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06章 第六章
“在一包衣裳裏頭。我大概是随手放的,給忘到了後腦勺。今兒你們走了我翻箱倒櫃的全都打開了,一下子就看到了它。”
孟又靈拿到了镯子,喜悅之情溢于言表。送走哥嫂後她開始琢磨這個東西,大嫂到底是怎麽利用它得到糧食的?
許康南洗漱好,水缸挑滿進了屋子,她還在燈下左看右看。眉頭微微皺着,神情帶着疑惑不解。
“這镯子不對?”難道給來了個偷龍轉鳳?大舅哥兩口子應該不會吧。
“不是。”她趕快擡頭,将手镯收進盒子裏。“我去洗臉。”
拿到了手镯,但她卻摸不着竅門。夜裏躺炕上翻來覆去睡不着,想着嫂子到底是怎麽将手镯烙印在自己手腕上的?
難道要将手镯放火上烤,然後再戴上去?我的天,那多疼啊。想想又覺得不對,嫂子那烙印很淡,而且看起來也不是高溫烙上去的。
那是怎麽弄的呢?
“又又、你睡不着?”
她才發現她不知什麽時候翻身,距離他那麽近。彼此之間呼吸可聞,他聲音非常輕,對待她的時候從來都是溫柔細語的,從來都覺得她是溫室裏的花,就該溫柔呵護。
“沒,不是的。”
聲音溫軟,讓他心馳神搖。掀開被子鑽了進來,孟又靈生氣的用手推他。
“哎呀,你這人怎麽這樣,快出去。”
“我怎麽樣了?”
“我都說了我們離婚,你以後不許再鑽我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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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康南不說話,直接用嘴。法式熱吻讓她氣喘籲籲,他蹭着那光滑的脖頸跟她咬耳朵說悄悄話。
“咱們商量一下好不好?”
“什麽?”生活閱歷讓她沉穩,可面對他時,總是自動跳到被寵愛的身份上。
“別提那倆字。你想怎麽使性子都可以,不高興咬我兩口,掐我都行。”
“許康南、”她瞪他。伸手将他的手扒拉下來,不讓他作亂。“我跟你說正經的呢,我真的不想過了,你成全我吧,我們離婚。”
這回,許康南是真愣住了。根據他的調查結果來看,他們之間真的沒有需要離婚才能解決的問題。好端端的,怎麽三番兩次提呢。
“好,那你給我一個解釋。只要你能說出理由,我立馬去打申請。”
“我、沒理由,我就是不想過了。我要離婚。”
“你、你再這樣我真生氣了。”他沉了聲音,對她是不可能真生氣的,但他也不能真的由着她,去打離婚報告吧。
“我、”不想他不開心,可她真的沒法說。你答應過我的什麽都由着我,前世對我千依百順,我說什麽就是什麽。怎麽重生回來這樣,我就是想離婚都不行。
毫無理由的在新婚期間離婚,對着旁人她從來沒有如此任性不講理的思維,可對上他,前世對寵出來的小脾氣自然就冒了出來。
“是你說的,什麽都由着我的。”
“別哭。”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她那眼淚比子彈好使,子彈來了他最多就是躲躲,可她哭起來,他是躲都沒處躲,只能被攻擊,眼看着那一滴滴晶瑩紮進心裏。
“媳婦,又又乖,別哭了。”手忙腳亂的找手絹個她擦淚,被她揪走後,他深呼吸好幾次。
“你如果說真的,那……給我個理由。”
“我不想過了。”
依舊是這個不成理由的理由,他都無奈到笑了。就算沒有深入了解,他也能知道她絕對不是如此任性的人。這事兒肯定有別的,不然她不會如此。
“許康南,你說話啊。”
“你真的要離婚?而且沒任何理由。”
“嗯。你答應過我的,我想怎麽樣都可以。”
“我、你讓我好好想想。”
好像進了一步,她也不逼他。擦幹眼淚躺下,深呼吸讓自己睡覺。他肯定會随她心願的,她對他有這樣的把握。
看她安然入睡了,許康南哭笑不得。遇到這樣離譜的事兒,他清晰的意識到自己被拿捏的事實。
老夥計們說他是孤狼,打仗時兵出險招孤軍深入從來不怕。可此時他覺得自己像她養的二哈。就她這麽離譜的要求,他居然有種随了她心願的沖動。
不行,許康南你別犯傻。這不是其他,一旦離婚的話,他心尖尖上的老婆就再也不屬于他了。
可是,她要非得離怎麽辦?
拿到了手镯,他态度好像也有松動,她安然的一夜好眠。翌日上班抓緊處理工作,閑暇摸魚時間就在琢磨這個。
此時那個通體玄金的手镯就戴在她手上,她琢磨的同時來回轉動它。沒什麽異樣,這東西到底是如何和主人融為一體的呢?
嫂子能将手镯還她,可能嫂子如今也沒發現這手镯的秘密。如果嫂子知道,也許早已将手镯據為己有。
“組長、你手镯好漂亮。肯定值不是錢吧。”
劉姐記恨她,此時陰陽怪氣。“組長家可是大資本家,哪是我們這些工人階級能比的。”
孟又靈淡淡道:“一個金屬的,假的東西、也值得劉姐你這麽嫉妒?”
“金屬的?”
“嗯。家裏所有早都上交了。這金屬看着像黃金,但質感不一樣。這是我媽好玩做的,留個紀念。”
“原來是這樣啊。”
劉姐讪讪的,回到自己位置後看到了新的工作,她不禁悔的腸子都青了。她就不該嘴快得罪組長,如今這工作怎麽辦?她不會弄啊。
組長一貫很溫和的,應該不會記恨吧。她自己把單位裏的人全記恨着,卻想着旁人不該,不會記恨她。不得不說,這人真是馳名雙标。
“組長、這表格怎麽弄啊,您教教我行嗎?”
孟又靈低頭扒拉着算盤,“等一下,等我忙完這個。”
“哦。”
這一等就等了一天,每次過去孟又靈都說等等,她在忙。傍晚的時候劉姐終于急了,單位裏誰都不教她。剛才科長又訓她了,說她是白吃飯的。
“組長,我都等一天了。”
孟又靈擡頭,她今兒把明天的工作都提前做完了。對于劉姐這種小人,她采取的措施不激烈。不得罪她,不給自己埋禍根,但卻絕對能讓她以後每一次想起來都悔恨不已。
“好,我現在教你。”
又開始了,明明那些字都能聽懂,可連在一起就怎麽都無法理解。劉姐懵逼又無奈,等孟又靈講完她依舊什麽都不會。
“組長,你不能淺顯些教我嘛,你說這些……”
“我說的很淺顯啊。”孟又靈一臉無辜。多餘話不說,就這麽一句,劉姐那臉就唰一下紅了。她在忍着不說,就怕人家當她是白癡。可是,她還是當了白癡。
“我、”
“沒關系的,你要是沒明白,我再給你講一遍。”
這大度大方的态度,讓誰都說不出什麽來。就是劉姐也是啞巴了,不敢再開口。打起精神想着一定得學會,可那些知識她就是聽不明白。
“明白了嘛,就是這樣做的。”
“哦,好。”她那臉已經煞白一片,強顏歡笑點頭生怕旁人笑話她。“謝謝組長。”
孟又靈背着包收拾東西下班回家,單位門口,許康南居然來接她。男人手裏拿着軍大衣,看她出來給她披上。
“下雪了。”
“這麽點兒雪沒關系的,其實我自己能回。”
她笑顏如花聲音輕快,白雪映照下芙蓉粉面嬌俏美麗。他站在旁邊一副保護的姿态,将手裏團好的雪球給她。她扔下手裏的雪,開心接過在手上轉起來。
許康南滿臉縱容也不急着走,由着她慢悠悠的在雪地上踩雪玩。粉白的小臉看向他時帶着笑,慧黠靈動的模樣映照在他眼眸,讓他整個世界都是她的影子。
劉姐跟在她後頭出來,雪下的很大,西北風呼嘯凍的人發抖。她身上棉衣是好幾年的舊衣裳了不怎麽暖和,當即凍的她一哆嗦。看孟又靈披着軍大衣,被老公護着生怕摔跤,她那眼裏羨慕嫉妒恨。
“怎麽就聽不懂呢?都怪我爸媽,當年讓我上了初中、如今也不至于連人家想教我我都聽不明白。”
啞巴吃黃連,她有苦說不出。孟又靈溫和有耐心教了她,可她還是不會。心裏的苦沒法言說,工作還完不成,明兒還不知道怎麽被科長罵呢。
已經連續多日完不成工作了,本來交給她的就是最基礎的。這樣下去會不會因為她無法勝任而被勸退,被迫離開這麽好的科室啊?
一路上她生氣又焦急,左思右想一晚上,翌日一早去買了罐麥乳精,花錢的時候心疼又肉疼。可為了能留下來,她豁出去了。
她知道孟又靈來的早,特意一大早提着東西進來。“組長、我家老王買的麥乳精,我也不愛喝,給你吧。”
孟又靈是在乎一罐子麥乳精的人嘛。她出身大資本家家庭,如今嫁的丈夫又是師長。那福利待遇,她缺麥乳精嘛。她這人對于旁人的事情都是不在乎的,可對于劉姐這樣在背後捅刀子的人,又豈是一貫麥乳精能重修舊好的。
“不用,不用。我也不愛喝這個。”
“這、這還挺貴的呢。”
“是啊。可我一直都不愛這個味兒,你留着用吧。”
她是想讓孟又靈直接幫她把工作做好,可人家拒絕了她的東西,這話可怎麽開口。她站在那裏不動,最後還是硬着頭皮跟孟又靈開口。
“組長,你能幫我把那個做好嗎?”說完她趕快補充:“我已經買了書,我一定好好學。等以後我學會了,我幫你做。”
“古話說、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我幫你做了你什麽都學不到。你拿過來,我再教你一遍。放心了,很簡單的。學會了以後你就不用為難。”
人家說的對,完全是為了她好。這回她是什麽都說不出來,只好硬着頭皮再聽她講解。
孟又靈用專業的術語給她講課,別說她這個小學生,就是剛來那倆高中生都聽了個一知半解。但這倆很好學,在一旁默默聽着,把不懂的地方記下來。自己結合平時工作,琢磨一陣也就明白了。
可是、劉姐卻是依舊不會。拿着筆頭發都快薅禿了。坐她隔壁的小許可沒孟又靈的好脾氣,直接開口嘲諷。
“劉姐、怎麽還不做啊。孟組長不是教你好幾遍了嘛。”
“你、你管我。”
“我哪裏是管你啊,我這不是關心你嘛,怎麽好心當成驢肝肺呢。”
“少給我上眼藥。別以為我不知道,辦公室裏你們都等着看我笑話。”
“哎呀,你非要遷怒我們也就算了。可孟組長卻是花費那麽多時間教你的,人家可是教大學生都夠的學歷。這麽用心用時間教你你卻這麽說,那不成什麽心什麽肺了嘛。”
“我、我沒說孟組長。”
“哦,是嗎?”
“姓許的、你陰陽怪氣的什麽意思?”
“我是提醒你快下班了。”小許收拾東西準備走。“真是好心沒好報,自己學不會還跟同事撒氣。好大的脾氣啊,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什麽皇族呢。”
“放屁。”劉嬌也急眼了,“這種話能随便說嘛。我出身多好,家裏三代貧農。”
“好,你最厲害。我惹不起我躲得起。”
小許說完早已出了辦公室,這陰陽怪氣的話語刺的劉嬌渾身哆嗦。恨不能現在立馬做的比她更好,啪啪打臉。可回頭看到報表卻是洩了氣,她連這個都不會,孟組長教了幾遍還是不會。
“孟組長、”
孟又靈知道她這種人極度自卑,所以也不說什麽刺激她。她既然再次求了上來,順勢點頭答應。坑挖好了,就等她自己栽進來。
“會不會太麻煩你?”她還得感恩戴德,滿臉讨好。
“沒事。”
數據是劉姐收集準備的,她坐下很快給她弄好了報表。劉姐殷勤的給她沏茶,沒看到在轉身的時候那急速的小動作。很簡單的挪動了一下小數點,幾個數據全都失之毫厘差之千裏。
加班一個小時幫她做好,劉姐對她感激涕零。她笑着擺手說沒什麽。“走吧,下班了。”
兩人一起出了門,劉姐一路上對她感恩戴德。她笑着說沒什麽,在劉姐離開後她又重新回轉進了辦公室。
翌日,劉姐交上去的報表被科長罵了個狗血淋頭。不是報表做的不規範,而是她的數據出現了問題。
“你連這麽簡單的事兒都能弄錯,你說說你還能做什麽?”
她被罵的一句話都不敢說,她的記憶力不足以支撐她記住那麽多的數據。錯了的全是不起眼的地方,她一點兒印象都沒有。撿起被科長扔在地上的報表,她拿回去和自己留下的備份做比對,結果一模一樣。
這下她更受傷了,之前因為進了這個部門的優越感被壓了下去,心裏的自卑濃濃的含了滿嘴,全都是苦澀。
被領導的鄙夷,被同事的瞧不上,自己多次學不會,一件件一樁樁讓她難過極了。偏事情她找不到任何可以怨怪別人的地方,學不會,做錯事,她真的是什麽都做不好。一腔怒火都被挫敗感逼成了濃濃的自卑。
“劉姐,吃午飯了。”
孟又靈如同往常一樣喊她,看她搖頭後轉身離去。沒要兩天,得到她主動轉崗的消息。孟又靈低頭淡淡一笑,還附和一句可惜。
“其實也沒什麽可惜的。她本來就不适合做這份工作,她學歷太低了。”
“就是。什麽都不會,什麽都問我們。我們是來當會計,又不是來給她當老師。”
孟又靈搖搖頭沒多說,重生以來做什麽都多個心眼。這個背刺她,靠檢舉她上位的同事,這回再也沒了機會。離開了勞資科,聽說去了後勤做飯。
食堂吃飯的時候再次見到對方,劉姐看到她就躲了起來。她也裝作沒看見對方。她不是什麽江湖俠士,她只是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收了回來,順帶收了些利息。
前世是她識人不清,總想着自己要平易近人,生怕被人扣個資本家大小姐的帽子。她自己吧反正都是事實聽了就聽了,可她不想連累丈夫。結果她那麽踏實幫助的一個人,那人背刺她毫不猶豫。
那個時代,父母親人朋友背刺的不在少數。雖有時代的緣故,但也有人的緣故。既然你在我幫助你立起來後選擇踩着我上位,那麽今生我直接将你拉下。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