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放血療法
第55章 放血療法
拉萊的話音落下, 衆人的目光猛得投向舞臺。
舞臺上的醫生神色很是慌亂,哪還有此前從容不迫的樣子,他已經不再試圖挽救病人和他的助手了, 而是将目光投向臺下,簡直像是在乞憐在求助。
然而, 他的姿态沒有得到臺下觀衆的同情。
臺下此前那些對他表現期待的紳士太太們變成了惡狠狠的樣子,他們拿起了手邊的一切東西——
手杖、花束、帽子, 甚至還有金光燦燦的香料盒和珠寶,就往臺上扔!
他們的口中惡毒地喊着“庸醫”“滾出我們的國家”……
金絲眼鏡醫生說:“不太對啊,書上說中世紀的人們對醫生很寬容, 畢竟以那時候的醫療條件,治死是很常見的事情……”
拉萊打斷了他的話:“那個觀衆是一名貴族!”
其他人頓時徹悟,貴族們可以接受病人死亡, 但絕不能接受來觀賞手術找樂子的自己也被波及!
拉萊喝道:“快走!”
那些被扔上臺的物品有些被扔歪了,幾乎砸到了他們這一排, 還有一些被砸到舞臺上後就咕嚕咕嚕滾下臺,他們再停留下去, 極有可能成為臺上醫生的陪葬品!
孟珞喃喃道:“不, 我們跑不掉了。”
臺下的觀衆已經不滿足于扔東西來宣洩怒氣了, 他們站起身,往臺上的方向湧去,臉上露出瘋狂的表情。
再這樣下去,這裏極易發生踩踏!
拉萊正一刻不停地思考着,忽然,她的手臂被一只手攥住了, 帶領他們來的騎士的臉色陰沉地可怕:“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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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越來越多的觀衆湧上來之前,他反其道而行之, 帶着他們直接爬上了舞臺,躲避過一路飛開的各種雜物,找到了一扇隐秘的小門。
他掏出一把鑰匙,轉動了幾下,小門開了。
舞臺上手足無措的醫生注意到他們,連忙跑過來,臉上露出乞求的表情——
他不停地重複道:“求求您了,大人……”
他也想要從這扇後門走。
騎士冷酷道:“你必須在這裏接受神的審判。”
然後他将門一關,将面如死灰的醫生緊緊關在了裏面。
衆人通過後門,重新回到了劇院的外面,此時已進入深夜,外面的街道小巷中空無一人。
沒有人知道,劇院的裏面正進行着一場血淋淋的屠殺。
騎士神色冷凝道:“截肢你們剛剛已經看到了,明天會有專人來教授你們放血的技巧。從明天開始,就是為期三日的考核。”
他伸出手指,将面前的人一個一個點過去:“你們一共六個人,你們應該感謝最近醫學院那邊空缺出了不少名額,因此這場考核僅僅淘汰兩個人,四個人都可以獲得前往蘇格蘭最正統醫學院進修的機會。”
壯漢沉聲問:“那如果通不過考核會怎麽樣?”
騎士:“也不會怎麽樣。”
衆人剛要松一口氣,就聽他繼續說道:“不過是被遣送回原來的理發店罷了,只是,通不過考核的人再回去或許會被其他的理發師撕成碎片吧,畢竟浪費了那麽好的機會。”
“滴滴!”
所有人的游戲面板中頓時彈出一條消息:副本主線(第一階段)已解鎖!
主線介紹(第一階段):
主要目标:通過教會醫學院的考核,成功打入教會內部,成為一名見習醫師。
失敗懲罰:被遣送回理發店。
看起來,如果不通過第一階段的任務,就不會解鎖第二階段的任務了。
衆人回到帳篷中,依次睡下,度過了正式考核前最後一夜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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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拉萊是被帳篷外的聲音吵醒的。
熙熙攘攘的叫罵聲從外面傳來,聲音很大很具有穿透力,似乎有很多人正團團聚在帳篷外面說着什麽。
孟珞揉了揉眼:“發生了什麽?”
下一秒,她大驚失色:“不會是沖我們來的吧。”
拉萊沒有出聲,但兀自把帳篷掀起了一個小角。
通過着一角下面的縫隙,他們能看見帳篷外的場景,但帳篷外的人們卻很難發現他們。
幸運的是,帳篷外面的人不是沖他們來的。
甚至于,他們本身想要接近的目标并非是他們的帳篷,只是他們的數量太龐大了,以至于在他們的帳篷外面都站了密密麻麻一層人。
教堂前的廣場上站滿了人,順着他們面朝的方向望去,拉萊終于發現了他們圍觀議論的目标——
在廣場正中,有一個人正吊在那裏。
他身穿深灰色的醫師長袍,留着長長的胡子,整個人顯得仁慈又和藹,但他緊閉着眼,喉骨已經被粗硬的麻繩勒斷了,只剩下薄薄一層血筋勉強連接着頭顱和脖頸。
拉萊帶着孟珞鑽出帳篷,問帳篷前正和友人議論紛紛的一人道:“他犯了什麽罪?”
那人神采飛揚,大聲道:“他竟然敢亵渎神明!你知道嗎,他竟然深更半夜偷偷潛入墓園偷盜屍體!這可是亵渎神明的大罪!”
他的友人也啐了一口,諷刺道:“虧他還是教會正統醫學院畢業的,怎能與上帝的旨意作對!”
在衆人的謾罵聲一片中,拉萊遙遙望向那個被吊死在教堂前的人,她的眼底十分複雜,幾乎讓人看不懂其中的情緒。
半晌後,在所有人都看不見的維度,她右手微動,幻化出了一朵小小的潔白的花,借着風将其送到了那人腳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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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早上有沒有注意到那個被吊死的人?”
一間理發室中,在等待放血療法的課程開始之前,壯漢王霆率先開了口,打破了玩家之間的平靜。
他環視了一圈道:“相逢即是有緣,我們之前雖然有一些龃龉,但我們南城公會向來大人不記小人過,先握手言和共享信息行不行?”
這話,他是對着拉萊和孟珞說的。
拉萊半晌後微微點了下頭。
南城公會副會長王霆便認為她同意了,繼續道:“不過你們那個叫黎諸的隊友最好是死了,否則,我見他一回打一回”
孟珞忍不住道:“您這哪是握手言和的态度?”
王霆:“就他幹出來的事,我沒直接砍了他就不錯了,上一個這樣戲弄我的,墳頭上的草都三米高了。”
拉萊淡淡道:“你們找不到他。”
王霆嗓子一噎,只得求饒般道:“行吧,關于早上的上吊者,你們都有哪些線索。”
拉萊便把上吊者的罪名簡單說了。
王霆“嘶”了一聲:“盜取屍體,亵渎神明……”他嚴肅道:“我們打聽到,最近醫師之職位之所以欠缺,是因為多個醫生都犯了和他類似的罪名,他們同樣被處死了。”
兩個大學女生中的張妍:“那我們如果通過考核的話,會不會也陷入同樣的問題?之前聽你們說,副本裏的boss幾乎不會主動殺死人類,而是傾向于引誘,那麽這種盜墓的行為是否是他們被引誘的結果?”
她這話一落下,衆人都陷入了沉思。
孟珞怔怔道:“難道這個副本中的死局就在這裏?我們這麽快就挖出了副本的原意?”
“不!”
一道否決的聲音響起。
金絲眼鏡醫生眼睛都泛紅了,他說:“這不是引誘,我終于想起來,我曾在醫學史的書中讀到過類似的情況,中世紀時醫學發展落後,但教會又禁止人體解剖,因此,有一些醫生會冒着極大的風險去墓園偷盜屍體,以進行人體結構的研究。”
但他們卻被吊死在了教堂前,受盡萬人唾罵。
終于,一個理發師推門走了進來,他看起來穿着很普通,有些風塵仆仆的樣子,見到衆人,他露出了一個笑來,自我介紹道:“你們好,我叫菲利普斯,今天由我來教你們放血療法。”
在古老的歐洲,放血通常由理發師們進行,因為他們能夠忍受污血、傷口、潰瘍甚至糞.便,而那些高高在上的神職人員和正統醫學院畢業的醫生,從來不願玷污了自己的手。
但即便如此,放血療法作為最常見的療法之一,也是每個進入醫學院的醫學生的必修課。
菲利普斯介紹道:“希波克拉底認為,人體中有四種體.液,黑膽汁、痰、黃膽汁和血液。當這四種體.液不平衡的時候,人體就會生病,因此我們要放出多餘的體.液。”
他拿出了一把小刀,見到衆人如臨大敵的目光,他笑了笑:“不用緊張,靜脈切開術雖然是最常見的手段,但它的技術難度很高,因此我們今天來用一種更溫和的手段。”
他的桌子上原本放着四五個陶土制成的罐子,罐子倒扣着放在桌子上,看不見裏面有什麽,這時候,菲利普斯将罐子重新放正,幾秒後,從罐子的開口處緩緩爬出了一條黑色的蟲子。
菲利普斯微笑道:“誰第一個來嘗試一下?”
他話音還沒落下,只見那條蟲子直接沖向了離它最近的拉萊!
菲利普斯:“看來這條水蛭它有自己的想法……”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眼前的情景驚了一下,話硬生生地斷了半截。
那條剛剛爬出來時生龍活虎健壯無比的水蛭,才剛剛貼上那個柔弱美麗姑娘的皮膚,甚至還沒有将它最為孔武有力的吸盤吸附上——
就身子一歪,從拉萊的皮膚上脫落下來。
菲利普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