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變

第32章 ：銅鍋煙花和糖葫蘆

第32章：銅鍋煙花和糖葫蘆

荒唐的“三人洞房”一過，從此将這三角關系推到了另一個層面，一作假夫妻，一作真伴侶，但這真真假假又有誰能說得清呢。

無論蕭憬琛是懷着怎樣的心思，顧雲也并不窺得太深，該吃吃該喝喝，偶爾頂着太子妃的頭銜陪太子出席一些場合便了事，還算惬意。

太子大婚一事告一段落，京都的雪越落越大，很快便到了歲末，長街上逐漸熱鬧了起來，要為新年做準備。

都城裏百姓一片熱鬧祥和，朝堂上卻風雲詭谲變幻無常。

肅紀帝身體病弱到已無甚精力臨朝，便由太子監國，恩威并施，将深秋江南處理災情的一衆官員該賞的賞該罰的罰，優待百姓者加官進爵，苛政疏管魚肉百姓者直接削了官職發配隴西……

一時間朝中對于蕭憬琛褒貶不一，有說他賞罰分明的，也有說他過于嚴苛半點不留情面。但無論如何，無規矩不能成方圓，無獎懲不能立威信，對于官場的整頓效果倒是頗好。

……

除夕時宮中設了宴款待群臣，但因為肅紀帝身體受不住早早離開，宴席也就早早撤了，臣子們也可早些歸家同家人們阖家團聚一起守歲。

蕭憬琛帶着顧雲回到了東宮，雲祁和顧長亭早就支起了爐子架着銅鍋，備上了各類腌制好的肉片和新鮮蔬果，等着他們回來涮火鍋。

外面洋洋灑灑地落起雪來，推開門時兩人肩頭還有傘沒能擋住的雪堆砌着，雲祁給他們倆的大氅鬥篷都接了去抖落了雪挂在衣架上晾着，一個沒注意顧雲就撸起袖子去涮肉吃，連為了掩人耳目的“女兒裝扮”都來不及收拾。

“慢點兒~剛從外面回來喝了寒風，太燙吃進去胃會受不住的。”顧長亭一邊叮囑他一邊又給他夾肉放到碗裏晾着。

顧雲嘴裏嚼着東西，沒空說話就只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這肉片也不知是被怎樣花心思腌制的，一點腥味也沒有，美味鮮嫩，顧雲這段時間正是害喜得厲害，許多東西都吃不下，剛好得補一補。

蕭憬琛幫他把一頭的珠釵拿掉讓他輕便些，“阿爹您就別說他了，他知道的。方才吃的席全是冷的，還盡做些魚，寓意是好，可就是又冷又腥，阿雲一點兒也沒吃下，一直忍着才沒有失态。這會兒餓得有些很。”

這麽一通解釋，顧長亭無奈地搖頭，又坐下來繼續給他們涮肉。

雲祁關好門把風雪擋在了外面，這時也坐了回來，給顧雲夾了筷子煮的剛剛好的肉片，“幸好這回我直接回絕了你們的宮宴，不然我也跟着遭罪，嘿嘿。”

顧雲忙裏抽空，嘴裏塞着肉鼓着臉頰回怼他：“你能回絕可我們不能，得了便宜還賣乖，嘁……把那個臘梅煮的水給我盛一碗來！”

蕭憬琛給顧雲将不小心吃進嘴裏的頭發撥了出來，顧雲側頭沖他微微一笑，又給他也夾了片肉放進碗裏。

看着碗裏還冒着熱氣的肉片，蕭憬琛愣神一瞬，“……多謝阿雲。”

“沒事沒事，吃吧。”顧雲嘴裏不停，含糊一聲，又分別給雲祁和顧長亭也夾了肉，伸手接過雲祁遞過來的臘梅水……

上輩子顧雲對他的偏愛已經被分了出去，再想要獨占也不可能了，還能被他想着已是不錯。蕭憬琛眨眨眼，用筷子夾起那肉片喂進嘴裏，阿雲，若是你能長長久久地留在我身邊，便是要同藥羅葛分享，我也甘願。

吃了好一陣，外面便喧鬧了起來。

“嘭，嘭嘭……”還傳來了煙火綻開的聲音。

原本安靜得只有雪簌簌落下的宮城變得熱鬧，宮人們鑽到外面，也不管雪花迷了視線，更不懼寒風，叽叽喳喳地湊到一塊兒看着不遠處人們點燃的煙花。

本來吃着銅鍋的顧雲被煙花的聲音吸引，噌的一下起身跑去拉開殿門，準備湊熱鬧。寒風襲面而來，身上剛剛聚回來的暖意被刮走前，但還未感覺到冷，身上便披來一件厚厚的大氅——正是之前蕭憬琛披的那件。

蕭憬琛使了個小心思，用大氅将顧雲和自己一起裹着，雲祁拿着顧雲剛剛披過的鬥篷過來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這邊。

顧雲和雲祁交換了一個頗為無奈的眼神，又掃了眼蕭憬琛故意不看自己的的側臉，覺得這個狗東西真是什麽時候都暗戳戳地跟雲祁在吃醋，真是有夠幼稚的。

真如阿爹之前說的那樣，像個在感情中蹒跚學步的稚兒。

又是嘭嘭嘭的幾下，炫彩的光束被打上漆黑的天幕，随後綻開幾朵巨大又精彩的彩色煙花，将息未息之際，又接上幾朵花束上去，再綻開些漂亮的花來，色彩絢麗美輪美奂，将雪夜照出或紅紫或青藍又或是橙黃的光彩來。

借着這五彩斑斓的光景，顧雲看到了遠處殿頂宮牆上已經堆起了厚厚的落雪，蓬蓬松松，看上去綿軟極了。

“瑞雪兆豐年，明年定能安康。”

他說得輕聲，估計只有蕭憬琛聽到了，大氅之下，蕭憬琛攬着他的腰，微微貼着他的耳邊道：“嗯，定能安康，除夕快樂阿雲。”

這種氣氛下顧雲不想破壞，于是便借着男人的手臂，靠在他肩上，“除夕快樂。”

“……哥哥！走，咱們也放兩只煙花玩兒！”溫馨的氣氛沒一會兒就加進來顧雲的另一個男人。

雲祁不知從哪裏搞到了一捆煙花，獻寶似的湊到了顧雲的面前，顧雲抱着胸歪頭一瞧，種類還不少，有手持的也有線香花火，能玩兒個痛快。

若是順利，這一次便是他待在蕭憬琛身邊最後一個新年了，來年年末，按照約定，雲祁年滿十八便要回天辰，他，也會跟着離開。

思及此，顧雲從蕭憬琛的大氅下鑽了出來，把自己那件鬥篷披上，牽起蕭憬琛的手跟着雲祁一同去了寬敞的殿外，“來啊！一起玩個火！”

雪地裏的新雪被他們踩得咯吱響，顧雲擡着手臂奮力招呼顧長亭，“阿爹也來嘛！”

手裏的煙花也被一一點着發射到了夜空中，線香花火也似乎将短暫須臾的美好捏在了手裏，近得仿若一抓就能抓住，但又十分短暫，須臾一過，便沒了蹤影，只剩袅袅青煙，散進雪夜裏。

顧雲和雲祁在雪地裏追着跑了幾圈，蕭憬琛看着愛人嘻嘻哈哈地笑着，嘴角也跟着勾起，覺得這輩子做得最正确的決定，就是早早謀劃，讓他能回到自己身邊，也幸虧有了藥羅葛，他才能笑得那麽好看……

除夕的第二日便是正旦，大過年的，自然是要好好休息玩樂一番，除了依舊盡職盡責在崗的禁軍和皇城守衛依舊輪值以外，大家也就盡情地享受着這一年難得的假期——年節。

前一日鬧得有些累，正旦便睡到晌午才醒，太子和太子妃去跟帝後和淑妃拜了年，便溜出宮去了長街玩兒。

長街在年節這段時間裏熱鬧非常，各類小攤販也出來賺個喜氣，糖畫糖人糖葫蘆自不用說，還有戲班子演出以及手藝人做的各種小玩意，甚至還有皮影戲，仿佛所有新鮮的玩意全都湧入了繁華的都城。

也不是沒有見過這些玩意兒，只是過年的時候就尤其覺得有趣，人也多，湊熱鬧嘛。

顧雲被蕭憬琛和雲祁護在中間，裹着厚厚的狐裘，包的跟個粽子似的，有些挪不動，偏偏出門時蕭憬琛還給他放了一個手爐在手裏捧着，于是乎他就只能被兩個男人一左一右地夾在中間慢慢走，時不時在人群中張望一下各處熱鬧。

雲祁不斷地跟顧雲講着草原的年俗和趣事，逗得顧雲哈哈笑，不時搭上幾句話，兩人言語中不斷流露出一方對于許久未歸的故土的思念，和另一方對不同民俗的向往。

蕭憬琛聽得入神，心裏又開始活絡起來，若是……若是阿雲不走的話……

怎麽才能讓他不再想要離開呢……光是孩子是不是還不太夠啊……

他這麽陷入思考，便沒有注意身後奔過來的的身影——

兩個抓着糖葫蘆的小孩一前一後地追趕着，靠近他們三人時還差點撞上蕭憬琛，被顧雲眼疾手快地将他拉開來，前面那個小男孩一個沒穩住左腳跘右腳啪叽一下摔倒在地，追在後面的小女孩跑到跟前便撐着膝蓋哈哈哈地嘲笑了起來，“哈哈哈，叫你不要亂跑吧，怎麽，自己摔自己啦~”

小男孩兒氣得臉都紅了，鼓着腮幫子：“阿姊！”

雲祁幫忙把小男孩兒扶了起來，還順手拍了拍他摔髒的褲腳，“摔就摔了，爬起來就成，跟你阿姊去吧。”

“謝謝哥哥~”

“嗯~真乖！去吧去吧~”

兩個小孩兒拿着糖葫蘆漸行漸遠，蕭憬琛看着他們的背影久久沒有回神，顧雲以為他想吃糖葫蘆了，便買了三支，一人一份，“喏，蕭……哥哥，這是你的，別老望着人家小孩兒的看啊。”

蕭憬琛微笑着接過來一口咬掉最上面那顆裹着糖衣的山楂，酸甜味在嘴裏炸開，好吃的不得了，“謝謝阿雲。”

太子知道怎麽加砝碼留下他的寶貝了……并且躍躍欲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