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三十二只小青龍
第34章 三十二只小青龍
黑塔實驗的第二個坐标點......意料之外, 情理之中地，并沒有出現什麽問題，降落地點平穩而順利, 通訊設備一切正常，兩個人都沒有缺胳膊少腿，更沒有類似一屁股坐在龍尊雕像上的事情發生。
這一次降落的地點，是五十年前，位于德涅斯-普魯阡-多瑙三大星系交界地帶的，被稱為無主荒星的茨岡尼亞，雖然它以惡劣的天氣著稱, 但黑塔還算有人道主義, 他們降落的地點還在宜居範圍之內。
一直到目前為止, 都非常正常, 除了......這個地方确實非常荒涼，一眼望不到邊際的黃沙, 明亮的天空熱烈的陽光, 和零星的少葉綠植、水域湖泊......
嗯，星大概能理解為什麽到目前為止都非常正常了，因為除了她和丹恒, 一路上就沒見過什麽人，不僅沒有傳說中的“埃維金人”穿着特色民俗服飾迎面走來給她戴個花環, 也沒有淳樸敦厚熱情好客還長得很好看的本地人民衆拿着當地土特産接待他們，更沒有一堆人圍着篝火唱唱跳跳其樂融融的場景。
當然，這些都是星從書上看來的，具體人家是不是這個樣, 反正她親身來了，她也沒親眼見到。
在整理好黑塔所需的坐标數據之後, 首要的任務，就是解決衣食住行問題，好在這并沒有太難倒星，她有條不紊地從包裏掏出了帳篷，天幕，睡墊，睡袋，移動電源，毯子......等等一系列物品。
萬能的星有萬能的包，萬能的丹恒老師雖然不會修電梯，但他确實會搭帳篷會打地鋪，甚至還會修理改裝移動電源的線路。
當然，對于星随地掏出這些東西，他還是略帶驚訝：“你居然會随身攜帶這些......”
星：“黑塔和我說用得上，臨行前給了我好一份物品清單叫我注意別在這裏出事，還給我的包擴充了容量，嗯......這個技術是叫折疊空間吧！還是空間站和天才俱樂部的科技令人安心......”
最重要的是還省錢，畢竟黑塔可不會收她錢。
比起星自己冒着被夜晚黃沙風暴吹的東倒西歪的風險紮一個異形帳篷，亦或是接錯移動電源的線路導致一整晚手機都充不上電，有丹恒在身邊确實可以巧妙地規避這些風險。
“聽說對家鄉感情深厚的人，會對故土萬分眷戀，死去的人會把軀體埋入故土，活着的人會将故土揣進懷抱，你說......我若是送點故鄉的土給砂金，他會是什麽反應呢？”
收拾完之後，星并腿坐在帳篷的邊緣。
“五十年前的故土嗎？那時候的他還沒出生吧。”
“我勸你一句，還是不要自作主張，或許你覺得順帶的事情，在他眼裏就變成了別有用心的無意義行為，況且，并不是每一個人都對故鄉之土懷有深厚的感情。”
丹恒就不咋喜歡鱗淵境的土，額，沙子也不喜歡，或許是因為自己幼時在那的記憶并不算美好，這樣的禮物只會讓他覺得莫名。
絕對不是因為不想星和某公司高管再扯上關系。
......絕對不是。
和丹恒過了幾天纏纏綿綿的“蜜月期”，星覺得自己已經從一個墜入愛河的星核變成了一個可以理性看待愛情的星核，除了間歇性的親親咬咬持續性的摟摟抱抱，偶爾會盯着丹恒完美無瑕的臉蛋發發呆，亦或是有點風吹草動就克制不住內心分享的欲望......總之就是一刻都不想分開。
當然，作為一個理性（自認為）的人，她大概也可以坦然接受丹恒稍微離開一小會，讓那種“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情緒慢慢變淡，絕對不做無理取鬧索取情緒價值的人，将目光重歸于現實。
......大概。
這會提起了砂金，星忽然間又想起了一件事情。
這件事就好像是在自己熱烈的心上潑了一盆冷水，讓她瞬間就冷靜了下來。
簡單的複盤一下之後，星決定還是和丹恒放到明面上說明一下。
但也不是說直截了當的說明，那樣會顯得過分直白讓對方難以接受，應該用更加委婉更加迂回的方式，比如讓丹恒先高興。
俗話說“要想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得抓住一個男人的胃”，這是三月七傳授，或者說分享給星的“如何成為星際萬人迷秘籍”其中的一條，星覺得自己或許可以嘗試一下。
于是她說道：
“丹恒，我做飯給你吃吧！”
“是嗎，這裏條件不比列車，做飯可不是你把所有食材扔進合成器這麽簡單的事情。”
丹恒不明所以，完全不知道她為什麽沒頭沒尾地來了這一句，和上下文有關系嗎？
“沒關系，你好像還沒有吃過我親手做的食物，這樣的遺憾今天就可以彌補了！”
“如果只是為了讓我高興的話，大可不必，你不用為了我對自己作出任何改變，這樣就很好，保持原樣我就很高興了。”
丹恒在一頭霧水中慢慢找到了一點蛛絲馬跡，嘗試解釋道。
“是嗎？那我就更不應該辜負你的期待，做飯的我也是原汁原味的我......”
理性讨論，星看着就不像是點過做飯的技能的，如果她真的是“很會做飯”的那種類型，大概就不會跟着三月七一起多次意外搞壞列車的合成臺，也不會從來沒有出入過帶有廚房電器設備的車廂，頓頓都是外賣亦或是別人做的飯？
更別如今身在野外，好歹列車上還有他和合成臺兜底，不至于出現廚房電器斷電跳閘食材屍橫遍野這樣的極端情況，雖然丹恒完全不知道這算唱得哪一出，但他覺得應該委婉地制止一下。
“包裏應該還有很多便攜的即食食品吧，據我剛才的了解，大部分都口味齊全，且口感豐富......”
“可是它們一定不如現做的味道好！”
眼看星的理由豐富而充分，自己委婉的提醒似乎不太奏效，丹恒還是選擇了直接一點：“好吧，我其實是想問你，你還會做飯嗎？”
“啊......？”
星好像确實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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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星的做飯水準确實欠佳，但至少還沒有出現類似于将肉烤成黑色的煤炭，将糖當做鹽放進湯裏這樣抽象的事情發生，其實也可以看出來她或許只是第一次做飯不怎麽熟練，在丹恒的幫助下，也算是艱難地都完成了。
所以這頓飯算丹恒做的還是星做的呢？
此時此刻，丹恒面前的宇宙大炒飯營養均衡，有肉有蛋有蔬菜，色彩豐富搭配均衡米飯粒粒分明，而星面前的嘛，就顯得完全貼合了她自己的口味，不僅全是肉，甚至沒加一點蔥花香菜，主打一個毫無翠色，最頂上還擠了一坨蛋黃醬。
“是我多想了。”
或許星核生命體的學習能力真的不錯，短短一年就可以掌握那麽多生活技巧，而且這個大宇宙炒飯味道還不錯，至少丹恒是這麽想的。
應該沒有“因為是星做的所以她就是在裏面澆白開水再拉一坨也好吃”這樣的因素在吧，丹恒也分不太清，有就有吧。
而後，星忽然放下筷子，鄭重其事地看着丹恒的眼睛：“丹恒，有件事情，我必須和你坦白，你還記得在匹諾康尼的時候......”
“什麽？”丹恒隐隐約約感覺到不适。
“你不記得了嗎？這件事情可能會讓你覺得難受，也可能會生氣，也可能你會介意。”
“......什麽？”或許事态要朝着他意想不到的方向發展。
“我依稀記得我好像和你說過，當時你的反應雲淡風輕，但我覺得你是會介意的人，或許你只是藏在心裏，或許你也可能忘了，但我必須澄清一下！”
“所以......你還是沒有說是什麽事情。”
丹恒覺得今天他遇到的，不明所以的事情，好像有點多了，而且接着聽下去的話，他可能真的會難受。
“還是算了吧，主動提及也可能會破壞我們的感情，所以還是不說了。”
丹恒：“......”
丹恒：“”
那可不嗎！說話說一半的人真該死啊，可不得難受一下！丹恒覺得自己的直覺，有的時候過分靈驗了，或許也不是一件好事。
丹恒有點生氣，不過無論多生氣，他都不會表現出自己有多生氣，至少也不會表現在臉上，除非特別生氣，這個時候，他會選擇運用自己優秀的語言功能，不帶一個髒字的陰陽怪氣對面，或者再生氣一點的，直接拍牆上摳都摳不下來算了。
作為列車認證過的“博學多識”，從小只不過是上了些義務教育和很多贊美龍師贊美持明的課，即便如此都能自學成大才的丹恒老師，他深谙語言的藝術。
但現在他還真的感到無話可說。
偏偏對面還是個舍不得生氣的。
半晌，丹恒組織了一下語言：“現在有兩條路擺在你的面前，你說的話我可能不會生氣，你不說的話，我想我一定會生氣。”
“好吧，不管你是因為忘了還是在心裏偷偷介意，我确實都于心不忍，我其實......在匹諾康尼的酒店裏和睡過一個人，這個人有可能是我認識的人，也有可能是不明所以的酒店前臺，甚至可能是熱心路人......”
丹恒：“......”
星重新想了一下，似乎也确實不是什麽很大不了的事情，畢竟自己招惹的人也不少，但為了防止丹恒日後會因為這些事情産生悲傷亦或難受的情緒，自己還是真誠一點比較好。
“在我短短一年多的人生裏，只做過這麽一件出格的事情，但這是在我們交往之前的，純屬無心行為，我們之間非常清白，我是一心一意向着你的，如果你心裏覺得介意的話，可一定要和我說啊！如果不能妥善坦白和處理，或許會成為将來矛盾的根源......”
丹恒：“......”
“當然，作為交換，你如果有什麽豔麗的情史也可以和我說明白，不管是成熟睿智的女科員還是嬌俏可愛的小持明我都可以接受，嗯......你不會還有至今糾纏不清的前世情緣吧？”
星的腦海中一閃而過的，滿是什麽三生三世十裏鱗淵，什麽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相忘，什麽轉生成為龍尊的白月光然後和他的再世之戀......
“等一下，如果你有前世情緣的話，這個我得介意一下，萬一她找過來了，你......你應該，應該會選擇我的吧？”
聽着星這麽一長串真情實感的自我解釋，話裏話外都是在為他着想，丹恒嘗試憋一下笑容，畢竟現在笑起來好像不太好，但他仍然釋然地笑了。
真是的，怎麽會有人在意這種事情啊。
“等等，你笑什麽？很好笑嗎？”這下輪到星不明所以了。
“你這個表情！所以說你原來是真的不介意啊，你居然不介意，你為什麽不介意呢？你應該介意一下的，你一個看誰都像假想敵的男人為什麽不介意，難道這就是在一起之後所謂的七年之癢相看兩厭......額，所以你真的不介意嗎？”
不對啊，我們明明才認識一年？
聽到這裏，丹恒笑出了聲。
“等等，你為什麽又笑了，到底哪裏好笑啊！難道你真的有......前世情緣？”
真是的，怎麽會這麽好笑，丹恒笑得更大聲了。
過了一段時間，丹恒才從這種好笑的氛圍中解脫出來，開始解釋：
“那天送你回酒店的人，是我。”
“以及，我沒有前世情緣，如果有的話，那她這一世應該沒有機會了。”
星：“......”
星：“啊！也就是說，下一世她還有機會咯？”
丹恒：“？”
不是，重點在這嗎？這個結論是怎麽得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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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之後，星老老實實地鑽進被窩，鑽到了丹恒身邊。
最後一點心結也沒有了，星還挺高興的。
嗯，還是明天再做一個理性的星核吧，今天還可以昏庸一天，戀愛腦一天......
星躺在丹恒身邊，此時的丹恒仍披着一件外套坐着，幫星檢查了一遍今天的研究報告。
“丹恒，我們真像公費來旅游談戀愛的，薅黑塔羊毛真的好爽，雖然這可能是艾斯妲的錢，嗯......更爽了！”
“星穹列車往返諸界，也沒見你自費過。”丹恒淡淡地回應。
“丹恒，你說我們睡在同一個帳篷裏，算不算是一種同床共枕......”
第一次和丹恒靠着睡覺，星還有一點點激動。
“嗯......時間不早了，早點睡覺吧。”丹恒合上手中的筆記。
“睡不着。”
“那我給你講個睡前故事吧，如果睡不着的話，這個可能會奏效。”丹恒停頓了一會，不知從哪裏掏過來一本書，好像是從星的包裏？
黑塔的清單裏居然還包括睡前讀物，合情合理中帶着一點匪夷所思。
“為什麽是可能？”
“因為你也有可能會越聽越精神。”
“啊這......”
“你還要聽嗎？”
“聽！為什麽不聽，我最喜歡聽故事了。”
丹恒也沒注意看标題與簡介，緩緩翻開第一頁，任由星環抱着自己的胳膊，而後把頭壓在自己肩側。
“行吧，很久很久以前，一位四方游歷的女孩意外結識了一名網友，可約定見面的那一天，她在茶樓第一排的座位上等了許久，卻始終沒有等來那個人。”
“然後呢？”
丹恒的聲音悠揚悅耳，娓娓道來，在安靜的環境中輕輕回蕩。
“她離開了，在她離開之前，她不會知道，這其實是她最後一次來到這個地方，她觸碰到了一本古書，古書帶她去到了......五百年前？”
黑塔裝了本什麽睡前讀物？
“她永遠地離開了自己生活的環境，意外掉到了一個長相英俊帥氣的男人的臂彎裏，她和自己的故友長得一模一樣，卻将她當做刺客抓了起來......”
這都什麽和什麽啊！好像确實是越聽越精神的睡前讀物，或者說它可能不适合做睡前讀物，丹恒決定放棄念下去。
“後面呢？”
“該睡覺了。”
“可不可以接着講下去呢？”星抱着丹恒的胳膊，順着他的胳膊往上看去，可以看見在便攜式夜燈下他幹淨的面容，“丹恒，真好看啊.......”
“不* 可以，該睡覺了，怎麽，你只喜歡我的臉嗎？”
“啊對，親愛的丹恒，我就是被你的美色所吸引，接着講吧。”
“明天晚上再講吧，故事還是留一點懸念比較好。”丹恒勾了勾嘴角，将故事書放在一旁，又輕輕碰了碰星的腦袋，替她整理了一下額間的碎發。
“好叭......那你呢，你要睡覺，還是睡我？”
星把自己整個塞進被窩，又重新探了個腦袋出來，剛整理好的頭發瞬間又變得亂糟糟的，她眨了眨眼睛，表現得十分無辜：“後面那個你考慮一次，因為我倆是純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