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第 16 章
姜敏送完報紙回到郵局, 送報隊長不禁對她刮目相看,沒想到這個年輕的姑娘一聲不吭獨自做完了所有的事情, 并沒有偷奸耍滑,也沒有靠着美色央求其他男送報員幫忙。
“妹子挺能幹!繼續保持下去!”送報隊長給姜敏遞了一瓶北冰洋汽水,讓她潤潤喉嚨。
姜敏道:“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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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心跟送報隊長多聊幾句,拉進關系,将來方便讓隊長照顧她的弟弟。她打聽過這位隊長,為人耿直, 剛正不阿,沒什麽臭毛病,是個挺好的人。
簽完字下班後,姜敏騎着車回到大雜院,她把饅頭和鹵雞爪放在蒸籠裏熱着, 又把弟弟妹妹喊過來吃,弟妹一人分了一個雞爪, 剩下的都是她自個的。
反正肉包子打狗,打的是她, 她沒興趣再當一個大方的人, 也不需要做什麽“公平”一類的事,弟妹她倒還分一個,其他的一個都不給。
升米恩, 鬥米仇, 平日裏太過大方要不得。
上輩子她對小妹姜雪很好,最初樣樣東西都記得分她一些, 包括姑娘用的雪花膏、蛤蜊油, 別的皮鞋、發帶、手帕……後來她的日子也不好過,少分給她了, 姜雪背地裏又嫌她自私小氣。
為什麽要均分呢?她帶回來的東西,就應該享用最多的,別把人胃口養大了,最後吃力不讨好,反倒是挨一通埋怨。
張骁給的鹵雞爪用料很足,鹵得濃香味美,讓人吃了還忍不住舔手指頭。
姜誠平就着饅頭吃完了鹵雞爪,起身掃地做家務,妹妹姜雪吃完了一個雞爪,眼巴巴望着自家親姐姐,姜敏假裝沒看見,一個人猛地吃雞爪子。
她把眼前的雞爪當作某個人一樣啃,想到明天還要去龍潭虎穴,她就必須得吃多點,才好面對不太陽光燦爛的明天。
再熬過幾個月,等到高考後,她就舒服了。
別看送報員辛苦,但是有一份這樣的工作對她來說非常好,哪怕不轉給弟弟,有這樣一份工作在身上,絕對有利無害,尤其她還要考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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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自行車花了八十,一個月工資才二十五,幾乎要将近三個月才能回本,看起來很虧,實則不然。
考上大學後,有這樣的一道政策,原本有工作的,考上大學後,每個月工資照領不誤,她在郵局這樣的國家單位工作,完全符合這個要求。
即便不能轉給弟弟,她也能白領工資四五年,何樂不為呢?
現在只不過是辛苦幾個月罷了,她忍!
“你們在吃什麽?屋子裏好香啊?”二舅羅嘉實帶着女兒羅瓊玉回來,還沒進屋,就聞到了那股子鹵肉的香氣。
羅瓊玉忍不住道:“鹵雞爪子?”
這雞爪太香了,讓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這樣的鹵香,輕而易舉勾得人饑腸辘辘。
二舅道:“你哪來的鹵雞爪?”
姜敏淡淡道:“別人送的。”
說完後,她吸了一口旁邊的北冰洋汽水,羅瓊玉嘴角抽抽,好笑道:“這該不會也是人送的吧?”
她猜測今天是姜敏第一次上班,所以才準備了這些東西犒勞自己,不就是二十來塊工資一個月的送報工作,有什麽好得意的?
“你猜對了,就是人送的。”姜敏微微一笑。
羅二舅道:“你看看你幹得這些事,要不是你跟宋家退婚,用得着過這樣的苦日子?送報累不累?她二哥天天送奶都要累壞了,你個女娃子咋個受得了。”
姜敏學着張骁那股子嚣張的模樣,啃了一口雞爪,又豪氣萬丈喝一口北冰洋汽水,一股子舒爽通泰的感覺直沖天靈蓋:“你們有眼睛看吧?我這不是過得很好?”
羅瓊玉眼角一抽一抽的,肚子卻是咕嚕嚕響起來,下意識咽了咽口水。
“姐姐,你聞聞,這鹵雞爪很香吧?”姜敏拿着雞爪子繞羅瓊玉面前晃了一圈,随後送進自己的嘴裏,嚼嚼嚼。
她覺得現在自己這副樣子,跟那個瓜娃子如出一轍,好好玩。
羅瓊玉試探問道:“我能不能嘗嘗?”
羅二舅趕緊跟着道:“也讓我嘗一塊,怪香的。”
“不能!”姜敏毫不留情拒絕,自己一個人坐在角落裏吃獨食,喝着汽水啃雞爪,快活似神仙。
吃飽喝足後,剩下來的時光,姜敏窩在躺椅上懶洋洋看書,光是午覺就睡到了太陽下山,秀麗的臉盤睡得酡紅,晚霞照在她臉上,宛如畫卷上的谪仙。
住在東廂房的高春芳原本想趁着傍晚人多的時候,在院子裏水龍頭邊說幾句姜敏的閑話來寒碜羅小薇,偏偏撞上姜敏那張氣色紅潤的臉,怎麽都說不下去了。
更加上有個年紀小的姜雪,嘴巴比她還要大喇叭:“我大姐今天帶回來了這麽一大包鹵雞爪,可香可好吃了,一個雞爪有這麽大!我用裏面的鹵汁蘸饅頭,我能一口氣吃三個大饅頭。”
“裏面好多油,好香,好濃。”
“可惜我姐只讓我吃一個,剩下的她一個人吃完了!”
大雜院的人被姜雪說得直流口水,一個個的嘴裏冒酸水,恨不得堵住這個大喇叭的嘴。
姜雪臉上喜盈盈的,雖然今天大姐只給她吃了一個鹵雞爪,但她這會兒說了大半天,光是說都讓她給說爽了!
眼前這些人被她說得直咽口水,他們都沒得吃,而大姐姜敏至少讓她吃了一個,哪怕舅舅和表姐都沒得吃,她親姐人還是挺不錯的。
姜敏晚飯後看了會兒書,早早睡了過去,第二天趕在清早出門前,她繞着胡同跑了一圈,又騎着自行車去郵局,開始新一天的送報紙。
一回生,二回熟,第二天比第一天輕松多了,地方熟了,送得快,再一次來到軍大院家屬區,比昨天早了半小時,今天她沒遮臉,遮了也沒用,昨天就有家屬認出她是宋清越的前未婚妻,聲勢浩大來鬧了退婚,沒兩天又負責來送報紙。
有些家屬為此唏噓不已,其中就有一個大姐攔住姜敏:“你說你這個小姑娘圖啥啊?”
姜敏笑笑不說話,繼續送報紙。
“她何苦退那個婚,能嫁進宋家不好嗎?也用不着她忙來忙去送報紙。”
“誰說不是呢?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嫁個條件好的準沒錯,別的事情,忍忍就過去了,誰家不是萬年媳婦熬成婆。”
“你說這丫頭送了幾天報紙,她會不會後悔啊?”
“估計要後悔,有好戲看喽。”
……
姜敏送完報紙,路過張骁家的小樓,她先把報紙塞進門口的信報箱,緊接着加足馬力,準備瘋狂蹬車,飛也似的離開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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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家的院子門沒有關,姜敏才剛往前蹬一腳,一條半人高的大狼狗蹿了出來,擋住了她向前的路。
這條黑背大狼狗生得威武不凡,皮毛油光水滑,一雙眼睛黝黑透亮,它微微張開嘴,并不亂叫,就這麽直直地瞪着姜敏。
姜敏被這條七八十斤的攔路狗吓得腿都軟了,狗牙尖利,這麽一條狗撲上來,她這小身板恐怕抵抗不住。
她冷汗涔涔的,雙手情不自禁抓住了車把,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狗,但凡它有任何輕舉妄動,她就騎車狂奔。
一人一狗僵持之際,突然傳來了一道口哨聲。
“小間,過來,別擋道。”張骁好整以暇倚在院門口,見姜敏看他,他又輕佻地吹了聲口哨,得意洋洋。
如果眼神能夠化為實質,姜敏早就把眼前的少年大卸八塊。
這瓜娃子有病吧,他一米八的身高,絕不可能突然冒出來,只能是縮在牆角落埋伏,甚至這條狗都是他故意放出來的。
張骁走過去把狼狗牽走,又往姜敏籃筐裏扔了樣東西,施施然邁着闊步回家。
姜敏用一種狐疑的目光盯着他,直到他把院門關上,走進屋子裏,消失在她視野中。
她莫名其妙看向前車筐,裏面竟然是油紙包了一層的黃桃罐頭。
這下沒有狗,姜敏卻是停在原地,猶豫着該不該走了,她拿起罐頭,兩個選擇來回搖擺,留下?還給他?
她嘴角抽了抽,昨天還想着要他好看,讓他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結果人家真養了一條狗。
現在還要嗎?
這家夥他還有完沒完啊?
昨天的鹵雞爪還可以說是別別扭扭的感謝,姜敏只當收下了,兩人扯平,再無瓜葛。
他今天怎麽又整這出?
姜敏盯着罐頭看了三秒,才決定把罐頭放在張家院門口,又想起自己重生後的人生信條,她這個說要抛棄道德包袱的人,現在又要撿回來?
給了她的東西,她憑什麽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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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瓜娃子簡直是在考驗革命鬥士的黨性。
算了,姜敏決定還是拿走吧,她想起了一個寓言故事,金斧頭、銀斧頭還有鐵斧頭。
——請問你掉的是金斧頭還是鐵斧頭?
答:金斧頭。
寓言故事是道德考驗的答案,卻不是現實的答案,姜敏不想跟張骁這樣的子弟有更多的牽扯,沒必要沖上去展現自己有多麽高尚的品德。
最好讓這家夥以為她是個“吃喝拿要”不好惹的心機女人,免得這小弟弟真以為她是個清純不做作的好女人。
重活這一輩子,姜敏已經沒興趣再去維護自己在外人面前的形象。當一個所謂的“好人”太累了,當一個名聲上清純不做作的好女人更累。
上輩子她生怕被人戳脊梁骨,生怕被人覺得她故意攀宋家的高門,哪怕她再怎麽潔身自好,旁人就覺得她是個心機賤女人。
這高門,攀得可真累啊。
哪怕是尋常男人找媳婦,也都殷殷勤勤去岳家劈柴幹活,送酒送糖餅,而她仿佛只要用宋家一點東西,就被人背後議論,投以心機的目光。
随便吧,她現在就當個撈好處的心機壞女人,随心所欲,反正重活這一輩子,她要吃好穿好喝好睡好。
姜敏這輩子不想當個好女人,也懶得在婆家妯娌面前裝孫子,徹底的擺爛,愛娶不娶,愛嫁不嫁。
大不了就是一輩子不結婚。
等将來讀了大學參加工作,自己就能舒舒服服的養活自己,何必受那鳥兒氣。
姜敏騎車走後,張骁從二樓下來,走出院門看了一眼,滿意地點了點頭,他把大狼狗叫了過來,撓了撓它的下巴,狼狗嗚咽一聲,舒舒服服地哼唧起來。
他牽着大狗子上樓,在房間裏給它喂了一塊肉幹,訓練它的基本口令,等狗子吃完了,他摸了摸狗頭,原本還威風凜凜的大狼狗此時舒服地貼在他的肩窩,親昵地蹭蹭他。
張骁笑着撓了撓狗頭,驀地想起什麽似的,一張俊臉變得面無表情。
那天她也是這樣摸了摸他的頭,難道他當時的表現就跟眼前這傻狗子一樣?
他板着一張臉,在它頭上不輕不重拍了下,警告道:“你給老子正經點!”
傻狗子還以為主人在跟他玩,狗眼水汪汪的,兩條狗腿一軟,黏糊糊地倒在張骁懷裏。
張骁:“……”
他懷裏抱着狗,大馬金刀坐在地上,一邊摸着狗頭,一邊打開儲物櫃的門,裏面一排五花八門的罐頭,他拿出來一個午餐肉罐頭,放在地上,弓着食指在金屬蓋上敲了下,“明天就這個。”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張骁居高臨下盯着眼前的大狼狗,“這是狗都懂的道理。”
他嘴角向上一勾:“吃了我這麽多東西,就要給我當媳婦兒。”
大狼狗嗚咽一聲撲進張骁懷裏。
張骁黑着臉把它的狗頭推開,涼涼道:“沒說你。”
“你丫的是條公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