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十九朵櫻花
“哇, 這麽勁爆，還好我回來的早, 不然就趕不上了！”程蕊也想找條縫往裏面看看，可是總也沒找到機會。
柳依拉着程蕊打算往另一邊有缺口的地方跑, 可馬梓默顯然看起來沒什麽興趣，跟她們分開後就朝着宿舍樓梯方向走了。
兩個女生湊近了一看，才發現人群的正中心擺着一圈小蠟燭，可能時間有些久了，有的小蠟燭都熄滅了。
程蕊仔細辨別了一下小蠟燭圍成的字，好像是個簡寫的默字，這個字比劃那麽多, 也不清楚她是怎麽圍出來的。
那個女生側臉對着她，手裏攥着手機，焦急地在蠟燭前面走來走去。
程蕊覺得這個女生有些眼熟, 再聯系到那個默字，她很難不往馬梓默身上想。
程蕊正思考着, 一旁的柳依按捺不住, 急着跟周圍的同學打聽：“哎, 為什麽只有一個女生呀，那個男主角呢？”
一個紮着雙馬尾的女生接話：“我們來了好一會兒了，一直都沒看到男主角啊, 可能還沒來呢，再等等，再等等！”
柳依聞言咂了咂舌：“那這男生可真夠慫的啊, 女生都這麽主動了，好歹也得露個面吧！”
雙馬尾女生點頭：“可不是嘛，你看那女生長得還蠻漂亮的，不知道哪個男生這麽心狠，所以我這才想多等一會，再看看啊！”
柳依見程蕊一直不說話，拍了她肩膀一下：“大蕊你想什麽呢，是不是在幻想男生跟你擺蠟燭表白啊？”
程蕊呵呵了兩聲，回道：“才沒有。”
柳依自顧自地說：“唉，我當初和齊公子沒幾天就在一起了，現在想想還有些後悔呢，早知道就讓他多追追我了……對了，我給他打個電話叫他下來，也學習學習人家女生的勇氣。”
人群中間的女生看起來在打電話，随後就仰起頭朝着某個男生宿舍的陽臺一直看。
湊熱鬧的人眼尖，馬上就順着女生目光的方向，确認了大致的幾個男生宿舍。
于是，有人開始對着那個方向喊：“快點出來啊！人家姑娘都等你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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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好心的男生跑過去問表白的女生：“妹子，他叫什麽名字，哪個宿舍的，要不要哥們我幫你上去喊一聲啊？”
表白女生轉過頭來擺了擺手，表示不用，随即用勁全身的力氣，對着宿舍的方向喊道：“馬梓默！你快點出來！”
看熱鬧的人群瞬間炸了鍋，也跟着附和，喊馬梓默的名字。
程蕊在她轉身的一瞬間就看清楚了她的臉。
沒錯，就是付媛媛。
柳依抓着程蕊的衣袖，問：“大蕊，我沒聽錯吧，她喊的是馬梓默三個字麽，咱們班的那個馬梓默？”
程蕊無奈地點了點頭，表示肯定：“嗯，這女生我見過，她喜歡馬梓默挺長一段時間了。”
柳依聞言捂住嘴巴，眼睛睜得老大：“我靠！搞了半天，男主角我剛才還見過啊！哎？不過……這麽說起來，你們兩個算是情敵關系麽？”
“什麽啊，我和馬梓默又沒怎麽樣，就是上過幾次自習而已，你別亂說……”
柳依抿着嘴笑：“也是，你還有那個酒吧小王子呢！”
程蕊：“……”
方傑和葛小松開黑回來，也看到了宿舍樓底下密密麻麻的人，剛想打聽是怎麽回事，耳邊就傳來了此起彼伏的喊聲。
方傑一下子反應過來：“這好像是在向馬哥表白啊！”
兩個人也跟着擠進人群，方傑看清楚女生之後，恍然大悟道：“我就說這姑娘最近怎麽不纏着馬哥了，原來是在憋大招啊！不過，俗話說，女追男隔層紗，搞不好馬哥會感動一下呢……小松，我們趕緊回宿舍看看馬哥在不在！”
馬梓默回到宿舍，感覺外面吵吵鬧鬧的，煩死個人，索性把陽臺門和窗戶都關了起來。
手機靜音了，他本想掏出來看看日歷，屏幕上卻顯示着剛剛有二十多個未接來電。
他掃了一眼那串電話號碼，雖然沒顯示名字，但他心裏也大概知道是誰打的。
看來那個人文學院的女生還沒死心，真是件頭疼的事情。
他剛想放下手機，那邊就又打過來了，這次他毫不猶豫地關了機。
從初中開始，他就開始面對各種女生的追求了，說實話，真的有些煩了。
他天生性格就倔的很，對感情的信條就是，不喜歡的就一眼也不看，喜歡的就怎麽看都順眼。
什麽日久生情，跟他的性格完全不貼邊，他喜不喜歡一個女生，基本上僅憑三次交流就可以确定下來。
所以，這個叫付媛媛的女生，根本沒有一絲機會走入他的心。
正打算去洗漱時，方傑兩人急吼吼地踹開了宿舍的門，徑直就撲了過來。
“馬哥，付媛媛在樓下等着你呢，你都不去看一眼麽？”
馬梓默不急不慢地接着熱水，頭也沒擡，回道：“不去。”
方傑被他的波瀾不驚吓到了，這要是他有這種待遇，一準得喜上眉梢地蹦下去。
“可是人家一個女孩子大庭廣衆的跟你表白，連自己的名譽都不要了，你一個說法都不給，這樣不太好吧？”
馬梓默擡頭看了他一眼，聽懂他話裏的意思。
“我就說，外面怎麽這麽吵的，原來是她在鬧啊。”
方傑聞言下巴都要驚掉了。
“我了個去，現在外面看熱鬧的人都在喊你的名字呢，你不會沒聽到吧？”
馬梓默把熱水接好，端回了屋子裏：“沒聽到，我把陽臺門和窗戶都關了。”
方傑最後又試探性地問了一嘴：“馬哥，你真不去麽，那可是個貌美如花的妹子啊，還為了你什麽丢人的事情都敢做，你确定以後不會後悔嗎？”
“不會，你別操那麽多心了，趕緊網戀去吧，那個外國語學院的姑娘今天沒找你聊天麽？”
方傑見他沒心沒肺的樣子有點生氣，他可是還特意小跑着回來報告情況的呢。
雖然馬哥沒興趣，方傑還是忍不住把窗戶開了一條小縫，想看看下面的情況。
他們的宿舍在三樓，樓下正對着就是那個蠟燭陣，所以在這個角度可以把下面人的動作看個一清二楚。
此時，樓下的人沒再喊馬梓默的名字了，付媛媛好像在跟一個女生說些什麽，沒一會兒還動起了手。
方傑仔細看了看那個被付媛媛揪住的女生，不就是程蕊麽？
早知道自己會被牽扯進來，程蕊就應該不湊熱鬧早些離開的，可能是有些好奇吧，她剛剛遲遲沒走，就是想看看馬梓默到底會不會出來。
可誰能想到，付媛媛沒等來馬梓默，整個人先是低頭抹了一會兒眼淚，然後一個轉身就發現了站在人群當中的她。
這姑娘告白失敗，正沒處發洩呢，索性就撲了上來，指着程蕊，提高嗓音說道：“都怨你！你沒出現的時候，他還沒有那麽讨厭我的……現在居然連我的電話都不肯接了！你說，他去哪兒了，今天當着大家的面，要拒絕我就拒絕個徹底！”
程蕊見她眼神惡狠狠地瞪着自己，看起來情緒完全失控了，便如實回答：“他應該就在宿舍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反倒是柳依比較仗義，往前一步護在了程蕊的前面，說道：“你自己表白失敗是自己的問題，可賴不上別人！”
三個女生的對話頓時吸引了各個角落的吃瓜群衆，一瞬間大家就議論起來了。
“喲，原來是三角戀啊，啧啧……”
“雖然等了半天男主都沒有出來，但好在劇情精彩啊！”
“哇，我現在居然很期待男主出現哎，能跟這麽漂亮的兩個女生糾纏在一起，本人肯定長得不賴！”
付媛媛不甘示弱地又向前走了一步，指着程蕊的手還沒有放下來，再一開口已帶了些哭腔：“我到底是哪裏不如你啊，我還就不信了……”
付媛媛說完便撲了上來，柳依努力用右手攔住她，可她最後還是擠到了程蕊的面前，程蕊不知道她想要做什麽，慌慌張張地退了兩步，可身後本來就站滿了人，她這一動，大家也都跟着往後退。
最後不知道踩了誰一腳，程蕊身子栽歪了一下，再一回過神來，身前多了個男生。
馬梓默一聽到程蕊的名字，穿着拖鞋和小背心就跑下來了。
他擋在程蕊面前，正好對上了付媛媛一雙幽怨的眼睛，冷冰冰地開口道：“你別鬧了。”
付媛媛聞言笑了，不過那個樣子一點都不像是開心，反而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你可算出來了。”
此時的付媛媛看見他，只感覺到滿心的絕望。
自從那天被他當面拒絕之後，她這兩天都很難過，左思右想還是覺得不太對勁，後來她就托人去跟計算機系的人打聽，結果得到的消息是，馬梓默根本就沒有跟程蕊在一起。
所以，那天她看到的場景都是假的。
心底裏的一點點希望馬上就燃了起來，她便決定要轟轟烈烈地來一次表白，這樣的話，即使是再堅硬的石頭，也會被感化了吧。
但這完全是她的一廂情願，當他出現在程蕊身前，臉上帶着焦急和憤怒的時候，她其實就明白了，自己不過是又空歡喜了一場而已。
再繼續下去，自己只會更讓人恥笑。
付媛媛回頭望了望她辛辛苦苦擺成的蠟燭，發現經過這一陣的等待之後，三十多只蠟燭就只剩一個還亮着了。
就連那最後一個，也在她回頭猶豫的時候熄滅了。
“我……算了。”
付媛媛只說了這一句，便擠出人群走了。
看熱鬧的人一時之間沒緩過神來，怎麽等了這麽久的大戲，人剛來全就結束了。
不過也有好多女生驚呼：“那個男生好帥！”
馬梓默覺得付媛媛有些莫名其妙，不過好在她已經不鬧了。
“她剛才沒把你怎麽樣吧？”
程蕊搖了搖頭：“我沒事，也怪我不好，看見是她的時候，就不該湊這個熱鬧。”
馬梓默眼神裏怒意瞬間消去，換成了歉疚，頓了頓，低聲說道：“對不起，我沒想到她會這麽瘋狂的，早知道就不把你牽扯進來了。”
程蕊還未開口，一旁的柳依忍不住插了句：“哎，馬同學，你這一晚上可是出了大名了，連帶着我們大蕊的清譽可也毀了，你一個大男生，總得給個什麽說法吧？”
馬梓默挑了挑眉：“什麽說法？”
柳依聞言露出吃驚的表情，說話也不給他留一點面子。
“你到底喜不喜歡我們大蕊，要是不喜歡，你讓她背了那麽大的鍋，她是脾氣好，但我們宿舍的娘家人可不能忍下這口氣！”
程蕊挽住柳依的胳膊，示意她別再繼續說了。
程蕊努力安慰自己：“呃……其實也沒關系，身正不怕影子歪嘛……”
馬梓默的嘴巴抿成了一條線，看着程蕊思考了三秒鐘，然後好似不經意地開口：“喜歡。”
柳依聽到那兩個字的時候，忍不住笑了出來。
剛剛馬梓默出現時，她有偷瞄了一眼程蕊，發現她眼睛瞬間就明亮了起來，唇角還隐約帶着些笑意。
很明顯，對于程蕊來說，那個酒吧小王子根本不是本命，可能就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但她的表情已經顯示出了一切。
像馬梓默這種高冷又溫吞的性格，沒人逼一把，可怎麽行。
程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幻聽了，而且他說喜歡的時候根本也沒有看着自己，所以下意識地反問他：“你說什麽？”
馬梓默覺得此時并不是個表達心意的好時機，因為他剛才出門比較急，也沒顧得上好好整理一下儀容，而且她的身邊還有個兇巴巴的女生在圍觀。
可是，他還是忍不住了。
“我喜歡你，程蕊。”
馬梓默這次有認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他的眼睛在燈光的襯托下顯得格外有神，程蕊整個人都呆住了，甚至都可以數清楚他的眼睛上有幾顆亮閃閃的光點。
柳依聽到這句話後，很有眼色地走開了。
剛剛看熱鬧的人還沒散盡，馬梓默很不喜歡這種被人打擾的感覺，索性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帶着她走進了宿舍樓旁邊的小花園。
程蕊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一路上就任由他拉着，就這樣一直走到了花園深處，旁邊都沒有人了，他才停下來。
她這會兒才感覺到氣氛的暧昧，胸口處止不住地砰砰跳。
“你……帶我到這裏幹嘛？”
馬梓默要比她高上一頭，此刻正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悠悠地說道：“這裏比較安靜。”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程蕊只覺得臉上燙的不行。
“你剛才說的話是真的麽，還是開玩笑的。”
馬梓默聞言向着她走了兩步，兩只手很想抓住她的肩膀。但程蕊完全不清楚他想要幹嘛，心裏面慌慌的，眼見着他靠得越來越近，她只好一小步一小步地向後退着。
最後，她已然靠在了身後的櫻花樹上，無處可躲。
馬梓默在她的身前站定，薄唇輕啓，将剛才的那一句話又說了一遍。
“我喜歡你。”
程蕊咬了咬嘴唇，盡量不讓自己笑出來，要不然也顯得太不矜持了。
“從什麽時候開始？”
馬梓默眼睛轉了轉，柔聲回道：“我也說不清楚，大概就是剛認識你的那一天。”
程蕊回想起班級活動那天，她努力地在跟他交流，他卻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明顯不大相信。
“你是說班級活動那天麽？”
馬梓默點了點頭。
“怎麽可能，你那天都沒跟我說上幾句話……”
“那有什麽關系。”
程蕊覺得這種感覺有些不真實，所以極力想找些證明的方式。
“還有，你從來沒對我笑過，一次都沒有。”
“那你先閉上眼睛，我讓你睜開的時候你再睜開。”
“為什麽？”
“我平時這個表情習慣了，你這樣突然叫我笑，我也很為難啊。”
程蕊：“……那好吧。”
程蕊乖乖地閉上了眼睛，睫毛緊張地一顫一顫的。
她其實心裏面有個不切實際的期待，但怎麽也沒想到會成真了。
嘴唇上突然一下子有了很真實的觸感，他的嘴唇冰涼涼的，只輕輕地一碰，便分開了。
程蕊睜開眼睛，表情帶着一絲嬌羞和懊惱，映入眼簾的便是他的一張俊臉，和平時不同的是，此刻的他，真的笑了。
細長的眼睛彎成了月牙的形狀，唇角微微揚起，雖然這個笑容不是那種露出牙齒的大笑，但也足夠程蕊心生蕩漾了。
因為她知道，他的笑容是專屬于她的。
馬梓默像個做了壞事的小孩一樣，偷偷瞄着她的表情，見到她也笑了的時候，這才放心了下來，伸出手指輕輕摸了摸嘴唇剛才吻過她的地方。
“你沒有拒絕，是不是表示接受我了？”
程蕊實在是繃不住了，她現在只想找個沒人的地方，使勁地喊上幾聲，或者跟個傻子一樣，笑上個三天三夜。
“我……考慮考慮。”
程蕊說完便從他身側溜走了，一路小跑着出了公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