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滿月下的百鬼夜行(七)
第83章 滿月下的百鬼夜行(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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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圓月看起來很是巨大, 站在碼頭上能清晰地看到月亮周圍萦繞的淡淡的紅色光暈。
朱蒂将自己的紅色轎車開進夜深人靜的碼頭,邊上只有層層疊疊的集裝箱,靜悄悄的,耳邊只有海浪拍打的規律聲響。
嘎吱拉上手剎, 她無視身後胖乎乎的阿笠博士一疊聲地詢問, 徑自下車, 面対後面逐漸靠近的兩束燈光。
又是輪胎與地面摩擦的聲音。
另一輛白色轎車停住,從上面走下來一個阿笠博士非常熟悉的人,正是剛才還在電話裏溝通的新出醫生。
“新出醫生?你怎麽到這裏來了?那個兒科專家呢?”
他從窗口探出頭來,但聲音還是沉悶的,還好這裏足夠安靜, 讓阿笠博士隔着口罩的話語十分清晰。
生怕自己也被傳染流感, 阿笠博士已經認定灰原哀得的是嚴重流感, 要是自己也倒下了那就沒有人能照顧小哀了。
于是, 自抱着灰原哀準備出門的時候開始, 阿笠博士就戴上了口罩。朱蒂老師答應幫忙時, 阿笠博士也試圖勸她做好自我防護。
不過生性自由奔放的美國人拒絕了,并表示今晚她要見一個十分重要的人, 可不能把妝容弄花了。
“哎呀, 那我們不是耽誤你約會了?”阿笠博士很是不好意思。
朱蒂笑了笑, 沒有回答。
“新出醫生,你果然跟上來了!”朱蒂擡了擡鏡框, 悠閑地靠在車前蓋上, 面対後面開來的這輛小車, 以及從上面下來的清俊男人。
新出智明皺眉, 一副很是擔憂和氣憤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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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想問朱蒂老師你想做什麽呢!剛才阿笠博士和我說好之後去找兒科專家看看灰原同學的病情,我心裏不放心他一個人又要開車又要留意孩子, 所以趕去阿笠宅——”
他的語氣越發嚴厲,“結果正好看見你把他們帶走,方向不是醫院,反而是偏僻的城外!你到底想做什麽!”
朱蒂老師塗抹精致的紅唇勾起,語氣意味深長道,“應該問你想做什麽吧,貝爾摩德!”
她話音還未完全落下,整個人忽然從放松的靠坐姿态轉變,掏槍対準了対面人并打開保險栓,食指輕輕扣住扳機,全程沒有絲毫抖動。
新出智明面対槍口意外地冷靜,擡起雙手高過頭頂,語調依然是很受學生們喜愛的溫柔又慢條斯理,“哦?為什麽這麽說?”
朱蒂老師意外地配合,沒急着開槍,解釋了幾句,“你之前從警局偷走的那份資料,除了與工藤新一這個失蹤偵探有關的部分以外,還有不少是新出智明的個人資料。”
“雖然為了掩飾目的,你一次性帶走了許多無關檔案,但是在檔案失竊之前剛接到其他工作機會的只有新出醫生,你是為了接近帝丹中學和東大才選擇了這個身份。”
确認了被貝爾摩德替換身份的是新出智明後,接下來的調查就要簡單許多。只要想辦法趁着新出智明不在住所裏的時候,進去調查就能知道她的真正目标是誰。
“我看到了你的房間裏,牆上貼有這孩子的照片,桌上則是櫻川九郎堂姐的醫療記錄。不過,把阿笠博士的車胎紮爆,意味着你打算親自動手的目标是這孩子。”
朱蒂老師沖着汽車後排已經感覺情況不妙把頭縮回去的阿笠與還躺着的灰原哀那邊偏了偏頭,指着新出醫生的槍口還是穩穩地瞄準了人體要害。
聽完朱蒂的推論過程後,新出智明的眼神透過後車窗看了一眼緊靠着的一大一小兩個人影,然後斂下眸子。
再開口時,已是婉轉又魅惑的成熟女聲。
“看來都被你看透了啊,FBI的培訓很成功嘛!”
她将手伸到腦後,像是撕下一層皮一般,“撕拉”一聲将臉上的面具脫下。
淺金色的長發在月光下反射着柔和又迷離的光,正如這位豔光四射的大明星給人的印象一般,魅力十足又透着距離感。
她一邊将撐起男子身形的氣囊松開,寬闊的肩膀登時消瘦下去,露出屬于女性的小巧骨架和柔和曲線,一邊漫不經心地說。
“怎麽?你好像対我很熟悉,我們以前認識嗎?”
朱蒂看着再次出現在自己眼前的熟悉面孔,看着這與記憶中分毫未變的容顏,咬牙道,“終于,終于找到你了,莎朗·溫亞德!還是叫你現在的名字克裏斯丁·溫亞德更好?”
兩個名字都是美國演藝界赫赫有名的女明星,莎朗·溫亞德是克裏斯丁的母親,已在不久前逝世。
幾乎沒人知道,這一対長相相似的母女,其實一直都是莎朗·溫亞德,也就是貝爾摩德!
金發的曼妙女郎聳了聳肩,表示你随意。
朱蒂深吸一口氣,克制胸中翻湧的恨意,下意識掃了一眼腕表,“二十年前,殺死我父母、試圖把年幼的我一并燒死的人,我當然還記得,怎麽可能忘記你的臉!”
今晚讓她盛裝打扮的約會,是一場遲來了二十年的複仇。
貝爾摩德一直都游刃有餘的樣子,聽到朱蒂這句話時才終于顯出些意外的神色,淺金色的修長細眉輕輕挑起。
“你居然活下來了?”
“是啊,你一定以為我已經死了吧,想不到當時只有八歲的我沒有乖乖守在房間裏,而是跑出去買果汁了——”
朱蒂的語氣中只有一兩秒的唏噓,在腦海裏父母対自己微笑的溫馨畫面急轉直下變成躺在地上被火舌舔舐的瞬間,她就從回憶中清醒過來。
“能告訴我嗎?你為什麽——”朱蒂緊盯着就連皺紋都沒有增加一根的貝爾摩德,“為什麽二十年過去,你沒有老去?”
熒幕上那個日漸衰老的莎朗·溫亞德只是化了特效妝的貝爾摩德在扮演老人而已,這種程度的化妝扮演技術対她來說是小菜一碟。
貝爾摩德漫不經心的笑容種染上幾分莫測,“是啊,為什麽呢?”
為什麽那種藥在她身上偏偏起了部分效果呢?
只是一個呼吸,她眼神中符合實際年齡的凄厲被完美地藏起,恢複了冷酷美麗的模樣,“這是個秘密。A secret makes——”
朱蒂當即接上,“a woman woman.為了不要忘記你的這句口頭禪,現在它也成了我的口頭禪。”
朱蒂身後,小車後排與兩個対峙着的女人相反的一側車門被打開,阿笠博士的一條腿悄悄邁出,皮鞋剛踩到地上,就聽一個人警告他。
“為了你的安全考慮,博士,還請你回到車上。貝爾摩德的身上也帶着槍呢。”
是朱蒂。
她的話音剛落,被戳穿的貝爾摩德卻沒有掏槍,忽然低喝一聲,“卡爾瓦多斯,動手!”
朱蒂在聽到陌生名字的一霎那就地一滾,滾到了離自己最近的一個集裝箱下的陰影中,一個槍眼噗一聲出現在她原來的位置上。
“別看了,你的後援不會來了。”貝爾摩德這時才終于掏出掩在外套下的槍,対準藏在狙擊死角的朱蒂。
“你看手表,是在等你的後援嗎?他們不會來了,朱蒂搜查官已經通知他們今天行動取消,明天再來了。”
朱蒂本人完全不知道這件事,“怎麽會——”
但看到就掉在貝爾摩德腳邊的面具,她頓時明白過來,貝爾摩德已經察覺了FBI的計劃,甚至反過來利用這個計劃打算除掉自己。
見朱蒂不說話,沉默着低下頭似乎放棄抵抗了,貝爾摩德按了按金發下的耳機,總覺得今晚發生的一切有些違和。
船上怎麽一點聲音都沒有?
沒人發現船長的屍體嗎?
有被她特意引過去的小偵探在,這個案子應該會在發生後很快得到解決。而忙着尋找不存在的雪莉和帶走櫻川九郎的琴酒、伏特加他們,正好不會注意到那孩子。
接下來只要自己抓住雪莉,她為了不牽扯到其他人一定會主動服下解藥恢複原樣,殺死她給琴酒一份視頻就可以把小偵探完美摘出去。
可是,不対勁。
那艘船上一點動靜都沒有,安靜得可怕。
連參與游戲的客人的交談聲都沒有,在她和朱蒂対峙的時候已經淘汰了太多隊伍嗎?
某種不詳的預感化為了深深的焦躁,貝爾摩德顧不得那麽多,讓早早等在集裝箱頂部角落裏的卡爾瓦多斯立刻行動。
最重要的是先把雪莉帶走。
貝爾摩德下定決心,把槍口対準了陰影裏的朱蒂,扣下扳機。
砰。
一聲槍響回蕩在寂靜的碼頭。
手中的槍因為強大的沖力脫手朝身後飛去,因為曾經肩膀受傷不得不用更多力氣握住槍,避免瞄準出現問題,但此時這個彌補辦法卻成了讓貝爾摩德來不及收力的罪魁禍首。
捂着扭傷的手腕,她死死盯着推開後車門走下來的阿笠博士。
対方也來了一套和她剛才解除作為新出醫生的僞裝時一樣的操作,微長的半卷發散落在肩膀上,氣囊縮小露出青年修長的身姿,臉上的口罩卻還好好挂着。
“你是誰?”貝爾摩德看着之前一直坐在後排座,背対着自己的“阿笠博士”,現在露出的半張臉實在是普通得過分。
回憶了一會兒腦海中的情報,貝爾摩德難得有些猶疑,“那個諸伏事務所的助手?”
曾經在他們的調查名單上,但很快就被忽視的幫廚兼助手兼司機。
“你究竟是誰?”
助手的眼睛因為微笑彎成一個親切的弧度,“只是一個公安而已。”
公安?
公安警察?
電光火石之下,貝爾摩德的腦海中頓時閃過了一路上阿笠博士都在給朱蒂指路,車卻順利開到碼頭的畫面,朱蒂與自己対峙時不斷看手表的小動作,甚至、甚至現在還沒動靜的卡爾瓦多斯!
“沒錯,朱蒂小姐在等的是公安。”
雖然朱蒂本人在到達碼頭前十分鐘才知道這件事。
“想問FBI怎麽會和我們合作嗎?”男人有些無奈,“其實不是合作,只是比起等悄悄入境的同事們再次趕過來,還是暫時聽公安指揮更有可能抓住你。”
“如果想問為什麽公安內部的釘子沒有将今天的行動反饋給你,因為這是一小時前臨時決定的行動。”
假借有危險物即将通過海運入港的消息,分派五個小隊在五個不同的港口上抽查,而裝載着全副武裝人員的廂車則是在五個碼頭間不斷徘徊。
直到半小時前,連公安的武裝人員都不知道究竟要去哪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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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600營養液的加更要稍等幾天
這兩天有點忙,六千已是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