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行動計劃
第68章 行動計劃
一張看起來很年輕的臉被迫擡了起來。
乍一看去, 他與安德烈簡直是兩個極端,安德烈形容俊美,身材矯健, 一看就是認真學習的同時也沒落□□育鍛煉。
而他的弟弟的臉色卻很蒼白,透着一種書卷氣。
但細看之下, 倒也能從他們兄弟二人的眉目中尋到相似的特點。
安德烈看起來很生氣,但還是刻意地壓低了聲音道:“你怎麽在這裏?”
梅裏森昂起頭:“我來尋找需要的資料……”他話一頓, 瞥了一眼安德烈:“反正我不是來當殺父仇人的走狗的。”
“你!”
王霆連忙來勸道:“這裏終究不是久留之地,我們出去再說。”
走出一段路後,他們漸漸弄清了安德烈和梅裏森之間的故事。
大概在半月前, 他們的父親希伯因為私下研究人類屍體及其他屬于“異端”的醫學而被捕,安德烈和梅裏森也接受了調查。
在那場漫長而殘酷的調查後,安德烈和梅裏森都被剝奪了研習醫學的機會。
安德森選擇成為醫學院院長謝爾蓋麾下的騎士一員, 而梅裏森則遠走高飛,不知去向。
安德烈的眼神很危險:“你可別告訴我, 你還在研究那些要人命的東西。”
梅裏森不甘示弱:“那又怎麽樣?”
安德烈:“它奪走了父親的命,你還要讓我眼睜睜看那種危險的研究奪走你的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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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裏森:“哥哥, 你明明知道, 殺死父親的從來不是那些研究, 而是……”
“無論是什麽,你為什麽就不能好好活着呢?”
梅裏森垂下了頭:“人若是只為了活着,就可以屈服……”他低低笑了一聲,不知道是譏诮還是諷刺。
他閉了閉眼,複又睜開:“我這次找到了傳統醫學謬誤的證據。”
“哥哥,向殺父仇人報仇的機會就在眼前, 你真的不想試試嗎?”
安德烈不想試試,但拉萊一聽他們這話, 就意識到梅裏森和他們是一邊的,于是向梅裏森透露了波爾的存在。
梅裏森一聽,年輕人的眼中閃動着喜悅的光,連忙請求讓波爾也過來參觀他的新發明。
于是,等安德烈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身處梅裏森的臨時居所中,面前還站着一個不久前他剛為之找了個替身屍體的波爾。
梅裏森在他的實驗臺上擺弄了半天,然後看向拉萊,招呼道:“您用這個看一下。”
透過那個小小的鏡片,拉萊看見了一些極其微小的生物,攀爬在桌面的邊緣。
其他人也依次看過,輪到孟珞時,她驚嘆了一聲:“這就是最古老的顯微鏡嗎?課本上說,世界上第一臺顯微鏡由列文虎克發明。
拉萊瞥了她一眼道:“但其實在同時期,有不少科學家,甚至眼鏡店的老板,都在陽錯陰差的情況下通過簡易顯微鏡觀察過微生物。”
梅裏森聽不太懂她話中的全部,不過他意識到了顯微鏡和微生物這兩個名詞所指代的對象。
他若有所思道:“這兩個名字很貼切。”
波爾喜道:“不管怎麽樣,你這個發現真的是如虎添翼,這樣一來,有了我和你那裏存放的導師的文章,再加上這個發明,不愁推不倒傳統醫學!”
梅裏森:“但這個研究還不完善,我想等到再完善些,再從長計議……”
安德烈原本只是在懶洋洋地看着,不發一言,見狀道:“你們可能已經沒有從長計議的時間了,雖然波爾已經“死”了,但你在醫學界還沒有死亡。”
波爾一愣:“什麽意思?”
“在民衆的心裏,你的名字依然代表着傳統醫學,享有一定的威望。因此,明日禮拜日,謝爾蓋要在教堂人流量最大的這天,宣布你的死亡以及被審判為異教徒的身份。”
波爾還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拉萊作為旁觀者卻瞬間意識到了他話裏話外的意思:
一旦謝爾蓋先下手為強,波爾被認定為異教徒,那麽他就再難以在名譽上翻身了。
把一池污水漂白,可遠比用一滴墨汁把清水攪渾困難得多。
拉萊注視着所有人:“也就是說,我們明早必須搶占先機,直接行動,打謝爾蓋一個措手不及,讓民衆站在我們一邊。”
金絲眼鏡男是最先提出質疑的:“我們能行嗎?他們憑借着宗教,憑借着對普通民衆的滲透,說服力不知比我們這邊高出了多少。”
拉萊卻道:“總有人要第一個做翻天覆地的事,做這類事時,不确定性總比确定的東西更多,但你難道不想嗎,你難道不想刺破這個虛僞的文明與信仰嗎?”
金絲眼鏡男喃喃道:“真奇怪,我們系主任每次和我說類似的話的時候,我總覺得他在畫餅,心裏想愛誰做誰做反正老子不做,但現在,我也知道你在畫餅,可是……我卻想,能成為歷史的參與者,這種感覺還真不賴。”
王霆和孟珞也沒反對,于是計劃就這麽順利通過了。
為了不打草驚蛇,下午四人就回到了謝爾蓋事先為他們安排的房間休息,順便養精蓄銳。
畢竟,從分工來看,他們四人明天更多是承擔保衛者的角色,确保梅裏森和波爾能夠将他們手上的證據完整地展現給民衆。
然而,沒休息多久,一陣敲門的聲音把他們吵醒了。
是安德烈。
不知為何,他的臉色有些微微的陰沉:“謝爾蓋院長叫你們過去。”
雖然在實質上已經默許了他們的動作,從面上看來,安德烈對他們的态度與之前并沒有什麽不同,照孟珞的話說,這叫“演藝圈第一人,一天208萬都請不起他”。
拉萊問道:“他叫我們去做什麽?”
王霆緊張道:“他不會聽說了什麽吧?”
拉萊似笑非笑道:“明早計劃的知情者只有我們幾人,若是洩露了出去,是誰幹的不就一目了然嗎?”
安德烈:“他讓我來叫你們的時候,并沒有告知我是什麽原因。”
四人跟着安德烈,又回到了教堂中,他們走過了地板上一幅幅的大理石鑲嵌畫,也走過了幾條玫瑰花窗的走廊,方才回到了謝爾蓋的會客室。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與先前幾次都不同,謝爾蓋的房間裏并不只有他一個人,還站着一個七八歲的男孩。
正是此前被誤認為玩家,實際上是貴族之子的NPC。
此時,他看起來像是剛剛哭過,眼圈都紅了,一頭微卷的黑發十分散亂,藍色的大眼睛裏水盈盈的。
謝爾蓋正在對他低聲說着什麽,像是在安慰。
望見他們四人進來,他無奈地擡起頭道:“不要這麽緊張,孩子們,放輕松,我這次不是來找你們問話的。”
聽見他這麽說,拉萊心裏的那根弦卻依舊沒有放松,在明早計劃開啓前出現的任何一個變數,都可能會讓他們的努力付諸東流。
命運卻并沒有眷顧她。
她聽見謝爾蓋嘆了一口氣,道:“這位是凱撒公爵的小兒子,或許你們已經見過了?”
謝爾蓋的臉上很少露出猶豫不決的神色,拉萊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了,但他确實猶豫了一會兒,才說道:“公爵大人最近得了嚴重的風熱,想要尋求為他放血的醫者。”
他看向地上七八歲的小男孩,道:“你們本來是不會擁有為公爵大人親自診治的機會的,但既然他的小兒子親口推薦了你們,那就希望你們不要讓公爵大人失望,不要在外面丢醫學院的臉。”
他這個要求一出,拉萊就想拒絕。
但下一秒,她就意識到了其中的問題:
雖然她不想節外生枝,可是一旦拒絕,找不到完美的借口,必然會打草驚蛇。
她用餘光掃了一眼王霆、金絲眼鏡男那邊的表情,見他們已經有些微微慌了。
她心下一沉,愈加沉着冷靜,問謝爾蓋道:“我們應該在什麽時候為公爵大人診治?”
謝爾蓋:“今晚吧,吃完晚飯你們就過去,治病救人當然是越早越好,可別讓公爵大人等急了。”
拉萊直覺他真正想說的是最後一句話。
手術安排在今晚,照理來說并不會對明天的計劃産生什麽影響,但不知為何,她的心底總有些不妙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