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海王的第二十二天
第22章 海王的第二十二天
被老師通知這周要開家長會的時候,大概全班最淡定的人就是伏黑惠了。
不像因為即将到來的家長會開始反思自己以前有沒有做什麽壞事的學生一樣感到忐忑不安甚至抓狂,在班主任說完要開家長會的消息并且在全班都充斥着絕大部分人的哀嚎的時候,只有伏黑惠默默收拾着書包準備下課後去醫院看看還在昏迷狀态中的姐姐津美紀。
“伏黑,這次家長會你的父母會來嗎?”有同學悄悄地問伏黑惠。
說起來在整個浦見東中學伏黑惠可以說是赫赫有名,畢竟不是誰都可以将大半個琦玉縣的不良少年打倒而不會受傷,從此之後伏黑惠在整個中學一戰成名,然而奇怪的是這麽久了,學校裏基本沒人見過伏黑惠的家長。
一個長的好看學習也不錯打架也很厲害的男同學,在這個小小的中學成為大家視線焦點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
伏黑惠收拾書包的動作一頓,用一雙藍的近乎發黑眼睛的淡淡地看了一眼詢問他的同學,口吻平淡地回答:“我沒有父母。”
先不說這句話會引來多少同學對他自動加上“美強慘”的神秘BUFF,當然伏黑惠本人也并不在意,無視了同學因為自動腦補技能而淚汪汪的眼睛就提着書包離開了學校。
打遍大半個琦玉縣的著名不良少年的頭頭伏黑惠父母雙亡這件事沒有多久就傳遍了整個學校,當然也不是沒有人懷疑過,畢竟伏黑惠看起來吃穿不愁甚至活的十分潇灑,一點也不像是父母雙亡的學生能過上的潇灑生活。
然而伏黑惠知道那不是謊話,自從小學一年級伏黑甚爾丢下他帶着津美紀的母親一起消失只留下他們兩個小孩子在一起相依為命的時候,伏黑惠就當他爹已經死在不知道哪個角落裏了。
後來雖然五條悟找上門來資助了他和津美紀,同時也告知自己那不負責任的老爹是被他自己親手幹掉的消息,但是伏黑惠不僅沒有對五條悟的仇恨,還有種“啊,這種時候果然來了”的釋然感。
比起“父親”這個稱呼,五條悟或許更像是不負責任的“師父”,雖然平時會教導他關于咒術的一切也會時不時帶他去祓除咒靈,但是更多時候五條悟卻行蹤不定神出鬼沒,他一般都很難聯系上五條悟,更不用說學校的老師了。
然而伏黑惠并不知道,自己平時不動聲色的班主任,居然十分巧合地打通了他名義上的監護人五條悟的電話,而那天心情不錯的五條悟居然也非常有興致的同意了。
雖然最後五條悟還是沒有到場。
家長會的那天到來,伏黑惠沒有在教室停留也沒有期望能見到五條悟的身影,背起書包打算和以前一樣去醫院看看自己的姐姐津美紀,然而就在他站在校門口看時間準備去車站的時候,一個漂亮的陌生人卻站在他的面前詢問道:“你是伏黑惠嗎?”
伏黑惠沒有立刻回答,警惕地看着面前看起來人畜無害的青年,幽藍如墨的雙眼帶着幾分冰冷的審視。
“你有什麽事?”他問。
察覺到面前男生的警惕,源雉泉緩緩地眨眨眼才若有所思地想自己應該事先表明身份,畢竟什麽都不說的他直接走到伏黑惠面前詢問名字的樣子實在有些像心思不良準備拐帶兒童的犯人。
盡管被拐帶的“兒童”已經國中三年級了。
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壞人,源雉泉拿出自己前不久才拿到手的一級咒術師的執照擺在伏黑惠面前,口吻溫和地說:“我是源雉泉,咒高新轉來的學生,五條老師拜托我來給你開家長會。”
即便很少有事情能夠讓伏黑惠感覺到震驚,但是在源雉泉說出五條悟還記得給他開家長會這件事還是讓伏黑惠本人感到了十分的震驚。
不過伏黑惠還是很快的冷靜下來,側過頭神情冷漠地:“不用,我不需要。”
源雉泉再次眨眨眼。
哇哦,這個孩子看起來真酷,他真喜歡。
雖然伏黑惠說不需要,但是源雉泉當人不能就順着他的意就不去了,比起受別人支配,他當然更喜歡支配別人——除了正在追求的男人——他直接揪住了伏黑惠的衣領,面帶微笑腳步堅定地朝浦見東中學的校門裏走,伏黑惠那點掙紮的力道在他眼裏連撓癢癢都說不上。
“不行哦,我答應了五條老師要給你開家長會,萬一他問我有什麽情況的話我回答不上來怎麽辦?”
在教學樓門口停下,源雉泉直視着伏黑惠的深藍色的瞳孔面帶微笑,別人看不到,但是伏黑惠能看到源雉泉身上湧動的咒力。
“所以你還是乖乖聽我的比較好。”
伏黑惠嘴巴張了張,決定還是屈服在源雉泉的武力之下。
黑着臉将源雉泉帶到了自己的教室,教室裏已經來了許多學生的家長,班主任正站在講臺上溫和的囑咐家長都坐到自己孩子的座位上,其他學生來的家長不是父母就是祖父母,只有伏黑惠座位上年輕又好看外表看起來像是高中生的源雉泉格外顯眼。
“您是伏黑同學的……”班主任有些好奇地詢問。
源雉泉長相出色,氣質也柔和讓人升不起什麽警惕心,班主任一問,源雉泉也就彎起眼睛回答:“我是惠的哥哥。”
班主任知道伏黑惠父母雙亡還有一個姐姐在住院,卻不知道伏黑惠還有一個哥哥,他帶着探詢的視線看向伏黑惠,得到伏黑惠沉默的點頭确認後才放下了心。
家長會開始了,學生們不能插嘴,坐在後排看着伏黑惠座位上的源雉泉左看右看,悄悄地拿出來手機在學生群裏瘋狂地開始刷起了屏。
[看到了嗎?伏黑同學的哥哥!]
[看到了!伏黑同學什麽時候有了個哥哥?]
[伏黑以前也沒說沒有哥哥吧,或許是工作結束有時間過來了?]
[但是看上去也太年輕了吧?他成年了嗎?]
[我剛才聽老師問,伏黑同學的哥哥已經二十二歲了!]
[哇,不僅長的年輕外表也太出色了吧?]
[這種明顯的事情看伏黑君的臉也能看出來吧?一家子臉蛋都很好看!]
[你們說我努努力可以和伏黑同學的哥哥結婚嗎?]
[哈哈哈哈哈哈,穿件衣服吧你.jpg]
手機裏的消息通知噼裏啪啦的響,萬年不看群消息一眼的伏黑惠恰巧看了眼消息通知,然後沉默的發了一個“?”
剛才還熱火朝天的群瞬間便寂靜了下來,伏黑惠手指僵硬在屏幕上,難得有些手足無措地想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麽話。
然後群裏忽然彈出了一個消息。
[伏黑同學,你沒有生氣吧?]
[我們沒有其他意思,只是很驚訝。]
伏黑惠沒覺得有什麽好生氣的,畢竟源雉泉說起來并不是他的哥哥,只是被五條悟拜托的學生罷了,不過這個消息沒必要告知同學,伏黑惠想了想,發了一句:“沒有關系。”
同學們好像都松了一口氣,然後在群裏繼續激情澎湃地聊起天來,間或抱怨兩句老師說的話實在有些太多了,其他情況倒是一片喜氣洋洋。
家長會持續的時間并沒有很久,只是大致說了一下學校即将要準備的修學旅行,在得到所有家長的意見之後家長會也就結束了。
然而在離開前源雉泉卻被伏黑惠的班主任留了下來。
伏黑惠站在一邊背着書包,明明之前在校門口看上去還一臉臭屁的樣子,現在卻顯出了幾分乖巧。
既然說是哥哥,源雉泉自然也會盡到一個哥哥的責任,于是向老師詢問:“是惠他有什麽事嗎?”
老師搖搖頭,“不是,伏黑君他學習很好,也沒有什麽大問題,只是……”
她看了一眼沉默地站在窗邊望着窗外夕陽的伏黑惠,用一種委婉的口吻說:“只是伏黑君之前和一些學校的不良少年有一些沖突,當然我知道他是個好學生,只是希望作為兄長的您能多關心一下弟弟的生活……”
老師沒有什麽惡意,源雉泉仔細地聽完還有些驚訝看起來像是個乖孩子的伏黑惠原來還有不良少年這一層身份。
感覺好像更有趣了。
和老師說了再見之後,源雉泉和伏黑惠往學校外走,本來還很平靜,只是在出校門之前遇到了或許是被伏黑惠揍過的學生,留着飛機頭的幾個男生在看到伏黑惠的一瞬間便立刻掐滅了手中的煙,動作一致的彎下腰大聲喊道:“伏黑哥!”
尴尬立刻蔓延,伏黑惠黑着臉和那些人擦肩而過,源雉泉忍了片刻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
站在原地滿臉不爽的伏黑惠開口:“你笑什麽。”
源雉泉眉頭一挑,反問道:“我難道不可以笑嗎?”
他笑不笑伏黑惠也沒法控制,他心裏想自己果然最尊敬的還是乙骨憂太,然後提着自己的書包冷着臉對源雉泉說:“既然家長會已經結束了,你也可以走了。”
然而源雉泉沒有,他要是想和一個人處好關系別人也很難拒絕,走在伏黑惠的身邊也沒有過多湊近,而是保持在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說:“不行哦,我答應了五條老師今天要照顧你來着。”
伏黑惠想說他自己也能照顧好自己,不過對上源雉泉那雙帶着笑意的眼睛,嗓子眼裏的話還是沒有說出來,而是側過頭朝津美紀住的醫院走。
“話說回來,我應該向五條老師說一下你在學校的事跡來着。”源雉泉背着手跟在伏黑惠的身邊慢悠悠地說,“打遍整個浦見東中學不良少年的伏黑同學?”
難言的羞恥感從伏黑惠腦門到腳尖洗刷了一遍,他嘴角耷拉下來有些悶悶,事實上他并不是主動招惹那些不良的人,不過是之前不良少年的領導人以看不慣他整天“目中無人”的樣子所以帶着自己的小弟來找他麻煩罷了,而他也不是會委屈自己的性格,在那些不良找來的時候自然也都回報了過去。
不過他不屑于去解釋那麽多,打敗了大半個學校的不良也是事實,這樣反而還少了很多來找他麻煩的人,所以伏黑惠也樂的輕松。
只是這件事被這樣說出來,還是會感到一些難以言說的羞恥感。
“不過這種事情就算和五條老師說也沒什麽吧。”源雉泉想了想把這個消息告知給五條悟之後會得到的回答,“按照五條老師那種不拘一格的性子,大概還會很興奮地說:‘是打贏了嗎?好耶!不愧是惠,出息了!’的這種話。”
他猜的八九不離十,伏黑惠不由得想,說不定五條悟還會很好奇地問:“可以給我講一下你打那些不良的細節嗎?”
他就是這樣一個奇奇怪怪的監護人。
兩個人到也在源雉泉單方面的交流和伏黑惠時不時地應和聲中逐漸走到了津美紀在的醫院,到了病房裏源雉泉就安靜了下來,靠在窗邊讓伏黑惠一個人和他的姐姐待一會兒。
沉睡的津美紀不是因為什麽病症,而是一種未知的詛咒,死不了但是也沒法蘇醒,源雉泉看着她的額頭上隐約的黑色霧氣,覺得熟悉,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裏看到過。
不确定的事他也沒有說,記在心裏,也許以後會想起來。
病房裏安靜的很,只有監測津美紀心跳的儀器在發出一陣陣低沉的聲音。
頭發四處亂翹像海膽一般的伏黑惠也沒了在學校時一副游離于人群之外的臭屁性格,看着津美紀的眼裏也帶上了溫柔,用柔軟的毛巾擦了擦津美紀的臉和手之後才準備離開。
然後走出醫院沒多久伏黑惠的肚子就開始咕咕叫起來。
雙手迅速地捂上了自己的肚子,伏黑惠默默看了一眼源雉泉,耳尖發紅——羞的。
源雉泉視線移動到伏黑惠捂着的肚子上,又回到伏黑惠竭力保持着鎮定的表情,然後輕嘆一口氣用頗為無奈的口吻道:“走吧,去你家,我給你做飯。”
然而伏黑惠卻沒動。
源雉泉看他,伏黑惠一臉鎮定地開口:“…家裏沒有菜。”
“……也沒有米。”
雖說只是只是代理監護人,不過五條悟未免也太不負責了吧?
源雉泉沉默半晌,還是帶着伏黑惠先去了一趟周圍的超市買菜。
最後兩個人提着大包小包的東西去了伏黑惠住的房子,把空空蕩蕩只有礦泉水的冰箱塞的嚴嚴實實。
很久沒用的廚房終于再一次燃起了煙火氣息,伏黑惠靠在廚房的門口,終于把自己一直想問的話問出了口:“你和五條悟什麽關系。”
如果只是師生的話,源雉泉實在沒有必要做到這個地步。
而且他也聽不出源雉泉對五條悟應該有的,作為學生的尊敬——至少他見過的乙骨憂太不是這樣。
這個問題好,源雉泉切菜的手一頓,沉思了一下,“如果非要說除了師生關系這個之外的話,我大概是五條老師的追求者吧。”
伏黑惠一愣,直起了腰眉頭緊皺口吻古怪道:“你喜歡五條悟?”
源雉泉感覺伏黑惠更想說的是你居然會喜歡五條悟這個神經病。
不過現在五條悟在他眼中千好萬好,那些不按常理出牌的舉動也帶上了不一般的可愛,所以自然地回答道:“當然。”
伏黑惠難以理解地眨眨眼,吐槽道:“那你看人的眼神真不怎麽樣。”
“我勸你還是多考慮考慮,喜歡別人。”
源雉泉還沒說什麽,已經有人替他說了。
“惠,你這樣說的話,我可要傷心了。”
慵懶又帶着調笑的口吻也只有五條悟才有,用術式直接來到伏黑惠的家裏,五條悟正好聽到了伏黑惠的話。
他摘下鼻梁上的墨鏡,眯起眼看了看源雉泉被圍裙繩系出來的細腰,然後看向了身邊的伏黑惠輕笑道:“不管怎麽說,泉水喜歡我不都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嘛。”
伏黑惠不覺得,他只覺得喜歡五條悟的人不是眼瞎就是心盲。
畢竟這種只要了解深就會覺得“人渣”的性格,怎麽看都不像是值得喜歡的,當然,那張出色的臉除外。
伏黑惠看了一眼五條悟,偏過頭去客廳了。
五條悟也不生氣,蹦跶着到了源雉泉的身邊已經做好的咖喱飯,伸手摸了摸鼻子道:“哇,看來我回來的挺及時。”
是挺及時的,再遲一點或許就要被源雉泉和伏黑惠吃掉了。
五條悟離源雉泉很近,他只要稍微湊近一點臉就能碰到五條悟的胸膛,源雉泉聞到了五條悟身上淡淡的紅豆的甜香味。
看來Hela他去了八原的七辻屋。
“五條老師的任務結束了?”源雉泉擡頭看,只看到五條悟白皙的好像還帶着淡淡的柔光的下巴。
“是呢。”五條悟的視線随着源雉泉盛咖喱飯的手動作,漫不經心地說:“哪裏沒什麽事,不過是個小咒靈。”
大概在五條悟眼中,不管多麽厲害的咒靈也是小咒靈。
無非是一下能解決和兩下能解決的區別罷了。
源雉泉沒再問,把咖喱飯盛出來正好三盤,一人一份。
他正要端着出去,卻忽然聽到五條悟的聲音:“泉水,張嘴。”
他下意識地張嘴,然後被五條悟塞進了一個軟軟的香香的東西。
他咬開,吃到了裏面香甜的紅豆餡。
是七辻屋的豆沙饅頭。
源雉泉擡眼看向五條悟,眼睛眨了眨。
五條悟眯起眼,擡手抹去源雉泉嘴角上沾到的豆沙,然後看着源雉泉的眼睛低下頭輕笑起來。
“謝謝你幫忙啦——”
“這是獎勵。”
說完,五條悟哼着歌把源雉泉手裏的咖喱飯端走了。
源雉泉站在原地,垂眼将嘴裏的饅頭咀嚼了兩下,然後吞進了肚子裏。
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