一出聲情并茂的黛玉葬花,哭死他,讓他硬也硬不起來。
張骁拖着椅子坐在她面前,柔聲道:“好端端你怎麽哭了?”
哭得他心都要碎了,這個小祖宗,從來都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這一次可算是碰上了他這輩子最怕的東西。
她這麽一哭,他就想什麽都順從她。
“你騙我,那什麽工作都是騙我的。”
張骁大呼冤枉:“我沒騙你,我找你來是當我的補課老師,之前我舅說要找老師來給我上課,我不樂意,他們教的不好,我趕走了兩個,現在換你成不成?”
姜敏擡起紅通通的眼睛:“真的?”
“真的,給我輔導功課,一個月三十,就下午半天,幹不幹?”
姜敏:“沒騙我?”
“不騙你,我一開始打得就是這個主意,聽他們大人說,這幾年可能會恢複高考,不是明年就是後年,你如果想要考大學,你現在也可以重拾課本了。”
姜敏信了他,她擦了擦眼淚,心情放松了下來,雖然這份工作和她預料的不一樣,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反正她是要考大學的。
她淚眼朦胧看着眼前的張骁,心想你這小子算是運氣好找對人了,姐姐我包你考上大學,無論張骁是考文科還是考理科,姜敏都能猜中大半的題。
如此,她內心的虧欠感也少了些,拿了張骁那些罐頭,她到底還是覺得愧疚的,她這樣的人,終究難以做到心黑臉皮厚。
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對張骁如此特殊縱容。
“我當你的補習老師。”姜敏堅定說出聲,她準備大展拳腳一番,不送這個瓜娃子上大學,她的名字倒着寫。
張骁笑了:“好。”
這家夥露出一個心滿意足的笑容,還不知道自己即将大禍臨頭。
張骁的家裏有各種書籍和齊全的複習資料,更有專門的數理化複習書冊,影印版的,是之前的補習老師帶來的資料,還有一些筆記——之前家裏給他請過補習老師,他倒是沒說謊。
姜敏見到這些材料,心中更不慌了,這可太好了,有了這些材料,就算她未來突然考上北大,那也不足為奇。
她準備再托張骁幫她尋一些文科複習材料,興許她還能借機賺點錢。
恢複高考的消息剛出來,複習材料一冊難求,新華書店門口清晨四五點便擠滿了人,很多人買不到正經複習材料,只能買各種私下流傳的蠟紙印刷材料,質量參差不齊。
她到時候也可以借機賣些複習材料,對了,她還要寄一些複習材料給當年下鄉插隊時認識的農村朋友,他們這些知青曾寄住在農戶家裏。
山區的農戶性情樸實,待人接客熱情,家裏雖然窮,但卻用最好的糧食來招待她們,老太還給她塞細膩的甜粑粑,裏面包了芝麻餡,自己舍不得吃,給她吃了。
她讓自己的孩子跟她學知識學文化,村裏人還都笑話她呢。
姜敏心想着,她偏要阿婆家裏出個大學生,讓其他村裏人瞧瞧。
她出神想着這些事,回過神才發現自己的下巴被人托着,眼前的少年小心翼翼為她擦拭眼淚。
他眼睛裏的認真和深情,看得她心頭悸動不已。
太荒謬了,姜敏讓自己忽略掉這些感覺,她跟張骁才認識幾天啊?能有什麽真情實感,頂多是這小子見色起意。
已經到了午後,春日午後的太陽并不熱烈,風吹過,還有些陰冷,帶着點兒青草的香氣。
張骁帶姜敏上二樓,他自己單獨有一個書房,十幾個平方,裏面擺滿了各種武器裝備模型,櫃子上是子彈殼拼成的坦克飛機——這類子彈殼做的物件,幾乎是每個軍人子弟家裏都有的東西。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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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敏沒見過這些玩意兒,好奇地伸手去摸,旁邊更有一個槍械模型,等比例還原,制作精良,她都看呆了。姜敏是摸過槍的人,那也只在民兵訓練和拉練的時候摸過幾回,子彈很珍貴,輪不上她多打幾發。
張骁當着她的面拆開了一個槍械模型,拆的那叫一個四分五裂,姜敏失聲道:“你怎麽拆了?”
“你喜歡?我教你拼回去。”
姜敏:“你拼給我看看。”
說罷,張骁三兩下拼裝了回去,那動作把姜敏都看傻了,都不知道他是怎麽還原的,其中的配件,數量衆多,零碎成渣。
他仿佛不假思索地就拼了回去。
姜敏懷疑他熟悉各類槍械,哪怕面前是一把真槍,他也能不假思索拼回去,這不是她的無端猜測,因為書房裏就有很多跟槍械相關的書籍。
張骁的書房纖塵不染,幹淨地就像是從來沒有人生活過一樣,桌子上沒有任何雜物,全都收拾的幹幹淨淨,也不知道他多久才來一次。
姜敏總覺得他應該經常過來,難道這是有人專門收拾的?
如果這是他自己收拾的……那姜敏不由得老臉一紅,昨天晚上她看完書,展開的書本和筆記本直接扔床頭了,今早上腿疼,被子也沒疊。
“你在這坐着,上面的書你都可以随便看。”張骁拉開椅子,示意她坐在紅木椅上,自己則走出了書房,不知從哪裏搬來了一個老式的留聲機,他家裏有不少唱片,大多是貝多芬和莫紮特的古典曲子,他母親在世時喜歡聽莫紮特。
他放了一首莫紮特的《小步舞曲》,悠揚歡快的小提琴曲子響起來,仿佛空氣裏都充滿着活潑跳躍的氣息,一切都跟着律動了起來,讓人聽着都忍不住站起來,旋轉,跳躍。
曲子太過于活潑、溫暖、明媚,與滿屋子的整齊和各種冰冷的器械全然不相搭配,卻一下子使得空氣清新了起來。
姜敏聽着曲子,指尖忍不住在桌面跳動,她突然想起剛才上樓時,在拐角處再看見窗臺邊上擺着一架鋼琴,那顯然不太可能是張首長會擺弄的東西,是張骁母親留下的舊物,還是他自己平日裏用的?
這時候年輕人群體中都流行手風琴,可姜敏心目中還是挺向往鋼琴這一種高雅的樂器,只可惜她家裏是買不起的,就算是買得起,也沒地方放。
“我在這坐着,那你呢?”
張骁當着她的面脫掉了上衣,從書房裏的衣櫃拿出一套球服,渾不在意道:“我約朋友去打會兒球。”
姜敏瘋狂尖叫了一聲,張骁連忙捂住她的嘴:“你不是下過鄉嗎?男人打赤膊你沒見過?”
雖然嘴裏連聲質問,可張骁他就是故意的,衣服上哪換不行,他偏要在她面前換。
姜敏的臉色漲得通紅,她懷疑這家夥就是在故意耍流氓,農村是有不少男人打赤膊,夏日下田的時候,上衣都是敞開着的,可那大多是身材幹瘦黝黑的老大叔,年輕的農村小哥還是挺害臊的,不敢在女孩子面前打赤膊。
她捂着眼睛不敢多看,但又想看看,和村裏男人的上半身相比,眼前少年的身體還挺好看的。
等張骁換好了球服,姜敏可算是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這家夥把她請過來補習,讓她在書房裏坐着,自己跑出去打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