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永續

第26章 長輩

長輩

自從上次在美杜莎家族的半月禮堂熟識以後，維塔一直都很照顧他，同為omega，維塔更能體會作為伊果·埃瑞斯的難處，更何況比起他，伊果更加的無依無靠。

他邀請格羅瑞一同前往郊區的療養院，說是尤尼克爾家族的那位老人家，茜拉·尤尼克爾的意思。

茜拉也許是六大家族裏現在還在世的最年長的長輩了，只是她很早就身體不好，搬去了療養院，逐漸淡出了現在的六大家族，可能只有維塔還會記得自己的這位長輩，真要算輩分關系已經不知道該怎麽稱呼了。

格羅瑞對茜拉只有一個印象，她是母親的老師。在那個時候考古是一個非常忌諱的事情，帝國最高議會的許多人都認為過去的福薩裏曼王朝最好的結果是被完全遺忘，是茜拉·尤尼克爾為南希争取了這個機會，否則現在的人或許連福薩裏曼王朝的建立始末都不會知道。

維塔側過頭，看見格羅瑞在發呆，還以為他是忐忑不安，便安慰他:“你放心吧，茜拉奶奶是個非常和善的人，每當家族裏有新的子女出生時，她都想要見一面。你們小時候應該也見過吧？”

格羅瑞點點頭。在父母還沒有出事前，茜拉也還沒有去療養院，她也是個和藹的老師，不會介意拜訪自己的學生。只是那個時候的茜拉看上去身體很好，誰知道幾年後她就需要靠輪椅行走呢。

療養院建在郊外，為了遠離喧嚣的都市，為居住在裏面的老人們提供最安靜的環境。

可是格羅瑞擡頭一看高尖的栅欄，哪怕被裝飾以各種花草，都更像是一個監獄而非醫院。

居住在這裏的大都是omega，他們中的有不少都來自六大家族，但是在這裏，只有垂垂老矣的omega，等待着死亡的到來。

維塔引着他一路來到了最裏面，茜拉的名字就寫在房門上的門牌上，同時還挂着另一個不詳的吊牌，表示這裏居住的是一個随時可能有危險的老人，需要工作人員重點監視。

工作人員為他們打開了門，入眼便是明亮的落地窗，外面是一個小花園，讓人誤以為住在這裏的是一個愛好園藝的少女，視線收回，這才看到躺在床上的老人，她戴着單鼻塞，以此來供給一些氧氣，暴露在外面的皮膚上有一些痕跡，似乎是剛剛才取下儀器。

她似乎是準備了一個開場白，也許還有些寒暄的話題，但是這些在看見格羅瑞後都卡在了喉嚨處，一句話也吐不出來。

維塔看着兩個面面相觑的人，總得出來打打圓場:“是不是很像？我第一次見面都被吓一跳。”

茜拉被他的話點醒了，她看向維塔，語氣溫柔:“我想和伊果單獨說些話。”

後半句維塔心領神會了，他朝格羅瑞聳聳肩，表示自己确實無能無力了:“我在外面等你。”

格羅瑞看着茜拉，還在想着與南希·惠曼遇難後有關的事情，茜拉會不會與此有關呢？沒想到茜拉看着他，表情十分痛苦，眉眼幾乎擠在了一起，她顫抖着，眼淚從褶皺裏流出:“你們不該長得這麽相像！”

眼看着老人的臉就漲紅了起來，格羅瑞連忙上前安撫她的情緒，還好老人也知道自己不該如此地情緒激動，她擦了擦流出來的眼淚，再看格羅瑞時表情依然是那麽地哀傷。

格羅瑞知道她肯定知道些什麽，而且并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他坐在了床沿上，等着茜拉主動告訴他。

也許是太過傷心，茜拉都沒有發現眼前的伊果過于平靜了，她平複了心情，決定從源頭講起:“我看見了報紙上你遇襲的消息。”

格羅瑞露出溫和的微笑，也回到了伊果·埃瑞斯這個角色:“但我遇到了一個好心人，所以并沒有什麽大礙。”

“這麽久以來，我都沒有看到你相關的消息，我認為這是好事......”茜拉垂下頭，捏緊了被子，“對于格羅瑞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我多希望，你沒有出現在大衆面前。”

聽着這有些語無倫次的話，格羅瑞知道老人這是又陷入了那種焦慮之中，他忽然有些好奇了，為什麽她對自己的反應這麽大，雙胞胎長得相像也不算什麽奇怪的事......格羅瑞忽然愣住了，同性別的雙胞胎長得一樣不是奇怪事，問題是他和伊果一個是alpha一個是omega。

“以後你遇到的危險只會更多。”

茜拉擡起頭，她的眼神已經近乎絕望了，甚至讓格羅瑞懷疑自己必死無疑。

舊的疑問沒有解決，新的疑問又出現了。格羅瑞用探究的眼神看着茜拉，而對方在刻意躲閃，發出警告已經是她能做的極限了，多餘的她并不能透露。

知道不會有結果，格羅瑞幹脆放棄了，他看着老人滿是皺紋的臉，在他的印象裏的茜拉并沒有這麽誇張的衰老，他輕聲問道:“其實我一直想知道，關于我的母親，南希·惠曼......”

在聽到南希的名字的時候，茜拉的表情忽然又變得極其痛苦，可是格羅瑞還沒有從她嘴裏知道任何一點消息的時候，旁邊負責監視生命體征的儀器就發出了尖嘯的報警聲，随之沖進來的工作人員将他和茜拉隔絕開來。

格羅瑞沒有料到她對南希·惠曼這個名字反應這麽激烈，雖然篤定了她一定知道些什麽，可是這個代價也太大了。

維塔看見他凝重的神色，拍了拍他的肩，安撫道:“你不用擔心，這不是你的錯，是我沒有提前告訴你。惠曼教授是茜拉奶奶最滿意的學生，當初惠曼教授的意外事故對她的打擊很大，在那之後她的身體就極速惡化了。”

格羅瑞勉強回以一個微笑。

所幸茜拉并沒有大礙，但是格羅瑞也不好在過問那些舊事了，維塔和她簡單寒暄了幾句，二人就一同離開了。

知道自己身處危險之中，卻不知道危險來自何處，這種感覺最糟糕了。

格羅瑞一路沉默着，哪怕是見到了管家也一副沉思狀，烏索斯知道他們的去向:“茜拉有說什麽嗎？”

格羅瑞卻答非所問:“我計劃去一趟第五星系。”

烏索斯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啞口無言。

格羅瑞從自己的世界裏出來，總算是想起了一無所知的管家，他将茜拉的意思重複了一遍:“伊果和格羅瑞長得一模一樣，是一件危險的事。這是她告訴我的，烏索斯，你知道是什麽意思嗎？”

尚未分化前的兩兄弟幾乎是一模一樣，分化後有了最明顯的體格上的差異，但是真要論長相的話......如果伊果願意收拾一下他那邋遢的樣子，應該還是十分相像的。

烏索斯思索了一會兒，這才開口回道:“帝國的歷史上還沒有出現過同卵雙胞胎分化為兩個性別的先例。我想，她指的應該是這個。早些年的帝國是非常缺乏人才的，所以茜拉其實不只是個歷史學家，對于其他領域她也有研究，其中就包括基因領域。”

alpha和omega是經過基因改造的新人類，這一點是公認的，但是是何時進行的基因改造，怎麽進行的基因改造卻沒有明說過，最高議會非常忌諱提起這一點。作為開辟歷史的那一批元老，茜拉或許真的知道些什麽。

“但是我想有個更合适的人選來解答您的疑問。”烏索斯真誠地看着格羅瑞，“您也見過她的。坎蒂絲·克拉克，她的老師曾經是茜拉的學生，關于基因的問題她比我們了解得都要多。”

格羅瑞确實不陌生:“坎蒂絲？可她不是研究蟲族的嗎？”

烏索斯:“但她的老師謝格是人類基因學的學者，不過他已經去世了，或許只有坎蒂絲能知道些什麽了。”

研究人類的基因和研究蟲族的基因都是研究基因，或許這其中有共同之處呢。

帶着一些遲疑，格羅瑞撥通了坎蒂絲的電話，自從那次宴會上後他倆并沒有什麽交際，但是以omega的身份約她出來也許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他一邊等待着對方接聽，一邊想着該以什麽借口來試探。

但是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并沒有給他太多時間來考慮，他只能直截了當地表示了意圖:“你好，克拉克教授，很抱歉打擾您，我想邀請您一起用餐，不知道您有沒有時間。”

對面的人沉默了半晌，才緩緩開口:“.....我在弗拉明戈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