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 花宴危機(二合一)
50 花宴危機(二合一)
“我剛才見過你祖父, 虞家……”沈父斟酌着措辭,“虞家的打算我已經知道了,但你母親的正室身份乃是當年你祖父親自許諾,虞家的做法不符合道義, 我已經回絕了。”
說罷, 等着沈謙的反應。
沈謙面色如常的點頭, “是, 兒子都聽父親的。”
原以為父子之間會有一場争論,沒想到沈謙就這麽妥協了。
沈父眼裏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
謙兒之前同意虞家的做法, 明顯是心裏對他這個父親生了不滿。
他不是古板之人,不會因此就覺得兒子就忤逆自己。反而, 他今日過來是準備父子之間開誠布公的談一次的。
但如今謙兒将自己的真實想法對他這個父親閉口不言, 還擺出這麽一副疏離抗拒的姿态。
于是,沈父也再沒了談興, 只道:“你的親事我交給你母親操辦, 你若有想法可以提出來。”
沈謙垂下了眼睑,“與曹家的親事兒子想請大伯母幫忙。”
有安氏這個嫡母在,婚禮卻讓隔房的伯母幫忙, 傳出去讓人怎麽看安氏?豈不是故意羞辱?
“沈謙!”沈父語氣不滿, “這就是你的孝道?”
他再一次态度明确的強調,“安氏是我的正妻, 你的嫡母, 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我希望你能像對待為父一樣敬重她。”
“那我的生母呢?在父親心裏将她至于何地?”沈謙擡頭, 語氣裏帶着質問的意味。
沈父愣了愣,半晌神色複雜的道:“虞氏曾經是我的妻子, 但她已經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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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謙, 不要對你母親抱有敵意, 沒有她,也會有別人。”沈父語氣淡淡的,但又讓人沒有一絲反駁的餘地。“你是男子,眼光應該放在朝堂,而不是內宅。”
沈謙和沈父對視良久,最終壓下了心裏所有的洶湧,恭敬的垂首,“有勞母親為兒子費心了。”
結束了這場不愉快的談話,沈父很快離開了。沈謙愣神的望着書案上的書冊半天沒挪動位置。
聽父親書房裏伺候的小厮說,父親曾親自出模拟題給沈諾和雲鑒,可今日父親過來竟沒問過一句他的課業。
到底自己不是父親身邊長大的,比起幼弟,情分上總是差了些。
他胡思亂想着,半晌,又自嘲一笑。
他已不是黃口小兒,早就明白想要什麽就得自己争取的道理。
早晚,他能憑本事讓父親看到他,也只看得到他。
而到那時,母親和安氏,父親又會選擇誰呢?
……
沈妩自從燒了押題筆記,就一直等着老太爺的傳喚。
卻沒想到等來等去,等到了沈父和安氏宣布沈謙下月初五成婚的消息。
一場風波就這麽消彌于無形了?
沈妩尚有些回不過神來。
安氏見她愣神,嗔道:“你這丫頭,也太沉得住氣了,這麽大的事也敢自做主張。”
她指的是燒押題筆記的事。
沈妩不好意思的笑笑,“女兒也是氣不過。”
安氏嘆氣,“傻丫頭,以後這種事就交給我和你父親,用不着你搶着出頭。”
沈妩道:“小時候都是阿娘護着我們,如今我長大了,自然要護着阿娘的。”
一番話說的安氏熱淚盈眶,不住的摩挲着她的後背,連聲道:“好孩子,好孩子,比你弟弟們強。”
“阿娘。”沈妩喚着撲進安氏的懷裏,如同小時候那樣。
半晌,兩人情緒平複了些,沈妩才奇怪的問道:“阿娘,這次的事我怎麽感覺有些雷聲大雨點小的意思。”
安氏清楚這其中沈父的态度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她道:“這畢竟是我們三房自己的事,只要你父親不同意,你二哥再有外家撐腰也沒有辦法。”
“這麽說來我那筆記白燒了?”她那筆記可是熬了半個月好不容易才整理好的。
安氏搖頭:“你父親的态度是一方面,但若沒有你燒筆記抗争,這件事最後結果如何還是兩說呢。”
老太爺先前之所以那麽痛快的站在沈謙那邊,估計也是沒想到阿妩竟這般烈性,知道有人算計她,直接掀鍋砸碗燒了押題筆記。
老太爺雖然不高興,但誰讓阿妩的本事是獨一份呢,他最終還是選擇了息事寧人。
安氏輕松道:“不管如何,這件事總算過去了,結果也算差強人意。”
她說着看向沈妩:“就這樣吧,你好好念你的書,不要再摻和這件事。”
沈妩面上乖順的點頭,但笑意卻不達眼底。
都過去了嗎?
可是憑什麽呢?
莊家開了牌局,大家才下場,你說結束就結束?
沈妩眼裏劃過一絲鋒芒,這場角逐是沈謙主動開始的,但什麽時候結束以什麽樣的方式結束,可由不得他。
“沈謙剛算計了我們,父親還要您幫他籌備婚事。”沈妩對安氏為沈謙的婚事勞心勞力有些忿忿不平。
安氏聽着不由失笑,耐心為她解釋道:“你父親之所以讓我出面,一方面是為了修複我們和沈謙之間的關系,還有更重要的一點是坐實我正室的身份。”
這樣啊!
沈妩恍然大悟。她雖然來到這裏十多年了,但有些事還是習慣性的代入現代思維。
既然安氏說這件事對自家是有益的,她也就不再糾結了。
轉而說起另一件事,“後日便是長公主府辦賞菊宴的日子,我和大姐姐約好一起去。”
提起這件事,安氏便格外上心,“正好,我幫你做的衣衫繡房早上已經送來了,你試試,若有不合意的盡早讓人去改。”
沈妩點頭,說道:“我叫雲筝姐姐一起來參謀參謀。”
安氏聞言,便打發人請了雲筝來,兩人看着沈妩一件件試穿。
很快就到了後日。
一大早,沈妩穿了出門的衣裳去給安氏請安,然後就準備出門了。
沈琦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沈妩說道:“希望妹妹今日一帆風順,千萬不要出什麽意外才好。”
沈妩敷衍着彎了彎嘴角,道:“多謝三姐吉言,今日定能順順利利。”
“哼!”沈琦在沈謙警告的眼神裏咽下了要說的話,輕哼一聲走了。
沈妩也不在意,故意揚聲吩咐玉管:“你去瞧瞧大姐姐來了沒有,請柬上說宴席在城外山上的別院裏舉辦,路途不近,得早些出發,可不能遲到了。”
“是,奴婢這就去。”玉管行禮去了。
沈妩往遠處瞧去,果見沈琦的袖子甩的飛起,步子邁的更大了。
“五妹妹瞧什麽呢?”沈姝帶着丫頭走過來,“連我來了也不知道。”
沈妩回過神來,笑道:“我讓玉管去接你,你可見碰見她了?”
沈姝搖頭,“許是走岔了。我讓寒露去找找。”
“別,可別再走岔了一個。”沈妩忙攔了,“我們先去二門馬車上,她知道你來了自會找過來。”
果然,沈妩和沈姝才坐上馬車,玉管就氣喘噓噓的快步趕來了。
金書将她扶上丫頭們坐的馬車,然後遞過去一塊帕子讓她擦汗,笑道:“姐姐回來的好快,姑娘才剛吩咐等一等你呢。”
玉管搖頭,“今兒的花宴是大事,可不敢耽擱了姑娘的時間。”
金書受教的點點頭,心道不怪姑娘倚重玉管,玉管行事着實細心周全。
這時,馬車開始出發了,玉管突然想起了什麽,問道:“我來晚了,咱們帶在車上的東西沒出什麽差錯吧?”
金書心裏一跳,忙點頭道:“姐姐早上專門囑咐了的,咱們的包袱自放到車上就沒離開我的眼睛。”
玉管松了口氣,“那就好。”
長公主的別院雖在城外,但一路過去還真沒有花費多少時間。
“聽說當年長公主的這座別院修建成後,先皇特地下旨讓工部修了一條馳道,專供長公主來回往返。”沈姝撩開簾子一角,指着土黃色的路面對沈妩說道。
馳道,是按照兩地之間最近的距離取直修築的,是帝王的專用車道。
而長公主能被先皇禦賜一條馳道,可見當年聖寵有多厚。
沈妩想起辛媽媽曾經為她講過關于長公主的事,說道:“聽說長公主曾被仁孝皇後撫養過。”
仁孝皇後是先皇的元後,興太子的生母。
“不錯。”不同于沈妩只是聽說了一星半點,沈姝參選秀女之前被魏嬷嬷重點培訓過,這些皇家的事她比沈妩知道的多的多。
她道:“當年仁孝皇後嫁給先皇,卻遲遲不能遇喜,難免心情郁郁,先皇便将剛出生的長公主抱給仁孝皇後撫養,一方面是為了開解她的心緒,另一方面也是聽說民間有個習俗,說是子嗣艱難的婦人抱養一個孩子,就能引來親生子。”
“也是運氣,長公主五歲那年仁孝皇後終于被診出了喜脈。長公主因此越發被先皇看重。”
“但世事往往無常,仁孝皇後懷孕本是喜事,卻不曾想這一胎竟是要了她的性命。”
沈妩一怔,“仁孝皇後是難産?”
沈姝心有戚戚的點頭,“老人們常說婦人生子是過鬼門關,這話一點也不錯,便是矜貴如仁孝皇後也栽在了這上頭。”
她說罷,順着簾子一角向外望了望,見周圍除了自家車輛再沒旁人,連車周圍的護衛也離得遠遠的,便壓低聲音道:“仁孝皇後拼死生下了興太子,卻被先皇親手廢了。”
說罷,又感嘆道:“真真是讓人唏噓,生前再風光又如何呢,連唯一的兒子也護不住。”
“興太子想謀反,就算仁孝皇後還在世,只怕也救不了吧。”沈妩輕聲道。
縱觀歷朝歷代,但凡是當皇帝的,對謀反這種事都是零容忍度。哪怕這個人是自己的親兒子。
沈姝聽了,意味深長的說道:“這話不過是先皇為了廢太子對外的說辭罷了,是不是真的誰知道呢。”
難道這件事還另有隐情?
沈妩一下子睜大了眼睛,緊緊盯着沈姝等待下文。
沈姝卻是不再說了,只虛點點她的額頭,道:“快到了,一會兒你乖乖跟在我身後,不要亂走動。”
沈妩有些失望,不過還是乖巧的點頭,“好,我不會亂走的,聽說這園子大的很,萬一迷路可就丢人了。”
沈姝不由失笑,“今日長公主府設宴,來的都是京中的達官顯貴,院子裏到處都是伺候的下人,哪裏會讓你迷了路。”
那你還要叮囑我別亂走?沈妩疑惑的看向沈姝。
沈姝輕聲道:“這種宴會一般總會有這樣那樣的蹊跷事情發生,不讓你亂走,是怕你無意中入了別人的圈套,殃及池魚。”
蹊跷事件?
難道前世小說中寫的宴席上會發生各種狗血事件是真的?
見她面露遲疑,沈姝便道:“去年鎮南侯夫人的壽宴上就有貴女落水,被一個寒門書生救了,那貴女家後來招了那書生為婿。”
還真有救命之恩以身相許的戲碼啊?
沈姝說罷,見沈妩被吓得瞪圓了眼,忙又安慰道:“不過今兒是長公主的宴會,一般人不會這麽大膽敢打長公主的臉的。”
沈妩這才松了口氣。
姐妹兩人說話間,馬車漸漸停下了。
車外傳來玉管的聲音,“兩位姑娘,咱們到了。”
沈妩跟着沈姝下車,才發現她們的馬車已經進了別院,正停在一處月洞門前。
早有長公主府的婢女候在一邊,見了她們,便迎了上來。
玉管将沈妩和沈姝的請帖遞過去,那婢女接過查驗之後,恭敬的領她們進去:“兩位沈姑娘請跟奴婢來。”
不愧是皇家別院,沈妩等人一路行來,所見亭臺樓閣精巧氣派,奇花異草、假山奇石不勝枚舉。
沈妩一邊欣賞美景,一邊與旁邊的婢女搭話,“姐姐怎麽稱呼?”
“奴婢寄雲,當不得姑娘這般稱呼。”寄雲面帶惶恐的道。
沈妩便道:“那我叫你的名字好了。寄雲,我們還有多久才到啊?”
寄雲這才自在了些,恭敬道:“穿過這片竹林就到了,今日女客被安置在綴雲樓。”
“今日除了女客,還有男客?”沈妩好奇道。
“是的。”寄雲點頭,“男客安置在春晖閣,與綴雲樓隔湖相望,兩方雖都看得到對方,但絕不會沖撞了。”
沈妩默默記下。
說話間,她們一行已出了竹林,但眼前空間并未豁然開朗,而是迎面撲來一層霧氣,前方有一棟二層小樓坐落在氤氲的薄霧裏,若隐若現。
沈妩一下子就笑了,“怪不得叫綴雲樓呢,原來是建在雲霧裏的樓。”
沈姝也面上露出贊嘆,笑道:“到了這裏,好似一腳踏進了仙鏡。”
寄雲與榮有焉道:“小樓後面有一處溫泉,公主突發奇想便在這裏建了一座小樓。”
說着,一邊請沈妩兩人上樓,一邊道:“今日奴婢會一直跟着兩位姑娘,二位有事告訴奴婢便可。”
沈妩心想,原來還有專人伺候。
樓上已經來了不少人,都是未出閣的姑娘家。
雖有上回老太爺的壽宴打底,但這裏的姑娘沈妩大多還是不認識。
好在沈姝是個好姐姐,幫沈妩一個個的介紹,沒一會兒就将人認全了。
最後又給她着重介紹一位水綠衣裙的姑娘,“這是項如真,我的手帕之交。”
“項姐姐好。”沈妩忙上前見禮。
“呀,好漂亮的小姑娘。”項如真過來拉了沈妩的手打量,與沈姝笑道:“你們家是什麽靈山秀水,怎麽養出的姑娘一個個這麽水靈,讓人愛的很。”
沈妩聽着紅了臉,沈姝道:“你既喜歡她,以後碰上了替我多照顧。”
沈姝和二皇子的婚期已經定了,出閣後,這種姑娘家的宴席她便很少參加。
項如真笑道:“放心吧,你的托付,我肯定上心。”
“多謝!”
沈姝說着和她相視一笑。
這時一位妙齡少女被婢女領着從樓梯口上來。
她一來,整個廳裏默然一靜。
沈妩不認識來人,只暗暗打量對方,只見這少女一身郁金香色襦裙,氣質張揚,神采奕奕,眉峰略上挑,讓整張臉不免多了一絲淩厲,少了幾分柔順。
“這是鎮南候府的戴卿卿。”沈姝在她耳邊低聲道。
戴卿卿,這名字怎麽有些耳熟,好似在哪裏聽過。
沈妩正待回想時,就見戴卿卿掃視周圍一圈後,徑直朝她們這個方向走來。
“卿卿。”
“戴姑娘。”
項如真和沈姝先後與戴卿卿打招呼,看的出項如真應該與戴卿卿更熟悉一些。
戴卿卿點點頭算是回應,然後倨傲的眼神落在了沈妩的身上。
“這就是你們家那個與元圭哥哥議親的三姑娘?”
沈妩一愣,一下子就想起在哪裏聽過戴卿卿這個名字。
戴卿卿、項如真,這兩人不就是徐寶鏡提過的文華郡為徐勉相看的妻子人選麽。
沒想到今日一起見到了。
戴卿卿這般明顯的帶着敵意的問話,沈妩挑眉,還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戴卿卿傾心于徐勉。
沈姝不喜戴卿卿如此無禮,擋在沈妩前面道:“戴姑娘,這是我五妹妹,她才從外地回京不久,見識少,膽子小,你可不要吓着她。”
原來不是她。
戴卿卿一下子對沈妩失去了興趣,不過心的說了句“對不住”算是了結。
沈姝面上有些不好看,項如真見了忙打圓場道:“卿卿你也是,沒事吓唬小姑娘做什麽。”
說着端了點心放在沈妩身邊,安慰道:“五妹妹別怕,你戴姐姐性子是直接了些,不過沒有惡意。”
這是把人當小孩子哄了。
沈妩沒有拒絕項如真的好意,從善如流的捏了一塊點心在手裏。
項如真這才拉了拉沈姝,說道:“好啦,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每每遇到徐二郎的事就容易沖動,你就不要和她計較了。”
沈姝這才神色稍霁。
項如真不免松了口氣,轉身又與戴卿卿道:“你也差不多一點,現如今整個京城誰不知道你對徐二郎有別樣的心思,再這麽下去你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戴卿卿卻是一臉的不以為然,“我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我瞧上了徐勉,除了我,其他人最好少打他的主意。”
項如真無奈,但又不得不耐下性子勸她:“你該知道你們兩家是做不成親的,又何必強求。”
戴卿卿聽着變了臉色,咬唇道:“徐勉又不是世子,我嫁給他又不會影響什麽。”
“事情哪有這麽簡單。”項如真嘆息道。
至于不簡單在哪裏卻是一副諱莫如深的模樣。
沈妩暗暗聽着兩人的談話,小聲問沈姝,“項姐姐和戴卿卿是好友?”
沈姝低聲道:“如真的母親和鎮南侯夫人是堂姐妹。”
這麽說來項如真與戴卿卿是親戚關系,怪不得會管人家的私事。
不過,寶鏡說過,文華郡主其實替徐勉相看過戴卿卿。但項如真又為何說成國公府和鎮南侯府不能做親呢?
沈妩若有所思時,一旁的沈姝輕聲道:“鎮南候手握二十萬兵權,而成國公亦是帶兵打過仗的。”
沈妩瞬間恍然大悟。
成國公和鎮南侯都是有兵權的武将,這兩方若是聯姻只怕皇帝連覺都睡不安穩。
看來戴卿卿的滿腔情誼終是要付諸東流了。
也不知徐勉對戴卿卿是否也有情。
沈妩腦海裏天馬行空的想着,突然綴雲樓對面人聲騷動起來。
這邊,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大皇子和二皇子到了。”
沈妩擡眼望去,只見對面影影綽綽的并看不真切。轉頭看一旁的沈姝,見她面色淡淡的,眼神裏一片沉寂,但左手攥緊的帕子還是暴露了她的不平靜。
“我出去走走,五妹妹可要一起?”沈姝站起身道。
沈妩搖搖頭,她想在這裏等寶鏡,寶鏡上次說過今日她也會來。
“也好。”沈姝看了一眼旁邊候着的寄雲,道:“我讓寄雲陪着你。”
沈妩忙道:“還是讓寄雲跟着大姐吧。”這裏是公主府,萬一沈姝出去遇到什麽事,好歹有個照應。
沈姝拍拍沈妩的手,“放心,這裏我年年來,熟悉的很。”最後還是讓寄雲留下了。
沈姝離開許久,沈妩都沒等來徐寶鏡。
這會兒都快開宴了,難道徐寶鏡不來了?
沈妩百無聊奈的向外張望時,沈姝回來了。
“姐姐怎麽去了這麽久?”沈妩原本只是随意一問。
不想沈姝一下子僵了神色,語氣有些勉強的道:“就是随便走了走,沒注意時辰。”
這麽大反應?
沈妩狐疑的打量起她,當目光觸及她裙角上的一絲泥點時,頓了頓。
綴雲樓雖然能看到對岸湖泊,但其實離那處并不近。沈姝随便走走就走了那麽遠?
許是沈姝的視線過于濃烈,沈姝察覺到了,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也發現了異常。
她抿了抿唇正要說什麽,一位孔雀藍綢緞褙子的嬷嬷走到近前,行了一禮,恭敬道:“沈大姑娘,長公主請您過去說話。”
長公主相招,沈姝面上閃過一絲意外,又不放心的看了看沈妩。
那嬷嬷見了,體貼道:“沈大姑娘放心去吧,公主府的人會照顧好沈五姑娘的。”
沈妩也笑道:“大姐別擔心我,我會照顧好自己。”她說着順勢扶了一把沈姝的手,兩人挨近時速度極快的幫她蹭掉了裙角上的泥點。
沈姝不動聲色的朝她點了點頭,才轉身離開。
宴席開始,沈妩見到了好些道自己沒見過的菜色,于是頗有興致的挨個嘗了嘗,一不注意就吃了個肚圓。
自方才一直伺候在她身邊的寄雲提議道:“姑娘不若出去走動走動,可別積了食。”
沈妩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又對她的話有些意動。她倒不是怕積食,而是難得來一回長公主的別院,不到處逛逛未免太可惜。
但又有些猶豫,她怕一會兒沈姝回來見不到她着急。
寄雲察言觀色,指着玉管和金書說道:“不若奴婢陪姑娘出去走走,讓這兩位姐姐留下來等沈大姑娘。”
這倒是個辦法。不過,也不必兩個人都留下。
沈妩道:“金書留在這裏等大姐,玉管跟着我吧。”
于是一行三人出了綴雲樓,路上寄雲問:“姑娘想去何處?”
沈妩笑道:“你帶我随意走走吧。”
這別院乃是園林大家設計修建的,景色精美異常,可謂是五步一樓十步一閣,甬道兩旁全是奇花異草,山水花石,想觀賞美景倒不必專門去尋。
寄雲點頭表示明白,“姑娘請随我來。”
于是她們到了一處栽滿菊花的園圃。
這裏各色菊花競相開放,争奇鬥豔,其中不乏十丈垂簾、鳳凰振翅這般名品。
沈妩在現代時也沒有見過這麽多盛開的菊花,和玉管一起驚嘆時,寄雲道:“這是菊芳園,待會兒長公主會在園子旁邊的望月軒召見諸位,到時沈大姑娘也會來,沈五姑娘倒不用來回奔波。”
沈妩笑的客氣,“多謝你替我着想。”
寄雲腼腆的笑笑,陪沈妩一邊賞花,一邊介紹各種菊花的名字以及移栽的故事。
沈妩聽得津津有味時,她指着前面道:“前不久長公主尋得一株綠菊,姑娘有興趣的話可以去瞧瞧。”
“盤龍春曉?”沈妩脫口而出。
寄雲意外,“沈五姑娘知道這花?之前有人為長公主尋得這株菊花時,賣家還說天下只此一株呢。”
言語間有些忿忿,許是覺得那賣家诓騙了長公主。
沈妩忙道:“我沒見過,不過是聽人說過,說此花似清波泛翠,嬌豔貴氣,綻如煙花,乃是名品中的名品,價值萬金。”
寄雲這才面色緩和了,再次提議道:“姑娘若是喜歡,去瞧瞧也無妨。”
春曉盤龍,沈妩曾在菊展上見過一株,當時驚為天人,此時不免心癢。
于是忍不住帶着玉管走了過去。
但見到本尊後,又有些失望。這株綠菊遠沒有她前世見過的那株漂亮,比起前世菊展上那株綠雲如鬓,高大嬌豔,這株活似營養不良的次品。
因此,打量了幾眼她就沒了興趣。
“走吧。”
沈妩眺望着四周準備再去別處逛逛,不想才走了幾步,突然感覺到了不對勁。
“寄雲呢?”
“剛才還在這兒呢。”玉管也疑惑的四下張望。
但到處都沒有瞧見人影。
“奴婢去找找。”玉管不禁有些着急。寄雲方才只說望月軒在花園旁邊,但具體在哪個方位可沒有說。
“還是我們一起去吧。”沈妩叫住她。人生地不熟的,她可不敢和玉管走散了。
于是兩人選了個方向一路找過去。
走了不多遠,就見前面出現一座小巧的閣樓。
“裏面也許有人,我們進去問問。”沈妩領先玉管幾步,拾階而上。
找不到寄雲,問問路也行。
然而推門的瞬間,她突然身子一僵,頭皮幾乎炸開,全身細胞都叫嚣着“危險”。
她瞬的收回手,轉身,腳步飛快的往外走。
“姑娘?”玉管不明所以的跟上來。
“算了,別耽誤時間了,大姐還等着我們呢。”沈妩強裝鎮靜的說道。
她的聲音比平時大些,好似特意說給什麽人聽似的。
這下玉管也意識到了不對勁,忙加快了腳步,跟在沈妩正後方,隐隐成保護之姿。
不知走了多久,聽見有女子笑鬧的聲音傳來,不遠處幾位參宴的姑娘正結伴走來,沈妩這才放緩了腳步。
一放松下來,就覺得腿腳發軟。
“姑娘,剛才?”玉管面上有濃濃的不解。
沈妩取了帕子一邊擦拭額上不知是熱的還是被吓出的冷汗,一邊低聲道:“那閣樓裏有人。”
說罷,感覺沒說清楚,又進一步解釋:“不是丫鬟小厮,是……很危險的人。”
“是……是嗎?”玉管眼神疑惑,好似在奇怪她是如何察覺到的。
沈妩抿了抿唇,沒有再說下去。
她是如何察覺到的呢?
當然是因為她的五感異于常人的靈敏啊。六歲那年她吃了系統出品的壯骨丸,即便只吃了三分之一,她也得了不少好處。
五感靈敏就是其中之一。
“姑娘,咱們還要找寄雲嗎?”玉管請示道。
“不用。”從剛才的事件中,沈妩隐隐感覺到了一絲不尋常,不止那處閣樓以及裏面的人,還有寄雲。
現在想想,這丫頭突然失去蹤跡,是有些古怪在裏面的。
她可不想因此沾染上什麽麻煩。
沈妩覺着還是盡快趕去望月軒,老老實實跟着沈姝,才是最安全的。
……
沈妩離開時,自以為表現的若無其事,但從背影看,怎麽看怎麽都像是落荒而逃。
浮雲閣中李恪斜倚在窗戶前面,似笑非笑的看着趙清鶴,“你不是說你訓練出來的都是萬中無一的好手麽,怎麽一照面就被個小女子察覺了?”
方才他們在裏面察覺到有人誤闖進來,埋伏在周圍的暗衛已準備好,只要來人推門,就會讓對方瞬間斃命。
趙清鶴慚愧的垂首請罪,“是臣太自負,請三皇子恕罪。”
李恪哼聲道:“将你的本事全拿出來,不要再讓本皇子失望了。”
“是。”趙清鶴神色一凜,“臣回去就讓這些人回爐重造。”
李恪對他如何管理手下并不感興趣,只向着門外人離開的方向擡了擡下巴,“去打聽打聽,她是哪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