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第 22 章
熾翎妖尊的煉丹臺建立種滿靈草的園子旁, 地上紮根着許多綁了帶有符文的翻布的竹子，瞧着像是布了許多法陣。
施南凐猜測是為了防止別人偷他草藥，阻礙他煉丹才這麽布置的。
給她引路時, 施南凐身邊換了位婢女，“仙子，品丹宴就是這裏了。”
許是沒資格上去，婢女立在臺階下就不再往前了，施南凐明白這是後面都由她自己上去, “多謝。”她颔首，膽大地提氣, 邁開步子, 袖子中的手扶在腰上，方便一有危險就出劍。
話說回來，拿到了劍窟裏的法器跟炎火靈石她還沒來得及煉化，法器就不用了，她當時想着将它用來送給素和中有精進的弟子作為獎勵，炎火靈石則可以用來蘊養她的本命劍。
得找個時間看看這些時日她法器的變化。
“又來新人了。”
施南凐步步拾階而上，剛露出半個身子就已經聽見露臺上有許多交談聲, 而她的出現早在婢女引她過來時，就被人察覺到了。
有的鼻子嗅嗅，輕聲道：“是仙門的。”看來這位是妖，習慣于用嗅覺感知氣味。
“哼。”抱臂冷眼旁觀的是魔，全身用一張漆黑的鬥笠籠罩。
還有在煉丹爐旁邊踱來踱去的樹精, 對施南凐的到來并不怎麽在意，除此以外施南凐看這裏不愧被稱之為混沌城, 什麽種族都有，放在各自地盤遇上都能打起來, 在這裏都保持着詭異的秩序。
而她眼珠一轉，驟然捕捉到一道從剛才就盯了她很久的目光，她微微一詫，對方跟她對上視線如被抓現行般匆忙挪開，施南凐嘴邊的笑意卻越來越大。
瞬間她不再對煉丹臺上出現的其他陣營有所關注，而是在各方明裏暗裏的目光中走向獨自占了一個角落位置的身影。
對方明顯不想讓她過來，眼神各種威脅暗示，施南凐都視而不見。
走到跟前，施南凐一改先前進來矜持而警惕的姿态，慵懶地笑着問候，“好巧啊，冤家，居然在這碰見了？闊別多日，沒想到人群中我們第一眼就看見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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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地盤，向認識的面孔靠近，是人身上未曾脫離的動物天性。
施南凐也不想讓自己單獨陷入險境，恰巧曾經在秘境裏偶遇過的葉巡策就出現了，看到施南凐，想起這女修的纏人手段，葉巡策第一反應就是逃避，“你來做什麽？別靠過來，走開，我不認識你。”
他皺眉，頗為不耐和不滿地瞪着施南凐。
施南凐就喜歡折磨這種跟她不對付的小男孩，葉巡策可是阮清玉的頭號弟弟粉，毫不懷疑施南凐覺得姓葉的肯定連女修的手都沒摸過，妥妥的處子身，這樣的童男戲弄起來簡直叫她應手得心。
施南凐理都未理，語調輕飄：“你別狗叫。”
葉巡策臉色一陰郁，施南凐又轉口：“好弟弟，身在異鄉為異客，大家在混沌城相遇不容易，态度不必這麽冷淡吧？我難道有做傷害過你的事，張嘴就趕人，好沒禮貌。”
她溫聲細語罵的，眼波扭轉，嘴角輕輕勾勒，全靠她氣質好，看起來就是又嬌又有勁兒的美人，活色生香，只會讓人聽得過瘾又生氣，可除了生氣想不起該對她怎麽做。
葉巡策失語般看着她，想想這是熾翎妖尊的地盤，參加這品丹宴的來客衆多，不宜生事端，于是隐忍地問：“你有什麽事？”
施南凐離他越來越近，“同是客人，一起做個伴？”
葉巡策：“憑什麽？”
施南凐：“憑我們同是仙門之人，是道友，萍水相逢，舉手之勞，結個伴合情合理，而且……你忍心看我一個女修孤孤單單混在這魚龍混雜的人群裏？”
葉巡策打量她，像是在考量她話裏的真僞，而确實剛才施南凐來的時候身邊沒有其他人。
“哼，你別靠那麽近，我們不熟。”
縱然嫌棄，施南凐還是翹起了唇角，知道葉巡策這怕是答應了，至少對方沒有再說趕她走的話。
施南凐自然地扯了扯他的衣角，“那我們坐下來說話？”
葉巡策低頭見狀一愣。
臺階處，熾翎妖尊含着笑望着眼前一幕，轉頭觑向身旁有琴禦儀的身影，他也正盯着前方站在一起的兩人，嫌事不夠大的熾翎妖尊道：“你帶的這妾室，好招搖，倒不認生，一來就交到新朋友。”
有琴禦儀眉都不擡一下，默默注視着前方，他身邊倒有一道未曾見過的人影，冷不丁地問起熾翎妖尊之前問過的話，“這就是你冷落清玉，留在身邊的女修？她是誰家的人？”
熾翎妖尊代為回應道：“若瑾兄，你怎麽才知曉？阿禦年輕，一時貪新鮮是正常的，年輕子弟哪有不偷腥？”
“若我沒記錯，當年阿禦身邊收了從仙宗淪落到魔域的侍妾，應該就是她吧。”
仉若瑾認真審視起遠處與人攀談的女子，淡淡評了句，“不如清玉。”
他看着有琴禦儀，像是在問他怎會選擇這樣的人，論容貌自然是阮清玉更勝一籌，而且她跟有琴禦儀還是少年情人，很早就相互愛慕在一起。
論感情，也自然是跟阮清玉更深厚。
“那肯定是吃多了大魚大肉，偶爾也要嘗嘗清粥小菜呀。”熾翎妖尊嬉笑着說，仗着有琴禦儀一時不作回應，盡可能地添油加醋。
仉若瑾不悅皺眉，“也不是什麽好宗門，留在身邊反倒是種玷污。”
他這話倒引來有琴禦儀微涼的目光，有琴禦儀冷冷地說：“你倒是先管管你家弟子，少賣弄風騷。”
仉若瑾登時啞然。
熾翎妖尊瞬時打圓場，“別吵別吵，說不定只是單純交個朋友，不就是要叫人？好，我來叫。”
“巡策，你師叔來了，還不快過來——”
葉巡策聽見有人叫他，立馬循聲看去，施南凐也跟着他的方向看到了有琴禦儀他們，他同熾翎妖尊已經說完話了，此刻正表情平淡，黑眸裏的情緒深不見底專一而平靜地盯着她。
而他們身邊多了一個施南凐不認識的家夥，聽聲音，說是葉巡策的師叔，那不也就是萬劍宗的修士？
可他穿着與葉巡策不同的道袍，上面龍飛鳳舞繡着一個大字：藥。
葉巡策從施南凐身邊走過，留在原地的施南凐瞬間變得孤零零起來，一個人，沒有方向。
就在此刻，一道傳音在她耳畔輕輕響徹，“到我身邊來，凐凐。”
有琴禦儀在等着她，施南凐猶豫了下，環顧四周，因宴會主人的到來，在場的修士都奇異地安靜下來，因為方才熾翎妖尊的召喚，現在大家都注意到了她跟葉巡策。
“快點。”等的久了，有琴禦儀似有些不高興了，催促起來。
一縷風輕輕推動施南凐腰身，逼她主動邁開步子，她被半推半就地送到有琴禦儀面前，以熾翎妖尊為首的三人都看着她，甫一露面，有琴禦儀就攬住了她的腰身。
見到這副情景，施南凐看到葉巡策跟那個她不認識的修士都驚了。
葉巡策像是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幕，表情尤為失措，他那師叔好似還鎮定一些，只是審視她的眼神仿佛在暗示她是什麽狐貍精。
葉巡策喃喃：“禦師兄，你這是……”
在大道宗修煉多年，有琴禦儀也被萬劍宗的葉巡策所知，更別說他跟阮清玉的關系，這對人前衆所皆知感情甚篤的年輕眷侶，天作之合，不知多少引多少弟子羨慕。
可禦師兄他竟然跟其他女子攪合在一起……還這麽明目張膽地在人前摟着？
有些沖擊葉巡策倫理，令他搖了搖頭，相當不贊成地為阮清玉抱不平，“禦師兄，你在做什麽，你這樣，将阮師姐置于何地？你怎會跟這女修……不清不楚，實在是太過分了。”
這當中他最為年輕青澀，有琴禦儀一派淡定，熾翎妖尊一副看好戲的态度，藥王谷的長老仉若瑾蹙起眉。
施南凐肉眼可見的臉色從茫然到驚訝，再到愣神，像是對有琴禦儀的突然之舉感到難以理解。
但她識趣而安靜地保持沉默，沒有突然插話。
葉巡策留意到她閉嘴的動作，瞬間反應大變，質問過來，“是不是你又使了什麽手段，去勾引別人道侶？”
這話很嚴重了，仉若瑾發現有琴禦儀眼神明顯一冷，打斷葉巡策，“巡策，該噤聲了，讓你先來此處等我，怎麽還同別的人在一塊？”
熾翎妖尊跟着說：“是啊是啊，巡策，你話太言重了，有時不知道實情，還是先閉嘴得好。”
有琴禦儀往下睥睨葉巡策，這些人當中他同仉若瑾身量最高，其他人亦不矮卻在氣勢上遜色些，施南凐聽他告訴葉巡策，“我同清玉還未結成道侶。”
這是其一。
其二，“你出言不遜，該向她道歉。”
葉巡策看看有琴禦儀又看看施南凐，面上流露出荒唐的神色，一看他這副樣子就知是把她當禍國殃民的妖精了，施南凐都不知有琴禦儀做什麽突然這麽向人宣誓對她的主權，是大男子主義，還是心血來潮？
這下可好，她可真成了別人的“小三”。
施南凐動了動，想緩解壓力，而腰上有琴禦儀霸道的手更加箍緊了她。
氣氛劍拔弩張，不用估量就知葉巡策不是有琴禦儀的對手，仉若瑾适時站出來替師侄收拾尾場，他沉聲道：“巡策，照你禦師兄說的做，這其中有許多你不知道事，聽話……不要一意孤行。”
葉巡策看了眼仉若瑾，藥王谷和萬劍宗是姻親，平時多有來往，仉若瑾又年長，當得起他一聲“師叔”。
面對有琴禦儀冷淡的視線，葉巡策雖覺得情勢不對，卻還是感覺到一絲天然的威脅，于是順從地忍下這口氣，“好。”
他正對着施南凐，這女修一臉的似笑非笑，看也不看他，目光都在有琴禦儀身上，側身偏着頭，一副弱柳扶風的慵懶樣，搭着別人肩膀，葉巡策一想到她之前就是這麽無賴勾搭他的，一轉眼居然是別人的姘頭，登時體內一陣血氣翻湧。
“對不住！”
以他的氣性本該在此一走了之，不過出于莫名的原因，葉巡策就是盯緊了施南凐，他都道歉了，該她給予回應。
然而有琴禦儀将人往身後藏了藏，他替代了施南凐跟葉巡策對視的位置，與生俱來的上位者威儀發散，鎮住了有所不滿的葉巡策。
有琴禦儀沒有任何繼續在這逗留的打算，不理會周遭投來的觀察打量，問熾翎妖尊，“給我一間房。”
熾翎妖尊：“太乙池旁邊的院落沒動過，快去吧。”
施南凐愕然，居然從這妖尊口中聽出了幸災樂禍的味道。
難道有琴禦儀還要因為這點小事懲罰她不成，不是，她難道不是最無辜的？
“殿……公子你……”
話未說完，施南凐身念一動，感覺眼前景色一變，就被有琴禦儀轉瞬帶離三人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