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海王的第二十七天
第27章 海王的第二十七天
和中原中也在酒店樓下分開後,源雉泉徑直走上了高專在酒店裏預訂的房間。
早已經回來的乙骨憂太坐在桌旁,拿着手中的資料正在一旁寫寫畫畫,源雉泉走到他身邊低頭一看,乙骨憂太已經把死者幾人互有聯系的地方都做出了标注。
雖然标注的記號相當簡易,但是卻簡單易懂,源雉泉一眼就在腦海中列出了相當清晰的脈絡。
“泉水。”
發現源雉泉回來後乙骨憂太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來,有些蒼白的臉上浮起了一些不好意思的粉色。
“嗯。”
源雉泉笑了笑,走到桌子對面拉開板凳坐了下來,“有什麽發現嗎?”
乙骨憂太臉色嚴肅起來,他将自己發現的線索推到源雉泉手裏,一條條地指出奇怪的地方開始解釋。
“我發現,死去的死者生前的行動軌跡都有一小部分重合的地方。”
乙骨憂太頓了頓,繼續道:“他們幾個人都在幾個月前在不同的時間段因為各種原因曾經去東京。比如說北澤剛史先生,他曾經在三個月前去過東京一趟出差,而作為議員的隆藤先生在四個月前也去過東京,卻是為了在醫院治療多年的手臂無力,還有田口先生……”
“而且我拜托伊地知監督查了一下,包括北澤剛史先生在內,其餘幾位死者在東京出差回來後自己的賬戶上都有大筆的出賬記錄,分別彙入了不同的賬戶。并且曾經的沉疴舊疾在去過東京一趟回來後不藥而愈。”
源雉泉看着乙骨憂太劃出來的線,眼神微微波動,若有所思道:“所以他們很有可能是在東京遭遇了詛咒嗎?”
并不排除這個可能,乙骨憂太腼腆地笑笑:“或許有這個可能性。”
“但是為什麽這個詛咒還會将那些病治好?”源雉泉疑惑發問:“應該沒有這種會治療舊疾的詛咒吧?”
這也是乙骨憂太感覺不對勁的地方,視線再次掃過擺在桌面上的資料,兩人對視一眼,腦海中都不約而同地浮現出一種可能性——是詛咒師。
只有詛咒師才會懂得怎樣祓除咒靈,也懂得怎樣用咒靈殺人。
然而問題是,他們是在哪裏遇到了詛咒師,而那個詛咒師又是因為什麽理由而殺死他們呢?
*
第二天醒來,源雉泉和乙骨憂太趁着天色尚早順便去了一趟其他死者的家中。
“我的丈夫是有什麽問題嗎?”
作為議員妻子的隆藤夫人滿臉的惶恐不安,或許是因為丈夫剛去世不久就有人上門詢問的緣故,隆藤夫人雙手緊緊攥着手中的帕子,神色中還帶着些許的警惕。
“不,沒什麽問題。”源雉泉朝隆藤夫人露出一個笑,他長得出色,想要表現出溫和又平易近人的樣子簡直不要太得心應手,舒緩了聲音安撫着隆藤夫人的情緒,觀察到隆藤夫人逐漸放心後,源雉泉才緩緩地道出了這次前來的目的。
“我們想看一看隆藤先生的死亡現場,夫人,可以嗎?”
隆藤夫人神色有些猶疑,不過看着源雉泉的笑容還是微微地點點頭,算是同意了。
隆藤議員的死亡現場同樣是在辦公室,隆藤夫人帶着源雉泉和乙骨憂太走到隆藤議員的辦公室門口。
“這裏就是了。”隆藤夫人道。
或許是怕自己想起來丈夫死亡的慘狀,隆藤夫人沒有進去,帶着兩人走到隆藤議員辦公室滿口之後便迅速轉身朝客廳離去。
源雉泉和乙骨憂太推開門,辦公室整體上幹幹淨淨,曾有的咒力殘穢或許在這段時間都已經自動消失了,兩人左右看了看,并沒有發現什麽東西。
直到乙骨憂太拉開了隆藤議員的抽屜,白底的徽章上,再次出現了宛若星芒一般潦草的黑色圖案。
乙骨憂太臉色凝重起來,“泉水。”
源雉泉應聲走來,同樣看到了乙骨憂太手中眼熟的徽章。
如果說在北澤剛史家看到盤星教的标志還能說是巧合,那在隆藤議員家中再一次發現和盤星教有關的東西,那麽無論如何也決不能說只是一種巧合了。
源雉泉沉吟片刻,輕聲道:“乙骨,先收起來吧。”
乙骨憂太點點頭,将發現的徽章放到了口袋裏。
客廳裏的隆藤夫人正在客廳泡着茶,茶還沒有泡好,源雉泉和乙骨憂太已經從辦公室裏走了出來。
“已經好了嗎?”隆藤夫人有些訝異,她還以為會花很久的時間,畢竟上次橫濱的警察在辦公室待了足足十幾個小時,然而卻什麽也沒有發現。
她還以為這一次來的兩位年輕的探員同樣會花很長時間。
“已經好了。”
乙骨憂太輕聲開口,溫和的口吻讓人提不起提防的心思,“不過,隆藤夫人,我有個問題想問一問。”
隆藤夫人道:“什麽問題?”
乙骨憂太看了看身邊的源雉泉,又看向了隆藤夫人道:“我想問一下,您知道盤星教嗎?”
“這是什麽?”隆藤夫人露出困惑的眼神。
觀察着隆藤夫人的表情,源雉泉确定她對盤星教一無所知後又轉移了話題,“沒什麽,夫人。”
他笑了笑,又像是不經意地問道:“隆藤議員從東京回來後聽說身體好了很多。”
隆藤夫人道:“确實是這樣,我的丈夫他手臂經常感覺肌肉酸痛無力,前幾個月從東京回來了一趟後就好了,說在東京遇到了一位很厲害的大師幫他治好了,我還為他高興了很久。”
說着說着,隆藤夫人又覺得難過起來,“但是……誰能想到他突然就……”
*
隆藤夫人對盤星教一無所知,但是這并不代表盤星教的嫌疑為零。
離開隆藤議員的家中,源雉泉和乙骨憂太又接着馬不停蹄地跑到了其他死者家中查看,正如兩人所猜測的那樣,在其他人的家中同樣發現了如出一轍的圖案或者徽章。
意識到北澤剛史等人的死亡很有可能與伊地知監督口中的盤星教有關,源雉泉思索片刻後還是打通了五條悟的電話。
在話筒裏響了三聲鈴後,五條悟才接通了手中的電話。
“莫西莫西~泉水,是有什麽事嗎?”五條悟聲音輕佻,源雉泉仔細聽,好像還能聽到五條悟周圍熙熙攘攘的說話聲,但是聽聲音不像是日語,源雉泉想五條悟或許是去國外了。
“五條老師。”源雉泉輕輕喊了一聲五條悟的名字,“我有事想問你。”
五條悟正雙手插兜漫不經心地在大街上走,臉上的眼罩和豎起的一頭張揚的白發是街頭的焦點,他舉着手機毫不在意,大大咧咧地對着手機說話,語氣輕快:“欸?是什麽事?”
他低笑了幾聲,嗓音磁性:“能幫到泉水的話,老師我肯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哦。”
源雉泉捏着手中的白底徽章慢悠悠地轉動,細長的手指顯得那樣的靈巧,他垂眸看着徽章,彎起了眼睛:“五條老師,你知道盤星教嗎?”
走在街頭的五條悟的腳步一頓,面罩下蒼藍色的眼眸變得冷厲起來,但是口吻卻依舊輕松:“誰和你說盤星教這件事的。”
“而且泉水你要知道這個做什麽?”
手機的聲音不大,但是足夠在場的三個人聽清,伊地知臉色霎時慘白起來,看着源雉泉連連擺手,目露祈求拜托源雉泉不要說是他。
源雉泉眨眨眼,轉動盤星教徽章的手停下來,對電話那頭的五條悟道:“沒有誰,是我和乙骨一起發現的。”
“因為橫濱幾名死者家中都發現了同一種圖案,我們查了一下,圖案的所有人是一家叫盤星教的組織——我們懷疑這次的事件和盤星教脫不開關系。”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五條悟又恢複了那種吊兒郎當的口吻:“盤星教嘛,我當然知道了。”
*
線索既然已經查到了盤星教身上,在橫濱過多停留顯然沒有什麽用處了,坐上伊地知的車,源雉泉和乙骨憂太朝着東京回去。
橫濱離東京沒有很遠,沒有花太多時間兩人就回到了咒術高專,在咒高的圖書館裏源雉泉和乙骨憂太翻起書架開始查找關于盤星教的事情。
在一連扔了幾本《咒靈祓除大全》、《咒力使用指南》、《術式大全》以及等等關于咒術界種種的書之後,源雉泉終于找到了一點關于盤星教的記錄文件。
盤星教作為崇拜天元的宗教組織,成立的時間最早甚至可以追溯到奈良時期,将天元視為唯一神靈的盤星教在這上千年的歷史中已經逐漸從最開始的單純崇拜變質為□□一般的組織,之後的種種行為記錄在冊,在2006年的某一天戛然而止。
[……2006年護送星漿體任務失敗。]
源雉泉視線下移,[護送人,夏油傑重傷。五條悟,瀕死。]
盡管記錄的話語簡潔,但是當看到五條悟瀕死二字的時候,源雉泉還是忍不住有些錯愕失神。
畢竟五條悟現在活蹦亂跳的模樣實在不像是曾經差一點就要死掉的人。
若有所思地收起了手中關于盤星教的文件,源雉泉将文件放回了原位,然後走到了圖書館的桌子旁。
桌面上擺放着東京的地圖,乙骨憂太已經按着死者幾人在東京出差時的活動路線将他們去過的地方都圈了出來,然而幾人到達的地方各不相同,乙骨憂太将所有地點圈起來看了半天,卻還是毫無頭緒。
“我還是什麽都沒發現。”乙骨憂太重重地嘆了口氣,露出有些懊惱的表情。
源雉泉低下頭仔細看了看地圖上圈起來的地點,地圖上紅色黑色的圓圈大大小小,看起來并沒有什麽條理邏輯,然而幾人都是在東京回去後遇害,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與東京毫無關聯。
斂目思索,源雉泉抿了抿唇,擡手将那些圈起來的地點用線條連接起來。
最後一筆落下,源雉泉看着衆多線條交集點,嘴角微揚輕笑出來。
“乙骨,你還記得隆藤夫人說,他的丈夫遇到了一個很厲害的大師嗎?”
乙骨憂太點點頭,“記得。”
源雉泉眯了眯眼,語氣輕忽:“你說,大師這種稱呼,會用來稱呼醫生嗎?”
乙骨憂太擡起頭看向源雉泉,“不,大師這種稱呼,一般都是指法師或者德高望重的和尚……”
他的聲音猛地頓住,低頭看向了地圖,“你的意思是……”
源雉泉伸出手指點了點地圖上交集最多的黑點,語氣輕快道:“我們看來要去寺院逛逛了,你說呢?”
地圖上,交集最多的點上,赫然寫着淺草寺三個字。
*
說要去淺草寺,源雉泉和乙骨憂太便立刻拿上了咒具坐着車朝淺草寺直奔而去,坐在車裏的源雉泉有些無聊地戳着手機屏幕給五條悟發郵件。
五條悟這幾天都在國外趕趟似的祓除咒靈,源雉泉平時見不到五條悟心裏無趣,只能用手機時不時給五條悟發一些郵件,也沒有說很多,只是時不時發一些關于自己的事情,順便發兩條郵件報備一下這次的任務進度。
[橫濱有一家可麗餅很好吃,我想和五條老師有機會一起吃一次。]
……
[五條老師,在國外怎麽樣?]
[已經回到咒高了,老師什麽時候回來呢。]
[雖然說起來很不好意思,但是我的确是有些想老師了。]
[五條老師,你有想我嗎?]
然而五條悟接電話很快,郵件卻沒有回幾句,不過每條郵件倒是各個已讀,反而表現出了一些欲蓋彌彰,源雉泉看着那些已讀翹着嘴角笑了笑,然後裝模作樣地繼續發。
“我發郵件是不是太頻繁了,打擾到老師你了。”
源雉泉慢悠悠地打字,“五條老師看起來很忙,既然這樣,我以後就不發了。”
對面半天沒有回應,源雉泉指尖點點屏幕,看着未讀的狀态變成了已讀,然後把手機丢到了口袋裏。
追人當然需要寵着慣着,但是源雉泉同樣清楚,如果被追求的人理所當然地享受着對追求者的好,那些寵愛反而會變得廉價許多。
手機震動了幾聲,源雉泉卻沒有再看,倒是乙骨憂太很好奇地問:“泉水,你有郵件不看嗎?”
源雉泉搖搖頭,鮮紅色的眼眸在陽光下流光溢彩。
“不。”
他滿含深意道:“現在還不是回複的時候。”
“這兩天我就不看郵件了。”
乙骨憂太不太懂為什麽這麽做,低下頭,目光落在自己手指的銀色指環上,伸手輕輕地碰了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