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七十一只諸伏
第071章 七十一只諸伏
安室透坐在了練習室裏那臺金色和藍色交織的架子鼓後面, 把目光投向前方那道黑發的背影。
如果是幾年前諸伏景光剛殉職那段時間，他看到這樣的人出現，恐怕連表面平靜也很難維持——說到這個, 也許還得‘感謝’組織那段時間對他的審訊，讓他現在越來越能在這些會讓自己感到痛苦的事情前假裝淡定了。
也不能說他完全是裝的……有些東西演久了, 說不定連他自己都信了。
然而安室透不知道，他其實真的是這間練習室裏最淡定的那個。
【*無法描述的系統尖叫*】
【……可以了吧？你已經尖叫快十分鐘了，我的耳朵都要壞掉了。】工藤嘶了一聲，差點維持不住三個身份的僞裝, 那邊拿起吉他的【萩原研二】腳下一個趔趄，險些和鍵盤前的【松田陣平】同手同腳。
從他答應女孩子們要讓她們聽一次樂隊‘練習’開始，系統在他腦海裏的尖叫就沒有停下過。
【有那麽誇張嗎……】
【有！】系統崩潰大哭, 【工藤先生，如果你完全OOC了的話，我就要補考第27次正式系統工作證了嗚嗚嗚嗚！】
工藤嘴角抽搐：【你已經完全默認我當衆唱歌會讓【諸伏景光】這個馬甲OOC了嗎？】
系統沒說話，抽噎聲更大了，仿佛在問‘你說呢’。
就算不是工藤世界的大明星水準, 主世界的諸伏景光唱歌也絕對在平均線之上, 而工藤……說實話, 系統害怕練習室的玻璃會被他震碎，這一曲唱完，說不定安室透都不會再上這張臉的當、而是開始思考【諸伏景光】被組織實驗破壞了音準的可能性。
問題是誰家組織這麽沒格調專門破壞卧底的音準啊！跑調組織嗎？
工藤額頭青筋跳了跳，覺得有被罵到。
他決定愛護自己的血壓, 不再跟系統搭話，而是彎腰把貝斯從包裏拿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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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歐——好帥氣的貝斯！”鈴木園子小聲驚呼, “不過看上去不像是綠川先生的風格欸？”
紅色和黑色……要她說的話，綠川先生會更适合藍色之類的欸。
柯南也覺得奇怪, 他忍不住出聲：“之前神奈哥哥說過，樂隊的貝斯手是一個前輩，還是平、平井先生的摯友來着？”
【諸伏景光】一怔，随後坦然地點點頭：“是說…咳，那位前輩嗎，确實，這把貝斯也是前輩的，借我用了一下而已。”
剛抽出旁邊挂包裏兩根原木鼓棒的安室透眉頭一皺，發現事情并不簡單。
這支平行世界的樂隊，除了萩原、松田和hiro以外，鼓手他猜是班長，可他們口中那位貝斯手是誰？貝斯居然不是hiro負責的？
安室透盯着【諸伏景光】手裏那把貝斯，微妙地感覺到了不爽，明明還沒見面，他已經開始讨厭那個貝斯手了。
他當然不覺得那個貝斯手有可能是自己……畢竟他讨厭紅色。
【諸伏景光】感覺到背後的視線，額頭滑落一滴冷汗。
感覺之後用秀哥的身份出現時，絕對會被生氣的安室先生撕成碎片……
完全是演員（？）的信念感支撐着【諸伏景光】沒有去換樂器，直接在調試好音箱後轉頭看向了同樣準備好了的其他人，默契地交換了個眼神。
他選的這首歌是大明星去年年末新出的專輯主打歌，據大明星本人所說，是對方跟主世界的安室透聊了幾句之後産生的靈感，也算是對方專門寫給那個人的歌。
工藤也清楚大明星最遺憾的事情就是…他想讓聽見的那個‘主世界安室透’已經聽不到了。
雖然不是同一個人，但這也算是幫景光完成心願了吧——抱着這樣的想法，他的手指搭在琴弦上，身體前傾湊近了話筒。
【嗚嗚嗚嗚——】系統心驚膽戰的嗚咽在【諸伏景光】開口的前一秒還在響，可在後者開口後，它的哭泣戛然而止。
無他，因為從音箱裏傳出來的居然不再是那些跑調得沒邊的詭異歌聲，而是哪怕從系統的角度也覺得治愈溫柔且動聽的、完全符合大明星水準的歌聲。
系統：【？】
啊？工藤先生被調包了嗎？！
他不信！這怎麽可能是工藤先生唱得出來的？
系統安靜下去後，工藤也偷偷在心裏松了口氣，他幹脆擯棄了其他所有雜念，專心投入到了這首歌當中。
直到一曲終了，坐在小沙發上的女孩子們捧場地興奮鼓掌，柯南也用‘你們卧底都需要培訓到這種地步嗎’的表情看了過來。
工藤假裝沒看見同位體的眼神，他正要開口符合【諸伏景光】人設地說點什麽，忽然就被腦海裏同時響起的三道聲音硬控在了原地。
【小工藤，假唱犯法哦……】這是因為來得早、所以聽過前期工藤不死心嘗試唱歌的萩原研二。
【平行世界的景老爺難道是專業歌手嗎？這已經不是普通的KTV水準了吧！】這是跟工藤同為音癡、但欣賞水平很在線的直覺怪松田陣平。
【工藤先生！！剛剛有人冒充你！！！】這是在工藤唱歌時反複進行自我檢修無果、已經被現實沖擊得放棄掙紮胡言亂語的系統。
工藤深呼吸了一口氣，擡手按住了眉心。
又是吵鬧的一天。
鑒于現在沒辦法跟兩只幽靈交流，所以工藤決定先跟系統解釋清楚，以免這家夥又在他腦海裏哭，哭得還比001難聽。
同時，他也态度自然地放下了貝斯，跟其他人聊起了天，裝作沒發現安室透複雜的眼神。
抱歉，安室先生，他實在沒辦法一邊應付系統一邊跟你說話……
【停，你先安靜下來。】工藤頭痛欲裂，【剛剛沒人冒充我，就是我自己。】
系統大驚失色：【怎麽可能，‘工藤新一’明明是所有平行世界都認證的超級大音癡！】
工藤：【……喂，我是超級大音癡還真是對不起啊。】
這一刻，工藤再次同情起了自己的另一個同位體。
工藤博士好可憐啊，居然需要把這麽笨的系統調教成優秀的人工智能……簡直是世紀超級大難題。
【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可能性。】一直瞞着系統的工藤慢吞吞地說，【有沒有可能，我是說可能……‘唱歌’其實和‘影帝級演技’一樣，是【諸伏景光】這個馬甲的綁定技能呢？】
系統：【？？？】
【為什麽啊？】系統大受震撼，【演技是卧底必修課我理解，為什麽卧底還需要會唱歌，還是唱得這麽好聽的程度啊？！】
工藤毫不心虛地給出了回答：【因為景光在我的世界不是卧底，是個家喻戶曉的大明星啊。】
【……系統？系統？】
系統沒聲音了，工藤猜測很可能是死機中。
不過這顯然是系統自己的工作失誤，沒有提前調查好cos對象的身份資料，跟他有什麽關系呢。
工藤警官理直氣壯地想。
之前他一直沒有系統性地整理過這些信息，但實際上工藤早就差不多把系統的各種功能給摸清了。
其中關于共鳴度，初始30%能夠複刻扮演對象的語言習慣和肢體動作，而40%的時候，馬甲就可以擁有扮演對象的特殊技能了。
比如【松田陣平】的超精湛炸彈拼裝，和【萩原研二】高超的社交技巧與飙車技術，技能所屬如果是工藤不熟悉的領域——比如前者，他就會像之前在游輪上那樣，身體本能地就動起來了。
即使工藤自己做不到那種事情，【松田陣平】的能力也可以讓他做到，簡直就像是‘知識突然灌進大腦’。
但話又說回來，炸彈拼裝雖然工藤不熟，可工藤是有紮實的機械基礎的，拆彈技術也較為不俗，所以可以做到觸類旁通，40%的共鳴度就足夠了。
……唱歌這種他本人完全不會甚至還很爛的技能，需要的共鳴度就更高了，工藤在美國的時候偷偷嘗試了一下，依舊是那個可怕的歌聲，那時他就猜測保守估計要50%。
現在看來他的猜測還是太保守了，正正好60%的共鳴度居然才能讓他使用這個馬甲唱出【諸伏景光】水準的歌聲。
可惡，他唱歌的技能真就負補正到這種程度了嗎？
總之，這還得多虧了安室先生的貢獻，他跟【諸伏景光】的共鳴度才能勉強夠到了那條線，唱歌終于不再走調——和其他技能一樣，這會是僅限于工藤還在這個馬甲裏的時候才擁有的東西，其他馬甲依舊五音不全，共鳴度下降後也還是會變成最開始那種‘差點把鏡子唱碎’的歌聲。
至于按照這個說法，為什麽最開始共鳴度最低的時候工藤就擁有了【諸伏景光】影帝級別的演技……這不是很正常嗎？他有家學淵源熏陶，本身就很擅長演戲，這本身就在他的舒适區。
工藤不喜歡演戲只是因為羞恥，而不是演不來。
他絕對不會說其實選曲的目的除了替大明星給安室透唱那首歌以外，還有一層是為了杜絕所有會讓【諸伏景光】當場走調的可怕可能性，保持共鳴度不掉下60%。
開什麽玩笑，要是用這種方式掉馬，他死都不瞑目啊！
“綠川先生唱歌太好聽了吧！”園子眼睛亮晶晶地崇拜着看向那邊的黑發青年。
旁邊的小蘭也滿臉贊同：“對啊，而且跟四季先生他們的配合也好默契哦。”
工藤心虛地視線挪移。
其實關于共鳴度達标後可以唱歌的這個想法……真的只是他的大膽猜測的。
原本工藤是打算如果這個方法行不通就假裝有事混過去，現在成功了才是讓他慶幸地擦了把汗的事情。
不然他都要擔心一個不小心的話，【諸伏景光】的共鳴度會不會因為他唱歌太難聽而下降了……幸好幸好。
他這邊才放松一點，就又聽到了世良真純的聲音。
“綠川先生果然很擅長音樂啊。”短發女孩揚起燦爛的笑容，小虎牙若隐若現，“怪不得那個時候會教我彈貝斯，過去四年了還能遇見綠川先生，真的很有緣哦！”
“欸？”聽世良真純講過那個故事的兩個女孩面露驚訝，“原來綠川先生就是世良同學提到過的那個——”
毛利蘭恍然：“對哦，樂隊成員的代號的确都是威士忌的名字，所以綠川先生就是‘蘇格蘭威士忌’嗎？”
【諸伏景光】面不改色，神情從容：“是呢，我在樂隊裏的代號是蘇格蘭沒錯。”
但他沒有正面回應世良真純話語中‘四年前’相關的事情。
世良真純眯了眯眼，又狀似好奇地試探着開口：“……說起來，下午在停車場遇到的那個黑頭發的小姐，她也是樂隊成員嗎？畢竟是叫庫拉索來着吧，不過這不是威士忌樂隊嘛？”
黑發藍瞳的青年仿佛沒感受到安室透猛地投來的注視，他泰然自若，看上去很好脾氣地回答：“某種意義上也算是吧？庫拉索是那位先生一個長輩的秘書，正好回國時遇到了，就順路送了我一程。”
【萩原研二】也搭上了【諸伏景光】的肩膀，笑眯眯地調侃：“原來小綠川說‘有人接你’是指庫拉索醬啊，還以為你只是想給我們一個驚喜呢。”
“有什麽好驚喜的，他只是去了紐約幾天，又不是去了幾年。”【松田陣平】毫不留情地拆臺，語帶嫌棄，“話說你都不嫌熱嗎，跟綠川貼那麽近幹嘛……喂！”
“小延是吃醋了嗎？ww放心哦我也不會把你落下的！”
【諸伏景光】好像半點都沒受到那邊一對已經幼稚地又開始推來推去的幼馴染影響，完全是早已習慣了的姿态，笑容照樣淡定：“抱歉，他們一直是這樣，這段時間給你們添麻煩了。”
下方的江戶川柯南死魚眼：拜托，綠川先生怎麽一副‘我家孩子給你們添麻煩’的語氣啊，你們不是同期嗎？
世良真純的心情更複雜了，她本來是還想繼續試探的，可被【萩原研二】兩人打岔後，現在再說什麽都會顯得很奇怪。
她狐疑地看了看那邊兩個人，思考起他們是故意的可能性。
世良真純原本想問的另一個，是柯南也很在意的問題。
【諸伏景光】離開停車場卻又沒有回小樓的這段時間裏，到底去做了什麽？
工藤如果聽見了，一定會在心裏吐槽：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去救人了，還被你哥狙了一槍。
可惜他聽不見。
演奏結束後，他們已經離開了地下的練習室，回到了小樓一層，也就是這個時候，站在這邊的人群之外沒怎麽加入話題的安室透，視線不知不覺就被那兩個打打鬧鬧的身影和旁邊的黑發青年給吸引了過去。
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不知何時嘴角已經上揚，怎麽也放不下來了。
好熟悉、好懷念的畫面，自從萩原殉職開始，他就沒有再在松田身上看到過這麽有活力的狀态了。
……哈，真好啊。
他不經意跟那邊的【諸伏景光】對上了視線，後者猶豫了半秒，朝他彎起眼睛，帶上跟他記憶裏無比相似的那抹笑意，相似到安室透仿佛以為耳邊已經響起了幼馴染的聲音。
‘zero？’
安室透的喉嚨變得有些幹澀。
剛才那首歌裏充沛的感情已然讓他恍惚了一下，但是世良真純說出的那個‘庫拉索’更讓他堅定了一定要問清和調查清情況的決心，不管是不是他的同期，他都絕對不可能眼睜睜看着他們幾個人在組織裏越陷越深。
尤其是——
安室透的手機響了起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手機屏幕上的來電顯示并不是已存的聯系人，而是一串座機號碼，并且，是安室透在調查期間就早已眼熟的工藤宅的座機號碼。
一想到此時此刻會在工藤宅打電話給他的家夥是誰，安室透的臉一下就更黑了。
他的心情無比差勁，幹脆走到了小樓外最近的路燈下，确保周圍無人後才沒好氣地接通了電話，聲音也很冷淡：“找我什麽事？”
連‘晚上好’這種寒暄都直接砍掉了。
安室透想，赤井秀一最好有事，否則他不介意讓赤井秀一‘有事’。
對面的沖矢昴難得産生了些許的遲疑。
他知道自己跟安室透之間的關系雖然得到了一點修複，并且在FBI和公安之間建立了短暫的合作，可他也清楚他們還沒有好到能夠談論那個人的死亡的程度。
但是這件事是不一樣的，沖矢昴認為他必須讓安室透知道這個消息，因為安室透是他們之中最有知情權的那個人。
因此，在短暫的沉默過後，沖矢昴關掉了變聲器，沉聲開口：“下午，我在東京看到了蘇格蘭。”
沖矢昴不清楚安室透是否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可看在卧底的份上，還是送了對方一個提醒：“他的感知敏銳到了可怕的地步，能夠提前預料到有危險，在我狙擊的前一秒就進行了躲避，如果你跟他碰上——”
安室透：“……”
沖矢昴的敘述被安室透打斷了，公安精英的聲音聽上去很平靜：“原來那個‘襲擊’的人是你。”
“你已經知道了？那看來我——”
沖矢昴話沒說完，對面毫不猶豫地挂斷了電話。
聽着聽筒裏的嘟嘟聲，FBI搜查官陷入了迷茫的沉思之中。
他好心給那家夥送情報，怎麽安室又被惹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