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命中注定
9．命中注定
無論當年唐果因為什麽原因一早就回歸了自己的路途，如今她又貿然踏進了洛城的領地範圍，洛城就沒打算讓她再跑一次。
就算沒有老太太的側面消息，那個發小對于唐果的那點兒心思，自然也逃不過洛城老練的雙眼。同樣的，他也看出來了，唐果對這個男孩暫時沒有男女之情。但暫時沒有，并不等于下一秒不會有。此時此刻，在唐果心裏，這個男孩恐怕比他這個正牌的丈夫更重要一些。這樣的認知，讓洛城格外懊惱。
女人的心易變，若瑤那樣的是有些極端，唐果就算好一些，也保不準這小子做了什麽說了什麽，原本就有些傾斜的天平就徹底歪到那邊去。都說日久生情，他缺的可不就是時間。
洛城一向喜歡知己知彼，速戰速決。放倒一個女人，一個周末的時間，足夠了。
洛城的手機微微震動，是大哥洛軍的短信。他打過去，開口就問：“哥，這次怎麽這麽快？”
因為工作的關系，洛城偶有勞煩洛軍借職務之便搜集各種資料。洛軍這次也沒太往心裏去，可他拿到唐果的資料，略翻之後，不免也上了點兒心。
畢竟，以洛城現在的名聲，他早就不再接雞毛蒜皮的小case。可就洛軍的經驗來看，這個女孩子的經歷與背景，也實在看不出會惹上什麽大案子。
當然，這還不是最讓洛軍起疑的。這個女孩的材料如此容易就收集到，竟是因為早就有人調查過她。
“城子，你最近又接了什麽案子？”洛軍在包廂裏把文件袋遞過去的時候，忍不住問道。
洛城壓抑着自己迫不及待的心情，假裝淡然地把文件袋拿過來，拍了拍：“哥，你也多餘問這一句。我能随便透露委托人的信息麽？”
洛軍點點頭，便沒再追問，可也沒提在洛城之前有別人調查唐果的事。他站起來準備離開之前，還是不放心的囑咐了一句：“別整什麽妖蛾子。你知道，老爺子對這男女之事最是嚴厲。”
洛城輕笑着搖搖頭，“哥，你放心，我心裏有譜。”
洛軍要放心才怪，父親老來得子，對洛城自然是從小就各種寵愛。而他們哥倆年齡差了二十多歲，洛軍的閨女都比洛城還大半歲，洛軍對這個弟弟更是跟對自己兒子似的，打小就守着護着。
好在洛家家教算嚴，就這麽寵，也沒讓洛城長成個太過放肆的纨绔子弟，一路念書工作，倒也出類拔萃，生活作風相較于他那些身邊的女人跟走馬燈一樣的發小們比可以算是相當的檢點。但畢竟是老幺，表面上的沉穩持重也不過一個面具，私底下真正的性格多少有點兒不管不顧喜歡追求刺激的因子。
洛城等哥哥把包廂的門兒一關，立馬就迅速轉開了文件袋上的細線，把資料倒了出來，跟個小學生似的，一個字一個字的讀了起來。
要說洛城平日裏審案子的資料都沒這麽認真過，可這次是他還不甚了解的老婆，真是恨不得把唐果從娘胎裏到現在的每個點滴都印到腦子裏去。
可惜資料畢竟是資料，時間有限，只有幹枯的描述和制式的表格，各種檔案的複印件，順帶有幾張照片和雜志的內頁廣告。
唐果二十二年前出生于本市的婦幼醫院，比洛城小七歲，父親大學肆業從商，做飲食和服裝生意，母親名校電子工程碩士畢業，卻是個家庭主婦，兼職一個育兒網站的開發和管理，應該算的上家境小康，但若按老爺子的想法，唐果要當洛家的媳婦，困難較大。洛城不禁皺了皺眉，想着以後若要把她認領回家，可能還要有番周折。
有一點洛城沒想到的是，簡歷上資歷平平的唐果，小時候也算得上是個風雲人物。出生沒幾個月就成了某知名幼嬰品牌的代言人，拍攝過不少的廣告和短片，還參與過幾部挺有名的電影。那幾部片子洛城都看過，但誰會注意到裏面一個襁褓裹着的小娃長什麽模樣啊。
洛城抽出一張好象是從雜志上撕下來的唐果拍攝的奶粉廣告，粉白雪嫩的小娃，只穿着一條尿不濕，手裏捧着一個奶瓶，小嘴咧開，露出沒有牙齒的粉嫩牙床，沖着鏡頭笑得陽光燦爛，要有多甜就有多甜，到真合了她的名字。那小模樣非常的可人疼，隐約還看的出她現在的輪廓，大眼睛，長睫毛，小鼻子小嘴的，下巴尖尖，皮膚雪白，這姑娘二十來年倒沒長開多少，至少證明沒整過容。
洛城的目光下意識地向着小嬰兒唐果胸前的小點點掃了過去，腦海裏不免又閃現兩年前躺在汽車旅館床單上那個在他身下初初綻放的女孩，一股子燥熱在身體深處一拱一拱的，竟有些把持不住的傾向。
他端起桌上有些涼了的咖啡猛灌一口，舌尖的苦澀讓他暗笑自己看着小嬰兒的照片都能有生理反應，未免太變态了點兒。他也不是真的戀童，只是一想起那個姑娘，心裏就有種難以言說的感覺，像被人在胸口擠了一滴檸檬，酸酸的一小點兒，渴望着有只小手能撫上來給他揉揉，仿佛揉開了去，就能化成某種讓人通體舒暢的踏實來。
再翻了幾頁資料，洛城腦海裏便湧出了一句話：“小時了了，大未必佳”。唐果在學齡前的風光，稍微延續到了她的小學時期。連續六年的三好學生，十佳金童，卻應該并不是因為她那馬馬虎虎勉強算得上優異的課業成績，而應該是因為她在歌唱舞蹈演講等活動裏的出色表現。也大概是因為這些雜事過多影響了學業，唐果進市一中的備注後面寫着，“成績不夠，藝術特招”。
唐果進了重點中學後的記錄便趨于平淡，沒了合唱團舞蹈隊的副業，成績卻依舊平平，中考擦着一中的錄取分數線留在了本校，混了三年，高考考了個高不成低不就的500出頭的成績，之後便被送出國去念了四年大學。
看着唐果高考準考證上的照片，整齊的劉海，及肩的娃娃頭，就光顯得那雙眼睛水潤靈動了。洛城一陣心疼，這麽嫩這麽小的一個女孩，家長還真恨得下心往國外丢。要是自己以後有個這麽可愛甜蜜的小女兒，洛城可不舍得讓她一個人在外面經歷風吹雨打，那一定是要留在身邊，使勁兒的寵，可勁兒的疼。
唐果她爸唐雙又何嘗不是個疼閨女的主，之所以唐果的中學生活那麽平淡，也都是唐雙一手造成的。要說唐果她爸，那是個還沒上小學就知道偷糖包讨唐果她媽歡心的天生的情種，十八歲生日當天，愣是有辦法讓全班女生排隊獻吻的浪子。男人的劣根性，沒有人比唐雙更加深有體會。
唐果還小的時候，唐雙因家裏有個漂亮女兒，光想着帶出去在人面前炫耀，炫着炫着，就發現事态重大了：有一天，唐果從學校帶回來了她人生以來收到的第一封情書。
那封情書也才是個開始，總算搞明白男女之別的小男生們，開始像蒼蠅一樣圍繞在唐果的身邊。唐雙這個當爹的怎能讓那些臭小子有機會“玷污”自己的寶貝閨女。帶着怕當年在別人閨女身上做的龌龊事因果輪回到自己閨女身上的心情，唐雙在唐果身邊牢牢地築起了一層又一層的保護措施。
可是女大不中留，自小見過了各種市面的唐果，又何嘗是個會乖乖躲在花房裏的小花。只不過唐雙保護的太好，唐果奮争了六年，也沒能争出個什麽結果來。到最後，還是老媽甜甜出馬，把她解救出籠放去美國，為這事兒，這對衆人眼中的模範夫妻差一點兒徹底翻臉。
出了籠的唐果，一到假期就做起了背包客，天南地北的獨自闖蕩，也是這一闖，闖進了洛城的小教堂。
唐果對洛城講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教堂挺适合結婚的。”
那是當然，那天教堂裏所有的布置妝飾都是為了洛城的婚禮準備的。雖說算不上奢侈豪華，但也算得上分分用心，處處精細。
洛城提議道：“那我做你的新郎怎麽樣？”
唐果問：“收錢麽？”
洛城失笑：“免費。”
唐果上下打量他：“你這身行頭還挺是那麽回事，可我沒有婚紗怎麽辦？”
洛城說：“無所謂。”
那一刻，他真覺得無所謂。
那本應是洛城和林若瑤兩個人的婚禮，若瑤親自安排的，陣容簡單，只有洛城和她，做為證婚人的洛城在美國上學的表弟胡正隽和林若瑤的閨蜜陳婷婷，以及教堂的牧師。
林若瑤說，ＬＡ也被人稱為洛城，她想在他的城裏，被他困住一生。
洛城在那個教堂裏等了若瑤一整天。她沒有出現，她的閨蜜也沒有出現。後來胡正隽跟他說，林若瑤犯了什麽婚前恐懼症，買了張機票逃到歐洲去了。
洛城一點兒也沒意外。從小到大，林若瑤這東一出西一處的性子，從來就沒變過。全家人寵着的天之嬌女，從小就什麽都随着她。吃飯前問她要吃什麽，等做好了，她一準兒又變了心意。非得把所有人都折騰得人仰馬翻，她才能順心。
洛城都不記得大家是什麽時候開始篤定他和若瑤必定會走到一起的。自他懂事起，照顧若瑤，就是他責無旁貸的使命。若瑤折騰人的時候，洛城總是首當其沖。二十多年來，竟也給他訓練出一副碰到任何風雲變幻都處變不驚的個性。
只是洛城沒想到，若瑤連結婚這事兒，也能如此輕率。
那天，坐在教堂裏，面對着高高在上為世人受苦的耶稣基督，洛城想了很多。他回顧了這一生在若瑤身邊的雞飛狗跳風起雲湧，突然就覺得異常的疲憊。
沒有一個男人能這樣忍一個女人一輩子。他洛城不是主耶稣，自認沒有無限的肚量容忍若瑤的無理取鬧。唐果推門進教堂之前，洛城就已經想好，就算若瑤來了，他也不會和她登記結婚。他必須要讓林若瑤知道，這世上的事，并不是都非得要由着她一個人的喜好。
可洛城沒能等來已經在塞納河邊暢游的林若瑤，而是等來了暑假期間，一個人背着背包游洛城的唐果。
教堂的門被推開的時候，光從那女孩的身後照進來，為她嬌小的身體鍍上一圈朦胧的光暈，背後的背包，仿佛就是那對合攏的翅膀。
她站在主耶稣面前，微揚的小臉上落下幾近聖潔的光芒。白皙的皮膚，俨然一塊晶瑩剔透的水晶，一眼便能看個通透。
洛城曾經不只一次回想，也許她就是上帝派來拯救他的天使。為他二十七年嚴謹枯燥壓抑的生活帶來新鮮空氣與生命力的精靈，為他那杯苦咖啡增加甜蜜味道的糖果。
那一切不單單是沖動，而是命中注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