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消散了她積攢不久的所有睡意。
事實上她已經很少回自己家, 除去拿衣服, 每一次回b市, 來的都是他這裏，幾乎和同居無異。但忽然這麽問出來, 她反倒有些措手不及。
“……怎麽這麽突然？”
“突然？”他怔了下，聲音随即壓低, “不願意？”
“沒有。”
她下意識就反駁, 說完後自己先愣了下，轉身看見他似笑非笑的眼神, 窘了下輕聲：“我們現在正好在鬧緋聞, 狗仔那邊肯定會比以往盯得更緊，萬一, 我是說萬一被拍到了，那不是坐實了……”
“我們沒有在一起？”
她一愣：“……有。”
“你是怎麽進的工作室？”
問題幾乎是緊接着她的尾音問出，寧微瀾何時見過他咄咄逼人的模樣，腦子一空，連自己說了些什麽都不記得, 只知道話落, 他夾帶滿意的面色。
“所以沒有潛規則一說，輿論說的都不是真的，對不對？”
“對！”
“既然對了, ”齊昭遠額頭抵住她，“你還在怕什麽？”
空氣中有幾秒的沉寂，除卻交纏的呼吸再無其他, 熱熱燙燙順着心脈一路到心尖。寧微瀾靜默片刻，偏頭額際貼在他的頸間，溫聲：“那等我在影視城的戲份結束，回來再搬，好不好？”
她明天就要開發布會，之後又要去影視城補拍落下的戲份，實在是忙的□□乏術。
他自然明白，微一點頭應允，擡手塞好她背後因為亂動空出來的被子縫隙，擋去試圖侵入的涼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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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做完，他側目才發現她靠着自己再次睡熟，盯着看了會兒，他跟着閉眼，靜靜入夢。
翌日被電話鈴聲吵醒，寧微瀾還有些恍惚，身側早就沒了人，連帶着那一塊位置都透着涼意，她翻過去壓住，順手拿過手機。
正好卡着就要被挂斷的點接起，寧微瀾沒看來電顯示：“你好。”
莊雯愣了愣，随即興高采烈地大嗓門：“微瀾，我很好，我好的簡直不能再好了！”
“……”莊雯受刺激了？
莊雯後知後覺自己惹人誤會的言語，握拳清了清聲，笑眯眯：“你快去微博熱搜上看看，我等你的觀後感。”說完便挂了電話，寧微瀾瞪了瞪眼，無奈翻身坐起，登上微博。
無視底部紅豔豔的一片數字，寧微瀾徑自進入熱搜，竟驚訝看見原本是熱搜第一的自己，被寧一純給擠了下去。
#寧一純耍大牌人品差#
她點進去。
熱度極高，置頂的那條微博下方評論竟高達十幾萬，還在每秒遞增，她一字一字看過去。
用戶1234567810：據媒體爆料，圈中某n姓女演員，簽入的經紀公司為自己父親所創立，有如此靠山卻一直不火，後機緣巧合因為某部戲火速走紅，一夜跻身一線女星，該女星紅了之後不知謙虛低調，反而在片場耍大牌，勾三搭四，仗着如今的名氣欺壓新人。據悉，該女星曾在片場當衆發脾氣甩臉色，将同公司一j姓新人打到毀容，此事當時有被媒體曝出，尚未擴大便被壓下，故幾乎無人知曉。
雖然此條微博完全沒有指名道姓，但下方已經有人緊接着說出了該n姓女演員及j姓新人的名字，并附上當時打人的視頻，距離比較遠，因為相機晃蕩導致畫面不時模糊，但不妨礙人們認出視頻上的人是誰，一時間寧一純本就尚未挽回的形象更是一落千丈，成為衆矢之的。
大致往下翻了翻，內容都大同小異，寧微瀾退出微博，靜坐半晌，給莊雯打回去。
莊雯等了她好久，一接起來就興奮道：“都看見了吧？”
寧微瀾嗯聲：“什麽時候爆出來的？”
“大概早上八點的樣子，沒十分鐘就被推上了熱搜，結合之前的幾件醜聞，想必寧一純現在不太好過，”莊雯頓了頓，“對了，發布會下午三點開始，我們得早點出發，過去先做好準備。”
寧微瀾應好，看了眼牆上時鐘，和莊雯約好保姆車過來接的時間，結束通話後坐着發了會兒呆，才起身去衛生間洗漱。
直到口腔裏塞滿牙膏細膩清涼的泡沫，寧微瀾才想起自己剛才忘了問莊雯一個問題，剛想着一會兒保姆車上問問，被她随手扔在床上的手機就鈴聲大作。
顧不得還咬着牙刷，她幾步跑過去，看到是他的電話，接起。
她這一聲“喂”咬字實在含糊，像是嘴裏含了什麽東西，齊昭遠一下猜出來：“剛起床？”
因為職業原因，寧微瀾向來習慣早起，極少會像這次這樣睡到日上三竿，她不好意思地唔了聲，轉移話題：“有什麽事嗎？”
他順勢接話：“微博上的看見了？”
“看見了，”她乖乖應着，忽然想起自己方才忘問莊雯的問題，索性直接問正主，“這些爆料，是不是……”是不是他讓人做的。
“部分是。”
部分？
知道她沒懂，他更進一步解釋：“很早以前有一家媒體，在寧一純剛紅不久就因為報道她的反面新聞，被她的經紀公司打壓至險些破産倒閉，近年來在媒體界銷聲匿跡，林易匿名把部分爆料給他們。”
當初受到迫害的公司，如今見有這麽個扳倒的機會，自然不會放過，在深度扒過挖掘出更隐秘的消息後，發上微博，企圖一舉讓寧一純跌入深淵。
如今看來的确有這樣的趨勢。
半晌沒聽到她說話，齊昭遠不打算在這個話題上繼續探讨，不動神色移開話題：“中午想吃點什麽？”
思緒立刻被他帶跑：“随便吧，我一會兒去看看冰箱裏還有什麽。”
兩人随意聊了些別的，他那邊還有事，寧微瀾不便打擾，便主動挂了電話。洗漱之後她去看了看冰箱，食材不算很多，她想了想懶得做那些複雜的，幹脆給自己下了碗面，對付着解決了午飯。
和莊雯約好的時間是十二點半，洗完碗差不多快到，寧微瀾進卧室換好衣服，恰好莊雯電話打來，她戴好口罩帽子，電梯直達地下停車場。
保姆車就停在離電梯口不遠的角落，光線昏暗，她彎腰上去後沒看見後座有人，聽見聲音才恍覺。
是她之前讓莊雯請的兩個新人，坐在左側的女孩是當時和寧一純拍爆破戲時發生意外，被寧一純抓住擋在身前導致全身70%二級深度燒傷，經過漫長妥善的治療，此時狀況已經好了很多。
坐在右側的女孩便是微博上視頻裏爆出的j姓新人，被寧一純毆打至面部毀容，無奈之下進行數次整形，如今模樣好轉，但離徹底恢複日期還長。
“你們好，”寧微瀾微微一笑，思忖了下又道，“謝謝你們願意出席。”
兩個女孩子稍顯害羞，擺擺手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恰逢莊雯開始說發布會的流程，兩人便不約而同不再說話。
二十分鐘後，到達酒店。
從隐秘的後門進入，直達臨時設置的後臺化妝間，寧微瀾坐在椅子上任由化妝師化妝，視線通過鏡子反射落在一側兩個新人身上。
只要局勢不到迫不得已，她就不請出那兩個新人了，雖說幫她作證也是讓她們解氣，可另一方面來說到底是挖了傷疤。
還是尚未愈合的傷疤。
決定好後，寧微瀾閉目休息。
還沒到記者進場的時間，莊雯在展廳內仔細檢查，繞過桌椅站在門口，眼角餘光忽然發現了一個不該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裏的人，她眼皮重重一跳，忽然就有了某種預感。
而在隔壁的小邱也發現了莊雯，瞥了眼正有條不紊在布置的展廳，她勾了笑過去：“這不是莊雯嘛，可真巧。”
“你在這裏做什麽？”莊雯不給好臉色。
“你說呢？”小邱特意賣了個關子，半晌咯咯笑出聲：“你們準備做什麽，我們就準備做什麽。”
接到寧一純的電話，要她安排新聞發布會是在早上十點左右，時間很趕，她都不知道要定在哪個酒店哪個時間，結果寧一純一句話就給她解答了疑惑。
“下午三點半，我要定在寧微瀾的隔壁展廳。”
“一純……”
“讓你去你就去，怎麽着，允許她開發布會狡辯就不允許我澄清？”
于是她就站在了這裏。
“我告訴你，你們家寧微瀾再怎麽狡辯都是沒有用的，因為那些都是事實！”小邱得意：“但我們一純不一樣，那都是污蔑，所以走着瞧吧，沒有人能踩着我們一純往上爬，誰都不行！”
莊雯作為伶牙俐齒的代表，本來想譏諷兩句回去，但是轉念一想說清楚不好，反而是看兩個傻/逼在衆多媒體前蹦跶才有意思，就住了嘴，留給小邱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往後臺走去。
一進房間，莊雯就湊到寧微瀾耳邊，把這件事給她說了：“一會兒我要站在展廳門口，我倒要看看，傻/逼還能蹦跶出花來？”
寧微瀾沒說話，心裏琢磨着寧一純這番故意開發布會的原因，想來給自己澄清是一方面，潑髒水給她才是主要。
不過她向來就不是個好欺負的，既然躲不了，那就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
三點，發布會正式開始。
展廳裏暖氣很充足，寧微瀾只穿了簡單的白襯衫和牛仔褲入場，坐在正中央平心靜氣。
事先邀請的媒體一個個來的很齊全，最後面還有莊雯秘密請來的十幾位相對規模和影響力較大的粉絲後援會會長，意在代表所有的粉絲給寧微瀾加油打氣。
接過莊雯遞來的話筒，她平視前方，語氣很淡：“衆所周知我開這個發布會的原因，在這裏就不重複說了。針對近日網上出現的一些關于我的言論，我非常認真負責及鄭重地回答，全都不是真的。請各位記者來，自然也是想借助你們的力量還自己一個清白，所以接下來你們可以開始提問了，所有你們想知道的，我都會回答。”
坐在最前方的男記者迫不及待率先發問：“既然寧小姐說網上說的都是假的，那麽能否透露，寧小姐究竟是怎麽進入工作室的？”
“你們應該都知道，在拍攝《一世煙離》之前，我曾參與過于澤導演的《九重宮涼》，在裏面飾演女二號豐雲冉，當時拍攝時我的老板，也就是齊昭遠也在場，是他看中我的潛力，給了我這個機會，我非常感謝他。”
也就是說并無潛規則一說。臺下記者們交頭接耳一番，下一個記者提問：“那麽和齊昭遠的緋聞也是假的，你們并沒有在一起？”
“沒有。”
“怎麽解釋你和齊昭遠關系親密？”
聞言，寧微瀾冷淡的視線追随到提問的記者臉上：“我不知道你是從哪兒得出我和他親密的結論，所以無法回答。”
“網絡上說你勾/引齊昭遠，是否屬實？”
“你們似乎很看得起我，但是非常抱歉，我沒有這樣的本事，也沒做過這件事，下一個。”
臺下的記者們輪番提問轟炸，寧微瀾始終沉着冷靜地回答問題，倒是真的做到了“他們想知道什麽都會回答”這句話。正聽着一個記者的提問，忽然窩在掌心裏的手機嗡嗡震了震，她一驚，收緊手指時恍然發現手心裏遍布細汗。
其實她也是緊張的，但她強迫自己必須鎮靜，才能把局勢控制在自己手裏，達到開這場發布會的目的。
垂眸偷偷看向手機屏幕，此時手機裏已經進了好幾條莊雯發來的微信。
“微瀾微瀾，寧一純這邊的發布會也開始了，我倒要聽聽她都說些什麽。”
“哭哭哭就知道哭，哪點污蔑你了？這年頭壞人越來越不要臉了，不過也是，她從來就沒要過。”
“我/操，這臭傻/逼哪來的臉說清者自清，她早就濁的不能再濁了！”
寧微瀾抿緊唇，險些笑出聲，她強自壓回已經到嘴邊的笑意，一本正經地回答記者提問。
說着說着手機又振動了兩下，她頓了下，淡定說完，小心垂眼偷看。
“這傻/逼孩子開始亂造謠了，氣死我了氣死我了！她又隐/射你勾引老板企圖潛規則，我真想沖進去扇她一巴掌！”
“我/操，她居然說她親眼看見過你和老板親密的行為，說你爬到老板身上想做那種事，礙于在醫院才沒有進行，我/□□要氣死了，不行我快忍不住了！！！”
原本含笑的目光，在觸及那些字眼後一寸一寸冷下，她聽不見隔壁展廳的聲音，也不知道寧一純究竟說到了哪種程度，她只知道，她很早就說過，她可以忍受別人說她萬般不好，絕不能忍受說他丁點分毫！
顧不及某記者剛提完問，她唰地站起，微笑一句“抱歉”後，冷臉下臺，筆直往門外走去。
記者們不知發生了什麽，面面相觑後皆陸續起身，跟在她身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