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八場修行
第48章 第四十八場修行
寧樂的視角之下, 顧北舟因沒能喝完鹹豆漿，所以對她目眦欲裂表情，竟然抄着紅纓槍便想要和她決一死戰。
敵襲, 呵呵。
舊事重提是吧，今日的她, 早就不是當日那個，穿着莫名其妙高跟的寧樂。
況且, 她當時是出于‘禮貌’, 所以沒在大街上給他一個大逼兜。
顧北舟眯着一雙眼睛, 冷笑一聲,
“果然是惡毒的魔族, 竟敢毀掉我的生命之泉。”
呵，還敢口口聲聲喊魔族。
要她說, 這世上如果真有一個全然絕對邪惡的種族, 那這個種族，必然天天靠鹹豆漿續命！
她活了十七年，今日才算明白身為仙門救世主的自己, 到底肩負着怎樣的使命。
那就是——把鹹豆漿一個不剩的從這個世上, 徹底驅逐出去！
寧樂擡擡手, 問心便又回到她的手心。
她将劍橫在胸前, 下決心要将失去的尊嚴都拿回來！
“受死吧顧北舟！”
“受死吧桑行舟！”
路過的百姓豎起耳朵聽八卦，但因他們的聲音交疊在一起，別說他們本人都沒聽清，對方到底說了什麽, 路人更是同時露出困惑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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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舟？”
“哦哦哦，海鮮粥是吧, 我可喜歡喝了。”
“鹹粥是個什麽玩意，要我說，甜粥才是這世上最棒的東西。”
“你也受死吧，邪丨教！”
百姓們因為鹹粥和甜粥哪個更好喝，開始大打出手。
而，她的長劍與顧北舟的槍頭撞在一起。
叮得一聲。
持槍之人費盡全力向前。
顧北舟怒道：“你非要這樣嗎？”
劍身向後彎曲。
寧樂咬牙道：“我是不會認輸的。”
紅衣少年眯起眼睛，一字一句說道：“寧樂，我本以為我們還算是朋友。”
白發少女咬牙道：“朋友？誰家好朋友背後蛐蛐啊。”
紅衣少年皺着眉頭思索片刻，似乎對自己到底蛐蛐了什麽，感到十分疑惑，他不确定道：“說你矮難道不是客觀事實嗎？”
白發少女露出難以置信表情：“你竟然還敢當面侮辱我！”
顧北舟咳咳兩聲，搖頭道：“好好好，全天下你最高，行了吧。”
寧樂愈發生氣：“滾啊！”
他嘟囔一聲：“女人真是麻煩。”
她冷笑道：“反正你死定了！”
少年皺着眉頭，哼哼道：“找這麽多借口，還不是因為你非要護着這個小白臉！”
小白臉桑行舟指着自己，歪歪腦袋，表情十分困惑：“啊？為什麽要寧高冷護着我，你本來也打不過我啊。”
顧北舟頭頂火冒三丈，一雙眼睛比魔族還要紅：“**個腿的，小爺我今天一定要殺了你！”
寧樂花了點時間才反應過來，疑惑道：“所以，你這槍不是沖着我來的？”
顧北舟表情有些無語：“你又不是第一次掀翻我的鹹豆漿，我至于為這種事對你出手嗎。”
寧樂嚴肅點頭：“至于，你剛才還說，這是你的生命之泉。”
顧北舟咳咳兩聲，指着桑行舟怒道：“別說這些有的沒的，寧樂我告訴你，今天有他沒我，有我沒他，我們兩個你必須要選一個！”
左思思倒吸一口冷氣，捂嘴道：“嘶，修羅場啊。”
寧樂撓撓腦袋一臉茫然，雖然她身為合歡宗弟子，早就做好要進入修羅場的準備，但萬萬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修羅場。
桑行舟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說道：“這還用問，當然選我。”
顧北舟生氣道：“你憑什麽這麽說，我認識她，可比她認識你早。”
桑行舟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什麽時候認識的，但我和她可是一個娘胎的情分，這是旁人永遠無法理解的羁絆。”
顧北舟罵了一句可惡，看着寧樂威脅道：“總之，你今天要是不做個選擇，以後，你就再也不是我的朋友了！”
還有這種好事？！
寧樂差點掩飾不住面上的欣喜。
二選一？
謝謝，她都不要。
她後退一步，露出與她無瓜的表情。
顧北舟捂着嘴，雙肩止不住開始顫抖：“寧，寧樂，那我們那些在夜裏狂奔的情分，到底算什麽，算什麽！！！”
算，她現在覺得有點丢人。
步飛聲擋在她的面前，微笑道：“小将軍，其實你沒必要糾結這些，畢竟她最後的選擇只有一個。”
她就知道，他不是來處理事情的，是來讓矛盾激化的。
寧樂一把推開步飛聲，嚴肅道：“你倆可以去邊上打一架。”
桑行舟毫不猶豫拒絕道：“不要，我都不認識他。”
顧北舟表情更為受傷，猛地後退，難以置信道：“不，這不可能！你如何會不記得我！”
“我應該記得你嗎？”他雙手環胸認真思索片刻，恍然大悟道，“莫非，你是鄰居王伯伯家八大姑的六大姨的小舅子家，那個我壓根不知道是誰，但總是出現在我娘口中，根本不存在的鄰居家孩子？”
“王伯伯家親戚可真多啊。”寧樂嘴角抽搐的有些厲害。
桑行舟湊到她耳邊小聲道：“其實是我編的。”
顧北舟氣得臉色慘白。
桑行舟壓根不想搭理他，又扭頭看向寧樂，問道：“我肯定不認識他，我感覺是你們有仇，所以他想要通過傷害你最重要的人，從而讓你感到痛苦！”
步飛聲嚴肅道：“如果是這樣，那小将軍應該直接殺了我才是。”
其實不管他們誰在這場鬧劇之中受傷，她只會鼓掌叫好的好嗎。
她倒是想繼續聽八卦看熱鬧，但他們來宋都是有要事要處理，所以并不适合繼續在街上浪費時間。
沒辦法，還是讓高冷大師姐，高冷的解決這件事吧。
寧樂墊着腳，擡手按住兩人肩膀，看着桑行舟說道：“他是顧北舟，顧老将軍的兒子。”
桑行舟擰着眉頭思索片刻，茫然道：“顧将軍是誰，宋國我只認識昭旻姨和秦姨。”
寧樂用不确定的語氣問道：“你說的秦姨，該不會是秦鳶，秦将軍吧？”
他點點頭，理所當然道：“不然還能有誰？”
顧北舟火冒六丈，漲紅着臉嚷嚷道：“那是我娘！”
桑行舟又盯着他，仔仔細細上上下下端詳半晌，一拍大腿，語速飛快道：“哦哦哦我想起來了，你就是小時候和我打架打不過，還坐在地上哭天喊地說我欺負你，非說昭旻姨和秦姨偏心，要去大理寺讨個公道，最後秦姨一巴掌呼進水裏洗洗的小屁孩啊！”
寧樂皺着眉頭，默默後退兩步。
可以，确實是天大的仇怨。
顧北舟臉漲得比紅纓槍的穗穗還要紅，提着槍破口大罵道：“今天你要是能活着出宋都，我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桑行舟點頭道：“嗯嗯，我今天本來也沒打算出宋都，明天再活着出去吧。”
“明天你也得給我死着出去！！！”顧北舟喊道。
他身側兩個護衛不在背後交頭接耳聽八卦了，連忙勸阻道：“将軍千萬冷靜，你打打別的魔族也就罷了，你要真對桑少爺出手，夫人鐵定要生氣。”
顧北舟伸直脖子大聲嚷嚷：“她生氣就生氣，我，我難道還怕她不成嗎！”
護衛臉色一變，但卻不是因為顧北舟。
她順着護衛的視線望去，只見到熙攘人群之中，一個穿得熱烈紅色的女人。
她單手提着不比顧北舟手裏長槍輕的紅纓槍，正邁着小家碧玉一般的小步子，緩緩向他們走來。
她氣質溫婉如玉，容貌算不得豔麗，反倒是如同江南水鄉女子一般清淡，可沒人會不覺得她熱烈。
顧北舟還在吵吵嚷嚷，
“小矮子你不許用這種眼神看我，我，我都說了我不怕我娘，我可不是什麽媽寶男，哼哼。”
他說完之後，還露出自鳴得意的表情。
他身後的女人嘴角微笑弧度愈發大，垂下眼眸語氣一如寧樂想象之中柔柔的。
她提起挂着的手，修長五指輕輕撫摸顧北舟的面龐：“小北，你說的沒錯，你的确不是媽媽的好寶貝。”
紅衣少年的身子瞬間僵直。
他僵硬扭頭的時候，脖子發出咔噠咔噠的聲音，他露出尴尬而又不失禮貌的微笑：“今兒個太陽怪曬的，娘你怎麽出門啦。”
女人雙手背在身後，嘴角弧度不變，但眼睛卻微微眯起。
“戰場上風吹日曬得，這宋都的太陽就曬不得？”
寧樂今日算是切身感受到，什麽叫做眯眯眼的都是怪物。
瞧瞧這不怒自威的氣勢。
女人的身份不疑有他，秦鳶，鳶飛戾天的鳶，這是她後來改的名字。
她是宋都之中，與宋紫嫣和宋昭旻齊名的另一個傳奇。
她本名秦軟，卻與軟字一點都不搭邊。
她并非出自世家，也不是什麽修仙門派的弟子。
她的父親是鐵匠，母親從小便被培養成賢妻良母，婚後她最大的愛好，便是圍着孩子轉。
而秦鳶最大的愛好，是擺弄鐵匠鋪裏的武器。
她的夢想，是成為上陣殺敵的将士。
身邊的人都嘲笑她，女人如何能上陣殺敵？
她父親更是直言，
“呵，連個錘子都拿不動的女人，竟然妄想與男人單打獨鬥。”
她确實舉不動百來斤的錘子，但她依舊不服。
她選擇從小錘子開始，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直到——她親手打出她的第一柄武器，一杆長槍。
她興沖沖找到父親，以為自己能夠得到他的認可。
可是，他卻用無比随意的語氣說道，
“那又如何？”
他上下打量着她搖頭道，
“我十三歲就能做到的事情，你十六歲才做得到，這不更說明，你們就是無法吃這口飯的料。 ”
十六歲的秦鳶驚覺，她的父親否定她的理由，并非她力氣大小，而是，她是個女的，僅此而已。
但無論她的父親如何否定。
她的母親如何說‘你如今哪裏像是個女孩’。
她依舊想要證明自己。
旁人十七八的年少成名，她便耐着性子，等到二十又如何？
她偏不要女扮男裝，愣是提着自己做的槍，走到當時還未成為大将軍的顧鳴營帳前頭。
顧鳴是第一個沒有看不起她的人，也是第一個認認真真同她決鬥之人。
但她卻輸了。
秦鳶心想，她贏的這麽多回，都沒得到過一次誇獎，如今輸掉這一次，怕是會被羞辱的更加厲害。
但他沒有。
他伸出手将她從地上扶起，沒有提年齡，沒有提性別，思索片刻點頭道，
“以你的實力，若是從普通士兵做起，實在大材小用，這樣，你先跟着我學習兵法，若是證明你有天賦，且值得信任——我親自去和陛下說。”
後來，她确實做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