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河清海晏

第1章 穿越

第001章 穿越

一只狐貍說：“你已經死了一千四百七十三年了。”

李清河第一反應就是提槍戳死這只妖怪。

喝茫了吧這是。

“咿呀呀呀呀大人手下留情！我可以解釋的！”妖怪·狐之助哇哇亂叫躲避着自己選中的審神者毫不留情的穿刺，心裏又是疑惑又是委屈。

大人好像不太友好？

西歷2205年，自稱“歷史修正主義者”的時間罪犯們宣稱要對歷史進行修正，編成了時間溯行軍。正如字面意思，他們不斷的回溯時間，開始攻擊日本的歷史。

當時，與他們對峙的政府為了讨伐時間溯行軍，派出了被稱為“審神者”、擁有特殊能力的人，去守護歷史。

然而，就算打倒了時間溯行軍，如果歷史産生錯亂，依舊沒有意義。為了守護歷史，未來的文明事物幾乎被禁止使用，派出的人數必須控制在最低限度，其介入方法也有嚴格的限制。

與此相對的，時間溯行軍號稱領軍八億四千萬，從未來源源不斷地向過去輸送兵力。其浩大的軍勢，甚至超越了日本至今出生的人口總數。鹿死誰手一目了然。不過看似必敗的政府有一個制勝法寶。

那就是，審神者“喚醒器物之心”的能力。

審神者是日本陰陽道中唯一一類可以溝通自然審理神明的人，聆聽神之言語，分辨神之真僞，裁定神之德行。他們可以用強大的靈力喚醒沉睡器物的思念和心靈，賦予其戰鬥的力量并将之發揮出來。

同時政府發現由刀劍中誕生的“刀劍男士”作為古代精神與技藝集大成的結晶，對歷史的影響最小，并且是實力最強的付喪神。于是為了守護歷史，政府召集審神者們喚醒“刀劍男士”，組成本丸，回到過去，與時間溯行軍開戰。

狐之助便是政府批量制造，經過知識灌注和各種訓練後作為“引導者”，輔佐審神者工作和監督本丸管理的“土地神”。

以這位年輕狐之助在能力檢測裏堪堪及格的成績而言，幾乎沒有就任引導者的可能。但是幸運的，在同一批次狐之助的靈力适配中，它出乎意料地契約到了一所強大的本丸。

本來以為是狐品爆發，歡天喜地傳送過去才發現自己不是撿了便宜，而是入了魔窟：審神者早就被砍死，噬主的刀劍發生暗堕，其他刀劍幫忙瞞過時之政府，上任狐之助其實是被暗堕的邪氣侵蝕、靈力流失無法再保持實體才與政府失去聯系……

從落入烏煙瘴氣的本丸的一瞬間，契約便自動生效。狐之助亮金金的柔滑皮毛被順着契約傳來的邪氣污染得駁雜一片，代表神明身份的赤妝線也一片暗淡。趁着還沒被發現，它迅速躲進本丸角落裏。

看着灰撲撲的尾巴，狐之助懊喪地差點沒哭出來——這根本就是座黑暗本丸吧！

它到底得罪了哪路大人要這麽欺負它！

蔫噠噠的小狐貍一口咬住了自己曾經最喜歡的尾巴，堵住了喉嚨深處的委屈嗚咽。它指甲蓋大小的腦子大概地清楚一件事：在孤立無援的情況下，被本丸的刀劍們發現來了新的狐之助可不是什麽好事情。

也可惜它腦子只有指甲蓋大小，壓根沒意識到包庇一所黑暗本丸的後果，它只知道如果沒有了這所本丸，綜評并不理想的他就再也沒有契約本丸的機會了，很可能會被“冶煉”還原成靈力灌注給下一個狐之助。

它還年輕，拒絕找死。

不能讓政府知道，本丸需要審神者，滿本丸刀劍急缺靈力，不是重傷就是暗堕，普通審神者過來要麽耗盡靈力治療被榨成人幹，要麽像西瓜一樣被切得水漿迸裂七零八落……狐之助苦思冥想，還真找到了解決辦法：

召喚審神者。

在緊急情況下，擁有本丸的狐之助可以通過契約呼喚自己的審神者，順着契約傳去的呼喚隔着時空都能收到回應。這只不好好出牌的狐之助突發奇想，如果他不定向呼喚審神者，是不是可以召喚到合心意的人呢？

動手能力意外挺強的狐之助琢磨了一段時間，開始試着捕捉明顯沒有訓練痕跡的，活躍強大的，游離的靈力痕跡。還特意挑歷史深處地域遠處搜索——近了怕被逮。

耐心聽完狐貍精雲裏霧裏神神叨叨的解釋，成功——沒聽懂的李清河一臉冷漠：“所以你屬意于千年前遠在大唐的我？”

“是的！您是我搜索過的區域中最合适噠！靈力超強；氣息清澈平穩不用擔心黑暗本丸的污染；臨近死亡時間，突然消失不會影響歷史，最棒的是足夠遠也足夠老！絕對不會被查到的！”年輕的狐之助搖頭晃腦，蓬松的尾巴歡快地一掃一掃。

“……還是捅死你罷。”被“老”字捅腎的李清河青筋一跳，又一次提起蠢蠢欲動想要飽嘗熱血的槍。

“哎哎哎哎哎為什麽呀？”

雖然并不是很在意，但是如此強調诋損她年齡的破狐貍還是趁早幹掉好了。

殺人如切瓜的懷化朗将陰沉沉地想。

李清河，字時平，大唐開國名将劉弘基之後，生于大唐開元十五年，司職大唐正五品下懷化朗将，天策府武衛營副統。

坐落在洛陽的天策府是唐太宗李世民在秦王時期設立的組織，随着李世民稱帝逐漸過渡為機密機關，負責江湖事宜，被稱作江湖上守衛大唐王朝的的“東都之狼”。

身着銀甲紅袍的天策将士是大唐帝國的最後一道防線。“長河落日東都城，鐵馬戍邊将軍墳。盡誅宵小天策義，長.槍獨守大唐魂。”歌頌天策的詩句在洛陽城內口口相傳，随便哪個孩提都能朗聲背誦。

誰會想到，大唐百年積攢，傾盡兵力灌注澆造的最後一道堤壩，竟然一朝潰于同胞的鐵騎之下。

開創了盛世之後，聖人逐漸沉溺享樂，大行奢靡之風，宮中一片貴紫迤逦。張九齡等人先後被罷官，李林甫憑着舌燦生花的本事爬上了相位。天寶年後，聖人更是喜得年輕嬌嫩的楊氏宗女，越發放縱，不可自拔。通宵達旦尋歡作樂，沉迷笙歌不事朝政。

失去了聖人的壓制，廟堂之內暗流湧動，雲谲波詭。

國亂開始浮現端倪。

聖人對于眼前的危機絲毫不察，反而征戰八方。為了挑起戰争，并在戰争中立功受賞，加官進爵，邊鎮将領經常肆意挑釁臨近國家。聖人的狂熱好戰如同火上加油，剛剛安定的邊境一片混亂。

危機在天寶十三年突如其來，呈井噴爆發。

天策作為聖人的直屬軍莫名其妙連遭創傷。壯武将軍楊寧鎮守軒轅社後沒多久“意外”病死，稻香村大戰中天策副都統秦頤岩重傷。

天寶十四年，河東三節度使的安祿山趁大唐內部空虛腐敗，聯合同羅、奚、契丹、室韋、突厥組成二十萬大軍，以“憂國之危”、奉密诏讨伐楊國忠為借口在範陽起兵。

當時唐代承平日久，民不知戰，河北州縣立即望風瓦解，當地縣令或逃或降。李承恩大統領被急招護駕。宣威将軍曹雪陽被派往潼關助哥舒翰阻擋安祿山，接連遭遇下毒和錯誤指令，同八千虎贲戰死潼關。府中官拜從四品下以上的主心骨驟然去了大半。

同年洛陽城破。

熊熊的烈火好像依然搖曳在李清河的視野裏。十萬叛軍長驅中原，直逼洛陽。她随秦頤岩統兵，将留守洛陽的天策分作兩隊，一隊引導百姓撤退，另一隊死守洛陽。

先前主動上奏請纓攔截叛軍的安西節度使封常清見勢不妙，早早丢盔卸甲棄城逃竄，徒留僅僅三千的天策兵馬死死抵抗，為撤退的民衆拖延時間。

血戰持續了一天一夜，三千天策存活者不足百人。

久攻洛陽不行的叛軍沒了耐心，火燒宣仁門。

背對昔日繁華熙攘、如今空蕩寥無人煙的洛陽，疲憊不堪後繼無力的将士們最後幹脆三兩靠坐，一起靜靜看着遮天蔽日的焰浪一寸一寸逼進。

抱起為自己擋了致命一箭的親兵冰冷僵硬的屍體，為他整了整衣冠，小心地把那個總是闖禍的少年環在懷裏。李清河倚在城牆上，感受着火舌攀上衣角舔舐皮膚的爆裂刺痛，聽着耳邊天策将士唱起來的軍歌，帶着無限的遺憾坦然合上了雙目。

她的願望，是不能親眼看到實現的那一天了。

“天地低吟送傲骨,鐵血無悔鑄英魂！”

下一秒李清河懷中一空。

她睜開眼，發現自己手握火龍瀝泉，身處一片枯林之中。沒有飛鳥，沒有走獸，四周安靜地如同靜止的冬日畫卷。

一瞬間她還有點驚訝，陰曹地府的風格竟然如此清奇嗎？

還沒來得及對自己下了地獄表示惆悵，這只狐貍精不知道從哪蹦了出來，一點也不體諒她剛死過一回、難得纖細感傷的心情，上來就一頓唧唧歪歪，講了一堆傻子才信的話。

李清河拎着槍，擡手瞅了瞅因為長時間揮槍提擋而震裂的虎口，那裏被反複撕裂，一片血肉模糊。雖然還能跟這只口吐人言的狐貍胡扯八扯你追我趕，但是疲憊感一波一波沖襲大腦，她已經有點發暈了。

這也是她沒能一槍戳死這只聒噪妖怪的原因。

“所以……距今二十五年前，冒出了一支妖怪軍隊意圖改變歷史？”

“并不是妖怪軍隊，是時間溯行軍啦。”

“有區別嗎。”李清河冷笑，“好吧，為了對付時間溯行軍，……時之政府？是這麽叫吧？政府征召擁有靈力、能喚醒刀劍中生成的付喪神的人來穿越歷史對抗時間溯行軍？連刀子都能成精飛升？沉睡器物的思念和心靈？你是在拿話本唬我嗎？”

“付喪神是器物放置不理百年，吸收天地精華、積聚怨念或感受佛性、靈力而得到靈魂幻化而成的！不是什麽亂七八糟的刀子精！您不用藏，我已經看到您嫌棄的表情了！”

“這還不是刀子精？”李清河不易察覺翻了個白眼，“好好好，你說什麽就是什麽。現在的情況是，你管轄的付喪神們造反殺死了大将，自己也瘋的瘋傷的傷——別看我，你形容的暗堕可不是走火入魔瘋了麽——按照律法應該被全部處死，但是你不想這麽做。所以你帶走了我，希望我能做這些叛軍的新大将并壓制他們，瞞天過海？”

被大人這麽一概括總結，總感覺充滿了濃濃的諷刺……錯覺？

“可以這麽說。”狐之助勉強點了點頭，大眼睛期待地撲閃撲閃。

李清河唇抿成一線，表情冷凝。

這只狐貍為何覺得她會為它辦事？就憑轉換地點的奇怪道術？

也不知道現在戰況如何？百姓脫險了嗎？計劃順利嗎？

可惡，眼前已經重影了！

按捺住內心的煩躁，李清河擡手按了按太陽穴，依然擋不住昏沉鋪天蓋地覆沒神志，“很好，既然你有求于我，想請我出任你和那群刀精的大将，”她幹脆一掃袍子，自暴自棄倚在樹下，“那來為未來的大将守夜吧。”話音剛落便合了眼睛，幹脆入睡。

“是付喪神！付喪神啦大人！不是刀子精！大人？大人？”

睡……睡着了。

Excuse me？？？

——————————————————————————————————————————

李清河：傻逼才信你。

狐之助：你最好記住你說的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