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海邊
第44章 海邊
在一種詭異激動的氛圍裏, 池半夏露出乖巧禮貌的笑容。
直到徹底遠離女生的殷殷目光。
走往便利店的一小段路，路燈晃散拉長的影子，他們在便利店買了袋冰汽水。
回去路上, 池半夏手裏握着瓶橘子汽水。
夏日暑氣漸湧，冷汽凝滿手心, 傳來冰冰涼涼的觸感。
池半夏踩着少年的影子，狀似不經意地問：“你剛剛都說了些什麽啊？”
賀初衍問：“想知道啊？”
池半夏抿住唇角，微微偏頭, 眼眸映着路燈落下的碎光：“不想知道啊。”
賀初衍嗓音晃着笑, 刻意學她的語氣：“不想知道啊？”
池半夏微頓, 晃着手心的橘子汽水：“你幹嘛學我說話啊？”
身旁傳來懶洋洋的喚聲：“大小姐。”
池半夏唇角微翹：“幹什麽，別叫我啊。”
“大小姐。”
池半夏不看他，而是很重地踩了下對方影子：“賀初衍, 你好幼稚。”
“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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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稚鬼, 你是複讀機——”
池半夏話語一頓。
她空閑的那只手被少年握住。
夏風習習, 相握的手心，被路燈拉長了昏亂的影子。
池半夏開口：“扣一分。”
賀初衍心裏門清，還偏偏要問：“牽你手了，所以扣我分？”
“對啊。”池半夏退一步越想越不劃算, 偏頭掩住唇角的笑，“扣三分。”
賀初衍聽笑了：“還倒扣分是吧？”
“你套路太深了。”
池半夏異常認真地說：“本人察覺到危險, 所以觸發自我保護機制。”
賀初衍：“……”
池半夏還在稀奇這人怎麽偃旗息鼓了。
下一秒，就眼睜睜看着這人, 放着好好的路不走, 拉着她繞進一條鵝軟石小道。
馥郁花香彌漫鼻尖, 隐約還能聽到還未熱烈的蟬鳴。
六月初暑熱還沒有壓過來，晚風還透着涼, 交握的手心卻滲了層薄汗。
不知道是熱的，還是緊張的。
過了會，池半夏問：“你為什麽要拉我走遠路啊？”
賀初衍顯然沒有半分愧疚之意，嗓音含混着笑：“都被扣分了，還不讓多牽會啊？”
池半夏：“……”難道牽手是什麽白菜嗎？
壓不住的唇角越翹越高。
不過她也不讨厭，就是了。
誰讓她心好，就大人有大量地不跟這人計較了吧。
……
“夏姐，阿衍，你們這總算回來了，再不回來徐狗就要因失水過多而原地發癫了。”
“賀哥，我還以為你帶夏姐跑馬拉松了呢。”
“瞎說什麽大實話，人家相親相愛感情好的同桌，只是買汽水的短短路上，壓了會馬路而已。你們犯得着這樣大驚小怪的嗎？”
“犯不着犯不着！都不許再說了！”
“一會小心賀哥通通找你們算賬！”
池半夏臉頰發紅，直直坐下：“？”
心虛，很心虛。
賀初衍大馬金刀坐在旁邊，拆開一副新的木筷，熟練把蒜蓉從鐵板茄子上刮開，然後推到池半夏面前，十分大尾巴狼地開口：“行了，差不多得了。”
“別吓着我們大小姐。”
“Yes，sir！”
“收到賀哥！”
“這就火速拉上徐狗關狗劉狗嘴巴的拉鏈。”
“滾吶！要拉拉你自己的！”
遂被群起攻之。
-
池半夏有了實習男友的第三天。
畢業旅行定在了海邊，地點是賀初衍名下的海邊別墅。
對此衆人紛紛表示羨慕嫉妒恨，成年，長得逆天就算了，名下有車有房還有大別野。
尤其是這人趁着他們備考的半年，自己水靈靈地考完了駕照。
明晃晃曬出駕照的那天，晃瞎了一群剛剛結束地獄高三生涯的小白菜們的眼睛。
不怕同學太優秀，只怕同學太超前。
路過的狗都想來檸檬一把。
于是針對獵殺賀初衍的真心話大冒險小隊開始了計劃。
本想圍攻、灌醉、突破防線……
結果這人以超絕的手氣，拿下所有局的勝利。
圍觀群衆從一開始的看熱鬧不嫌事大，到嫌棄這群嘴上咧咧一看操作二百五的幼稚鬼們，到最後的意興闌珊紛紛組隊打大富翁去了。
而敗犬們一個個醉意醺醺、不可置信。
“卧槽，這人到底是什麽手！”
“他是不是作弊了啊？”
“輸就輸，別來造謠這套。”賀初衍一臉看瘾大菜雞們的神情，伸腿踢了踢擋在正中央的醉狗，“還行不行？”
關子嘯露出驚喜的神情。
真好，他賀哥還會關心自己呢。
只是下一秒，賀初衍說：“行不行，都別擋道。”
關子嘯露出苦情小白花的可憐神情：“那我們那麽多過去，那麽多美好，到底在你心裏算什麽？”
賀初衍徑直跨過了他：“算你自作多情。”
關子嘯：“……”
6，6到他了。
一樓客廳零零散散的。
賀初衍找到玩游戲正上頭的陳文熙。
“池半夏去哪了？”
陳文熙一邊極致操作反殺，一邊指揮大局，怒罵起坑爹隊友。
整個人很忙，還不忘回答他的問題：“她說要去海邊堆城堡。”
“謝了。”
“不用謝……會不會打游戲啊！人菜就不要多bb！”
賀初衍在海邊找到了池半夏。
這人既沒有在堆沙子城堡，也沒有在散步，而是面朝大海，吹着晚風。
“面朝大海，癡人犯傻？”
池半夏被突然的聲音，吓得一激靈，看清來人後，輕輕拍着胸口，埋怨道：“你走路沒點動靜的啊？”
賀初衍笑道：“有動靜，攔不住有人犯傻啊？”
池半夏幽幽盯着他：“哪來的啞巴帥哥成精了？”
賀初衍微挑眉峰：“都來海邊了，不堆個沙子城堡？”
池半夏不情不願地說：“是你想玩吧。”
賀初衍壓根不上套：“不玩算了。”
池半夏扯住少年的衣袖：“既然你都這樣求我了，那我就大發慈悲地小小滿足你吧。”
賀初衍問：“大發慈悲？”
池半夏笑容明媚：“勉為其難嘛。”
只是說要堆沙子城堡的人，卻遲遲不動身。
賀初衍瞥她。
池半夏突然：“啊，我腿好酸。”
演技相當的不自然還做作。
賀初衍視線懶懶從她腿上挪開：“你拿腿堆城堡？”
池半夏：“？”
又聽到這人嘴毒地來了句：“特技挺強的。”
池半夏：“……”
“你現在就應該蹲下來，說背我。”
賀初衍看了她幾秒。
池半夏開口：“實習男友啊。”
“行。”賀初衍轉身在女孩身上蹲下。
池半夏成功趴上少年的背，只是剛得意了幾秒，就看着這人走起了斜線。
“你是故意裝作我很重嗎？”
“有點。”
池半夏環緊細長的雙臂，像是在少年脖頸上系了一個牢牢的結，極其不滿道：“你是不是虛啊？”
“謀殺親夫啊？”
“什麽親夫啊，你還是個沒通過考核的實習男友而已，知不知道啊？”
賀初衍沒吭聲。
池半夏自覺認為此人是無話可說。
她的唇角翹起，不自覺愉悅開口道：“有沒有發現我們說話老是帶啊？”
“是麽。”賀初衍口吻慵懶，“大小姐，你才發現啊。”
池半夏埋怨：“都是你先夾起來的。”
并且先下手為強：“所以你為什麽老說啊？還帶壞我。”
“講道理，大小姐，是你先開口的。”
“我為什麽要跟你講道理啊。”
“大小姐當然可以不講道理——”賀初衍語調懶懶地補了靈魂一個字，“啊。”
“賀初衍，你好幼稚。”
“第二遍了啊。”
池半夏又說：“賀初衍，你好無聊啊。”
“那你還跟無聊的人聊天啊？”
“這不是看一個人可憐嘛。”
少年背着女孩，沿着海邊慢慢走着。
夜空中星星點點，海浪不時拍打着礁石。
賀初衍問：“在這堆城堡嗎？”
“你好幼稚啊。”池半夏孩子氣地說，“賀初衍，你是小朋友嗎？還要堆沙子城堡啊？”
賀初衍難得順着她：“對啊，我幼稚，想堆沙子城堡，怎麽辦啊？”
池半夏果然吃這套，輕快地從少年背上下來：“行吧。”
誰料，下一秒聽到這人來了句：“大小姐大發慈悲啊。”
“？”
“大小姐勉為其難啊。”
“？”
“你為什麽又要學我說話啊？”
“因為想學啊。”
“賀初衍，你好幼稚啊。”
“賀初衍，你真的好幼稚啊，真的好幼稚啊。”
“大小姐，第五遍了啊。”
池半夏哼了聲：“不想跟你說沒營養的廢話呢。”
這人還要故意逗她：“那什麽是有營養的廢話？”
“你不要跟我講話。”
剛剛還說幼稚的女孩，此時像是小朋友一樣，蹲在海邊堆着城堡，嘴硬，結果比誰都來勁。
池半夏堆完，非常不客氣地對着某位旁觀的賀姓大少爺身上就是一頓擦手，然後心滿意足地對着城堡，來了好幾張特寫照，又發空間朋友圈。
忙來忙去，最後總算想起身旁還有一人。
池半夏露出一貫的裝乖笑容：“阿衍，你累不累啊？”
某位賀姓大少爺皮笑肉不笑的：“要累嗎？”
池半夏只當聽不懂：“你應該說，陪在你身邊，說什麽都不會累的啊。”
賀初衍懶撩眼眸：“夠老套的啊。”
池半夏：“……”
跟拽王真是沒話聊。
總要氣她。
沉默中。
池半夏只是瞪着對方。
莫名其妙的，他們之間的距離越縮越近。
池半夏心神未定：“扣二十分。”
賀初衍笑得像只大尾巴狼：“給你買冰淇淋。”
池半夏沒有絲毫猶豫：“加一分。”
賀初衍又補了句：“每天都買。”
池半夏眼睛一亮：“加三分。”
“喜歡的蝴蝶酥，也給你買。”
“加一分。”
“大小姐，我在渡南街尾換了家店鋪，裝修成了樂隊排練房，你寄存在我這裏的架子鼓，還在等着你。”
池半夏知道蘇姨送他的成年禮物，就是兩間店鋪。
沒想到給她用上了。
她莫名鼻尖有點酸，不想讓少年看到不自然的目光，又舍不得挪開目光：“那給你加十分吧。”
“這麽好啊，可我是故意的。”烏黑發梢被風輕揚起，少年明明嘴上說着這樣混不吝的話，燈塔朦胧微光氤氲側臉，顯得他的目光有些深，也過分溫柔，“是想獲取你的感動。”
池半夏知道他是在故意開玩笑，想緩解自己的情緒。
開口時，嗓音帶着點啞：“那你真是個混球呢。”
“是啊。”賀初衍混蛋又無辜地笑了，“所以別把我想太好。”
“大小姐，你現在就不知道我的想法。”
池半夏聽到自己細密的心跳：“是什麽？”
“我現在很想親你。”
池半夏握住少年的衣領，距離一時縮短到咫尺之間，靜靜閉上眼睛。
“阿衍，如果有女孩在你眼前閉眼的話，你就應該毫不猶豫地親上去。”
眼前傳來悶在喉嚨裏的輕笑。
“遵命，大小姐。”
只是唇貼着唇。
女孩眼睫微顫着，後背不自覺繃緊，耳朵紅透，顯得青澀又緊張。
濃長眼睫輕刷間，像是蝶翼舒展，在心間刮起一陣飓風。
微腥海風徐徐吹來，海浪聲在耳畔不止。
此時就連夜色也無端溫柔。
明明是深夜，黃昏的燒雲卻逃上了少年的脖頸。
該怎麽名義這份喜歡？
女孩到底還能有多可愛？
想她的目光只投向自己，讓他的眼裏映瞞如此可愛的模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