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第十章
翌日上班,許康南送她去的單位。今兒單位沒多少事兒,她自己坐着又開始琢磨這對手镯。手镯被她戴在手腕靠上的位置,她隔着衣袖輕輕的撫摸。
又是一天徒勞無功,晚上下班時心情低落。許康南來接她,一路上自然也敏銳的察覺到她好像有心事。
“媳婦、你到底在想什麽?”
“沒、沒什麽。”
晚飯也只吃了一口,就接着坐在炕上擺弄她的手镯。他洗漱了上炕,伸手将她摟進懷裏。不知道她改變心意沒有,她給的三天時間到了,難道真的要離婚嗎?
“許康南、”她嗔他,紅蘋果一樣的臉頰鼓鼓的,可愛的像小兔子。
“我就抱抱,我什麽都不做。”
“不要。”炕上的他,不值得信。“我累了,我不舒服,我要睡了。”
她說着就往被窩裏鑽,他已經眼疾手快的摸了她額頭。“沒燒。除了頭疼還哪不舒服,我去醫務室給你拿藥。”
她轉身拉住已經飛快穿上外套的他。“沒事的,不用吃藥。睡一覺就好。”
男人不贊同。“不行。可能是天氣不好你感冒了,不吃藥會嚴重的。你在家裏等着,我很快回來。”
聽着他走遠的腳步聲,她摸摸肚子自言自語。得趕快離開,不然她會越來越不舍。希望寶寶已經在肚子裏,以後可能很少見到他,有寶貝在身邊她就知足了。
确定她不燒,也沒有惡心嘔吐等其他症狀後,吃了藥才放她去睡覺。她偷偷把藥吐出來,寶貝來了的話可不能吃藥。
擔心她病了,一晚上他都沒敢睡沉。起來好幾次試探她體溫,确定沒有燒後第二天才放心去工作。給她留了早點,今天是豆沙包小米粥、腌制的圓白菜脆嫩爽口。
吃了飯去上班,心裏壓着事兒,中午休息的時候她去找了他領導的愛人。領導愛人在她們單位後勤科,看到她來熱情的給她讓座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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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您別忙,我坐一會兒就走。”
“急什麽,這才剛開始吃午飯。對了,你還沒吃吧?”
“吃過了。”
她早已不是前世的她,上來也沒那麽冒失,坐下跟領導愛人閑話說了好一陣,這才拐彎抹角的說起了軍校進修的事兒。
“我聽人說團以上幹部基本都去,可我家老許怎麽說他不去,是什麽情況?”
領導愛人看看窗外,小聲跟她說:“這是咱們女人私下的話,你可別跟人說。”
“不會。我就是奇怪,知道嫂子您熱心腸。我家老許什麽都不說,悶葫蘆一樣。”
“這回的要考察祖上三代,包括夫妻雙方的。”
“是因為我吧。”她一來是确認,二來是下探聽一下具體時間。這名單是否已經上報,還有更改的可能嘛。如果她遞交離婚申請行不行,還是非得許康南來遞交。
“哎呀,弟妹你別多想。你家老許對你一往情深,當初可是說被開除也不悔。你別想那麽多,老許如今的位置也不低。”
“嫂子,謝謝你。那什麽,如果我遞交離婚申請可以嗎?”
女人瞪大了眼睛,非常驚詫。“你們可是剛結婚。”
“錯誤的婚姻就該及時修正,嫂子你能幫幫我嗎?”
“這、我這麽幫啊?”
“我來遞交離婚申請,拜托您幫忙讓首長簽字。他十多年軍旅,這些本該就是他的。只要和我劃清關系,他家成分很幹淨的。”
“這?”
女人十分為難,但在家裏她家那位提起許康南來也是十分可惜。許康南可是他手下一員虎将,從小日子包圍圈裏帶着他突圍的,跟他過命的交情。
本來該有美好前程的,卻偏偏因為妻子的緣故,晉升眼看失之交臂。這回的進修如果再沒有他,那麽升将軍是無緣了。眼前的女孩如果光是資本家大小姐都不要緊,可她海外關系太複雜,有些太敏感了。
“嫂子、您回去跟首長說一下。我求你們幫幫我,盡快離婚。”時間不等人,機會錯失了就沒下次了。
“我、我試着問問,可不保證啊。我家那口子一般都不許我談這些的。”
“多謝嫂子,給您添麻煩了。”她知道對方是托詞,回家裏兩口子有什麽不能說的,這又不是什麽高級機密。
來這裏走了關系,她想着晚上回家繼續游說許康南。如果他能同意,那麽這婚就好離。上頭他的領導巴不得他脫離她,是他自己舍不得。
我這麽連累你,有什麽好舍不得呢。不是都說男人以事業為重嘛,好多男人因為事業放棄愛人的。怎麽你就那麽傻,被我拖累的前途盡喪,依舊咬死不離。
想到前世的結局她就心疼不已,深呼吸一口她腦子裏想着怎麽說讓他同意。真心話一句不能出口,她如今在他心裏估計成負分了。
任性不講理,刁蠻不解釋。前世他說她溫婉書卷氣,今生估計成刁蠻大小姐。
“組長、外頭有人找。”辦公室裏同事沖她喊。
“誰找我?”
“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說是你同學,姓趙。”
她的同學姓趙,很可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趙維桢。這人跟她一樣,也出身大資本家家庭。解放前她們兩家有生意往來,小時候兩家父母就給他倆口頭約定過。後來時局變化,那約定早已不了了之。
他在德國學生物,她結婚時他尚未回國。前世就這個時間段實驗室出問題去世,今生因為他父親忽然生病,他提前回國躲過死劫。
他要說什麽她有猜測,在辦公室磨蹭着不想見他。她對他從來沒有男女之情,何況重活一世的她還知道了妹妹對他有意。還是少牽扯的好,多餘話不用說。
“組長、外頭有人在等你。說是你的同學。”
她磨蹭着不想出去,可其他人卻是一遍遍的在給她傳話。先是小李,這回又是小王。
“知道了。”
嘴上應答,但她依舊沒出去。心緒起伏間她低頭轉動着手镯,如果離婚的話她想離開這裏。跟許康南在一個城市,她擔心還是會影響他。
前世那麽多年的感情,她知道他對她從一開始就用情至深。她在,如果她沒有走入新生活、嫁給別人。他也許也無法重新開始。
去哪兒呢?她一個女孩子孤身一人,環境變化太大的話她擔心自己無法适應。別去南方,她從小生活在北方,還是在北方的城市中選一個。
黃河以北那麽多的省份,她一個個開始琢磨。西北太幹燥,還是華北合适些。去做什麽呢,要不去當老師吧。當一個小學老師,小朋友們心思單純,學校裏應該也簡單吧。
低頭瞎琢磨的時間,屋裏依舊從昏暗變的伸手不見五指。這麽晚了,他應該走了吧。她深呼吸一口站起來,活動下已經發麻的四肢,邁步出了辦公室。
“又又。”
許康南沒來接,不知道是事情絆住了還是什麽,她自己到車棚取車。忽然間一聲熟悉又陌生的熟稔稱呼,她驚詫回頭,果然是那個從小一起長大的他。他居然還沒走。
“什麽時候回來的,伯父伯母還好嗎?”
“昨天。我爸病了,已經做了手術。我媽身體還好。”男人看到她後本來是高興的,但一想到她已經嫁人,語氣變得失落。“聽說你嫁人了?”
“嗯。”
“為什麽?”
她深呼吸一口,“因為一見鐘情。他是英雄,我一直崇拜的那種人。”她笑着語氣輕快,不讓他說出那些話。“好久不見,你是不是該說聲恭喜。”
趙維桢苦笑,這聲恭喜怎麽也出不了口。滿腹的言語在她輕快的語氣下也沒法說,站在黑暗中滿臉都是無奈。
“又又。”
許康南忙完來接她,老遠就看到她和一個男同志站着說話。那男人穿着毛呢大衣系着格子圍巾,看起來溫文儒雅。
孟又靈回頭,走到他身邊挽住他臂彎。“這就是我愛人,許康南。”
不想喊他老許,好像他多老一樣。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稱呼,她直接掠過開口跟他介紹。
“我同學、趙維桢。剛從國外回來。”
許康南視力再好在這有限的光線下也無法看清對方的五官,只能看出對方身形俊秀,鼻梁上一副銀邊眼鏡,斯文細致一看就是文化人。
“你好。”
“你好。”
許康南主動,趙維桢伸手,倆男人握了手打了個招呼。許康南近距離觀察他,深沉的眼眸看不出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