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09章
長尾拓真按照卿鳥進村前的指示,趁着村民集中想要對付卿鳥的間隙,将另一個輔助監督推上前當沙包,自己則偷偷溜進村裏調查有關咒靈的信息。他只是無法成為咒術師,綜合素質還是要比非術師強上很多的。
人類聚集的地方,就一定有争議與異心。或許是人與人之間不和,導致想要揭短、抖露秘密;或許是對于“豢養”不明鬼怪的事內心排斥,但礙于寡不敵衆等原因不能表露,于是一有契機就會對外人說。
恰巧還算擅長“溝通”與“攻心”的長尾不一會兒就收集了不少關于“不死村民”的故事。顯然,那位不死村民就是他們要找的咒靈。
長尾一溜小跑去找卿鳥彙合,與盤星教一行人擦肩而過。
特級詛咒師夏油傑。
長尾拓真霎時停下腳步,再回頭的時候那行人已經沒了蹤影。不太明白為什麽詛咒師也會來這裏,長尾忽然有點擔心卿鳥的情況,于是加快了趕路的腳步。
破廟前,村長連帶村民排排跪,屈服于卿鳥可以隔空揍人的魔法,虔誠認錯。
長尾遠遠就見卿鳥站在人群前,瘦瘦小小一只——至少在咒術師的範疇裏,卿鳥的體格算得上十分單薄。不過那絲毫不影響她“趾高氣昂”兩米八的氣場。
“卿鳥小姐……”他出聲喊她,後面的言語卻卡在喉嚨口沒能說出來。
長尾拓真眼角的餘光瞥見那位站在卿鳥身後的高挑男人。在他喊出卿鳥二字的瞬間,男人甚至比卿鳥本人更快轉過頭來看他。
是五條悟。
他見着活的六眼神子了!
“這家夥是誰?”五條悟擡手戳了戳長尾拓真的方向。
“總監會給我安排的專屬監督。”
“啊,原來如此。”五條悟以拳擊掌,表情明媚:“那我們把他埋在這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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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尾:“……”
嗯?
嗯???!
卿鳥眨了眨圓圓的眼,自然又純真地反問:“活埋嗎?會不會不太好?”
“啊咧,原來小鳥是先滅口派嗎?”
……
長尾拓真後退半步。短短三秒時間裏,他思考了無數自己不小心惹到眼前兩人的細節,順便跑了個走馬燈。
卿鳥這才将目光放到長尾身上,像才看見他似的,溫柔一笑,佛光普照。“長尾君,情報收集好了嗎?”
長尾拓真心驚肉跳,用眼神詢問卿鳥——他……可以收集好嗎?
“長尾?”五條悟小聲嘀咕,他在大腦裏搜索長尾氏這號人物。半晌,無果。至少近十年來不算總監會的嫡系。
長尾拓真走至卿鳥身側,一邊将手中得來的物品遞給她,一邊緩緩闡述他總結下來的案件始末。
十六年前,這間荒村的村長是名咒術師,術式不強,但在非術師的世界裏偶爾用一次,就像擁有某種神力,于是那位村長利用信息差占盡了利與名。
風光的時候不收斂,到處得罪人,那位村長最後被幾個村民聯手滅口。死後屍變成了詛咒,吓瘋了好幾個非術師,以為是鬧鬼得了報應。
村民商議後又将殺死村長的幾人捆起來活埋祭村長,屍變的詛咒才消停下來。歷經幾年後,這個村子便成了詭異的,為虎作伥的吃人地。至于為什麽三千院是詛咒的發動條件,應該與村長生前的扭曲執念有關。
卿鳥看着手裏村長生前的物品以及屍變後留下的殘穢物品,沒什麽想要感慨的。事情真相與她猜得差不多。
五條悟站在靠後一點的位置處理手機裏的信息和電話轟炸——全選并一鍵删除。
再擡頭,就見卿鳥和長尾兩顆腦袋湊在一起,正研究沾了咒力殘穢的匕首。
“……”
像兩只偷米的老鼠。
大長腿向前邁了兩步,一顆白白的腦袋擠開他們兩人間的距離。
長尾收集來的都是一些沾了殘穢的破玩意兒。如果找不到咒靈倒是可以拿來當個尋找方向。此刻已經不需要了。
不僅不需要。
在六眼敏感的視線內,卿鳥因為觸碰那些東西,手指、掌心乃至手背都蹭上了那只咒靈的氣息。
就像原本幹幹淨淨一只鳥,羽毛上忽然沾了灰。
五條悟擡手,手刀劈向卿鳥的手腕。後者關節一酸,手指一松,東西瞬間掉落在地。
卿鳥:?
長尾:?
可憐的長尾拓真還在疑惑,轉眼就見碩大一個術式鐘擺挂着罡風朝五條悟的方向撞去。無敵的五條悟開起無下限,兩手叉腰站在原地,無所畏懼。
但罡風吹飛了長尾。
“……”
青澀的男人自村民中間重新站起來。不遠處,曾經的師徒在打架……其實也不能算打架,畢竟卿鳥小姐打不到五條悟。
最後,張牙舞爪的鳥反被男人單指一勾後衣領,提着往前走了。
“回東京啦!”
眼看五條悟就要使用瞬移,長尾着急跟上他們的步伐。“等、等一下!”
五條悟回頭,手裏還提着一只叛逆掙紮但無果的鳥。“嗯?”
“我也回……東京……”他在六眼的凝視下,越說越沒底氣。
“哦呀,長尾君要和我們一起走嗎?”五條悟呲牙一笑。雖然是疑問句,但聽在長尾耳裏好像有一絲威脅的含義。
……
算了,畢竟是才見面就想埋了他的家夥。
長尾後退一步,臉帶标準禮儀微笑,九十度鞠躬:“我在這裏寫完報告再回去。五條先生,卿鳥小姐一路順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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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路匆匆,所以五條悟胡亂使用了瞬移,此刻回程并沒有那麽急。他拎着小鳥走了一段距離後,将她放下與自己并肩而行。
兩人沒走幾步,卿鳥的手機就震了一下。是來自長尾的短信。
「那些村民要怎麽辦?」
「參與謀害術師的家夥交給警察叔叔,其他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卿鳥遇事已經習慣自己判斷了,不再是四年前那個會看着五條悟,等老師做決定的少女了。從老師的層面上來看,是一件值得贊賞且欣慰的事。
五條悟收回目光,慢條斯理纏着臉上的繃帶。
“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了,小鳥可以從實招來了哦。”
剛才前有村民後有傑,卿鳥那滿是漏洞的任務解釋他沒有立刻戳穿。但這不代表五條悟不會秋後算賬。
“提前計劃好讓長尾脫身去調查案件,表明小鳥進入村莊前就猜到事件始末了。既然如此,為什麽還要‘故意’被毒暈?”
卿鳥垂眸,壓低了說話聲。“因為我還沒想好要拿這個世界的傑怎麽辦。”
“嗯?”五條悟沒聽清,側頭靠近卿鳥。“傑?”
“調查三千院案件的時候偶然發現盤星教的人最近在追蹤一只咒靈的消息……就十分禮貌地問了一下!巧了,我們目的地一樣。”
于是五條悟開始想象卿鳥是如何“禮貌”的。腦海裏場景千變萬化,反正怎麽都和禮貌不沾邊。
“所以我讓長尾去調查案件,我去試試教主大人最後的良知還在不在。分頭行事,效率高。”
五條悟腦後一個問號。最後的良知?
好友叛逃,卿鳥做不到五條悟那樣,不看不聽不管。
“介于教主大人通過測試救了我,所以我決定,就算他再也回不了頭,我也要成為他人生中的絆腳石,眼中釘肉中刺,時刻讓他難受!”
五條悟:“……”從各種層面上來說,這只鳥是懂知恩圖報的。
但調侃的心情轉瞬即逝,因為五條悟想起一小時前自己聯絡不到她的失神。
“如果傑沒通過測試呢?”
不是五條悟對現在的夏油傑失去了信任,他否定的是卿鳥不留後路的做事風格。
卿鳥眉頭一擰:“……”那她就會被咒靈吃進肚子裏!
“不會有這個如果。”
其實她和他一樣信任夏油傑。只不過這個世界的傑,和她之間沒有同期的情誼與羁絆。所以卿鳥選擇刷一下存在感。
卿鳥緩步往前走着,因為有心事所以沒發現五條悟在她身後停下了步伐。
五條悟單手插袋站在原地,薄唇抿起一道不悅的弧度。卿鳥要做的事,能攔住她的概率微乎其微。
四年前是這樣,四年後還是如此。
四年前的五條悟覺得這不算什麽大問題,四年後的五條悟……
卿鳥還在往前走,整個人忽然被一股強大的吸引力捉住,她根本來不及反應,一下被那股力量帶至後方。
毫無防備,且毫無反抗力的她狠狠撞上肇事者的胸膛。
怎麽這個家夥不論是十八歲還是二十八歲,都喜歡那麽拽人呢?有無下限了不起!
卿鳥偏頭瞪向無良教師。
“老師,我有腳,你喊一聲我可以跑過……”
尾音消散在冷風中。卿鳥不滿的表情轉為詫異。
嗯?五條老師這模樣……是生氣了?她走路的姿勢礙他眼了?
“我說你啊。”五條悟一只大手捏起卿鳥的臉,強迫她靠近自己。兩人貼得很近,甚至可以聞到彼此身上的氣味。
男人不動聲色咽了口唾沫。
卿鳥的視線從滑動的喉結轉移至五條悟的臉上……然後發現自己無法與他完成傳統意義上的四目相對。
但五條悟是可以看見的。他看見圓圓的眼看着自己,滿是疑惑。嗯,疑惑裏還帶了點算計,這只鳥好像在思考能不能趁現在用術式捉弄他一下。
五條悟那股驟然攀升的怒氣又被消了一大半。
他松開手,放任卿鳥後退半步。兩人間恢複了一定的社交距離。
「至少,別讓我找不到你啊。」
“對了,老師你為什麽會來這裏?”
五條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