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尋找三花貓(一)
第46章 尋找三花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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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是麻煩你跑一趟, 還收了不少點心,我真是過意不去啊,哈哈哈。”
一頭花白卷發的科學家阿笠博士一邊送諸伏鶴見出門,一邊嘴裏說着客套話。
可他的心裏卻回味着難得的甘美口感, 巴不得小姑娘多送幾次蛋糕——這是在灰原哀嚴加看管的飲食計劃中少許能夠吃進嘴的加餐點心。
站在老人身邊一起送客, 看起來成熟又冷淡的小女孩擡頭看了阿笠一眼, 毫不留情地拆穿對方的小心思。
“博士是想多吃幾次蛋糕吧,你的血糖好不容易降下來一些,這種時候更不能懈怠。”
她叉着腰說來讪笑撓頭的阿笠博士幾句,又轉過頭來看着諸伏鶴見。
這一位自從給阿笠博士介紹了一位水平出衆的發明家當筆友之後,就時不時代替那位神秘的筆友過來拜訪。
理所當然的, 她的拜訪目的并不是進行實驗這樣需要專業性的協助工作, 而是做着毫無挑戰性的工作——快遞員。
究其原因, 兩邊致力于發明的東西都多少有些可疑的攻擊性, 實在不能放心使用那些在一般民衆生活中占據了很大空間的快遞公司。
誰知道會不會鬧出什麽亂子。
總之, 各種原因之下, 灰原哀這個被阿笠收養的孩子和諸伏鶴見也熟悉了起來。
“那麽,一路小心。還有, 下次別帶蛋糕來了, 見面禮這種東西送一次也就夠了。”
每次都做蛋糕, 也不嫌麻煩。
再說,不會有人上門三四次之後還攜帶這些東西客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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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 諸伏鶴見的回應卻是——
“原來如此, 上門拜訪只要第一次送禮物嗎?受教了。”
鶴見很少有類似經歷, 因此她貫徹了自認最萬能的解決方法。那就是, 把禮數做全。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只是想說阿笠博士已經把你當成朋友了, 不需要那麽客氣。
灰原哀閉了閉眼,無力地擺手,“再見。”
阿笠博士的隔壁是一棟非常豪華的別墅,據毛利蘭之前的介紹說是著名的小說家工藤優作的家。
不過因為工藤夫婦常年在外,兒子工藤新一在幾個月前開始忙于辦案基本不回家,這裏現在已經沒有人居住了。
細細簌簌。
有人在房子裏?
諸伏鶴見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毛利蘭有說過自己受到工藤新一的拜托,時不時會去幫忙打掃,會是毛利蘭在裏面嗎?
眼角餘光裏能看到樹葉抖動的痕跡,還有一閃而過的動物身影。
透過密集的樹葉間少許縫隙能依稀看到動物皮毛的顏色——
大片的白色,然後是塊狀和條紋狀的棕色與黃色。
是一只三花貓。
“幫我找一只三花貓,一換一,很公平吧。”
在橫濱公園綠地遇到的黑色貓又高傲的聲音在耳邊再次響起,諸伏鶴見條件反射地追了過去。
她之前已經拜托了常在滿月料亭周圍晃悠的妖怪們幫自己留意一只三花貓,但是這個城市裏流浪貓的數量似乎和人口的密集程度成正比,比其他城市還要多上許多倍。
這幾天下來,諸伏鶴見狠狠見識了一番東京流浪貓中三花這個常見花色的比例之高。
說實話,透過那小小的縫隙只能看出走過的是一只三花貓,完全無法判斷這只貓的性別。
但是,岩永琴子對諸伏鶴見的評價并沒有出錯,這人看着冷靜,實際上很多時候是個先行動後思考的莽撞性子。
就像現在這樣。
諸伏鶴見踩着黑色的鐵藝欄杆,上面彎曲的裝飾性花紋看起來美觀,在這種時候的實用性也不低。
也不知被闖進來的這片領地的主人對這種“實用性”心裏作何感想。
腳下借力,一只手在頂端平滑部分一撐,諸伏鶴見輕盈地翻過了一人高的圍牆。雙腳在草地上平穩落地,只發出了一點草叢受到壓迫和摩擦的聲音,就像是一陣風吹過掀起的自然樂章。
但這可瞞不過動物靈敏的聽力。
牆內,三花貓雙耳微微一顫,顯然已經聽到了不尋常的動靜。他沒有急着逃跑,反而是止住了一切動作,耳朵豎起朝前,頭部左右轉動,仔細辨認着聲音的來源。
這是一只非常聰明的貓。
借着高度優勢看到三花貓的諸伏鶴見心裏贊揚,也因此更加确認這只貓很有可能就是貓又先生口中的兒子,“聰明的普通三花貓”。
只來得及在心裏說一聲抱歉,諸伏鶴見腳掌點地,身子旋即如箭矢一般射出,然而一動不動的三花貓似乎心中早有成算,在鶴見沖着自己的位置撲過去的同時,便向着另一個方向跑去。
一人一貓開始了你追我逃的游戲。
三花貓跑得很快,而且對地形很是熟悉。
諸伏鶴見再次被小巷中堆積的垃圾和紙箱攔住去路時,饒是她向來喜怒不形于色,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嘴角。
這貓,精明得過分。
在這之前,三花貓已經試過把諸伏鶴見引入死路,他只要悠哉地跳上矮牆就能甩開追兵的方法,但鶴見矯健靈活的身手與她外表的劇烈反差讓三花貓的謀算落了空。
之後,他竟想出了用搖搖欲墜的垃圾堆和紙箱這些最多只能承受貓咪體重的天然圍牆來甩掉鶴見。
諸伏鶴見的腳步慢了下來,難得有些挫敗的時候,她不知道自己追着的三花貓此時心中也是叫苦不疊,就像一個人類一樣。
不,他就是人類,只是一個擁有特別異能力的人類。
夏目漱石心中直叫苦,貓這種動物可不擅長持久戰,更何況是他這個老人家。
胸膛中砰砰直跳的小心髒總讓他忍不住懷疑心髒從嗓子裏蹦出來這話并不是誇張修辭,而是很有可能即将發生的事實。
回過頭望了一眼,這小姑娘怎麽還在追?
他只是一只普通的三花貓啊。
說來,自從來到東京,這幾天總有人想抓自己。這個城市是對三花貓有什麽意見嗎?
夏目漱石雖然作為在政治系統內部擁有極高地位和豐富人脈的政客,自然是一眼認出了諸伏鶴見,也知道她與除妖師那邊關系匪淺,但是他之前已經實驗過很多次——
通過異能力變成貓的自己,在除妖師和妖怪眼裏,和普通的貓沒什麽兩樣。
那麽她追着自己的理由究竟是什麽呢?
變成貓的身體後,受到驚吓條件反射地逃跑已經成為他的本性。
即便之後反應過來了,想要探查背後的理由也需要他發揮一下演技,自然地被抓才行。
手腳打一點晃,速度一點點慢下來,夏目漱石把只有五分的體力不支演出了十分的虛脫。
很好,然後只要等着——
“抓到了。”
被一雙手不容拒絕地抱起時,夏目漱石心裏甚至長舒一口氣。
只是,這個聲音怎麽聽起來不像是剛才追着自己的那個女生,甚至連性別都不對?
身後傳來了追逐戰之後已經變得熟悉的腳步聲,這個才是一直追着自己不放的諸伏鶴見。
那麽,在巷子口抓住自己的,夏目漱石低頭看了一眼襯衫卷起後露出的精瘦而流暢的肌肉線條,一邊在心裏思考。
是這個諸伏所長叫來的幫手嗎?
松田陣平颠了颠手上乖巧趴着的三花貓,望着鶴見的眼睛裏帶着幾分促狹的笑意。
“怎麽?你的偵探事務所現在已經潦倒到需要所長親自出馬,做這種低級工作了嗎?”
松田擡起三花貓的一只爪子,對着緩慢走出巷子的諸伏鶴見招手。
被強迫做出招財貓标準動作的三花貓看起來生無可戀的很,卻只是眯眼斜了抱住自己的男人一眼。經過長途的奔跑,它現在只顧着喘氣,根本無力反抗。
諸伏鶴見倒沒有什麽與力竭相關的表現,不管是呼吸頻率還是行動幅度看起來都還是那麽平靜,只有額頭上幾滴晶瑩的汗珠彰顯着她剛才經歷了一番劇烈活動的事實。
“這個,是一個朋友委托的。”
并不是只能接尋找走失小動物這樣的任務,我的事務所還沒有凄慘到這個份兒上。
抱着貓的卷發男人短促而低沉地笑了一聲,像是自言自語一般說了一句,但不等鶴見發問,他就轉身朝着商店林立的大街上走去。
只有聽到這句低語的三花貓擡頭看了一眼就在自己耳朵上方的男人面龐。
沒聽錯的話,他剛才說的是——
“這個時候反應倒是快得很。”
其他時候諸伏鶴見這個偵探反應很慢嗎?
走出巷子後,諸伏鶴見才注意到自己繞了一大圈後又來到了米花商店街上,之前攔住自己的紙箱和垃圾正是被某些不負責任的商戶偷偷丢在後巷裏的。
快走兩步與松田并排,鶴見伸出手示意對方把懷裏的三花貓交給自己。
“謝謝你,陣平哥。”
你一個公安警察在這種工作日下午出現在米花的商業街上,一定是有什麽重要的公務吧。
把貓給我就可以去忙自己的任務了。
諸伏鶴見寫着以上內容的眼神,讓那句毫無語氣波動的感謝聽起來更像是在趕人走。
松田陣平沒有因為她不近人情的态度生氣,這家夥是個什麽性格他早就知道了。
他換了一個姿勢,用一只手攬住三花貓的上半身,空出的另一只手則摸索着伸進褲子口袋裏,找出一塊手帕按在鶴見的腦門上。
“都是汗,擦擦吧。”
因為走在熟悉的人身邊,下意識放松許多的諸伏鶴見被忽然蓋在眼前的深藍色驚到,差點一拳揮出去。
打在了松田攤開等着的手掌中央。
“你還真是一受到驚吓就會來這套啊。”
松田甩了甩生疼的手,想想還是氣不過,遂将自己無辜受到攻擊的手掌心蓋在了鶴見的頭頂,用力揉搓破壞對方發型以達成一報還一報的效果。
“不過——對我來這一拳,別忘了這是誰教你的?”
松田陣平話中所指的事,還要回溯到兩人在諸伏景光介紹下認識之前。
在父親曾經工作的拳擊館長大,松田陣平即将就讀警察學校這樣的好消息得到了衆多長輩的慶賀與鼓勵。
同時,為了讓松田這個得到大家教導、但又有些暴躁的孩子在警察學校過得好一些,拳擊館的幾位師傅給了松田一份東京的道場名單。
“這些都是我們相熟的道場。警校裏面要專門學類似劍道的武術吧,你可以去他們那裏請教一二。”
拳擊師傅們是出于好意,希望有人在東京能夠照顧不省心的小輩,但年少輕狂的松田陣平感受到的更多是被看輕的不爽。
因此,所謂的拜訪最後變成了踢館也是可以預見的。
兩人的相遇正是在日吉道場,一家以古武術出名的道場。
日吉若當時是冰帝網球部的正選選手之一,也是這家道場的小少爺。在他的邀請下,因為跡部的關系與網球部衆人熟識的諸伏鶴見時不時會過去借用空出來的道場練習。
即便是高中畢業後各自進入不同的大學,鶴見的身手已經得到了日吉若的肯定,這個約定便一直持續下來。
這就是松田陣平在那裏遇到諸伏鶴見的由來了。
諸伏鶴見并不是日吉道場的正式弟子,雖然她的實力得到了所有人的認可。
因此,在小道場裏一個人練習的諸伏鶴見對于松田陣平上門來和弟子們對戰,還打敗了當時在大道場上課的所有人這事,一無所知。
好巧不巧當時的日吉道場中只有初學者和兩三個正式弟子,因此不甘心被來歷不明的人打敗的弟子帶着松田陣平找到角落裏的小道場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師傅們不在,現在諸伏小姐才是我們道場最厲害的人,打敗我們有什麽用,你有本事就去挑戰諸伏小姐!”
被弟子三言兩語激到的松田陣平在紙門拉開後,直接對着面朝走廊整理衣物的鶴見沖過去。
并在門口弟子喜聞樂見的眼神中,被撂倒在地。
專心回憶着被緣一師傅教導的招式并從中篩選可以在日常使用的部分,諸伏鶴見看起來是面朝着走廊和紙拉門,實際上心思根本不在眼前。
在聽到朝着自己過來的風聲時鶴見下意識偏頭并拽住對方的手臂,借着前沖的勢頭腳下使力讓對方失去平衡。
然後鶴見熟練地反剪對方雙手壓制住攻擊自己的人,一條腿壓住攻擊者的膝蓋防止他起身,最後用另一只手卡住對方的脖子按在地上。
亡者逮捕完成。
看管的獄卒在哪裏?
打算把手上逃跑的亡者交給獄卒,鶴見回頭,映入眼簾的是絕不會在地獄看到的現代建築。
完了。
勉強維持着面癱臉,但眼神絕望的諸伏鶴見松開壓制身下人的手腳,退後兩步,跪坐下來并雙手撐在膝蓋前方,俯下身體直到額頭觸碰到自己的手。
“實在是萬分抱歉,請讓我賠償您。”
無故傷人,自己真是愧對兄長與鬼燈大人的教導。
“嘶,疼疼疼。”被放開後男人一手捂着自己受到重擊的脖子,一邊慢慢扭動頭部。
确定沒有扭傷後,他才有心思看向身邊,眼睛因為邊上保持着标準土下座姿勢的女人而驚訝地瞪大。
搞什麽?
被打敗的人不是我嗎?
先發制人沖過來卻被一擊撂倒,合該羞愧道歉的人是我自己吧?
松田陣平愣了半晌,這才別扭地說,“你道什麽歉,是我發起的挑戰。”
見剛剛動手的女人現在還低着頭沒有起來,他不耐地咂舌,“啧,真麻煩,這樣吧,我們倆好好打一場,就算一筆勾銷。”
“你可千萬別手下留情啊,那樣我才會真的感覺非常不爽。”
那一次比試之後,每到警校允許外出的時候,松田陣平都會去日吉道場找諸伏鶴見對練。
對練這個提議是打定主意要補償對方的諸伏鶴見提出來的,卷毛看起來很喜歡武術戰鬥這方面的東西,應該很合适。
是的,這個時期的鶴見連松田陣平的名字都沒記住。
松田陣平倒是對諸伏鶴見印象很深,武力值這麽高的女孩子實在是太少見了。
而且,他發現諸伏鶴見這個人看起來是個文弱的女孩子,實際上天生怪力,還受到了良好的劍道指導,一招一式都非常精妙,和她對練能學到很多。
雖然有一些控制不住自己力氣的小毛病,但松田不得不承認這個人是一個難得的高手,對于戰鬥比從小因為父親的關系泡在拳擊館裏的自己還要娴熟。
“你的劍術在哪裏學的?這可不是日吉古武流的招式。”
他從對練中注意到了諸伏鶴見使用的招式都是千錘百煉下最為有效的攻擊招式,與古武有一些相似,但明顯更加精妙有效,甚至有時會無意識地使用一些不常見的招式——
真正以傷人性命為目的的殺招。
這個不需要拜師學藝的人經常來道場找人對練或自己訓練,并不是單純為了提升技藝,更多是為了确認手感——
确認怎樣的角度和力道,不會真的傷害到別人。
松田陣平不得不承認,他對諸伏鶴見這個人,越來越感興趣了。
諸伏鶴見不知道怎麽回答松田陣平這個被自己打了卻不怕她的奇怪男人的問題,只好保持沉默。
“反正畢業前我還會經常過來,總能看出來的。還有,作為陪我對練的回報,我教你兩招拳擊的動作怎麽樣?足夠公平吧。”
從對練中學到了不少的松田想了想,自己能做出的回報似乎只有教拳擊這一項。不然還有什麽可以引起對方興趣的事嗎?
想不出來。
于是,松田興致勃勃地做出了決定。
“說起來我這麽說了以後,你有段時間一直沒有去日吉道場吧,直到因為景光的介紹再次碰到——”
将注意力從回憶中抽出,松田陣平忽然忿忿不平道。
諸伏鶴見比起當年只會沉默的自己可是長進了不少,她看了松田一眼,将使用過後的深藍色手帕疊好,預備洗過後再還給對方。
“因為很麻煩。”
莫名其妙地纏上自己,還對教導自己的劍士們産生了興趣。
不管是編出一個現世不存在的人來搪塞對方,還是找出合适的其他借口,對當時的鶴見來說都很麻煩。
所以,她做出了直接避開對方的選擇。
并不是真的不再去道場,只是找了一個小妖怪給自己通風報信,從而避開松田去道場的日子而已。
因為警校允許外出的假期非常少,一個月也就那麽幾天,這是很簡單就能做到的事。
只是,當年松田陣平在從道場其他弟子的嘴裏聽到諸伏鶴見并不是有事來不了,自己不在的其他日子都會照常過來這一事實後,心中有多咬牙切齒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哦,或許還有被偶爾出去一趟,回來時卻臉臭嘴更臭的松田陣平胸口中越漲越高的,名為怒火的臺風尾巴無差別攻擊到的萩原研二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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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夏目漱石慘,真慘,一把年紀了還得跑酷。
關于鶴見對松田的印象變化
卷毛——身手還行的卷毛——麻煩又纏人的卷毛——哥哥的朋友松田——松田陣平——陣平哥
看在我今天幾乎日萬的份上,求個營養液不過分吧~
請大家用多多的營養液淹死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