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醫院門前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什麽人經過,寂靜的小路上,程傾辭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她聽到了什麽?
程硯說,他是因為想她所以來找她的?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好像在做夢一樣不切實際。
“程傾辭。”程硯低低的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嗯?”程傾辭回過神,她忍不住捏緊了衣角,有些緊張的看着他。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麽?”程硯看着她的眼睛問。
第一次見面?
程傾辭猶豫了一下問:“是在春園飯店?”
程硯淡聲道:“不是。”
程傾辭這下真不知道了。
他們兩人第一次正式見面就是那次在春園飯店,張叔介紹兩個人認識。
如果時間再往前的話,那就是在兩年前的大四畢業典禮上。
程傾辭被室友去做志願者,那是她第一次見到程硯。
也正是在那次,她喜歡上了程硯。
不過她記得那次程硯沒有見過她,兩人算不上見面。
“是很久之前,”程硯的語氣平緩,“在我讀初三那年。”
程傾辭愣住了,他讀初三那年?
程硯比她大兩屆,那個時候她剛讀初一,可是她完全沒有印象那個時候她見過程硯。
畢竟,這麽一張長相優越的臉,她如果見過不可能不記得。
“那天下着雨,我發燒倒在路邊,是你讓司機把我送到醫院,”程硯靜靜的注視着她,他問,“你還記得麽?”
程傾辭陷入回憶中。
記憶最終定位在她生日的那天,那天她放了學被老師留下補功課,準備回去卻突然下起了大雨,家裏司機去接她。
程傾辭剛跟她媽媽回過消息,擡頭看向窗外的雨霧。雨下個不停,其中途徑一個小道時,程傾辭突然看到在昏暗的燈光下有一個男生沖了出來,随後立馬倒在了路邊。
程傾辭瞪大了眼睛,她被吓到了,立馬讓司機停車,她着急的連忙下車跑過去看,連傘都沒來得及撐。
男生滿臉是血,混着泥水往下流。她有些害怕,但看着男生一臉痛苦的樣子,她伸手摸了摸男生的額頭。額頭滾燙,是發燒了。
程傾辭不再猶豫,立馬讓司機把男生給送到醫院。
那晚的那個男生竟然是程硯。
程傾辭怎麽也不能把現在面前這個冷風光霁月的男人和那天那個狼狽的男生聯系在一起。
“你那天……”程傾辭頓了一下,有些遲疑的問,“是發生了什麽事情麽?”
“我被我後媽找的混混威脅了,”程硯聲音神情冷靜,眼中沒有一絲波瀾,仿佛在說別人的事情一樣,“那天我爸給我發消息讓我回家,我後媽不想讓我回去,所以找了那些人堵我。”
程傾辭還記得當時她看到那個男生的慘狀。
身上都是血,右半張臉有些腫。在程傾辭能看到的地方,她隐約注意到了皮膚上的青紫色傷痕。
當時她看到這些傷時就在想,這該有多疼啊。
沒想到,這些都是程硯身上的傷。
程傾辭心疼的看着他。
她沒想到他經歷了這麽多,不管是以前還是站在,外人眼中的程硯是一個當之無愧的天之驕子,他一路走來似乎是順風順水,可誰都沒有去探究過,他有過什麽樣的過往。
程硯再次叫她:“程傾辭。”
他看着她說:“我想說聲謝謝。”
“謝謝那天你救了我,如果沒有你,那天我可能已經死了。”
程傾辭搖頭,“那天我只是剛好路過。”
所以,不用謝。
“是麽?”程硯淡淡的笑了一下,他眸色深沉,嗓音又緩又淡,“但那是我當時陰暗的人生中,唯一一次感受到了溫暖。”
在高中以前,程硯的成長的很艱難。
父母在他小時候離異,父親是個精明的商人,離婚前提前轉移財産,母親最後一分錢都沒分到。
她郁郁寡歡,開始酗酒,喝醉後對小小的程硯非打即罵。
程硯剛開始還會喊痛還會哭,但沒換來任何的憐惜,反而是更激烈的毆打。後來他就不哭了,只是很冷漠的看着歇斯底裏拿着棍子往他身上打的女人。
命運是眷顧他的,又是不眷顧他的。
他的母親在某次喝醉酒後意外去世,後來他的父親找到他,說要接他回家,他在家裏的別墅裏第一次見到了那個總喜歡穿着一身旗袍的長得很漂亮的女人。
從見她第一面,程硯就知道,她不喜歡他。
後來那個女人把他安排到一處偏僻的住宅,平時不允許他回去,孤零零的房子只有他一個人,初始會覺得寂寞,後來他開始漸漸的習慣。
他也因此養成了孤僻冷漠的性格,沒有朋友沒有親人,沒有人對他有過關心或是照顧。
只有那一次,在雨夜中遇到了程傾辭。這一面,讓他記了好多年。
“程傾辭,”程硯斟酌了一下開口說,“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吊橋效應,但是從我認出你的那天起,我對你的感情就變了,我開始注意你的一切,很多時候也像今晚一樣想要見你。”
“我的意思是,我喜歡你,程傾辭。或許現在說這些話有些倉促,但如果可以的話,你能給我一個機會跟我在一起麽?”
“……”
程傾辭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回到病房裏去的。
她腦海中一直回想着程硯最後的那句話。
“你可以考慮一下,等到考慮好了給我答複。”
程傾辭坐在沙發上,懷裏拿着抱枕在發呆。
她無論如何也不敢想,程硯會突然在今晚會跟她表白。
真的太突然了。
以至于她內心震驚到當時什麽都沒說出來。
程硯說不管多久,他都會等她的回複。
程傾辭突然有些煩惱,她該如果回他。
程時坐在一旁,看着一會兒臉紅傻笑一會兒又眉頭緊皺的女生。
她好奇的問:“媽,我老爸你倆聊什麽了?”
程傾辭回過神,她有些糾結,要不要告訴程時這件事情。
最終,她決定開口:“其實…程硯他向我告白了。”
“真的?!”程時也很震驚。
她老爸下手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程傾辭點了下頭,“不過我還沒有回複他。”
“那你快回呀!你不是也喜歡我老爸嘛!”程時催促道。
“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麽說。”程傾辭在兩人的對話框中打打删删。
“這簡單,你把手機給我,我替你回。”程時說着就把程傾辭的手機拿了過去,飛速的在上面打了幾個字,把手機又遞了回去,一臉笑意的拍拍手,“搞定!”
程傾辭再拿到手機時,她看到程時給程硯的回複是:“我們在一起吧。”
*
一覺醒來,程傾辭成為了有男朋友的人。
她一直覺得自己像處在一個美好的夢境中,直到在醫院樓下看到來接程時出院的程硯時她才有了一些實感。
不,不是夢。
程硯現在真的是她的男朋友了,程傾辭忍不住彎了彎唇。
看到迎面走來的穿着一身休閑服的男人,程時擠到她的身旁,笑嘻嘻的說:“媽媽媽!我就不坐我爸的車了,給你倆留一點私人空間。”
“不坐他的車?那你怎麽回去?”程傾辭奇怪的問她。
“我一會兒要跟文淼出去玩,她已經在商場等我了,先不說了哈,”程時将手中的東西往程傾辭懷中一塞,沖程硯揮手,“喂!你照顧好我姐!”
說完,程時就離開了。
“走吧。”程硯走到程傾辭身旁,很自然的接過她手中的東西。
程傾辭“嗯”了一聲,兩人一同往停車的地方走。
身份突然轉變,程傾辭覺得有些不自在,她還沒适應好。
走到車旁,程傾辭想要開門,程硯卻先她一步。
“謝謝。”程傾辭耳尖泛紅,向他道謝。
程硯擡了下眉,唇角微揚,“對男朋友還這麽客氣?”
程傾辭有些害羞,程硯倒沒有繼續在這個話題上說下去。
“今天下午你有什麽安排麽?”上了車,程硯問程傾辭。
“得去公司處理事情。”程傾辭将安全帶扣好,擡頭說。
程硯點了下頭:“那我送你。”
“不用麻煩——”程傾辭習慣性的拒絕。
程硯轉頭看她,漆黑的眼眸中帶着淡淡的笑意:“程小姐,你是不是已經忘記了,我現在是你的男朋友了。”
“……”程傾辭不好意思的垂下眼。
她不是忘記了,而且她現在還沒習慣。
就在她正準備說抱歉的時候,程硯似乎是有所預料一般,他寬大的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語氣帶着些溫和,他說:“沒關系的,程傾辭,我知道你現在還不适應,但沒關系,我們慢慢來。”
……
程時打了一輛出租車到了跟文淼約定好的地方。
她下了車,文淼離老遠沖她揮手,“小時,這裏!”
程時走了過去,“賀斯文呢?”
“我打聽好了,他一會兒就到,我們就在這蹲點吧。”
程時點了下頭。
她跟文淼坐在一個好像荒廢很久的涼亭裏,看着程時思索的神情,文淼說:“你放心吧,我用小號問過賀斯林的朋友了,他們說賀斯林今天會來這裏開黑。”
程時笑笑:“我不是擔心他不來這。”
她只是在想該怎麽讓賀斯文說出賀斯林現在在的地方。
沒錯,從賀斯林那天推了她以後,他就再也沒有蹤跡了。
警察也沒有找到他。
程時想着賀斯文可能會知道點什麽,于是拜托文淼找一下賀斯文的蹤跡。
只要一天不找到賀斯林,程時就一天不放心。
她現在想弄清楚賀斯林跟傅昀之間的關系。
正在程時認真思考的時候,文淼推了推她:“哎,小時,賀斯文來了。”
賀斯文最近很煩,因為他哥的事情他被迫轉學,而且家裏天天鬧得不可開交。
警察不知道來家裏多少次找他哥的下落,但誰都沒有說真話。賀斯文父母千叮咛萬囑咐說讓他一定不要往外說。
說的次數多了,他聽得特別不耐煩。他現在很煩他哥,做事竟然給別人留下這麽一個大的把柄,搞得現在見不了光,只能躲在傅昀家的一棟別墅裏。
在家呆的鬧心,賀斯文于是約了幾個狐朋狗友來網吧開黑打游戲解壓。
為了避免被曾經的同學遇到,他還專門挑了一個偏僻地方的網吧。
他不想讓爸媽知道,于是坐了輛出租過來。
他剛下了車,正準備往網吧那裏走。
他的面前就擋了兩個人。
賀斯文剛想暴躁的罵是誰不長眼。
結果一擡頭,就看到他面前的人是程時。
賀斯文:“……”
流年不利,冤家路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