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第 26 章
次日，程時起床後就看到了桌子上擺的早餐。
程傾辭坐在餐桌面前不知道正在想什麽，呆呆的看着某一處。
程時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有些沒精神的走過去問：“媽，你怎麽起這麽早？”
聽到她聲音，程傾辭擡起頭，勉強的笑了笑：“睡不着了。”
程時敏銳的察覺到她的情緒好像有些不對勁，“怎麽了麽？是出什麽事了麽？”
“沒有啊，”程傾辭立馬否認，“能出什麽事兒啊，你快去洗漱吃飯吧，飯就要涼了。”
程時“哦”了一聲，将信将疑的去了衛生間。
洗漱完吃過早飯，程傾辭接到了來自程母的電話，說有事讓她回家一趟。
想到上次在醫院跟程父不歡而散，程傾辭嘆了口氣。
不知道這次回家會是什麽情況。
程時在一旁看到她唉聲嘆氣的樣子，撒嬌說她好幾天沒見姥姥了，也要跟着她回去。
程傾辭本來不想答應，但耐不住程時一直朝她撒嬌，最後就答應了。
程傾辭開車回到家，程父不出意外的也在家，他和程母一起坐在客廳裏等她。
程傾辭走過去，先喊了一聲程母，随後看向一臉嚴肅的程父，停了幾秒才開口叫他。
程父看了她一眼，不輕不重的“嗯”了一聲。
程時也跟着叫了人，兩人過去坐到他們面前，程傾辭看着眼前的父母開門見山的問：“叫我回來是有什麽事？”
程父皺眉問她：“你是不是跟程硯談戀愛了！”
程傾辭怔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想到，估計是傅昀告訴他們的。
程傾辭利落的承認：“對，我是跟他在一起了。”
“程傾辭！”程父擡高聲音，“我上次跟你說什麽！”
“我已經是個成年人了，我有權利決定我自己的生活。”程傾辭努力保持平靜，她不想跟她父母吵架，語氣盡量冷靜。
“給我分了。”程父強硬的開口，話語中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不可能，”程傾辭臉色繃緊，她唇微抿，“我喜歡他，我不會跟他分手。”
“程傾辭！”程父銳利的眼神看着她。
“如果你叫我回來只是為了說這件事，那麽我覺得沒有什麽可說的了。”程傾辭拎上包作勢就要站起來離開。
程母去攔，“小辭，你爸也是為了你好。”
“為了我好？”程傾辭倏地笑了一下，她的眼眶紅了起來，“你們從來沒有問過我的想法，直接讓我跟他分手，是為了我好？”
“你們一直毫無理由的相信傅昀，卻不相信我的話，是為了我好？”
“媽！有時候我想不明白為什麽啊？明明我才是你們的孩子啊？你們為什麽會那麽相信一個外人的話呢？”
“小辭，傅昀他不是什麽壞孩子，他曾經——”程母正準備再說些什麽。
“夠了！我不想聽到他的名字了，真的很惡心！”程傾辭往後退了一步，她深呼一口氣，深深的看了一眼程父和程母，“如果你們覺得他很好，那你們就去讓他當你們的孩子吧。”
說完，程傾辭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程母想要去抓她的胳膊，被程時擋在前面。
程時的目光冰冷，她看了眼一臉惆悵的程母和一臉怒火的程父，聲音冷硬：“她的态度已經很明确了，你們不用強留她下來了。”
“小時，你勸勸她。”程時的神情太過冷漠，程母怔了幾秒，又很快回過神。
“我也很奇怪，你們為什麽會這麽相信傅昀。”程時并不了解以前程父程母跟程傾辭的關系。
從她有記憶以來，程父程母一直未從中年喪女的傷痛中走出來。她不止一次的見到過，當程母在她面前提起程傾辭時有好幾次都偷偷抹淚。
她一直覺得程父程母是很愛程傾辭的。
可是現在好像情況不是這樣的，她也很奇怪，為什麽程父程母會不相信程傾辭的話。
提起這麽話題，程母嘆了一口氣：“這個說來話長，但是傅昀很早之前是救過小辭的命的。”
“他救過小辭姐姐的命？”程時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件事。
程母點了下頭，“是啊，那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小辭她被人販子抓走過，當時我們接到威脅電話說要拿錢贖人，我們那時候很着急去湊錢，正湊錢的時候我們接到警察的電話，是傅昀把她救了出來。”
雖然細節傅昀并沒有跟程父程母說的那麽清楚，但是程母很感激他。
如果不是他，程傾辭當時還不知道要受多少苦。
“你說傅昀當時能舍命救小辭，他怎麽會是一個壞孩子，他也算是我和你程叔叔一起看着長大的，小辭說的那天的事情她根本就沒證據，她那天跟朋友一起在外面喝醉了，很大可能是在夢中夢到的她當真了。”
“但是就算他救過小辭姐姐的命就能說他沒對小辭姐姐做過那件事麽？”程時冷冷的說，“你們是她的父母，是她最相信最愛的人，在她最痛苦的時候，你們卻一次次的不信任她，現在她還沒有出事，等到她最後出事的時候有你們後悔的地步。”
面對的是長輩，還是從小照顧她到大的長輩，程時一直在克制自己的情緒，她握緊拳頭，指尖深陷掌心，“你們根本不知道，最後她，最後她很有可能會因為傅昀而出事，她在未來會出事，她會離開我，離開我爸爸，離開你們……”
程時說到最後情緒逐漸激動，程母不知道她怎麽會說的越來越嚴重，她怔怔的看着她，動了動嘴唇叫她：“小時…”
“我知道我現在說這話不對，但我還是想說，”程時的聲音很冷，她一字一句的說，“你們是一對不稱職的父母。”
程時離開了，別墅裏瞬間靜悄悄的，保姆們都不敢說話，埋着頭幹活。
程父程母坐在沙發上誰也沒有開口，兩個年至半百的中年人，因為程時的話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中。
程時出來，程傾辭正坐在車裏默默的擦着眼淚。
程時開車門，坐到她的旁邊。
看到她回來，程傾辭将臉上的淚擦幹，“我們走吧。”
“媽。”程時輕輕的叫了她一聲，語氣中充滿了擔憂。
“我沒事，”程傾辭勉強的笑了笑，“我們回家。”
回自己的家。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程傾辭覺得她跟自己父母的關系好像越來越遠了。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很早之前跟父母鬧得最僵的那一段時間，程傾辭覺得自己很孤獨很孤獨。
沒有人理解她，沒有人相信她。
但是現在，有了程時在她身旁，她覺得自己有了一個真正的家。
“沒事的，媽媽，不管什麽時候，我都會一直相信你，你還有我，你還有爸爸。”程時說，“我和爸爸都會一直陪着你的。”
程傾辭的鼻頭又酸了，她強忍眼淚，“嗯”了一聲點了點頭。
回去的路上，程時一直在想着程母跟她說的話。
傅昀曾經救過程傾辭？但程傾辭為什麽會不知道這件事呢？傅昀救她這件事情況到底是什麽樣子的呢？又是真是假呢？
程時想不明白，看來是有必要跟程硯商量一下這件事了。
身旁的人情緒一直很低落，程時不知道該怎麽去安慰她，現在對于程傾辭來說，一切的言語上的安慰都是蒼白的。
程時想了又想，最終決定給程硯發了條消息。
算了，還是讓她老爸出馬吧。
程時給程硯發消息的時候他正在開會，因為公司出了點情況，所以在周末臨時加了個班。
開完會出來，秘書在一旁跟他說今天接下來的行程規劃，他一邊聽着一邊打開手機看消息，看到程時發過來的信息表情瞬間一變。
“今天的行程全部幫我取消。”程硯給秘書丢下一句話，拿着車鑰匙大步離開。
留下一臉無措的秘書。
他才剛入職沒多久，還沒摸準這位老板的性子，但程硯對待任何事情一直都很冷靜，他還從來沒見過程硯這幅緊張的樣子。
真是稀奇。
秘書一邊感嘆，一邊打電話開始往下安排事情。
程傾辭剛回到家沒多久，她正在整理着房間，門鈴響了起來。
她奇怪這個世時間是誰來找她，過去打開門，就開到站在門後的程硯。
“嗯？怎麽會是你？”程傾辭驚訝的問。
因為昨晚聊天的時候程硯說今天要去公司開會，開完會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忙，所以今天程傾辭壓根就沒想到跟程硯見面。
“怎麽不會是我。”程硯擡了下眉。
程傾辭問：“你今天不是很忙麽？”
“是很忙，”程硯點了下頭，“但我女朋友心情不好，再忙也不能不來看看。”
程傾辭的耳尖紅了下，她下意識的轉身看向程時的房間，正巧看到程時房間的門開了條縫，她正探着頭往外看。
被發現，程時立馬把腦袋縮了回去，迅速關上了門。
她嘆了口氣，看來是程時告訴她的沒錯了。
“其實也沒有心情不好吧，”程傾辭說，“你要是忙的話就…”
可以回去繼續忙。
但話沒說完，就被程硯打斷。
“怎麽？這是要趕我離開？”程硯輕笑一聲，“我這麽遠跑過來，還提着東西，連口水都不讓我喝不太好吧？嗯？”
他的嗓音低沉，尤其最後的尾音往下壓，落在程傾辭的耳朵裏，她的臉頰瞬間有些紅，她連忙擺手，“我沒有這意思，你先進來吧。”
程硯進到客廳，将手中拎的東西放到桌子上。
聽到關門的聲音，程時這個時候才開門出來。
“哇，我爸買了你喜歡的榴蓮餅哎！真不愧是我爸，對你的愛好知道的這麽多！”程時誇張的說。
“不是你告訴他的麽？”程傾辭看了眼程時。
“天地良心！我真沒告訴他，你說是不是，老爸？”程時舉起手做出發誓的姿勢，她将問題又抛給程硯。
雖然親子鑒定結果還沒有出來，但程硯已經在心裏接受了這個稱呼，他淡淡的點了下頭。
程傾辭喜歡吃榴蓮餅這件事确實是他自己知道的，不過她最喜歡吃哪一家的榴蓮餅卻是程時告訴他的。
“你看吧，确實是我爸自己知道的，”程時拉着程傾辭坐下來，三下五除二的将榴蓮餅的盒子打開，笑眯眯的說，“媽，你快嘗嘗我爸的心意。”
盒子一打開，整個客廳都飄着榴蓮的氣味，程時幫程傾辭拿出來一塊，遞給程傾辭竭盡全力的贊美程硯：“我老爸可是最不喜歡榴蓮味兒了，但他還是去幫你買這個榴蓮餅了，由此可見，我老爸對你真的很上心！”
聽到這話，程傾辭往嘴邊送榴蓮餅的手停住了，她看向程硯，後者臉色有點不太好，“你不喜歡榴蓮味兒麽？要不我還是先不吃了，等你走了之後再說吧。”
說着，程傾辭就将手中的榴蓮餅往盒子裏放。
“沒事，現在吃吧。”程硯淡淡的開口。
雖然他不喜歡這個味道，但既然程傾辭喜歡，他就會努力去适應。
“哎呀，媽，沒事的，以前我聽明阮阿姨說老爸給你買過很多次榴蓮餅，而且還陪着你呢！你不用擔心，他能接受的！”程時在一旁說。
“陪我吃？”程傾辭有些不可置信。
程硯會吃這個東西？
“嗯！”程時點了點頭，她從盒子裏又拿了一塊遞給程硯，“你既然以後都能吃這玩意兒，你現在估計也能吃，要不你提前适應适應？”
“小時，既然程硯不喜歡這個味道還是不要讓他嘗試了吧。”程傾辭不想勉強別人。
“沒關系，試試吧，”程時看着他繼續說，“你不吃我媽估計也不好意思現在吃。”
程傾辭想把那塊餅從程時手中拿走，程硯卻先她一步。
她看着程硯面無表情的拿起榴蓮餅咬了一口。
“怎麽樣？”程時問。
“還行。”程硯給了個不鹹不淡的評價。
“看吧，我就說他能接受，”程時轉身對程傾辭笑着說，“沒事媽，你現在吃吧。”
程傾辭這才點了下頭。
趁着程傾辭在吃榴蓮餅的時候，程硯起身，“借用一下洗手間。”
程硯步履從容的走到洗手間，他扶着洗手池，努力壓抑着胃中的翻湧，他閉眼緩了緩，用清水洗了洗手。
再出來時還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剛才是忍的有多努力，他才沒有吐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