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章
第 41 章
徐長齡和毛家父子沒有說話, 只一臉空白的看着趙瑤君撸那兇猛的食鐵獸。
說來也甚是奇怪,四公主殿下不知道給它們吃了些什麽,讓那成年兇猛的食鐵獸成了她掌下乖乖寵物一般, 任由她各種玩。
摸頭、揉耳朵、埋臉、擁抱, 趙瑤君幹盡了自己想對熊貓幹的事情, 等它們吃完蘋果喝完忘崽牛奶, 等她偷偷藏起蘋果核後,才依依不舍的放了手。
剛才兇猛的大熊貓, 此刻癱坐在原地享受, 熊貓崽崽看着它,越發顯得小而圓了。
趙瑤君嘗試性地伸手最後rua了一把它們的腦袋,不舍的碎碎念, 語氣裏含着擔憂:“我走啦, 這裏是很深的竹林, 你們吃的一點也不缺, 自由自在的。這一回要好好活呀, 不要再把自己玩成一級瀕危啦!”
雖然想要在家裏養熊貓, 是許多人心心念念的願望。但是趙瑤君怕熊貓被人飼養, 失去自由會不開心, 所以也沒有想要去養它們。
等哪天她再出來玩的時候,有緣的話,也能再來投喂這兩只寶貝。
趙瑤君邁步走出幾步, 剛要對徐長齡說話, 卻感覺腰上一重。
她一低頭,看到那圓滾滾的黑白團子, 本來要抱她的腿,卻因為身高原因抱在了她的腰上, 緊緊不放開。
熊貓崽崽的大腦袋還在她身上蹭來蹭去,看上去是在撒嬌。若是一個力氣小的普通娃娃,被它這樣蹭,早就摔倒了。
趙瑤君瞪大眼睛:【好家夥,我這是被國寶碰瓷了?】
嘗試性拉開熊貓崽崽,她走了兩步,那熊貓崽崽又快速抱住她的腰,“嗯~嗯~”撒嬌了兩聲。
大熊貓起身跟在趙瑤君身後,見她不走,又一屁股坐了下來,随手拿了嫩嫩的冬筍剝皮。
趙瑤君這下确定了,她果然是被國寶碰瓷賴上了!
【啊啊啊,我沒有戒過毒,也沒有進過戒毒所,所以我真的會忍不住!寶寶你們要是這樣的話,我可真的要給你們安排顏色好看的麻袋,讓你們跟我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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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瑤君就那樣任由比自己矮一個頭,卻比自己重許多的熊貓崽崽吊在腰上,慢慢往前走。
後面那只大熊貓就慢吞吞的跟上。
她幸福的抱着懷裏的敦實團子,看着那慢吞吞的大熊貓,心髒狂跳。
【好刑,太刑啦!這日子要是在後世,可就越來越有判頭啦!】
她到這猛獸越是靠近,徐長齡和毛家父子就越是看得眼皮直跳。
趙瑤君朝徐長齡笑了一下:“這兩個寶貝偏要跟着我,我能怎麽辦呀?我只能将它們帶回家養上一陣子啦!”
徐長齡嘴角一抽:“殿下,這可是食鐵獸,它們是猛獸,你當真是要帶回宮嗎?”
趙瑤君微微低頭,看着懷裏歪着頭,舌頭吐出小半截,有明顯黑眼圈且眼神呆萌的熊貓崽崽,點頭道:“當真。本來怕它們不适應離開山林,我才沒打算養它們。但現在它們賴上我了,我能拒絕嗎?我拒絕不了一點兒!”
【還猛獸,比起末世的喪屍和變異動植物,它倆分明是萌獸呀?】
趙瑤君态度堅決,徐長齡又哪裏能夠做她的主?于是趙瑤君抱着熊貓崽崽,身後跟着一大只慢吞吞的成年大熊貓,一行人往竹林外邊兒走。
毛竹鼓足了勇氣,才敢小聲,勉強文鄒鄒的詢問徐長齡:“鄉野小民有眼無珠,還請尊駕告知,殿下是王上的第幾個公主?”
徐長齡十分和氣且真誠:“老丈叫我徐郎就好,殿下乃是四公主,最是和氣良善了,你們無需害怕的。”
毛竹和毛筍依稀到聽那造紙坊的管事說,四公主殿下提議将紙坊建在這裏,還用好價格買他們鄉裏的嫩竹,四公主殿下得神明青睐,十分善良愛民的話。
想到這價格公道的紙坊,毛竹和毛筍畏懼之色少了一些,但心裏依舊緊張。
趙瑤君一邊走,一邊同局促無措的毛家父子搭話:“聽阿翁說,你家冬筍做得極為好吃。不知阿翁你是怎麽做的呢?我也想要嘗一嘗那冬筍鮮甜脆嫩的滋味。”
毛竹一聽趙瑤君依舊笑着叫他阿翁,他急得冷汗一下子就下來了,忙磕磕巴巴道:“殿,殿下,我不過一貧賤老邁之人,哪裏能夠當得起殿下叫我阿翁。”
公主殿下叫的大父,應該是前代秦王。公主叫的阿翁,再不濟應該是王公貴族,他這等鄉野小民,多大臉才能答應公主喚的一句“阿翁”啊?
趙瑤君單手抱着熊貓崽崽,另一只手拉住自己身後毛竹的袖子,笑嘻嘻道:“怎麽當不起了?阿翁年歲擺在在這裏,我年歲小,叫你阿翁天經地義。”
她不等毛竹糾結,直接轉了話頭:“對了阿翁,你快說一說,你家那極好吃的冬筍怎麽做的?我可以去嘗一嘗嗎?”
趙瑤君其實還未曾去過普通大秦百姓家裏看過,她心裏有些好奇,大秦普通百姓家裏是個什麽樣子。
人家公主殿下,什麽好吃的沒吃過?他家那點子東西,公主殿下哪裏會看得上眼,他之前怎麽就想不開提了幾句呢?
毛竹戰戰兢兢的擦了一把汗,緊張道:“我家那等粗野飯菜,哪裏能比得上宮中的好吃?殿下若是嘗了,怕是會失望至極。”
趙瑤君柔聲甜語道:“鄉野食物清甜本味,我也是喜歡的。阿翁莫怕,我不是那等跋扈兇惡的人,你當我是普通人家的女郎便是。”
毛竹父子倆擦汗,只好恍恍惚惚道:“是是是。若是四公主殿下不嫌棄我家窮破髒污,那殿下可去嘗一嘗我家冬筍的味道。”
可這哪裏是普通女郎啊?普通女郎哪個有四公主殿下這把子力氣的?普通女郎哪有敢豢養兇惡食鐵獸的膽子?四公主殿下身上種種玄異之處,說不準她受神明青睐的傳聞,極有可能是真的!
趙瑤君先找了許多嫩冬筍堆在地上,然後放下自己身上的小團子,又随撸了撸停下腳步,直立坐下的大熊貓,不管它們聽不聽得懂,上來就是一一通碎碎念的交代。
“寶寶們,你們先在這兒自己呆一會兒,一邊吃筍子一邊用熊惱想一想,要是一會兒你們還在,我真的要把你們帶走啦。”
那冬筍埋在地上,大熊貓雖然會刨土,但一般也不刨的。且冬筍埋在地下,沒有一點找冬筍的經驗,就算大熊貓裏有些愛刨土的奇葩,它們也很難刨出冬筍來。
這冬筍冬日不僅難得,其口味還清甜脆爽。
大熊貓、熊貓崽崽索性互相依靠的坐下來用牙齒将筍皮剝了吐掉,奢侈的從筍尖尖開始吃。
自有暗衛看着它們。
趙瑤君則和徐長齡跟着毛家父子去了他們家中。
毛家根基就是在水竹村,經營了幾代人後,他家的房子還算好。院子是用泥土澆築做的牆面,低矮的院外種了籬笆和幾叢青翠的竹子,将院子包裹在其中。
院子旁邊是幾塊整整齊齊的小菜地,天氣大寒,地裏邊兒也沒有什麽菜了。
毛竹和毛筍站定,對趙瑤君道:“殿下,這就是我家了。”
他們站在山上,也能見到鹹陽宮高聳威嚴,直插雲霄的輪廓。王上、公子、公主都住在鹹陽宮之中,見慣了高門大戶的,也不知四公主殿下會不會嫌棄他們家。
趙瑤君環顧一圈,笑着點頭:“不錯啊,收拾得十分幹淨,井井有條的,可見阿翁家人都是勤快人。”
毛筍臉一紅,毛竹松了口氣,也跟着笑道:“殿下謬贊了。外面冷,請殿下跟我進屋吧。”
趙瑤君點頭,爽快道:“好。”
毛筍上前推開竹門,請趙瑤君和毛竹率、徐長齡進到院中後,他才栓了門進去。
腳步聲越來越近,堂屋裏身穿粗布衣裳,一老媪正在和面,一中年婦人正在生火,一大的女娃娃,一小男娃娃蹲在旁邊一邊,聽到聲響,四人齊齊擡頭,卻見自家老頭子帶了兩個不同尋常的貴人到了他們家中。
那位年輕俊武的大人,對他身前的小姐十分的尊重。
這位小貴人生得粉.白瑩潤,在稍有昏暗的堂屋裏,不似真人。她面上含笑,一雙眼睛靈慧,怎麽看怎麽不尋常。
更不尋常的是,她竟然會來到這個不屬于她的地方。
兩個孩子站起來看趙瑤君,眼神懵懂好奇。
羊老媪呆呆的眯了眯眼睛,看了趙瑤君片刻,才似回神一樣,沾了面粉的手無措的垂着,眼神也立即收回不直視趙瑤君。
她身形佝偻又顫巍,嗓音有點嘶啞,卻無比恭敬且卑微:“這位貴人,您貴足為何踏了賤地?可是有事情吩咐小民去做?”
階級的存在不可避免,趙瑤君生活在相對平等,且尊老愛幼的後世。雖然一朝變成了秦國公主,但二十多年的教養習慣,她依然不适應這樣年紀的老人家,對着她畢恭畢敬,害怕局促到發抖的樣子。
趙瑤君連忙笑了笑,所謂出門在外身份是自己給的。于是她開始胡編一通自己在外的身份,先安慰這一家婦孺。
“媪、伯母無需害怕,也無需擔心,我阿父不過是鹹陽城中一小小刀筆吏罷了,他為寫鄉縣記錄了許多公文,如今也還是個刀筆吏,我也不是什麽高門大戶出生的。”
徐長齡臉色忽然扭曲起來。
小小刀筆吏的女兒?我們英明神武,高大威猛的大王啊!他才不是什麽刀筆吏,公主殿下怎麽不說個大點的官啊?這刀筆吏一點點的小官,就算是假身份,也配不上大王啊!
大王還做了許多年刀筆吏不得擢升,這編得太過離譜點了吧?
毛竹嗆咳了幾聲,身子更是抖了幾下。
毛筍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臉上的笑容十分僵硬。
這這這,四公主殿下怎麽張口就來呀?就她這模樣,根本不像小小刀筆吏的女兒呀。這不睜着眼睛說瞎話嗎?
此時麒麟殿勤勤懇懇處理政務的小小刀筆吏嬴政,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李城連忙撥了撥炭火,關懷道:“王上可是着涼了?”
嬴政搖頭,心裏還有些想自家可愛的小女兒了,頗為擔憂的說了句:“無事,寡人不冷。哎,這樣冷的天,四公主還跑出城外去,不知她冷不冷。”偏今天要去澄園,這下雪天,他還走不開,不知道她凍病了可如何是好?
趙瑤君此刻已經惬意的捧上了毛筍妻子漆紅給的熱湯,坐在爐子邊烤火喝湯,小臉紅撲撲的,精神抖擻道:“今日我外出遇到了阿翁挖冬筍,聽聞您家中做的冬筍十分鮮美,我便被勾起了饞意,想來嘗一嘗,我這一趟有些冒昧了。”
羊媪還有些疑惑,但毛筍妻漆紅覺得刀筆吏管再小也是大人,這小姐果然是官家的女兒,才生得如此好。
心思單純的漆紅一看趙瑤君這模樣就喜歡,忙笑着說:“小姐喜歡,那是我們的福氣。不過小姐您那麽小,怎麽您父母能放心得下您獨自出門呢?”
是啊,正常人家,便是鄉野小民,在這樣的冬日也不敢放任自家孩子一個人出門的。所以到底是什麽樣不靠譜的家人,才會放任她獨自再外行走啊?
趙瑤君喝了一口熱湯,眼睛轉了轉,自然而然的胡編亂造:“我阿父他這個迂腐的刀筆吏,天天都在抄錄公文,抄錄了許多年,日日不停歇,結果還是個刀筆吏。這不,他現在因為抄公文上瘾,沒有時間管我,就給我找了個板着臉、愛打人的嚴師。今日我家先生責備了我,我怕我阿父罰我,不敢回家。正好遇上了阿翁,他見我實在可憐,這才讓我到家裏避一避風雪。”
漆紅看着生得模樣精致白皙的趙瑤君,實在想不出是什麽樣的刀筆吏父親,才能迂腐到令她雪天外出求學,到底是什麽樣的嚴師,才能狠下心來責備她。
她忍不住心中不忿,替趙瑤君打抱不平:“你阿父怎能如此呢?這樣太過了......”
“砰!”
毛筍腿一軟,原本坐在竹板凳上的他凳子一歪,吓得摔了個大馬趴。
他婆娘說的是王上啊!是他們大秦的王啊!
毛竹嗆咳聲越來越大,老臉皺紋皺到了一起:“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嬴政全心全意的迷弟徐長齡臉頰漲紅,眼神哀怨的看着趙瑤君:殿下,王上和丞相大人知道你在外邊兒敗壞他們的風評嗎?
趙瑤君讪讪一笑,飛快避開他的眼神,轉移話題道:“哈哈哈,不說那些了。我們吃冬筍吧,我餓了。”
嗐!什麽敗壞風評,我說的明明是迂腐刀筆吏嬴政,以及板臉、愛打人的嚴師王绾,他們和我那英明神武的阿父秦王嬴政、盡心盡力的先生丞相王绾有什麽關系嗎?
出門再外,多幾個人設也是常事啊,這奇怪嗎?一點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