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一
只見婉清面前擺着一個大筆記本,上面洋洋灑灑寫滿了數學筆記,李洋從她袖下抽出來,啧啧兩聲,“看不出來,看不出來,韓婉清,原來你還有這麽用功的時候。”
又仔細看了看,李洋被一堆這樣函數那樣函數看的頭昏眼花,眯着小到不能再小的眼睛,認真辨認,“怎麽這字不像你的啊。”
婉清想拿過來,奈何李洋不給,“我又沒說是我寫的,這是姐幫我整理的,你個班裏拖後腿的又玩物喪志的看什麽看,快給我。”說完奪過來。
“嘿嘿,說話就說話,不許人身攻擊,倒數第二和我倒數第一談拖後腿,也真不害臊。”
“我害什麽臊,你才......“
“好了,能不能安靜。”美清打斷。
“姐,他太讨厭了。”
“別理他,讓他一個人做他的倒數第一。”
“哼!”婉清不和他打口水戰,李洋切幾聲自覺沒趣,搖搖晃晃又回顧浩房間。
一會兒後婉清側過身問美清題,顧浩盯着那個長方形筆記本。
“第四題嗎?”美清小聲讀一遍題,“先看A選項,was,since如果改成is,since,那麽是正确的,從句中謂語先發生,但它不是所以我們排除A,又來看B,B項是強調句,強調句前後兩個謂語動詞在時間上必須保持一致”,
美清在題中劃出了“was declared”,繼續道:“這個是過去式,那麽B選項中前面的is應該改成was才正确,然後又因為was declared 是非延續性動詞,在years後必須加上ago将一段時間改成一點時間就是正确的,C項前後時間也不一致,所以答案是D。”
婉清在前面括號裏寫了個小小的D,美清問她聽懂沒有,她認真的點了點頭。顧浩一直觀摩,美清講完轉頭迎上他□□裸視線,偷看被抓正着,少年臉色一紅,找理由,“我也有不會的,給我也講一下?”
瞟眼看他面前那本幹幹淨淨的語文書,抿唇道:“拿來吧。”顧浩沒想她會答應,只得裝作特別認真把面前語文書推過去,指着課文《鴻門宴》中一句話問道:“這句,還有這句不是很理解。”
美清探頭看,問:“你确定是這兩句?”
“嗯。”
“.........”
“哦,原來是這個意思。”顧浩還認真的把這兩句話的意思标注在旁邊,看他那麽認真美清也不好提醒。
又寫一會兒,美清覺得時間有些晚,問婉清還有多少,準備回去,婉清說快了。
顧浩從書裏擡起頭,“不着急,等會我送你們回去。”
婉清斜眼看,發現顧浩又在看美清。
手裏的筆頓了一下才又繼續寫,她幾筆劃完說好了。兩人收拾好東西,婉清說還要去看一眼小寶寶,她輕手輕腳過去,美清瞟一眼那杯溫了的玫瑰花茶。
半響,端起來喝一口。
芳香溢滿唇齒,應該是上好的玫瑰,顧浩從房裏出來,她已經放下杯子。
“是不是涼了,我再去給你倒一杯。”
“不用,正好合适。“端着又喝了一口。
“你還是不要送了,我和婉清兩個人沒關系的。”
“你不想我送?”
美清摸着書角正要說不想,顧浩又說:“如果你不想那就不送了。”那個不想就堵在喉嚨口怎樣都說不出來。
一會兒又聽他道:“以後你想來随時都可以來,我嫂子人很好,別害怕。”
走近,又說:“就是千萬不要和我客氣。”
美清擡頭看他,正好看見他略帶寵溺的眼神,心裏一跳,立刻移開視線。
婉清笑着從小寶寶房間出來,三人走到門口,她突然回頭,“顧浩哥,要不你別送了,就在街對面,沒幾步路的。”
“沒事,就當散步。”
“哎呀,真的不用了。”說完拉着美清就跑。
顧浩也不可能追,從樓頂看着兩人進了對面小區大門才又回到屋裏。
客廳正方形桌上還剩大半玫瑰花水的玻璃水杯還放在中間,他走近端起來準備去廚房倒掉,只是往洗碗池倒時,手頓了一下,就是這一頓,後面就猶豫不決。
左右看幾遍,确定沒人,立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口喝了杯裏剩下水,連那幾朵玫瑰花骨朵都來不及吐。
後面還紅着臉回味好久。
李洋還躺在床上玩游戲,聽他進來笑着說:“這一晚上護花使者當夠,舍得回來了。”
又換上睡衣,關了房間燈,躺到另一張床上,嘆道:“什麽護花使者,別亂說。”
“哼,你就裝吧你。”随後又從床上翻身起來,揚揚手裏游戲機,“不是護花使者,你舍得給我這麽好的東西?”
他坐起來朝他伸手,“拿來給我,我看你是玩膩了。”
“休想,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沒門。”
顧浩也沒真想找他要,勾勾唇,又翻身躺回床上。
第二天學《鴻門宴》時,顧浩發現原來他昨晚問她的那兩句文言文,原文意思就明明白白寫在注釋裏。
怪不得她當時用看傻子眼神看他,原來他是真傻。
後面婉清經常拉着美清去顧浩家寫作業,慢慢也熟起來。
美清知道顧浩嫂子叫羅琳,十八歲和他堂哥在一起後就沒讀書,現在生的童童是第二個孩子,第一個孩子不幸夭折,那時羅琳才十九歲。
羅琳比她們大不了多少,算是同齡人很好相處,去了兩三次後就待她和婉清一樣了。
周五有數學考試,下午放學老王讓她,何楊洲,還有數學成績排在第三的任森帶上紅筆到辦公室等,才進辦公室,又有一撥人進來,兩女一男,為首的是二班的課代表顧浩。
一進來他眼神就瞟向她,隔着幾人視線在空中對上,只是幾秒,又迅速撇開,然後都不再看對方。
老王進來關上門把兩疊厚厚的卷子發給他們,是上午才考的綜合題,沒有答案,讓一二班交叉批改,有不确定的先讨論,實在不行再問他,但他相信他們沒有不行的,言下之意就是不要問他。
圓形桌上圍了六個人,美清左邊何楊洲,右邊任森,何楊洲的旁邊是顧浩,顧浩經常幫老王批改卷子,怎麽批改,怎麽扣分,寫不寫分數都很清楚。
二班兩個女生也是常客,顧浩把試卷分給她們沒多說什麽,主要交代我們。
他很有耐心,先說一遍,又單獨一個個講,何楊洲在旁邊可以随時問他,他先給任森說了怎麽改,然後才移到她身後,他站着,附身手撐桌子,在她耳邊溫聲細語。
“錯的多的畫勾勾,錯的少的畫叉叉。”
什麽錯的多的少的,她不懂。
“明不明白?”
她轉身看他,視線又對上,距離太近,甚至可以看到他濃密睫毛,細膩皮膚,唇上淡淡的胡子陰影。
男生這個年齡是要長胡子的。
“明白。”回身揚起的發梢拂過他臉頰,一陣淡淡馥郁着玉蘭清香的味道撲面而來,顧浩猛吸氣。
“就是要先把每個題算出來才能畫勾勾叉叉。”
她點頭。
“每大題的總分寫在卷子的左上角,卷子總分先不算。”
“勾勾和叉叉分開放。”
“嗯。”
“有不清楚的再問我,我在旁邊。”顧浩指他坐的位置,美清又點頭。
身後籠罩的壓力移開,美清沉下心批改試卷,看了沒兩道題,那邊他們班上一個女生問他問題。
“這道題你看看,至少要扣個五分吧。”顧浩拿過來看了幾眼說:“他只是書寫不太規範,少了一道小步驟,扣個三分就行了。”
那女生點頭在空白處寫了個七分。
美清凝神又改自己面前的,也不知道是他們班上誰的試卷,書寫倒是工整,只是錯的實在多。她改完選擇題,六十分的滿分只對了三個。
後面的填空題不用說,得分也低,應用題更不用說,除了前面兩道題得點分,最後幾道重分題全軍覆沒,但還是佩服這位同學的,竟然可以胡編亂造寫那麽多步驟出來。
她想起老王考前講的試卷絕對不能留空白的言論種種。
想這位同學也是不容易,別人考試是認真答題,他是想破腦袋編答案。
大致算了下,還是能拿個五十多分。
然後批改下一張,應該是個女同學,字寫的娟秀又小巧,算完第一大題,突然有些犯難,十二道題對了六道,這是該畫叉叉還是勾勾?
望了那邊一眼,他埋頭正在批改,速度很快,幾分鐘一張卷子,瞟一眼旁邊何楊洲又看他。
他恰好擡頭,視線也望着她這邊,正想問,他已經開口了。
“怎麽了?”
“對一半是畫叉還是勾?”
“畫叉。”
美清繼續,改到後面發現這位同學最後兩個最難的題也是亂寫了幾個式子,只是比前面那位同學寫的更接近題意,但也是錯的。
勾起唇角,他們班還真是聽老王的話,只是這有什麽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