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八十一只諸伏
第081章 八十一只諸伏
不對勁。
沖矢昴想：很不對勁。
那群警察進來的第一時間, 他的确是暫時被奪走了注意力，但考慮到目前的調查對象主要還是身邊這個蘇格蘭——沖矢昴暫時願意這麽稱呼對方了——他很快就調動注意力回到了對方身上。
因此，他沒有忽略蘇格蘭莫名變得低調的行事。
為什麽突然要躲到後面去？是有認識的人在那群警察裏嗎？拖延和對方的見面時間比在他面前做僞裝還要重要的程度？
無法想象, 從這點的确可以看出現在的蘇格蘭沒有卧底的思維了。
對卧底來說，沒有什麽比隐藏身份更重要了, 哪怕面前出現的是家人，用破綻百出的行為去掩飾是比不加掩飾更低級的手段。
那個時候見到妹妹真純，他就是那麽做的。
所以出現的會是蘇格蘭的家人嗎？還是說，是認識上一個蘇格蘭的人？
這個問題在看見那個諸伏高明警官的眼睛後迎刃而解。
原來如此, 是兄弟？血緣關系什麽的，那對方會認錯弟弟嗎？
沖矢昴的思緒暫停了一下，因為他看到那邊原本在跟那位山村警官握手的【諸伏景光】, 忽然轉頭看向他，然後似乎彎了一下眼睛。
是笑了嗎？不像挑釁，難道對方是故意讓他發現蘇格蘭跟諸伏高明的關系的？
想到這個可能性後，沖矢昴默了一下，腦子裏一個接一個的問號在這一刻都變成了無語的省略號。
……不妙啊, 這家夥的身份越來越撲朔迷離了, 完全沒辦法搞懂到底是有什麽目的, 一直在自相矛盾。
啧，之後再多關注一下那個諸伏警官和蘇格蘭的相處吧。
而在沖矢昴不知道的角落，工藤導演心滿意足地收回了視線。
仗着有過量信息差就用劇本跟這個世界的秀哥打游擊，不得不說真有意思。
給秀哥抛出的這些問題值得對方接下來專心去探究了吧？估計離開這個村子前, 對方都不會有時間去思考【諸伏景光】身上微妙的氣質究竟是像誰了，轉移注意力作戰大成功！
那還用說, 當然是像‘工藤新一’——又或者說，是像【平井亞瑟】了啊。
事發突然, 擋不住他靈機一動，借此給【平井亞瑟】和【諸伏景光】的關系再打一個補丁嘛，不過這種事情還是等【平井亞瑟】正式出場了再讓他們想起來吧，現在還太早了。
他還有更需要應對的對象。
工藤心情沉重地收回思緒，專心地跟面前的直覺系山村警官交談——應該說基本是對面似乎對他很感興趣地在問着各種事情，而他一邊躲避着諸伏高明的視線一邊進行回答。
他和自己世界的景光認識很久了，所以自然知道很多對方小時候的事情，這也是為什麽他連這兩個人的暗號都這麽清楚。
但這不代表他對諸伏高明的了解也有這麽深。
他跟高明哥只是關系不錯的朋友，又因為年齡差在那裏，相處時總有點兄弟的感覺……可是【諸伏景光】跟人家是有血緣關系的正經兄弟，這就是考驗他演技的時刻了。
工藤哪知道怎麽跟親兄弟相處啊，還不是只能參考漫畫和現實裏諸伏兄弟的相處。
不過他覺得…這個世界的高明哥是不會直接來跟他攤牌的，對方畢竟知道弟弟在做危險的工作，又接到過弟弟的死訊，現在看到出現的他，恐怕更可能認為他之前是假死吧。
……高明哥，一直有在一絲不茍地幫這個世界的景光保護身份啊。
“咦……原來綠川先生是搞樂隊的啊。”山村操看上去有點不可思議，但又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朝他露出‘我懂’的信任眼神，清清嗓子，在【諸伏景光】開口回答前就主動繞開了話題，“哈哈哈、雖然今天是第一次見面，但我總覺得綠川先生看上去很親切呢。”
【諸伏景光】無聲嘆氣，似乎是對平行世界的幼馴染的表現而無奈，他用餘光瞥了眼那邊視線都沒離開過這裏的安室透，在山村操還想說什麽的時候流露出了幾分疲憊：“抱歉，山村警官…我可能……”
抱歉，小操，再這樣下去的話之後這個世界zero的‘不經意提起山村警官’的次數可能會有點多，為了耳朵着想，還是先別聊了吧。
工藤景光心有戚戚地想。
山村操一愣，然後清了清嗓子，非常配合地說：“那就沒辦法了，我也覺得綠川先生應該很累了……你就先休息一下好了，等嫌疑人來了再說吧！”
他懂的，在看到那雙眼睛的第一時間他就認出來這個是小景了，尤其是加上那個陌生的名字跟他們的暗號……果然！小景是去當隐姓埋名的那種卧底警察了吧？他們小時候喜歡的電影裏也有這樣的片段呢！
山村操暗下決心，整個人都燃起來了。
好，他一定會幫小景隐藏身份，絕對不讓小景暴露的！
“……他一個人在那邊說着什麽？”
“不知道…也許是在想案件的事情吧？話說，諸伏警官從剛剛開始就在走神的樣子，你發現什麽不對了嗎？”
被上原由衣的低語聲喚回神，諸伏高明扶着前額緩緩搖了下頭：“抱歉，沒什麽，我是在想其他的事。”
說話間，諸伏高明已經很自然地把隐晦的視線收了回來，好像過來時不由自主被對方吸引走目光的事情不存在一樣。
正如工藤所想，他在思考的是弟弟的卧底工作。
諸伏高明很清楚諸伏景光畢業後是去做了什麽，從對方給他寄信說不當警察了開始就很清楚了，雖說因為家庭原因，他跟弟弟都忙起來的時候一年也見不上幾面，但他們的感情是足夠深的，諸伏高明也很了解自己弟弟的性格。
他深深地知道，哪怕作為執念的那個犯人已經被抓起來了，弟弟也絕對不可能說不當警察了就放棄，那個孩子，大概是在做一些需要隐姓埋名的工作，才這樣跟他說的吧。
也因為知道了弟弟工作的隐秘性和重要性，諸伏高明在後來的幾年裏一直沒有再刻意提起過弟弟的存在，身邊知道他有弟弟的只剩下了認識最早的幾個人，還有他的好友大和敢助和上原由衣。
當然，他也沒有特意跟他們說過要隐藏弟弟的存在，畢竟那樣欲蓋彌彰才是最顯眼的。
即使七年過去都沒有再收到弟弟的音訊，諸伏高明的心态也很平和，因為他知道以景光的那個職業，沒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
直到幾個月前他收到了那部手機，幾乎不用多餘的信息，諸伏高明一瞬間就理解了這件東西所代表的含義。
……人生有死，修短命矣。*
只是說歸這麽說，惆悵和悲傷還是無法忽視的——
當然會悲傷啊，無論他從七年前開始就做了多少準備，在得知這個世界上自己的最後一個家人也離開了人世以後，哪怕是一向沉着冷靜、成熟穩重、情感內斂的諸伏高明，也感覺到了沉重的打擊。
父母的死是一次，弟弟的死又是一次。
諸伏高明沒有在任何人面前表現出來自己的情緒，他早已習慣了，更別說弟弟的身份需要保密，哪怕是大和敢助他們至今也還不知道他的弟弟已經不在人世。
可這份沉着冷靜在看到那雙眼睛的時候好像被撕開了一個小口子，裏面藏着的情緒湧動了起來，又被他壓了回去。
山村操能一眼認出二十多年前的夥伴，諸伏高明更不可能認不出七年未見的弟弟。
諸伏高明那一瞬間閃過了很多思緒：這是景光本人嗎？所以之前是假死嗎？就這樣出現沒關系嗎？諸如此類。
而最重要的就是無法控制地産生的、松了口氣的安心感。
他很清楚，如果當初是假死，那就說明景光遇到了需要靠那種方式來逃脫的困境，他真的差點就在看不見的地方失去了自己的弟弟，可無論如何，他從那個人身上感覺到的氣息也絕對不會作假。
無論造型和說話風格怎麽變，諸伏高明都能篤定自己的直覺沒有出錯——那具身體裏的确存在着景光的靈魂。
——【諸伏景光】打了個冷戰。
他看了看共鳴度的進度條，心情非常的複雜。
在來這裏之前，共鳴度頂天了也就60%，後來在沖矢昴面前半真半假地演完後，再加上心情不知道為什麽也複雜起來的安室透的貢獻，已經沖到70%了。
山村操和諸伏高明進門時更不用說，有那麽一個瞬間，他甚至眼睜睜看着共鳴度飙到了96%，就差一點就滿值了，而這僅僅是因為他跟那兩個人見面了。
不對，應該說是因為此時此刻，無論對哪個【諸伏景光】而言都是人生中重要的幾個節點，一起出現在了這個大廳裏。
工藤之前也說過，共鳴度的測算一方面是要看扮演對象的接受程度，另一方面則是要看那些認識扮演對象的人了。
所以這麽像跳樓機的共鳴度，很難說不是因為以為景光已死的高明哥和二十多年沒見過小夥伴的山村操，他們自己的心情同樣足夠複雜。
工藤默默收起僅自己可見的、最後飄忽地開始在80%和85%之間浮動的共鳴度，思考着是不是這次可以直接喚醒諸伏景光了。
他再度努力無視那邊安室透越發詭異的眼神——不要看他了安室先生！降谷君！zero！
諸伏景光的修羅場還是等着諸伏景光本人來提供解決辦法吧！
好在這個時候，前去找藤原小姐的一行人也回來了。
在【諸伏景光】隐含期待的注視中，剛踏進前廳的銀發女子不負所望地吸引了其他人或多或少放在他身上的注意力。
雖然這樣很對不起庫拉索，但是果然還是犧牲一下你吧拜托了……說到底為什麽放着那邊怎麽看都像是RPG裏給主角送情報的老爺爺不調查，一直盯着他看？
高明哥他們就算了，敢助哥！由衣姐！你們根本不認識【諸伏景光】吧，這種地方就沒必要随大流了……
銀發女子一進門就感知到一道熱切的視線投向了自己，沒等她有什麽反應，那道視線就被其他情緒更豐富的視線給代替了。
她迷茫地擡頭看了過去，只看到兩個完全沒有印象的陌生男人。
嗯……？倒是後面那個黑發鳳眼戴口罩的男人，她怎麽好像……感覺似乎近期才見過，并且對對方印象深刻？
難道在失憶前，是她認識的人嗎？
失憶中的庫拉索苦惱地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