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橋姬仰面飄在水裏,目光炯炯地瞧着站在橋面上向下看的奴良鯉伴。
這位公子的模樣生的可真俊呀,橋姬往水底下沉了沉,忍不住對奴良鯉伴露出自己最美好的笑容。她悄悄地對上奴良鯉伴金色的眼眸,希望能從對方的眼裏看到自己的模樣。
只是皎潔的月光忽然暗淡了下來,似乎有什麽彌漫在天空當,将美妙的月色遮擋。周邊現代化建築散發出來的燈光忽然熄滅,驚起零星幾位夜晚還在路上閑逛行人不大不小的驚呼聲。
橋姬并沒有如她所願那樣看到奴良鯉伴眼的景色。湖面忽然泛起了波紋,模糊了橋姬的視線。
她惱怒地在水裏吐出一連串的泡泡,對這場突如其來的雨水感到惱怒。
不知道這是第幾次了,每次在她還沒到特定能夠出水的時間,只能夠在水裏引誘走上橋面的行人落水時,那位死了丈夫的雨女就會撐着傘走過來,打擾她的好事情。
橋姬很讨厭雨女,要不是每次她不能夠離開橋太遠,她早在出水的時刻就循着雨女的妖氣找過去解決掉這個屢次幹擾她的家夥。
只不過是在雨女丈夫過橋時将他拖入水溺死,有必要這麽糾纏嗎?橋姬很不滿,想不明白雨女為什麽會對一個臭男人那麽上心。她似乎已經忘了,自己生前也只是一個因癡愛他人卻又求而不得最後站在橋上投河自殺的普通女子。
也許是在成為妖怪之後的漫長歲月當,她的已經遺忘了最初的自己。
因為是自殺,又是從橋上入水,橋姬一直一直被束縛在了這塊區域。有的時候她會選擇在橋梁下方安眠,但有的時候她又會為了自己小小的歡愉引誘男子溺死,拉女子入水。
女人的哭泣聲隐隐約約地從虛空之傳遞到在水的橋姬耳,使得橋姬變得心煩氣躁起來。在雨女的哭泣聲之,橋姬忽然想起一件很久之前的事情。
雨女的丈夫在被她溺死不久之後,還是人類的雨女便來到了橋邊,站在橋的一邊殷殷地瞧着橋梁的另一端。然後就在某一天,引起了出水橋姬的注意力。橋姬将雨女拉入水,準備将她同她的丈夫一樣拉入水溺死。只是她沒有預料到,在得知自己的丈夫是死于橋姬後,悲傷會讓生為人類的雨女演化成妖物。
初生雨女的力量自然是比不上長久困居于此的橋姬。她拼盡了全力,才勉強從橋姬的逃脫。而自那時起,雨女就一直努力修煉着,破壞着橋姬引誘行人入水的計劃。
她們結了仇。
離橋梁稍遠的年輕警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瞧着自河對岸黑暗款款走出來的撐傘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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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無疑長的是極美的,然而卻是在哭泣着,讓見到的人心不由得一疼。而伴随着她的步伐,這一片區域的雨勢就變地愈來愈大,模糊了年輕警官的視線。
年輕警官忙不疊地回到了自己的警車上開啓了雨刷,目光透過警車前的玻璃繼續注視着事态的發展。
只是他什麽都看不見。
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沒有被雨女的容貌所迷惑。他上車前可是模模糊糊地看到了,那個女人是在黑暗憑空出現的!
這是妖怪吧?年輕的警官被自己的想法驚地心慌慌,差點兒就沒立刻開車逃跑,但好歹他還記得自己的身份。警官将視線看向了奴良鯉伴的方向,心暗自祈禱着橋上查看情況的先生一定要安全呀。
不是不知道這位被久賀小姐拜托前來查看的先生或許也有着什麽特別的地方,但作為一名警察,他還是對奴良鯉伴的安危感受到了擔憂。出于自身的責任感,年輕的警官暫時性地将自己的害怕抛到腦後。
他咬了咬牙,穿好車上備用的雨衣,一抄起警棍,另一只拿起電筒就推開車門下了車,朝着橋梁的方向艱難前行。
冰涼的雨水撲打在他的臉上,激地他渾身一顫。天地間除卻他上那點兒電筒的光芒似乎就沒了其他的光源,周邊淨是幽深的黑,像是有着什麽妖魔鬼怪張着口等着這塊鮮嫩的人肉自動送上嘴巴。
被自己的想法給吓到,年輕的警官只覺得有股涼氣在自己背後亂竄。他禁不住加快了步伐,朝着橋梁處跑動了幾步,仿佛只要這樣做就能甩掉心底的那股子不安感。
正當年輕的警官一只腳即将要踏上橋面時,一只握着修行杖的從旁伸了出來:“不能上去。”
同時奴良鯉伴的聲音也清楚地透過嘩啦啦的雨聲到達了年輕警官的耳:“警官,你不要上來。”
年輕的警官認出了奴良鯉伴的聲音,但他并不認識另一個聲音。順着那根修行杖,年輕的警官将電筒照了過去,瞧見了一個戴着鬥笠穿着黑色僧衣的帶發僧人。
“你是誰,這麽晚了還在這裏做什麽?”年輕的警官皺起眉,下意識的問到。這裏可不是普通人應該來的地方,沒看見他這個當警察的都被吓到了。
“小僧乃黑田坊,這位警官還是先回到警車上去吧。”黑田坊先禮後兵,在說完這句話後就偏向強硬半是拖拉着将年輕的警官塞回了警車當。
呆在警車上可要比站在橋邊要安全的多,黑田坊一邊關上車門一邊想,至少不會受到打鬥時的波及。真要是有什麽問題,還能開車跑呢。
開車跑難道還會比人類的兩條腿跑跑的慢?
末了黑田坊還是不太放心,便站在警車旁再次警告了一遍。他回頭看了眼奴良鯉伴,想了想,最終還是道:“不用擔心那位,那一位有足夠的能力能夠保護好自己。”
既然是“複生的二代目”,那麽能力想必也同二代目一樣吧?黑田坊這麽想着。
聲音穿過雨聲和玻璃,模糊地穿到車廂裏。年輕的警官實際上并沒有聽清楚黑田坊在說什麽,他只是下意識地點點頭。而後他便回過神來,揉了揉自己被拉疼的臂,瞧着黑田坊隐入黑暗的背影,覺得黑田坊這個名字似乎有些熟悉。
……!對了,黑田坊不就是他小時候奶奶說的故事裏,那位會在小孩子遇到危險時趕過來就小孩子的妖怪嗎?他這是見到真的黑田坊了?!
年輕的警官有些呆,他小時候沒見到過不說,這會兒他都已經成年了走上工作崗位了,反而因為工作上的事情見到了黑田坊。
這世界還真是奇怪。
“快下來。”雨女停下了哭泣,她向着站在橋上的奴良鯉伴招招,示意他趕緊走下這座橋,“再過一會兒,橋姬就要從水裏出來了。”
“一旦她破水而出,我就沒辦法再阻止她了。”雨女無奈地說到。
本來她的力量就比不上橋姬,而且她的能力更是偏向于淨化。她也曾嘗試過悄悄地淨化橋姬,但是她失敗了。
在成為妖怪之後,雨女便能看見許多從前看不見的東西。在那條河裏,溺死的冤魂沉在河底,被橋姬所禁锢着,無法離開。它們日日夜夜的哀嚎着,乞求着能有一天能夠超脫。
雨女在那堆冤魂之,看見了自己的丈夫。
他的神情要比其他的冤魂都要痛苦許多,令她心口疼痛,止不住淚水。她想要解脫自己的丈夫,但是就目前而言,她還打不過橋姬。
她只能夠在修煉之餘,遠遠地看着痛苦的丈夫,而後時不時的破壞未出水橋姬的引誘。
雨女不想讓橋姬再殺人了。她不希望有人如同自己的丈夫那樣不得超脫,也不希望會有人跟自己一樣因為悲傷而痛不欲生。
明明她也是決心要好好地一個人活下去的,怎麽會料到自己也會化為妖怪。
雨女收回自己的思緒,将目光再度投向橋上,卻發現那位容顏俊美的男子并沒有走下橋,而橋梁的另一端,又有着人、或者說妖怪走上了橋。
雨女不知道後來的那名妖怪是否同橋姬一樣對人類也抱有惡意,她只好再度呼喚道:“大人,這裏很危險,快離開吧。”
她希望自己能夠勸得動這位氣度不凡的大人,而後她便發現奴良鯉伴瞧了過來,對着她露出安撫性的微笑,像是在告知雨女不必擔心。
但是這樣又如何呢?已經快到午夜了。雨女心焦急,眼看着後來的妖怪快要走到那位大人的身邊,她也踏上了橋梁。
而此時,時間正好與午夜契合。
在水的橋姬發出尖嘯聲,破水而出。她在水面上露出半截身軀,揮揮将雨女在這一片區域裏所形成的雨幕隔離了開來。
橋姬用指繞着一縷自己濕漉漉的發絲,衣衫不整地對站在橋上的奴良鯉伴發出嬌笑聲,媚眼裏似乎有着無限的情意。
“大人,要同奴家一同來玩水嗎?”橋姬的衣衫緊貼着自己的軀體,在黑暗略顯朦胧誘惑。她無視了同樣踏上橋梁的雨女和黑田坊,只一心一意地看着奴良鯉伴。
模樣長的這般俊俏,又是個人類,不管怎麽說,先将他誘入水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在水溺死了,到時候想怎麽做還不都是聽她的。
黑田坊默不作聲的站在了奴良鯉伴的身邊,神情上有些怒意。
這裏可是奴良組的地盤,這個從來沒見過的橋姬竟然是如此肆意妄為,當着他的面就想下。不過最後黑田坊看了一眼冷靜的奴良鯉伴,袖子以[畏]幻化的各種兵器蠢蠢欲動。
“大人!”雨女急切的出聲提醒,同時無聲地開始流淚,催動雨勢希望能夠打破橋姬的隔離,阻止這位大人看向橋姬的視線。
橋姬之所以能夠成功的誘惑大多數男子自發進入水,靠的便是她的那副嬌豔的容貌。
在水時可以作溺水狀,出水時便可以直接以身誘之。她的段并不高明,但很多人就吃橋姬這一套,因為自己的色心而丢了命。
奴良鯉伴沒有看向雨女,而是對橋姬露出了笑容。
風流的、帶着點不羁。
他從人類變回了妖怪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