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哭了?
“陳愫。”鴻鈞上前半步,少年蹙眉,含淚倔強地看着他,“為什麽?”
“我無驅趕你離開的意思。”鴻鈞道,“如今你足以獨當面,若要再進層,當親身游歷,與人交往,方可成長。
“羅睺擾亂三族,引得他們自相殘殺,殺戮之力驟增,羅睺恐怕要借此機會提升修為,或可修成大道,此事與洪荒而言,關系密切無法逃脫,我自當前往解決此事。此間你可呆在洞府修行,也可在四處行走。”
他溫和了語氣,“你不是想見見其他大能,交些朋友麽?現在可以了。”
陳愫吸了吸鼻子,完全不信鴻鈞的解釋。
他以前有很多朋友,有幾個也對他講過類似的話,嘴上說的好聽,其實就是絕交,再也不會聯系了。
“我知道啦。”他帶着鼻音,語調上揚,聲音發緊,“我現在就要走,不想再在山洞裏呆了。這裏什麽都沒有,點都不好玩。”
鴻鈞還想再說什麽,洞府光線忽然暗了下來,密密麻麻的黑影盤旋在天上,如烏雲般遮住了日頭。
不能再等了。
沒有多餘時間安撫陳愫,每遲息,便有無數生靈隕落。鴻鈞臨行前回望眼,“萬萬保重。”
鴻鈞還是第次相見時的樣子,眉眼溫和,背着光線顯得特別白,白到不近人情。
目送鴻鈞遠去,陳愫打量簡陋的洞穴。
僅有的幾件家具還是他來了之後安置的,起帶走的話,鴻鈞家裏就只剩下幾張石頭床,冷冷清清的。
陳愫難過地想:還沒有把來這裏前學的知識給鴻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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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鴻鈞紅雲和鎮元子都很感興趣。
算啦,東西就留給鴻鈞吧。
陳愫到來時無所有,走的時候也是兩手空空。瑤池霧氣萦繞,白色的蓮花嬌嫩極了,外表仿佛泛着層瑩瑩光澤。
他擡頭看了眼晦暗的天空,勉強辨別出對方的身份。
水族鳥族,還有曾經在火山底下見過的魔族。
陳愫蹲在岸邊,蓮花移動過來,揪了揪柔軟的蓮瓣,“鴻鈞說乾坤鼎很厲害,你應該也差不多。”
他很生氣被鴻鈞丢下,經過剛才的反思,陳愫覺得鴻鈞這麽做是因為他付出了很多,自己直沒有回報。
有來有往才是正常的友情,陳愫在人情世故的處理上很生疏,他猜不透某些動作和話語下的深意,永遠學不會用過去的經驗做出判斷,只能拿着既定的套路來互動。
“你留在這裏吧。”陳愫對蓮花說,“現在,你是鴻鈞的了。”
他想了想,把乾坤鼎也了出來,雖然不知道煉化過的法寶能不能用……他和鴻鈞絕交了,不好再收他的禮物,還是放下吧。
陳愫把乾坤鼎放在蓮花旁邊,沒有和昊天瑤池打招呼的意思,按照記憶的路線離開了昆侖山。
遠處直有人在打架,龍族們出現之後,真正的烏雲也凝聚起來,将白天遮擋地像黑夜般。
天空下起了小雨,比以前的雨更腥,而且還有些粘稠,似乎夾雜着某種甜腥的液體。
陳愫沒學過避雨的法子,全身都被淋透了。
他有點冷,瑟縮起脖子,踩在軟乎乎的泥土上,靴子和衣擺都沾上了泥水。
“好難受。”陳愫覺得再這麽下去要感冒了,他看了看四周,“哪裏有躲雨的地方啊?”
神識放出與洪荒融為體,很快陳愫發現了躲避之處。
他招來雲,将它變成貓窩的形狀,躲到裏面可以遮擋住上方飄下的雨水。
吸收了雨滴的雲像吸飽了水的棉花,膨脹而且沉重。陳愫只能在低空緩緩飄行。
不會兒來到座山前。
石頭做成的臺階光滑堅硬,不再如沾濕了的土地似的泥濘。
陳愫沒從雲裏出來,不緊不慢地繞過叢林向上飛,達到山頂時,終于看到了避雨的地方。
似乎有人在裏面居住,陳愫還沒露出頭,就聽到個聲音道,“來者何人?”
接着又有人笑道,“有意思,吾竟不知,雲竟然可以用來避雨。”
陳愫頭發濕噠噠地貼在臉上,他摸了把臉,“我沒有地方去,可以進去避避雨嗎?”
大門打開,裏面人道:“道友請。”
陳愫來到臺階前,收起貓窩狀的雲,擰了擰身上的水,走了進去。
……
龍鳳麒麟的戰場混亂不堪,不止三族,他們統領的水族飛鳥走獸也戰成團。
鴻鈞隐匿身形,躲過修為低微的兵卒,果不其然在後方找到了羅睺和他的部下。
生死決鬥傷亡無數,無論是恐懼還是死亡,都是魔族的養料。
“啊啊啊——”
聲短促地慘叫過後,巨大的魔族摔在羅睺面前,口嘔出鮮血,不會兒就沒了聲息。
羅睺吸納殺戮之力變得緩慢,他睜開眼睛,隐約透出暗紅色的光芒,“鴻鈞,你還是破了殺戒。”
鴻鈞凜然肅立,“吾所證之道,亦有殺戮。”
“哦?”羅睺緩緩站起來,身邊的樹木石頭承受不住巨大的威壓,全部成了粉末,“你總說上天有好生之德,怎得今日換了說法?”
“唯有死亡才能終結罪行。”造化玉碟化作蓮臺位于鴻鈞身下,手柔軟的拂塵也變為長劍,鴻鈞眉目肅然,只待與羅睺開戰,替陳愫報了他們之間的仇怨。
“與你論道實在無趣,你我立場不同,辯不出勝負,不如省下口舌。”羅睺取出弑神槍,“倒是你護着的那個蠢東西很有意思,不如聊聊他?”
“呵。”鴻鈞冷笑,“陳愫如何,與爾何幹?”
“我倒是挺喜歡他的。”羅睺驟然騰空而起,雙手持槍眨眼之間出現在鴻鈞身後,“我喜歡讓他死!”
鴻鈞似是早有所覺,在羅睺到來之時忽然消失,再次出現已是三裏之外。
羅睺身上威壓再次上漲,他們與龍鳳戰場隔得很遠,也算不得多遠。那邊是混戰,這裏只有天地誕生之時便對立的兩個人。
宿命的對手。
羅睺大笑道,“你最好殺了我,否則我絕不會放過你,也不會放過陳愫!”
鴻鈞靜默不語,靈力凝聚護在周身,迎戰上前,黑白交戰起來。
……
穿着黑色道袍的男人外表看起來和陳愫般大,比另外兩個更活潑些。
他幫陳愫清理好了身上的雨水,好奇地問道,“為何不以法術隔開雨水?莫非這就是返璞歸真?”
陳愫被分了個蒲團,老實坐在上面,“因為我還沒有學避雨的法術。”
黑袍道人:“聽起來倒是新奇……”
這玩意還用學嗎?
陳愫問:“祖龍和元鳳為什麽打架啊?”
開始他們打架的時候,鴻鈞說是兩個人搶那個不存在的靈寶,又有羅睺背後挑唆,具體原因他什麽都沒說。
陳愫早就想問了,但是鴻鈞直讓他修煉,沒找到合适的機會。現在正好沒什麽話聊,剛好可以緩解下尴尬。
“若說這個,汝絕對想不到原因。”黑袍人來了勁兒。
他面容稚嫩些,湊到陳愫跟前,兩個人看起來完全就是同齡人,另外兩個沉穩的道人看了他們眼,沒有出聲,而是默默起身到去了其他地方。
“不用顧及他們。”他道,“吾兄長性情古板,十分無趣,亦不願聽吾談及與修道無關之事。今日與汝相見,是吾之幸事。”
陳愫眨了眨眼睛。
黑袍人道,“祖龍元鳳最初積怨,只因祖孫後輩矛盾争端。”他壓低了嗓音,“後來……”
陳愫問,“後來怎麽了?”
黑袍少年勾唇,故意将身影壓地低啞,“聽龍族言,祖龍情不自禁與元鳳共赴雲雨了。”
陳愫呆了呆,“啊……”
“龍性本淫,若此事為真,并不稀奇。元鳳性情高傲,必定與其生出嫌隙。吾以為,此事不假。”
陳愫腦袋終于轉過彎來,覺得很無語。
所以羅睺到底幹了什麽?是偷偷給祖龍下了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