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場修行
第44章 第四十四場修行
“不行。”
步飛聲和風臨江幾乎是異口同聲否決。
寧樂一臉古怪地看着他們, 問道：“為什麽不行？”
步飛聲眼神閃躲：“樂樂，我覺得此事應當先問過寧掌門，再做決定。”
風臨江同樣點頭。
寧樂眯着眼睛, 盯着兩人的面上滿是懷疑。
她幾乎可以肯定，這兩人知道的, 比她想象之中要多得多。
她眼珠子轉了轉，冷笑一聲, 并未給出回答。
她轉過身, 面無表情道：“真的很難相信, 我是個魔族這件事, 我本人竟然是我們之中最後一個知道的呢。”
步飛聲發出兩聲幹笑, 風臨江挪開目光眼神閃躲。
桑行舟絲毫沒察覺到周遭氛圍奇怪。
他還以為她真的在‘難過’，拍拍她的肩膀, 安慰道：“多大點事啊, 等你再多活幾年，以後就會知道，全世界只有你最後知道的事情, 可不止這一件哦。”
寧樂：？
她撸起袖子蹲着桑行舟一頓猛打。
左思思左看右看, 一面覺得自己嘴瓢說出個不得了的秘密, 但又覺得好像什麽都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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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樂揪着桑行舟的辮子一頓猛薅, 薅爽了立馬變臉，擺出一副她自以為十分高冷的模樣。
她看向左思思，一本正經道：“思思姐，從自我介紹開始, 我就中了魔族惡毒秘法, 所以完全失去我其實是個高冷大師姐的記憶，請不要在意。”
“高, 高冷大師姐？”左思思的表情有些不确定。
寧樂一本正經點頭，反問道：“我不像嗎。”
好像還不如寒冰女帝來的靠譜呢。
不對，兩個都不靠譜！
左思思義正言辭道：“寧姑娘你，活脫脫就是這世間唯一的高冷大師姐啊！”
寧樂聽着她的話，差點壓不住使勁揚起的嘴角。
她徜徉在幻想之中。
百年後的合歡宗，
任何一個仙門弟子，只要在仙門大道上看到寧樂畫像，便會止不住露出崇拜表情，
“哦天哪，這就是傳說中的寧師姐嗎！”
“寧師姐？！就是那個傳說中的，寒冰女帝仙門救世主？”
合歡宗弟子總會有榮與焉，
“在我們合歡宗悠悠歷史長河之中，只要談到高冷大師姐這一人設，沒人能夠繞開她！她，即便先天條件不足，依舊锲而不舍，終于皇天不負有心人，她在仙門歷史上，畫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想什麽啊，笑得那麽蕩漾。”桑行舟嫌棄道。
寧樂推開湊到眼前的大臉，決定等事情結束，回到合歡宗的屋子裏，再慢慢悠悠繼續做夢。
她環顧四周一圈，完全無視還被綁在一起的甲乙丙。
她看向左思思說道：“思思姐，我們是時候上路了。”
左思思收斂起面上笑容，垂下眼眸緩緩道：“寧姑娘，臨走前，我能再問幾個問題嗎？”
寧樂點頭道：“當然可以。”
她遲疑道：“如今世上的人和魔，是能夠和平共處嗎？”
風臨江回答道：“不僅是人魔和平共處，無論是妖族還是鬼族，這百年來，都未再起争端。”
她歡快道：“真好啊。”
她看向寧樂又問道：“寧姑娘，如今宋國.........如何？”
寧樂回道：“陛下，還是思思姐認識的那個陛下，這百年來，宋國在陛下的統治之下海晏河清天下太平，她廣開女子學社，朝中女官越來越多，甚至人魔妖鬼仙各界和平共處，也是由陛下先行提出的理念。”
她動動嘴唇，止不住胸口蕩漾的情緒，她忍不住想象，如若當年的她也在朝為官，如今，她又會身處在何位置。
真好啊。
但過去的終歸已經過去。
她将手按在胸口，緩緩閉上雙眼，看向寧樂認真道：“寧姑娘，我的問題都問完了，再沒什麽遺憾。”
寧樂表情有些古怪，他們不就去個宋都，至于搞得這麽嚴肅嗎，但她喜歡左思思，自然不會杠她，或像是暴打桑行舟一樣打她。
她嚴肅點頭。
左思思笑得解脫。
她張開雙臂，眸中的烈火，百年來都不必此刻燃燒得更加旺盛：“請超度我，或是——讓我獲得理應魂飛魄散的準備。”
她已經做好煙消雲散，或是直接投胎的準備。
但。
寧樂滿頭的問號。
她擰着眉頭，疑惑道：“思思姐，我又不是佛修，怎麽超度你。”
左思思啊了一聲，語氣不确定道：“那，你是要帶我去找佛修？”
寧樂搖頭道：“不啊。”
左思思表情比寧樂更加困惑：“既然如此，寧姑娘說的上路是什麽意思？”
白發少女雙手環胸，思索片刻，嚴肅道：“就，我們要離開這裏的意思。”
女鬼捂着嘴滿臉錯愕。
步飛聲大概猜到她誤會了什麽，無奈道：“左姑娘，其實大部分仙門弟子嘴裏說的度化，意思是要與你話療，和你談談心，用舌燦生蓮的口才說服你，讓你自己去投胎。”
左思思覺得自己已經被說服了，她沒什麽怨氣，點頭嚴肅道：“所以，你們是要帶我去投胎嗎？”
風臨江搖頭道：“我們沒法帶你去投胎。”
寧樂補充道：“如果你真想要投胎，你會知道去哪裏，怎麽去。”
左思思快速眨了兩下眼：“我不知道啊。”
步飛聲摸摸下巴，笑道：“你若是不知道，就說明你還有心願未了。”
她把手按在胸口，感覺那兒竟然又一次，生出一顆會跳動的心髒來。
她自言自語道：“我有什麽心願呢？”
寧樂知曉她有什麽心願，這也是她為何要帶她去宋都的緣由。
她牽住她的手，仰着頭用篤定的語氣說道：“我知道思思姐有什麽心願。”
桑行舟舉手道：“我們不去幻境了嗎？”
步飛聲對此表贊同意見：“樂樂，我們确實應當先去幻境，幻境十年，外頭至多也就一日，正好有左姑娘替我們看管甲乙丙，我們出門也能放心。”
仙門弟子甲驚恐道：“這種事情不要啊。”
仙門弟子乙吸吸鼻子：“人家真的怕鬼。”
仙門弟子丙怒道：“步飛聲你當真陰間至極！”
寧樂搖搖頭：“距離打開幻境還有六天，處理完思思姐事情再回來，應當來得及，你們怎麽看？”
桑行舟道：“無所謂。”
步飛聲道：“聽你的。”
風臨江點頭道：“我也認為左姑娘的事情更為要緊。”
她朝着左思思問道：“思思姐，你願意跟我一同去完全你的心願嗎。”
“我想！”
左思思話音剛落，步飛聲和寧樂的聲音便交疊在一起。
“既如此，我們便立刻啓程回藥宗。”
“既如此，我們立刻去宋都。”
兩人對視一眼，又同時道，
“去宋都做什麽？”
“去藥宗做什麽？”
寧樂皺着眉頭看向步飛聲：“我們去藥宗做什麽。”
步飛聲的表情比寧樂還要困惑，反問道：“我們去宋都做什麽。”
步飛聲心想，女鬼還能有什麽未了的心願，不就是想再見一面，她還沒來得及說上話的孩子嗎。
他并不知道左思思生下的雙胞胎，現在叫什麽名字，又身處何處。
他們藥宗有一脈專門是學習接生，所以藥宗收養的孤兒并不少。
出于禮貌，不會有人特地問孤兒，
“你真不知道你爹媽誰啊？”
之類的奇葩問題。
如果他鎮有一天這麽問別人，他一定是在陰陽對方。
但他只要稍稍思考便能猜到，兩個孩子既然是在風禾手底下生出來的，她必然知道他們去向。
但現在看來，他的想法可以說是錯的徹徹底底。
他必須了解寧樂的每一個想法，他絕對不允許發生，風臨江比他更了解她這種事情。
他斟酌片刻，看向左思思問道：“左小姐，你不想見見他們嗎？”
左思思畢竟是個百年老鬼，化形一事于她而言極其容易。
她為了不吓着人，早就修複身上可怖傷口，她現在歪歪腦袋滿臉困惑的模樣，倒真像是個十來歲的少女。
她疑惑道：“我想見誰們？”
可惡，看來他是真的猜錯了，左思思壓根就不想見她的孩子，也對，孩子父親的爹是右昊玉那個牲口，她剩下孩子本就是被迫的行為，她對孩子能有什麽感情呢？
桑行舟疑惑道：“步飛聲你倒是說啊，思思姐想見誰。”
風臨江見步飛聲不說話，替他回答道：“步師弟說的，應當是左姑娘的孩子們。”
桑行舟哦了一聲，興趣缺缺道：“小屁孩有什麽好見的。”
風臨江表情無奈：“我想，左姑娘的兩個孩子，年齡應當比我們還大。”
桑行舟滿臉驚恐：“啊，兩個老頭或是兩個老太婆，更沒必要見了吧！”
寧樂推開胡說八道的桑行舟，看向左思思問道：“思思姐，我方才也沒想到這些，你要是想見他們，你可以直接告訴我。”
她搖搖頭，語氣頗為理所當然：“我不想見她們。”
她知道這話過于無情，但還是不打算更改自己的決定。
她皺着眉頭說道：“我并非我的母親，她很愛剝奪她生命的我，我很感激她，但我無法不憎恨她們，在我看來，她們甚至像是——借我肚子托生出來的魔鬼。”
她抿緊唇，惡狠狠道：“我知道世俗定義的母親是什麽樣的，但我做不到，也不想去做。”
寧樂點點頭，對此倒是十分支持。
她道：“不想見便不見，如若有風掌門照顧，她們一定過得非常好，況且這百年她們都熬過來了，現在要是突然告訴她們你的事情，怕是——”
風臨江接道：“怕是，無論是左姑娘還是那兩個孩子，都會覺得苦惱吧。”
左思思點頭道：“所以不如不見，對我們都好，但如若她們真的需要幫助，我也會做我力所能及之事，但絕對不是以一個母親的身份。”
桑行舟想的卻完全是另一個事情。
他聽寧樂這麽說，莫非她對回到他們身邊沒一點想法嗎？
這絕對不行。
當時她會離開純屬意外，現在既然時機已經成熟，魔族早就沒了當年的危險，他們是血脈相連的雙生子，理應永遠待在一起！
他看着寧樂試探道：“寧高冷，凡事真動手去做之前，總會遇到許許多多的困難，但若是克服困難，指不定會有驚喜呢。”
寧樂雙手環胸，仰着脖子意有所指：“這事我可有發言權了，我在合歡宗過得很好，壓根沒想過要去找爹媽。”
桑行舟驚恐道：“怎會如此？！”
他不死心又問道：“如果他們主動來找你呢？你難道就不會覺得興奮無比嗎。”
寧樂認真思索，當奚溯來找她的時候，她确實感到十分興奮。
但她很清楚，那興奮完全不是來源于‘缺失的父愛終于回到我的身邊’。
她純粹是覺得，擁有魔族血統好像有點酷。
至于她媽是宋紫嫣，她确實也很興奮，興奮的點在于，不愧是我娘，竟然能在魔族開後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