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傀儡
第20章 傀儡
“什麽?”
“沒什麽…快想想辦法出去。”
這塔是圓形磚石結構,裏面除了石磚,別無他物。
若真是有什麽機關,那便一定在這些磚上了。
二人順着牆面摸了很多,塔中空氣稀薄,窒息感慢慢湧了上來。
得盡快出去才行。
江月明重重吸了口氣,調動僅有的幾分內力躍起。
身子平行着地面,依次踏上塔壁四周高處的每塊磚石,緩緩閉上眼。
他之前就發現了,每次眼睛看不清時,其他感覺似乎都更靈敏了。
就這樣用腳感受着磚石的凹凸不平,忽然發覺,有一塊比其他要高出幾分。
用盡全力踩下去,只聽“吱呀”聲響,地面上似乎有磚石移開了。
佛塔的角落出現了一條向下的通道。
順着通道來到佛塔地下,幾十盞油燈整齊地排列在四周。
地面中央,巨大的樹形圖案散發着詭谲氣息。
江月明不禁皺眉,向下扯了扯眼前的綢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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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還是不舒服?”
江月明搖搖頭。
餘望皺着眉頭一甩袖擺,熄滅了幾排油燈,光線暗到江月明覺得剛好的程度。
地面中央那樹形圖案看着十分眼熟,就是之前在山洞石室裏見到的青銅樹。
看着那輪廓,江月明忽然想到另一件事。
那青銅樹每層正中央的跪坐銅人像,和墨隐堂遇害弟子的姿勢似乎是一致的。
“餘令使,地面上青銅樹每層中央的銅人,頭的朝向分別是什麽?”
“東,西,南,北…最上面一層的那個是仰着頭。”
看起來這幕後之人,現在只差最後一具屍體了。
餘望繼續邊看邊說給江月明聽。
這樹形圖案的頂端還站着個小人,是個女子,左手持桂花枝,右手持瓷瓶。
這莫非就是林婆婆說的,賜下醉金桂的仙人?
下面影影綽綽好像還有其他圖案。
貼近地面仔細看,是一排灰色的小人,手腕,腳腕,脖頸都插着截東西。
這不就是昨晚遇見那些傀儡嗎?傷口處都插着截桂花枝。
江月明已經有了些猜測,那些傀儡應該是被某種邪術控制了。
這邪術必定和地面上畫的圖案有關。
而醉金桂,也許就是個幌子。
有人散播醉金桂能讓人功力大增的謠言,誘導各門派弟子慕名前來,最後卻被制成傀儡…
繼續往後看,結尾處有排小字:桂花使,可随心馭之。
聯想到那本蠱術冊子裏寫的:中蠱之人與常人毫無二致。
江月明大概想明白了:“他們在制一種能控制人,卻看不出異樣的蠱,那些傀儡應該是試驗品…”
如果真的做出來,那便能輕易操控任何想控制的人。
“不愧是紅鶴閣主,果真聰明。”只見林婆婆帶着幾個傀儡從通道口走了下來。
“林婆婆,或許是不是該叫你,仙人。”
林婆婆放聲大笑:“江月明,你有些本事,可惜今天就要栽在這了,這佛塔的蠟燭和油燈可都是花了心思的,你們待了這麽久,現在還能用出半分內力嗎?”
江月明試着調動內力,卻發現果然施展不出分毫。
方才找通道時還以為是昨晚客棧的餘毒,沒成想這油燈裏的更厲害。
原來這一夜都沒人來動他們,是在等着他們被這無色無味的毒腌入味呢。
之前來尋醉金桂的人,大概也都是在這喪失內力,然後被做成傀儡的吧。
“把靈珀交出來吧。”
江月明緩聲問道:“道士和弦姬都是你派來的?”
林婆婆不再多言,只聽一陣鈴铛聲響起,傀儡們接二連三撲了過來。
佛塔地下空間狹小,二人只能瞅準縫隙盡量躲閃。
餘望靈光一閃,忽然想到昨晚這些怪人似乎很怕看到血。
于是猛地抽出長刀,又對着手掌狠狠劃了一刀。
鮮紅的血順着手掌湧出,血腥味在逼仄的空間中彌漫開來。
傀儡們果然面露驚恐,連連後撤。
餘望趁機拉住江月明:“走!”
二人翻上通道,只見塔門已經被打開了。
“想逃?”
林婆婆晃晃手中的金鈴铛,傀儡們馬上跟着追了出去。
餘望拉着江月明沖出佛塔,只見外面也密密麻麻站滿了傀儡。
空洞的眼神分明無神,卻能清晰感覺到在死死盯着他們。
比昨晚見到的多出了好幾倍…
餘望拔出長刀,擋在江月明身前。
此刻他還穿着那紅色長衫,傀儡們并沒對他發起攻擊。
他猛地向前揮刀,幾個傀儡應聲倒下。
即便不用內力,這斷水刀法也是一流。
可後面的傀儡迅速補上了空缺,甚至徒手抓向刀刃。
身後微不可查的鈴铛聲再次響起,成群的傀儡朝着二人撲來!
江月明聞聲辯位,抽出竹笛一一擊中傀儡的胸口。
那蒙眼的綢帶随風飄起,平添幾分戾氣。
傀儡們根本不知疼痛疲倦,即便倒下也會馬上起身,再次進攻。
硬攻毫無勝算…
江月明橫笛于唇,一只通體紅色狀似野雞的鳥從林中飛出。
這是“入歸鳥”的幻術——“勝遇幻羽”。
沒有內力驅使,“入歸鳥”自然發揮不出太大優勢。
但僅憑笛音還是可以召喚一些沒有攻擊性的神鳥。
幾個轉音響起,勝遇揮動翅膀,灑下紅色羽毛。
羽毛在空中形成數不清幻影,将一切包裹在漫天紅色中。
果然,那些傀儡不動了。
林婆婆冷哼着躍至半空,灑下一把金黃粉末。
粉末紛紛落入傀儡眼中,只見他們捂住雙眼,發出痛苦嗚咽。
餘望雙眉緊蹙:“她毀了這些傀儡的眼睛!?”
林婆婆陰恻恻地笑了起來,口中念念有詞。
傀儡們如瘋狗般猛撲向二人,不再留一絲餘地。
雙方僵持不下時,一個悅耳的聲音突然響起:“金鈴,在她右邊袖子裏!”
林婆婆面露兇光,連發幾枚暗器打進樹林。
江月明聞言身形一閃,在餘望的掩護下朝着林婆婆掠去。
出手如電,眨眼間江月明已經牢牢抓住她的手腕,折出個弧度,再輕輕一推。
只聽“咔嚓”一聲腕骨斷裂的脆響,金色的鈴铛應聲落地。
餘望脫身出來,幾刀劃向林婆婆各處關節。
林婆婆瞬間癱倒在地,動彈不得,那些怪人也跟着紛紛倒下了。
“誰指使你的?”
那林婆婆趴在地上連眼皮都不擡一下。
江月明俯身蹲下,把手伸向林婆婆的襟懷。
只見林婆婆面露驚慌,大聲嚷嚷起來。
他小心翼翼地從她懷中拿出個瓷瓶,沒碰到她分毫。
打開瓷瓶,裏面是泛着紅光的金桂。
“實在不想說,我就用這醉金桂填滿你的七竅,再幫你把血放幹,看你會不會也變成…傀儡。”
說着,江月明對準她的眼睛,慢慢傾倒着瓶身。
林婆婆瞳孔急劇放大,大喊道:“等等!如果我都告訴你,你能保證不殺我?”
江月明停下手中的動作,點了點頭。
“我的主人…是墨隐堂的人。”
“是…墨堂主嗎?”
“不是…我雖未見過主人真實樣貌,但他身材瘦弱,不似墨堂主那般發福,眼睛十分圓潤,經常說…只有他才配做墨隐堂主。”
聽到不是墨微塵,江月明松了口氣,示意林婆婆繼續說下去。
主人的目标是調教出可以随心操控的桂花使,但是外人看不出絲毫痕跡。
以血為引制蠱做肥料,改變金桂樹的屬性,反過來再用桂花枝做蠱操控傀儡。
他似乎十分憎恨三沙村的人…最開始是用這裏的村民做實驗,不過一直沒有成功。
他懷疑是村民資質普通,後來便開始借醉金桂之名,引來江湖高手做嘗試。
三年前,林婆婆也是慕醉金桂之名來此。
為了活命,她選擇了為主人效力。
說到這裏,林婆婆嘴角勾出個扭曲弧度:“不過馬上就要成功了。”
見林婆婆沒有再繼續說的意思,餘望蹲下掐住她的脖子:“我這人有個毛病,別人話說一半我就容易手抖,這手一抖吧,手裏的東西就很容易斷。”
說着,餘望狠狠發力,林婆婆嗆咳起來,求着餘望松開了手,繼續說了下去。
普通人的血就只能做到現在的程度…
沅湘地區崇尚祭祀,以前三沙村多出祭司,後來主人發現祭司一脈的血有奇效。
以血為引,借屍體之力完成儀式,再與毒蟲融合,便能得到…攝心蠱。
江月明:“你們做這些,又和靈珀有什麽關系?”
林婆婆不敢再有所隐瞞,可她只知道主人也只是聽命行事而已。
她經常見到主人和一個道士來往,也曾聽他們提到過一個叫“隐者”的人。
應是他們告訴主人江月明身上有靈珀的,到她這的命令就是拿到靈珀。
不用多想,這道士一定就是淨塵谷的那位了。
但隐者又是誰?江月明從未聽說過這麽一號人物。
見林婆婆确實不知道更多了,江月明從她身上找出解藥,便轉身向林子外走去。
“啊!”
利刃從背後刺穿林婆婆的胸膛。
餘望眯起雙眼:“他說不動你,我可沒說。”
害了這麽多無辜的人,難道還想着活命?
餘望跟上江月明走進林子,只聽林中有樹葉發出不和諧的響聲。
江月明頓住腳步:“晚娘,我知道是你。”
在佛塔中時,他便想到這晚娘應是在暗中幫他們。
住進客棧時給了他們紅色長衫,客棧燭心的毒沒多久又會自動解除。
還有剛剛佛塔突然被打開的門,冒險提醒金鈴位置的那個聲音。
只見晚娘緩緩從樹後走出,在江月明面前直接跪了下去。
江月明連忙将她扶住:“有什麽事就直說吧,”
“請江閣主救救我弟弟,他也是墨隐堂弟子,我們家…也是祭司一脈。”