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回到最初的地方
第29章 回到最初的地方
從那之後又過了許多天, 一切都恢複了平靜。
如她所願的,夏油傑同她的距離變近了,兩人在一起的時間變多, 網絡的交流幾乎沒有。
從一開始的生疏到現在,已經無話不談。
雨城绫芽的內心十分平和, 兩人相處的時候,幾乎不會有什麽事情會牽起情緒波動。
如同風平浪靜的湖水,這樣也确實沒什麽不好的。
只是, 有時候凝視着湖面,倒映出了自己的影子,卻好像缺少了什麽。
少了什麽嗎?
并沒有。
每當問自己這個問題時,她又會想起那天在咖啡廳哭鼻子說的話。
——不想又被喜歡的人丢下。
回想起來,即便她現在和夏油傑分手了, 一定也會是好朋友。
不會有戀情一場空的感覺。
那為什麽那天會那麽傷心?
到底在害怕失去什麽?
時常會産生的差錯感,看着過往的聊天記錄, 讓她感覺夏油傑不是她所知道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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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和現實裏, 人确實會有些不一樣,自己也是這樣。
一定是錯覺,她只能這麽告訴自己。
她不敢細想。
天氣越發炎熱了起來, 已至仲夏。
這天,她接到了一個意外的來電。
問了一下,才知道是櫻神村的櫻田吹雪。
對方說, 村子裏現在在舉辦夏日祭, 想邀請他們來參加,也是對之前的事道謝。
櫻田吹雪對于之前傷了幾人的事一直抱有歉意。
聽說他們愛吃那裏的櫻花酥, 隔三差五就會給寄來幾大箱,都是新鮮現做, 口味一次比一次好,給小灰原吃胖了好幾斤。
一開始绫芽是有些生她的氣,但得知原因後更多的是同情。畢竟她差點喪命這一點确實無法預料。
只有五條悟一幅不予理解的樣子,但每次口嫌體正直,酥餅吃得最多的也是他。
“可以啊,他們幾個也去嗎?”她沒有拒絕的必要。
“灰原君和七海君說是有事來不了,夏油君說你去的話他就去。五條君問你和夏油君去不去。”
“……绫芽醬,你們仨的關系怎麽感覺不對勁呢?”
“啊?”
“沒事沒事,我一個外人就不多問了,你們到了告訴我一聲。”
櫻田吹雪制止了話題,又簡單交代了兩句,挂了電話。
雨城绫芽放下手機。
櫻神村,是那個和他一起遇險的地方,也是第一次非網絡時對他産生喜歡的地方。
回到那裏,一定一切都會恢複原樣。
她也一定會回想起來,他就是夏油傑。
——
出發的這天,夏油傑也準時接到了她。
不像某些人故意比約定時間早上線半個小時,抱怨她好慢。
可是,她也很喜歡假裝生氣不理人後,他乖乖認錯的樣子。
雨城绫芽垂眸輕笑,夏油傑從她的手裏接過包。
又是新幹線,兩人坐在了鄰座。
少年看她一言不發的樣子,又主動搭起了話:
“最近怎麽樣,聽硝子說,前些日子逛街的時候,吸收了一只三級咒靈?身體有沒有不舒服?”
“沒有,咒靈說到底就是咒力凝聚而成的,和吸收咒靈的感覺差不多。就是有股擦過嘔吐物的爛抹布味,好惡心。”
“夏油學長吸收咒靈球也是這種感覺吧,總覺得很了不起。”
“嗯,還好,我習慣了。”夏油傑笑着,語氣溫柔,“不過绫芽還是少吸收點好,小心味覺失靈。”
少年的回答謙遜且關懷備至,不像某些人一誇就喜形于色,開始吹噓些不存在的功績。
可是,當她看破不說破,故意一點點挑話術漏洞,他越補漏洞越大的樣子,也很可愛。
“夏油學長,我們是情侶吧?”她問他,又好像在問自己。
“……當然了。”夏油傑汗顏。
鬼知道他每次給出回答的時候要做多大的心理建設,簡直比吃咒靈球還難。
他也不能真把绫芽當女朋友來對待。
五條悟嘴上說退游,實際上天天恨不得刀了他。可能也是知道自己理虧,只有想法,沒有行動。
绫芽這邊,明明牽個手整個人都僵了,卻硬是和身體本能鬥争,強迫自己和他身體接觸。
有次靠他的肩膀睡覺,就一直保持在同一個位置,給自己整落枕了。
她每次看他,都給人一種“你透過我在看誰”的感覺。
真的,你們倆別折磨我了,趕緊去結婚好吧。
我份子錢絕對出雙份。
話雖如此,他也恨不得摁着他倆把婚姻屆填好,但绫芽不接受五條悟也沒辦法。
他同意绫芽的說法,确實沒有結果的事情沒有意義。
所以,在找到解決方法之前,他也願意當這個橋梁,給他倆支撐一會。否則真相一旦說開,肯定立馬死局。
不謝,結婚的時候喜酒記得請雙份。
兩人很快便到了櫻神村。
相比于第一次來的時候,這裏還是原來的樣子,只不過櫻花樹都長出了茂密的枝葉,村民們也都十分有精神,一派生機的景象。
他們已經知道了巫女的真相,但相比較于後悔過去,不如過好未來的日子。
那些犧牲的少女們,依舊是勇敢值得敬佩的。
或許,多少年後,她們又轉世成為這個村子的孩子,這次将會平安地度過一生。
櫻田吹雪前來迎接,看到只有他們二人,不免有些奇怪。
因為,在她的印象中,雨城绫芽和五條悟是一對,不說男女朋友,至少是雙箭頭的喜歡。在一起互動的氛圍,她一看就知道。
所以對于五條悟放任喜歡的女孩和別的男生旅游、約會的行為,也十分不解。
“五條君沒來嗎?”她問道。
雨城绫芽的手指下意識抽動了一下,還是露出了笑容:
“不知道哎,可能在忙吧。”
對于五條悟,她不知道該怎麽面對。
畢竟拒絕了據說是他一生一次的告白。
也不知道是誰傳出來的誇張說辭。
可是,上概論課的時候,他沒有之前來得那麽勤,也不會纏着她問問題。
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失落。
或許是沒地方展示學力吧,教會別人一樣東西是很有成就感的。
她這麽告訴自己。
但即便偶爾碰到了,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所以,逃避的時候更多。
不理她會失落,理她又會逃走,逃走後又會失落。
有時候覺得自己挺神經的。
不見為好。
祭典要到晚上7點才正式開始,兩人先幫忙做了些準備工作,各個小攤也逐漸開張。
櫻田吹雪說這裏所有的店鋪免費,他們可以随意玩,之後便去忙了。
“绫芽有什麽想玩的項目嗎?”夏油傑遞給她一瓶冰水。
即便是北海道,暑熱依舊難擋。
绫芽接過水,替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在那之前,我想先去幾個地方。”
夏油傑看着她一路以來逐漸失去光彩的眼神,像在濃霧中迷路的人,向他索求答案。
從屬咒靈也突然間警覺,探知到了誰的咒力。
總覺得要有什麽不好的事發生。
雨城绫芽拉着他,來到了一間空置的小屋。
夏油傑認出,這是當時她眼睛失明,悟帶她回來暫作休息的地方。
雨城绫芽看着房內的布置,過去發生的事情一幀一幀在眼前回放,有些被淡忘的感情也在此刻變得無比清晰。
她抱膝蹲坐在牆角,和那個時候一樣。
少年也和她記憶中的一樣,坐在她身邊。
“累了嗎?”夏油傑不明白她的意圖。
少女搖了搖頭,“是那個啦,不是會有人重溫初見或者第一次約會的地方嗎,我也想嘗試一下。”
少年愣了一下,笑道:
“找回什麽了嗎?”
雨城绫芽抱着膝蓋,凝視着榻榻米的紋路,将臉埋在了膝蓋裏。
……不知道。
明明都一樣。
明明沒有失去,卻怎麽也找不回來。
是不是只有看不見的時候,才能看見他。
他們又去了其它的地方。
“記得嗎?當時我在泡溫泉,你突然開門進來,問你也不說話,真的很吓人!”
“沒想到那居然是陷阱,當時你應該也覺得自己走錯湯池很不可思議對吧!”
“之後突然間受到襲擊,我們就被帶到了另一個地方。”
“當時真覺得自己要完蛋了,第一次出任務就失敗真是倒黴……”
她同他說起過去的事情,眼神卻越來越慌亂,恐懼也随之而來。
心裏不斷浮現出否定的答案。
不對。
不是這樣的。
為什麽會對不上。
他不該是這樣的。
是因為網絡和現實不一樣,才有的落差感嗎?
是因為接受不了這樣的不同嗎?
不是的。
夏油傑沒有哪裏做得沒他好,甚至從來不會讓她煩惱。
那個人只是單純的,消失了。
為什麽會消失啊,就這樣一聲不吭離開了,好歹跟我打個招呼啊。
“绫芽!绫芽!”夏油傑晃着她的肩膀,将她從思緒的深淵中拉了回來。
“有什麽煩惱的事嗎,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雨城绫芽緩過了神,慢慢放下了抱頭的手。
“抱、抱歉,我好像有點鑽牛角尖了。可能是餓了吧,頭暈眼花的。”
夏油傑看她臉頰通紅,卻不出汗,拉着她到一旁的涼椅上坐下。
“可能有點中暑,先別想那麽多了,休息一會,吃點東西吧。”
“好。”雨城绫芽接過他遞來的飯團,愣愣地咬了兩口。
心髒依舊地跳,嘴巴裏沒有味道,有點惡心。
驀地才發現,祭典已經開始,街道上張燈結彩,熱鬧非凡。
“已經這個時間了嗎?”
“七點半,剛開始。先好好休息,待會再說,不是要去撈金魚嗎?”夏油傑給了她一包防暑藥和水,“先前櫻田小姐給的,吃了吧,會好受些。”
“嗯。”雨城绫芽接過藥,就水喝下。
瞬間整個食道都涼飕飕的。
恍惚中,好像有個女孩子的身影朝他們走來。
“她怎麽了,沒事吧?”那個女孩問向夏油傑。
“好像有點中暑。”夏油傑回答道。
降暑藥似乎起了作用,雨城绫芽漸漸恢複了精神,看清面前的女生是櫻田吹雪。
“櫻田小姐……已經忙完了嗎?”
“嗯,祭典正式開始就沒什麽事了。”櫻田吹雪将手裏的小電扇塞到了她懷裏,“總覺得很抱歉,本來想讓你們過來好好玩一場的,卻害得你中暑。”
“不,這怎麽能怪你,是我自己身體支撐不住。”雨城绫芽露出了有些虛弱的微笑,“藥已經吃過了,現在感覺好很多了。”
櫻田吹雪挽了挽耳側的頭發,“其實,我也有點私心。”
“之前櫻姬不是被你們收走了嗎,我想問,它怎麽樣了?我能見見它嗎?”
“它很好,沒有被消滅,不用擔心。”夏油傑說道,“見一面倒是沒有問題,不過,它已經是我的從屬咒靈,而且原本就沒有自我意識,就算見到你也不會記得你的哦。”
“沒關系,我只要知道它好好的就可以了。”櫻田吹雪抱歉地笑着,“之前因為我肆意驅使利用它,導致你們受傷,還差點讓绫芽醬和五條君溺……”
話還沒說完,就突然被夏油傑捂住了嘴巴。
少女眨了眨眼睛。
夏油傑依舊捂着她的嘴不撒手,額頭冒出冷汗,卻還是保持着微笑:
“绫芽,我有點事要和櫻田小姐說,對,就是櫻姬的事,這裏人太多了放出咒靈會引起騷亂,我們去個人少的地方讓她們敘敘舊。我一會就回來,你就在這好好休息,別動,有什麽不舒服的給我打電話啊。”
少年邊說邊拖着櫻田吹雪向後退,完全一副在綁架的姿勢。
這就是他要和绫芽同行的理由啊,防止有人說出當時和绫芽一起遇險的人是五條悟。
雖說當時他們一起失蹤這件事,五條悟不知道用什麽辦法封住了七海和灰原的口,确實沒人提起過。
而此時的櫻田吹雪完全不知道什麽情況,只是任由着他捂着自己嘴巴将近三分鐘,連大氣也不好喘一個。
雨城绫芽愣愣地看着以不合理方式漸漸遠離的兩人,暈乎乎的腦袋停止了思考。
好像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啊……好吧,不管了。
她坐在原地吃完了飯團,又坐了兩分鐘,感覺精神恢複了不少,便起身四處走走。
她看着兩側小攤賣的飾品花樣,一不小心撞上了迎面的人。
擡起頭,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眼前。
“五條學長……你也來了啊。”
另一邊,夏油傑終于放開了快要窒息的櫻田吹雪,在對方一臉疑惑的表情下,還是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和盤托出,并讓對方答應絕對保密。
櫻田吹雪聽完,愣了好一會,終于理清了這三個人的腦回路。
“我還正疑惑五條君怎麽沒來呢,怪不得。”
“這個嘛,他倒是來了。肯定也還沒放下,又不是易碎品,輕拿輕放的。而且绫芽還經常無視他,我估計他長這麽大,頭一回這樣。”
五條悟手裏拿着一只甜筒,遞給了雨城绫芽。
看到喜歡的抹茶甜筒,少女本能地想去接,卻硬生生被理智按住了手。
她捏了捏拳頭,笑着搖了搖頭。
祝他玩得開心,随後轉身離開。
像這段時間所有的交流一樣。
融化的冰激淩順着指關節流下。
“笨比。”櫻田吹雪抱胸,突然罵了一句。
“啊?”
雨城绫芽快步遠離了五條悟,來到了一處賣涼面的小攤前。
夏油傑應該也餓了,他喜歡吃這個。
“老板,面湯汁多給一點,不要香菜。”她笑着說道。
夏油傑喜歡吃涼面這件事,她也是最近才聽他說起,過去完全不知道。
還是要好好記在心裏。
冰激淩融化了大半,整個坍塌,摔在了地上。
空中驟然升起了煙花,所有人都擡頭望去,被五彩的光芒照亮了臉頰。
雨城绫芽看着那一朵朵絢爛的煙花,突然間,自己被人從背後捂住眼睛,緊緊抱住。
手裏的涼面掉落在地。
煙花聲太吵,櫻田吹雪提高了嗓音,喊道:
“所以說……”
這次,毫無疑問就是他。
是她一直找不到的人。
所以,是不是只有看不見的時候,才能看見他。
她愣在原地,不敢拿開捂住眼睛的手,也不敢回頭去看他。
害怕一旦看到了,他又會立馬消失。
“不告訴她真相,還讓她做什麽選擇,不是笨比是什麽?”
“在不清楚自己真正心意的情況下,做出的所有選擇都不是她真正想選的。你怎麽知道,她知道自己喜歡五條君之後,還是會拒絕他呢?”
“所以說,你們倆都是笨蛋一個,蒙在鼓裏的绫芽除外。”
煙花已經停止,四周又恢複了平靜。
而抱着她的人,也随之消失。
像煙花一般,只有片刻的絢爛。
她向四處張望,卻找不到任何人的影子。
眼淚突然間如決堤的河水,随着崩潰的情緒,一瞬間奪眶而出。
她漫無目的地向前跑着,想找到剛剛那個人,但始終看不到。
她張了張口,想喊出他的名字,卻始終沒能發出一個音節。
他是誰?
是我虛構出來名為夏油傑的印象嗎?
不是,肯定不是的。
可是,為什麽就是找不到他……
夏油傑攔住了恍惚的她。
“绫芽?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雨城绫芽緊緊抓住他的手,眼神飄忽:“你剛剛……有沒有來找過我?”
夏油傑愣住,猜測是五條悟做了什麽。
“绫芽,你先冷靜一下,不要有那麽大情緒波動,聽我慢慢說。”
女孩的淚水卻像泉眼一般,止不住地往外流。
“我不知道,什麽都搞不懂了。”
“他不見了,我找不到他,哪裏都找不到……”
她喃喃念叨着,跑着離開了原地。
暈眩的感覺越來越強,喉嚨也像是被什麽堵住一樣,呼吸不過來。
只是憑借着意志,一直不停地向前跑。
不知過了多久,她在一棵樹前停了下來。
這是……
上次他們一起被困的地方,那個深坑,現在已經種上了一棵樹。
終究又回到了這個地方。
郁郁蔥蔥的九裏香灌木開着一簇簇白色的小花,散發出淡淡的清香。
幾株爬山虎順着樹根将整個樹幹包裹得嚴嚴實實,勒得它無法呼吸。
可憐的九裏香。
少女看着眼前的景象,那天發生的事情在腦海中愈發清晰。
她忽然間想起,那個時候引導他親自己的事。
以及,她之所以這麽做的原因。
在無盡的黑暗中,有一瞬,看見了他的臉。
五條悟的臉。
啊……
原來如此。
所有的事情,從一開始不就有了答案嗎。
這樣子一切就都能說得通了。
所以,她才會不停地對那個白發少年增加好感。
不是她變心,更不是代餐那種欺騙自己的說辭。
是因為,從一開始,便是他吧。
如果,那天他真的親到了她,那麽自己腦海中浮現的人,想起的臉……
也一定是五條悟。
世界忽然遁入黑暗,她暈倒在地。
似乎有誰在喊自己的名字,着急地朝着她跑來。
她側過臉去看,狹窄的視線中看到了一個模糊的人影……
果然是他。
——
她又做了那個夢。
夢見了懷孕的母親要将自己打掉,夢見母親、父親和剛出生的妹妹,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夢見這些年,自己被一次次抛下。
夢見她擡頭看着空曠的藍天,在追求不屬于自己的天空中慢慢長大。
那名少年出現在了她的身邊。
她将視線從藍天收回,轉頭對上了少年的眼睛。
也看見了另一片藍天。
“你是誰?”
雨城绫芽從睡夢中睜開了眼睛。
白發少年坐在她的床邊,樣子與夢中的人重合。
眼淚不禁從眼角滑落。
“我去叫醫生。”少年起身準備離開。
她本能抓住了他的手。
有許多話想說,卻什麽也說不出口,只有眼淚不停湧出。
內心掙紮中,手越握越緊。
她最終還是松開了手。
病房中暫時只剩她一個人,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她的心情漸漸平複了下來。
夏油傑和櫻田吹雪輕輕推開房門,看見醒過來的她立馬走了過來。
“绫芽,你醒了,感覺怎麽樣?”少年的臉色發白,在看見她平安無事的那一刻終于緩和了些。
“還好……”她開口,卻發現嗓子有些啞。
“我這是怎麽了?”
“我給你買的飯團是三文魚飯團,你過敏休克了,送醫院搶救了好久才脫險。真的很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會過敏,幸好你沒事。”夏油傑放松下來,也突然間有些虛脫。
“原來是這樣啊。”雨城绫芽倒像是松了口氣,露出了淺淺的笑,“沒關系,當時我中暑壓根沒吃出三文魚味道,腦子也不太清醒,你又不知道我過敏,怎麽能怪你呢。”
少年眉心微蹙:“總覺得,我好像一直在誤傷绫芽。上次讓你失明,這次是休克。”
“都是巧合,放心,我找人算過,我倆八字不相沖。”雨城绫芽笑着打趣。
“不過,夏油學長,說不定這是我對你造成困擾的報應哦。一直和我在網上聊天的人,不是你對吧?”
夏油傑一時間愣住,随後又像釋然般地無奈笑了出來:“你都知道了。”
“什麽報應,要報應也是五條悟遭報應。”
雨城绫芽撇了撇嘴,“的确像是他會做出來的事。”
“不過,報應什麽的,一直在受吧。”櫻田吹雪抱胸。
“你剛剛搶救心跳停止時,他都吓哭了,一臉要創造一個有绫芽的世界的表情。”
“真哭了?我不信。”
櫻田吹雪語塞:“呃,大概,眼眶紅紅的。”
“不過他聽到這個消息時居然沒揍我,我都已經做好了被揍的準備。還是在聽到順利搶救過來那一刻,慰問了一下罪魁禍首的我。”夏油傑說道。
“所以,我猜他當時可能在想,萬一你有什麽事,就準備滅世之類的。所以,绫芽,謝謝你拯救了世界。”
雨城绫芽不禁笑了出來:“什麽鬼,別太誇張了你們。”
“不過,绫芽,既然你已經知道了真相……”
夏油傑看着她,鄭重其事地問道,
“還是會做出和之前一樣的選擇嗎?”
雨城绫芽不禁抓緊了被子。
五條悟此時也出現在了門口。
空氣一瞬間陷入凝滞。
所有人似乎都在等着她的回答。
一旁的心率儀開始出現異常波動,心跳和血壓同時升高。
櫻田吹雪見狀趕緊出言制止:
“行了行了,绫芽剛醒來,別煩她了,思慮過重病情惡化了怎麽辦?病人應該保持情緒穩定,才有利于恢複。”
“所以我才說你們倆都是笨比,都出去吧,讓醫生好好做個檢查。”
夏油傑也起身讓位:“好,绫芽,你好好休息,剛剛當我什麽都沒說,有什麽事都等身體好了再說。”
绫芽點了點頭。
要怎麽辦呢?
其實,五條悟也知道的吧。
否則也不會再度向她告白,就為了得到一個相同的答案。
還是一樣的,什麽都沒有變。
不過是從一種選擇變成了另一種而已。
是繼續和五條悟做普通同學,還是聽從自己的心意和他在一起。
是繼續着原本存錢獨立生活的計劃,還是做着不喜歡的金絲雀。
她還是失去了那個可以自由自在喜歡的人。
只不過現在不再困惑他去了哪裏。
本來就像升空的煙花,燦爛一瞬。
是的,本來就是不可能的事。
為什麽……
為什麽這麽難過……
眼淚在不停地流出。
“病人請保持冷靜!醫生,病人的情緒似乎不太穩定,是否要呼叫家屬……”
在醫院觀察了将近三天,确認身體沒事了後,雨城绫芽也已經出院。
這幾天全國各地都在下雨,暑熱褪去了一些,空氣異常地潮濕。
櫻神村的夏日祭此時也到了尾聲。
特地邀請他們來參加,沒想到就這麽結束,櫻田吹雪雖然覺得十分遺憾,但也只好等下次有機會再好好答謝他們。
五條悟先行回到了高專,绫芽和傑又坐了新幹線回去。
對于這段時間和夏油傑“交往”給他帶來的困擾,绫芽真誠地道了歉,也告訴他他們會好好解決這件事。
但實際上,從那之後,她也沒和五條悟有過交流。
兩人似乎默認了關系已經結束。
雖然在旁人看來,結束關系的不是他倆。
在這之中,最驚訝的要數灰原雄。
“哎??绫芽你和夏油學長分手了?為什麽?”
雨城绫芽向後縮了縮脖子,遠離他那張好像塌房了的臉:“沒什麽為什麽,相處一段時間感覺不合适,就和平分手了。”
“這樣啊,好可惜,我還是很支持你們的……”少年默默坐了回去。
“不過,绫芽你也別太難過了!正所謂,兩條腿的男人到處都是!”
雨城绫芽汗顏:“所以說,我沒在難過啊……”
“對了!我剛跟着五條學長結束一場大戰鬥,正準備好好慶祝,你也一起來吧,有好多年紀相仿的男生!你要是碰見合眼緣的,盡管開口!我讓五條學長給你介紹!”
“你知道嗎,據說壞男人身邊的都是好男人,所以五條學長認識的人,肯定沒問題!”
正當他興高采烈時,突然有人從背後拍了一下肩膀。
正是五條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