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河清海晏

第39章 巫女

第039章 巫女

“你要多少小判, 價位你定。資料什麽的我也有的是，免費送你，好好補補常識。” 身着肌襦袢緋袴、腳穿白足袋和紅紐草鞋的審神者用手裏的紅骨扇點點李清河身後的兩位貞宗，“我只要這兩把刀。”

周圍一片嘶嘶吸氣聲。

“這就有點過分了啊。”

這是對李清河的公然蔑視。

這位審神者大概是覺得李清河不懂規定, 想要趁機狠狠宰一筆“新人”。

每位化為實體的付喪神作為本丸的成員和戰力，代表的是本丸的形象。私下怎樣都好, 擺在明面上被公然交易，是對審神者顏面的絕對踐踏。

不知道是這位審神者不知道, 還是清楚仍毫不收斂。

“你這人——”砂糖後面的聲音被三日月宗近按回嘴裏, 跟随砂糖而來的其他幾位付喪神也走了過來，護在自家審神者身邊。

“主公，這位審神者很強，切莫起沖突。”三日月對嗚嗚掙紮的砂糖低聲說, “她帶的付喪神恐怕都強于我。”

三日月宗近是砂糖本丸裏最強的付喪神, 壓切長谷部甚至比三日月宗近的等級評定低了二十多級。

砂糖沉默下去。

李清河後面的付喪神們表情冷凝，龜甲貞宗和物吉貞宗更是, 兄弟兩個此時的驚人相似, 之前帶着仰慕和暖光注視李清河的兩雙無害的眼睛, 有危險的風暴盤旋而起。

莺丸優哉游哉，在一邊安靜抱着狐之助四處打量，裝成壁花。

李清河眼睛一亮，露出驚喜的笑容。

“巫女？”

大唐的巫女負責禮法和祭典。身着平巾、金飾、大口绔, 烏皮鞾, 白練裙、襦, 起梁帶。陪大仗，有裲裆、螣蛇、緋褶、大口绔，紫附，向社稷山川求神庇佑。掌歲時祓除、釁浴。旱暵則舞雩。若王後吊，則與祝前。凡邦之大災，歌哭而請。

雖然她對太常寺太蔔署的那群巫女沒什麽了解，但也是知道那群蔔筮之人鬼神莫測的能力的，溝通天地，呼喚神祇，行人鬼之禮。

面前這個穿着類似巫女裝扮的小姑娘，看起來好像沒那麽厲害。

“你是巫女嗎？”思緒萬千，面上擺着一副驚喜崇拜的表情。李清河眨眨眼，問道。

“眼力不錯。我出身正統神社神道，侍奉天之禦中主神大人的第一順位巫女。”年輕的巫女完全不在意周圍不友好的視線，驕傲仰頭，“蒙神庇佑，靈力充足，再稀有的付喪神也供應得起。”

啊哈，她了解了。

這小姑娘沒聽到她之前說的“七年”，以為她是個一無所知的繼任審神者。靈力不強，無法滿足稀有付喪神的需求，導致刀劍練度不高。也沒有什麽故意“宰”她、無視她“尊嚴”的心思，就是單純覺得她不配擁有稀有的付喪神。

李清河忍俊不禁。

這個小姑娘，完全是個不谙世事、完全沒有警惕心的半吊子巫女。思路奇特不說，還毫無戒心暴露自己的信息。

本來前來演習是想釣出政府，卻沒想到釣出來意外之喜。

竟然釣出了這個國度的本土神職人員。

神社神道中侍奉造化三神的神社是津島神社。浩劫過後三千座津島神社中僅存的津島神社只剩五十八座。加上年齡十七上下的繼任巫女，大小姐一樣的脾氣，這人名不是很好查麽？

算起津島神社天王社之總本社的神主的年齡，有這麽大的女兒正合适。她翻閱神道資料時還記得這位據說非常強大的神主，姓氏……是茗荷谷吧？

“茗荷谷？”李清河嘴唇微微蠕動，只有氣息流出。

發鬓被看不見的手摸了摸，确定了她的猜測。

還真是茗荷谷家的小公主。

可惜這個美麗的姓氏了。

“主公，”這位審神者的近侍忍不住走上前低聲勸說，“第一部隊的演練還沒開始呢，是否……？”

“一期一振，你的禮儀呢？安靜退下。”絲毫不知道自己家底都被人摸幹淨了的小巫女毫不客氣打斷付喪神的話，呵退對方。對面的一期一振只能眼含歉意望了一眼李清河，深深鞠躬，無聲退到後面。

一旁的砂糖再也無法作壁上觀，從三日月宗近保護下掙脫出來，委婉開口：“這位同事，你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不好意思，我并不覺得你能和我共事。”

小巫女傲慢撫了撫用白色檀紙束起的長發，沒有給砂糖一個眼神，側過臉掃視砂糖的隊伍，若有所思。

“三日月宗近、髭切，我也沒有呢。”

竟是沒有把面前的兩位審神者放在眼裏，傲慢無禮到極點。

李清河臉上的笑意越發濃厚。

“這位審神者，”窩在莺丸懷裏的狐之助晃晃僞裝過的大尾巴，沒法再裝作沒聽見，“龜甲殿下和物吉殿下是我家大人的重要下屬，不是随意交換的物品。”

“連審神者不能暴露真名的事情都不和自己主子說，”紅骨扇一甩展開，遮住那張白淨的臉，卻擋不住眼眉間嘲諷的表情，“你這只狐貍，還有膽出聲？”

砂糖氣到手哆嗦。可這位來自神道的大小姐還沒有封住她開開合合的嘴唇。

“你該不會是把這個稀裏糊塗的老女人騙到手的吧？本丸沒人接手，幹脆哄了一個傻的回來？”她冷嗤，用誰都能聽到的分貝小聲自語，“不光沒有忠誠，還沒有眼光。”

“小巫女，”李清河将周圍各異的神色盡收眼底，終于不緊不慢出聲。

“話不要說得這麽滿。”她理理手甲，“你怎麽不猜，是我實力太強不怕被神隐呢？”

“哈！”年輕巫女嘲笑，扇子“啪”得合攏，繞着李清河畫了一圈，“就這稀薄的靈力，”一臉不忍直視的表情，幹脆擡起袖子遮住臉，“別做白日夢了。

“友情提醒一句，留着這些稀有刀你早晚被吸幹。”

“主人，請允許我為您出鞘。”龜甲貞宗站出來，灰色的瞳仁陰冷像蛇一樣，盯緊巫女的喉嚨。

“放肆！竟敢直視主子！”小巫女被那目光激得渾身惡寒，扇子一甩，聚靈為股向龜甲貞宗抽去。

“天！靈力外放！”看熱鬧的人群紛紛驚呼，“竟然真有人能靈力外放！”

一般審神者做不到嗎？

李清河暗暗思索，動作不停。

“小巫女，眼見可不一定為實。”她上前一步擋住龜甲，長鞭狀的靈力在據她身前只隔半寸的前方緊急剎住。“你有找死啊！”小巫女暴怒擡頭，發現自己徹底被籠罩在高大的陰影之下，她才發覺面前的成熟女人比她高了将近二十公分。小巫女皺起眉頭，面色陰沉。

“無禮之人！離我遠點！”

“你既然想要我的愛将，”李清河輕輕笑了笑，紋絲不動，用逗小姑娘玩的語氣道，“總得打過我，讓他們心服口服吧？”

這個時候，一直沒有開口的莺丸靠近李清河。

“四點鐘方向，十點鐘方向，出現監察隊。”他附上耳畔，輕聲細語。

狐之助跳上李清河另一邊肩頭，确認，“術法完全生效，在監察隊眼裏我們很正常，只有您身上附有細微的暗堕氣息。”

李清河微不可查點點頭。

那麽，讓她看看時之政府對“審神者”有什麽反應吧。

還有，審神者到底可以有多強？

她很期待。

“不自量力。”狐之助和莺丸聲音都很小，巫女只當他們是在勸阻女人離開。她冷哼一聲，扇子敲敲手心，轉身走向自己的隊伍。“既然你找死，我就成全你。貞宗你也別想留住了。”

“看來不打一架不行呢。”李清河轉身對着目露擔憂的砂糖攤攤手，笑容輕松。

“你可以嗎？你今天帶的付喪神練度不行的，還是我來吧。”砂糖咬咬牙，“那邊的練度不比我高多少，小心一點我能贏的。”

“這是我不知分寸惹下的麻煩，”旁邊煤灰色頭發的付喪神出聲，言辭懇切，“非常抱歉，還請交給我來處理。”

“壓切長谷部先生，無須擔心。”李清河搖搖頭，擡眼看了看站到演習場上的一隊人，舔了舔有點發幹的嘴唇。

“我等的就是這個。”

“等的就是這個……？”壓切長谷部困惑不解。

“長谷部君——”髭切伸手攬住青年，“不用抱歉啦，說起來她還要感謝你呢。”

“莫不是！”旁邊一直鎖緊眉頭的三日月宗近恍然大悟。

“答對了！沒有獎～”髭切另一只手攬住三日月宗近，金橙色的眼睛看着躍上演練臺的李清河，“這位大人，一開始就是想來搞點動靜的呀。長谷部君反倒是給她行了方便。”

“哎？什麽意思？”砂糖滿臉問號。

髭切歪歪頭看了看茫然的砂糖，突然伸手揉了揉那頭細細軟軟的齊肩發，“總領還是保持這樣比較好，甜甜的呢。”

“……雖然我不知道你是什麽意思，但一定不是什麽好話。”

“你竟然還真上來了。”扇子點點下巴，小巫女冷冷一笑，“那個蠢丫頭沒有攔你嗎？看樣子關系也不怎麽樣。”

李清河原地跳了跳，活動了一下筋骨，“啊，她攔了……不過完全沒必要。”

她摩挲着護腕，在背後拔刀出鞘的呼鳴聲中咧開了嘴。

“我是來釣魚的，怎麽能把最肥美的魚拱手相讓呢？”

李清河放開了一直有意壓制的靈力。

紅黑的靈力失去了水閥，驟然奔騰而出，猶如山洪傾瀉，銀河倒流，呼嘯着順着契約湧入身後的六位付喪神身體裏。溢散出的旁枝末節也霸道得厲害，吞蝕着周圍的排異氣息，濃重的氣息壓得觀戰的付喪神無法呼吸。

李清河站在張牙舞爪的紅黑色靈力中心，衣角發尾烈烈飛舞。

“我提醒過你了，小巫女。

“話不要說得這麽滿。”

六枝離弦之箭刺出，留下一路殘影。

“怎麽可能！”小巫女慌張布下層層疊疊的靈力罩，卻像柔軟的豆腐一樣被鋒利的刀刃切開攪碎，“不過一群新生付喪神！”

宗三左文字最先撕裂最後一層結界，被迎上的付喪神夾擊中間。

“看得一清二楚哦！”宗三左手急劇将刀鞘向後拉引，左腳為軸旋轉半步迅速出刀刺擊後方對手心窩，毫不停頓抽刀向右回旋高舉刀刃，正面淩厲從頭頂斬向正面的敵人。

柄擊二連斬！

“哐當。”

“喂喂宗三，下手太狠了，會吓哭姑娘的。”笑面青江揶揄，雪亮的刀刃一揮如閃電劃破天幕，一擊即中，刀身一轉歸刀入鞘。“拔刀斬要快才美啊。”

“你是在向我炫耀嗎？”宗三冷笑，收刀。盯着笑面青江。

“喂喂，有話好好——”話音未落，兩個人同時拔刀扭身，青色的頭發和粉色的頭發飛揚。

“——說啊！”兩把刀向上穩穩架住以開山之勢劈下的大太刀。

“弄疼你的話，要說出來哦？”幾乎在同時刻，有怯生生的聲音從大太刀上方飄落。

？！大太刀付喪神猛一擡頭——

最後接收到的畫面是一雙蜜金色的大眼睛。

笑面青江接住失去主人的大太刀，輕輕放在地上。“抱歉啦，各為其主。”

“物吉！”龜甲貞宗沖向剩餘的兩位付喪神。

“你們別太嚣張！”小巫女氣得發抖，手指快速結印，“八方陣起！縛！

“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

演武場邊緣八處金光閃現，束縛住李清河一方的付喪神，九字真言一出空氣震蕩，看不見的氣流卷向動彈不得的付喪神們。剩下的兩位也拔刀斬來。

形式瞬間倒轉。

“嘿，我還在。”李清河突然出聲，“這就是比較強的審神者的實力嗎？

“說實話，有點失望。”

她手并作劍，輕描淡寫揮下。

只是一揮——

縛術潰散，氣流散盡。

“龜甲哥！”恢複自由的物吉奔跑起跳，踩着龜甲橫起的刀鞘騰空而起，翻身刺下，“幹掉你哦！”龜甲貞宗緊貼上前，太刀付喪神避無可避。

“哐當。”

還剩一個。

“斬。”金發的山姥切國廣聲音平靜，刀尖直擊面部刺去。

對面的付喪神垂下刀，閉上眼睛。

“哐當。”

最後一振刀掉到地上。

“早和你說過了啊。”李清河對着對面臉色雪白的巫女，又重複了一遍。

“話不要說太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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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河：上一章你罵誰老傻逼？小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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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骨扇——有職扇，在宮中、神社以及寺廟中使用的扇子。

唐朝是有巫女的w

神社神道是日本國教，重視對天地神祇和祖先神的祭祀。造化三神，《古事記》中記載天地形成後最早出現的天之禦中主神。津島神社，供奉造化三神的神社。

茗荷谷（みょうがだに），日本姓氏。

李清河把猜測說給鶴丸，鶴丸摸了摸她頭發表示正确。

【給三秒鐘掉馬甲的原諒姑娘默哀。】

茗荷谷姑娘，又叫原諒姑娘，名字來源于“她覺得她做什麽是都會被原諒”這個設定，來自鶴丸老母親提供的人設，群裏大家集思廣益補全。麽麽噠大家w

還有李清河的護腕，一直忘了解釋，是裴元送的，方便她塞金針。李清河也養成了思考和放大招時要摸摸護腕的習慣。

李清河來演習場釣魚，一方面試探審神者們的實力，一方面試探政府。狐之助和莺丸一直在觀察是否有時政人員活動。

狐之助說隐藏的很好&暗堕氣息：因為狐之助的術法，李清河在監察隊眼裏是有一點點暗堕氣息的前審神者，帶着沒有絲毫暗堕氣息的新生付喪神。這樣便會引人遐想：為什麽這位有很多練度很高的刀劍的審神者不帶那些老刀，而是帶了幾把新刀？還有兩把很稀有的刀，前審神者很非，新刀是哪來的？審神者身上的暗堕氣息是？

李清河營造了這樣的假象（其實是在賭博），試探時政的反應。

上一章有姑娘說看不太懂兩個老油條打機鋒，是這樣的：

啊哈哈，這位姬君和我們本丸的髭切殿下關系意外地好呢（——暗指李清河不懷好意接近別人家的刀劍）。旁邊這位可愛的小姑娘是我的主公。我是天下至美之劍（擺明身份），三日月宗近，于三年前幸蒙主公召喚降臨于此世（現世三年算很長了，擺明資歷）。敢問姬君如何稱呼？主公自上次一見您，可是心心念念到現在呢（指責李清河其實不懷好心，在萬屋糊弄由紀，根本不說自己的名字，既然不打算交換名字就有多遠滾多遠）。

然後被李清河擠兌，說他是個傲嬌噗。

【最後給被打爆的原諒姑娘再默哀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