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黃昏別館與人魚(二)
第23章 黃昏別館與人魚(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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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學業繁忙的夏目貴志還是神出鬼沒的太宰治都罕見地還留在事務所內, 即便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
要問為什麽——
“亂步先生,好久不見了。”
織田作之助将桌上寫的差不多的小說原稿理了理,放到抽屜中後站起,對着大模大樣走進來的亂步說道。
江戶川亂步甩着自己的棕色披風, 眼睛在和幾年前沒什麽變化的事務所裏轉了一圈後, 停留在所長辦公桌上。
他揚起一個興奮的笑容, 熟門熟路地拉開抽屜找出鶴見制作完蛋糕後用剩下的巧克力。
抽屜裏有兩盒巧克力,一盒明顯是準備留下自己吃的,連每一塊巧克力之間防止粘連的保護措施都沒有做。而亂步打開的這盒,包裝精美完善,幾乎與外面商場中販賣的差不了太多。
是打算之後郵寄到橫濱的, 現在就由收件人本人先行品嘗一下好了。
亂步直接打開包裝精美的那一盒, 張大嘴往裏面丢了一塊, 于是說話的聲音有些含糊。
“寫完了就快點投稿吧, 大家都準備好了。”
織田這次的長篇小說取材自月影島事件, 并且得到了當事人之一淺井成實的許可。
為了趕在成實醫生離開島國去當無國界醫生前給對方看到成品, 織田作之助這段時間幾乎所有的時間都用來趕稿了。
提前得到了大綱的編輯先生也早就空出了雜志欄目,等着織田作之助交出成品。
不僅如此, 就大綱和已完成的前半部來說, 這篇小說看起來就很适合改編成影視作品。因此, 編輯先生已經在雜志社內部走動關系,開始和各位導演套近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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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織田作之助的小說并不是亂步會喜歡的類型, 但是這并不妨礙他随口鼓勵一句。誰叫前殺手先生現在是鶴見的得力幫手之一呢?
就當是巧克力的回禮好了。
“亂步先生, 最後一塊蛋糕。”
夏目貴志從樓下廚房端來了裝有紅茶和蛋糕碟的大托盤。放到待客室中心的茶幾上後, 他将蓄了半杯紅茶的茶杯遞過去, 連帶的還有一小壺牛奶和蜂蜜。
這是托盤裏唯一的牛奶和蜂蜜。
大家都習慣直接喝紅茶,因此這兩個小壺是為誰準備的完全一目了然。只要随便攪拌一下, 就能得到符合名偵探口味的奶茶了。
亂步早已習慣了這種優待,不如說他在橫濱的武裝偵探社裏也是過着這樣的生活。至于原因,亂步總會叉着腰大笑,“因為亂步大人是世界第一的名偵探,大家都敬佩名偵探不是很正常的嘛?”
吃着蛋糕的亂步看起來更顯孩子氣了,将整張臉蹭成了一個大花貓。
被提醒之後他只是随手抹了抹臉,把有些流動性的生巧內餡在臉頰邊拉成了長長的幾道弧線,如同貓咪的胡須。
衆人抿了一口香醇的紅茶,眼神在垂涎着蛋糕、被夏目死勁抱住但仍然掙紮不停的貓咪老師身上劃過,又不動聲色地看向沙發上晃着腳吃蛋糕的亂步。
嗯,還是沙發上的更可愛。
“你說的邀請,是什麽時候收到的?”
鶴見以眼神粗粗地略過了桌子上每天都由諸伏景光從郵箱中取出後放過來的信件,本來疊得好好的一堆現在已經散落在桌上和地上,正好不用拿起就能大致看到信封內容。
電費單、水費單、銀行卡到期更換提醒等等。
沒有什麽特別的。
亂步将最後一口蛋糕塞進了嘴裏,又用勺子刮了刮瓷盤表面,似乎想要把最後一點巧克力醬刮下來。只可惜,除了刺耳的刮擦聲之外,什麽都沒能得到。
“在你家幫廚那裏吧。”
喜歡操心的兄長肯定會把奇怪的信件收起來,等人多的時候再拿出來讨論。
諸伏景光無奈地笑着從懷裏抽出一張黑色的信封,“什麽都瞞不過你,亂步。”
而對方放下勺子,直接用特意留下的蛋糕上的裝飾餅幹蘸着蜂蜜和一點巧克力醬吃得正歡,對這句誇贊并沒有什麽反應。
這樣堪比幼兒園小孩的進食畫面并沒有人感到驚奇,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封純黑色為底,用白色的字書寫了鶴見名字的信封上。
夏目皺了皺眉,将蛋糕被消滅後終于安分下來的貓咪老師放下,“看起來真不吉利。”
像是祭奠用的配色。
太宰治接過諸伏景光手裏的信封,直接拆開,然後挑眉一笑,将信紙翻轉過來放到茶幾上,方便其他人查看。
“給所有偵探的邀請?”
裏面的這張信紙也是全黑的,但是周圍有一圈精致的金色花紋,看起來比單純的黑白配色要舒服一些,沒那麽不詳了。
随着信紙一道掉出來的還有一張東都銀行的支票,上面印着大大的兩百萬日元的字樣,分外醒目。
夏目吃驚地睜大了眼,“兩百萬?這麽多?”
不止是他,就連織田和鶴見這兩位撲克臉大神都微微愣神,可見這張巨額支票對他們的沖擊不小。
“很無聊的邀請,還借了怪盜基德的名字。但是,這麽一大筆錢,國木田說一定要親自過去看看——”
亂步吃完了餅幹蘸蜂蜜巧克力醬,又将從抽屜裏找出的塊狀巧克力扔進熱牛奶壺中等着它融化,至于那半杯紅茶,則是動都沒有動。
雖然亂步說了不去更好,但是這一大筆錢直接寄過來不好拒絕,而且武裝偵探社的資金狀況,說實話和鶴見這邊差不了太多。
不過對方實際上賺得很多,只是似乎需要經常修繕辦公室,花錢也很快。
總之就是,很難拒絕。
因此,只好派出江戶川亂步。
鶴見死死地盯住支票上的金額,數了幾遍後确認沒錯,便直截了當道:“一起去吧。”
不管這邀請有什麽問題,這兩百萬她是不會吐出來的。
所長既然這麽說了,大家自然也就沒有異議。只是,有一個問題——
“怎麽過去?這個地方是山裏面吧,必須開車才能到達。”
而不管是鶴見,還是亂步,都不會開車。
因此,這次的行程,還需要一位司機。
諸伏景光開着事務所裏唯一一輛車,行駛在盤山公路上,背景是被夕陽染成紫紅色的雲霞。
一段時間後,雲層漸漸厚重,還未等完全落下就被烏雲遮蓋的夕陽預示着今晚或許會有一場大雨,讓人心生煩躁。
車內的氣氛卻與外面完全不同。
亂步将薯片包裝袋拿起,開口對準自己張大的嘴巴,讓堪稱精華的碎屑能精準地落入自己嘴裏,最後又舔了舔手指上殘留的調味粉,一臉滿足。
但是視線轉到旁邊,一手杵着黑傘,一手撐着臉望向窗外,懷中還蹲着只怪鳥的鶴見時,亂步的臉又鼓了起來。
兩人正在鬧別扭。
或者說,是江戶川亂步在單方面生氣。
這其中緣由還要回到昨天和前天兩人一道出去進行美食探索之旅時,短短的兩天時間接連遇到了三起案件,讓一直待在橫濱的亂步很是不滿。
“東京的治安這麽差,走兩步路就是案子,還都是無聊到小學生都能看出來的案件。鶴見還是到橫濱來吧,有亂步大人在,你不用經歷測試就能進入偵探社哦。”
在武裝偵探社的話,只要每天吃吃零食,喝喝汽水,這些還都是由跑腿的社員們買回來的,完全不需要自己勞動。
作為唯一的偵探,他只要偶爾出去破個案子散心,就能得到大家的誇獎和崇拜。
不用頭疼怎麽賺更多的錢回來養家(不是)、維持事務所,也不用一次次去找不知道死哪裏去了的太宰治,更不用應付織田的編輯。
“很爽吧?”
亂步将自己的日常生活與鶴見的對比了一番後,發自內心地點了點頭。
留在東京完全沒有好處嘛。
鶴見卻不為所動,付了一桌的甜品的錢後,拉着亂步走出餐館,“東京沒有異能力者。”
案子再多,破壞力再大,也比不過橫濱那邊幾個殺神。
亂步不滿地鼓起臉頰,卻被正貼上側臉的冰冷凍得一個激靈,嘴裏的氣也洩了出去。
鶴見拿着兩杯插好了吸管的奶昔,安靜地站在一邊。見亂步瞪眼看向自己,才将元兇交出去,“哈密瓜味的。”
江戶川亂步憤憤地盯着淺綠色的奶昔,然後一把接過,大口地吸着,還不時用牙齒咬着可憐的吸管。規整的圓柱體在尖端位置變成了薄薄的一片,奶昔的通過也變得艱難起來。
看亂步努力到臉都因為缺氧紅了起來,鶴見嘆了口氣,将自己杯中的吸管抽出來,替換掉亂步那根破破爛爛的。
“我還沒喝。”
然後,鶴見直接轉身回到了邊上的冷飲店裏。等她拿着一根新的吸管走出來時,仿佛看見亂步的臉還是紅彤彤的。
這麽快,那根吸管也報廢了嗎?
鶴見回憶了一番亂步嗜甜的程度,不由感嘆,“亂步的牙口真好。”
福澤社長的教育居然這麽有效,能讓一個從小就不喜歡刷牙、總是睡前還要吃點心的淘氣大王保持了刷牙的習慣,這才有了現在幾分鐘就能咬爛一根塑料吸管的亂步。
“笨蛋鶴見,快走啦!”
江戶川亂步似乎看出了鶴見在想些什麽,不由大喊着打斷她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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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亂步一天究竟要刷幾次牙
這一直是我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