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羅睺真的很生氣,他把劍遞進了些,緊緊地貼着陳愫的脖子,殺意卻是點都無。
陳愫問,“你要帶我去哪兒?”
鴻鈞定會過來找他的,羅睺要麽把他扔下,要麽在套完話後殺了他。陳愫想明白自己的處境,依然沒有恐慌。
他揣測了下自己的心态,似乎與世界建立起聯系之後,心裏就很踏實,如果是原來的他,可能精神早就崩潰,對世界充滿警惕,不可能像現在這般平靜。
羅睺冷笑,“既然這麽了解我,你不妨猜猜看?若是猜對了,便留你命。”
陳愫說,“我不知道。”
羅睺全程低氣壓,帶陳愫飛出很遠停在處火山上。
這裏的溫度很高,目之所及是片紅色,隐隐能聞到血腥氣息。
陳愫感覺不到任何生靈的存在,無論是鳥蟲還是草木。
羅睺把他從雲上扔下來,收起手長劍,向前走去。
陳愫剛着地,就感受到了來自地心的灼熱溫度。
好燙啊,他想着。
鞋底快要化掉了,這個溫度絕對會被燙出水泡的。
走在前面的羅睺忽然悶哼聲,接着腳下的溫度低了下來,變得與陳愫體溫接近,只略微悶熱,再沒有了灼熱感。
羅睺察覺到四處異常,沒工夫顧及其他,重新拿出劍來,警惕地看向四周,神識放出數十裏都未感覺到有外人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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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愫沉默着向前走,忽然發現羅睺的鞋好像壞掉了。
他仔細看了看,發現羅睺鞋底化掉了,腳心還有幾個水靈靈的泡。
陳愫問,“你沒事吧?”
羅睺瞥了他眼。
他眼位高挑,長得很兇。細看之下,瞳孔也帶着血般的紅色粘稠,看起來怪吓人的。
陳愫說,“你的鞋子壞了,質量好差啊。”
羅睺惱羞成怒,用劍指着他的喉嚨,“閉嘴!再說話殺了你!”
“可是我說的都是事實。”陳愫委委屈屈,“你要不要休息下?”
羅睺揮劍,擦着陳愫的衣袖略過,切下來小塊衣袍,卻是半點都沒有傷到他。
——劍刺偏了。
羅睺修為與鴻鈞相當,自開天辟地起便立于萬物之上,睥睨天下衆生,對自己的身手也十分自信。
剛剛那劍,分明就是沖着陳愫的咽喉去的,竟然刺偏了!
陳愫無所覺,依舊是剛才的情緒,他看着飄落在地上的衣角,控訴羅睺,“你想殺我就直接動手,撕我衣服做什麽?”
陳愫閱讀理解零分,聽不出話裏的深層含義,也不懂得審度時勢,經常說出不合時宜的話。
在羅睺聽來,陳愫控訴地看着他,雙黝黑的眼睛情緒分明:你在羞辱我。
“有趣。”他嗤笑聲,再次此處劍,這劍勢如破竹,臨到陳愫眼前卻突然拐了個彎,羅睺手上滑,長劍掉落在地上。
陳愫幫他撿起來,遞到跟前,“你也太不小心了。”
羅睺接過來,手上用力,長劍瞬間化為湮沫,消失在天地間。
他終于正眼看待陳愫,“你是何人?”
“我是陳愫。”
陳愫依舊平靜,不管羅睺什麽态度,都與他沒有關系。
羅睺道,“你非混沌聖人,不過是新生之靈,又有何特別之處?莫非你的跟腳與盤古和天道有關?”
“不知道。”陳愫說,“再往前走都要到火山口了,你家不會是在火山下面吧?”
羅睺摸到了點他的性格,“還沒有回答我。”
“我真的不知道。”陳愫懵懵懂懂的,都沒搞清楚他們說的“跟腳”是什麽。“但是我知道我哪裏特別!”
羅睺:“哦?”
陳愫說,“我的耳朵會動,不信你看。”
說完他停下腳步,羅睺也不自覺地跟着停了下來。
陳愫表情逐漸嚴肅,撥了撥頭發,确保耳朵露出來,來回擺動了兩下。
羅睺忽然覺得有點荒謬。
他堂堂魔祖,比天地誕生的都早,竟然陪着個出生還不到三天的蠢東西起玩,還無聊地看他動耳朵。
陳愫感覺到了羅睺的變化,“你不要小看這個動作,大多數人都做不到的。”
羅睺問,“做到的人有何特異之處?”
陳愫說,“耳朵能動。”
羅睺:“耳朵能動有什麽了不起。”
陳愫:“好多人都不能動。”
羅睺:“動了會怎樣?”
陳愫:“動了就說明可以動。”
羅睺:“……”再理你我就是個傻逼。
“你怎麽不說話了?”陳愫歪歪身子看了看他的臉色,羅睺直臭着張臉,什麽都看不出來。他想了想,“你腳還疼嗎?”
羅睺發現陳愫能輕易挑動他的怒火,又能三言兩語讓他的情緒平息,暗自警覺。
此人決不能留。
可惜他身上的秘密太多,羅睺暫時還沒有撕破臉的意思,只能記在心,日後再做謀劃。
羅睺手上動,鞋子恢複原樣,腳底燙出的泡看不出來好了沒有。
陳愫閉了嘴,跟他來到火山口。
這是處活火山,奇怪的是,四周溫度很高,岩漿卻沒有噴發。火山口的洞穴像是被什麽東西鎮住了,裏面非但沒有絲火光,還黑漆漆地像個無底洞。
陳愫沒有修為,羅睺提着他的衣領,帶他去了下面。
下方比想象寬敞很多,像是座天然的城池,羅睺進來,便有形狀怪異的東西湊過來,發出幹啞難聽的聲音。
陳愫辨別了下,發現它們說的是“恭迎魔祖”。
羅睺連個眼神都沒分出去,帶陳愫在甬道行走,繞過嶙峋石柱停在了像宮殿般空曠的區域。
“鴻鈞不會找到這裏的。”羅睺撩了下衣袍坐下來,看向站在大殿上的少年,“勸你不要惹怒我。你的伴生法寶想來還未煉化,拿出來與我瞧瞧。”
“什麽是伴生法寶?”
“就是你出生時便有的法寶。”
“生來就有的……”陳愫回憶着自己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
漫天雪花将他覆蓋,于是他便擁有了雲擁有了雪,也擁有嚴寒的冬日。雲層飄散,他有了陽光和溫暖,金烏是他的紅雲是他的,鎮元子也是他的。鴻鈞羅睺,以及這座火山,還有底下藏着的魔族亦是他的部分。
只是陳愫從來沒有做過天道,沒有意識到,這些獨立的生命,或者沒有生命的共有財産會屬于自己。
他思考了好久,小心地問羅睺,“鴻鈞算嗎?”
“陳愫!”羅睺拍碎了石桌,“你在消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